第一章 老牛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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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sè的山川连绵不绝,纵横数千里,像一棵大树一样,由西向东辐散开来,形成了著名的青歧群山,以及险要的岐山之路。

    青歧山西面是一马平川的数千里沃野,被称为是青歧平原;东面则是与天狼国交界的苍荒乱山,其中栖息着大量的妖兽毒虫,洪荒异种,是不可轻易进入的凶地。

    整个青歧群山,以及青歧平原,都属于边荒府城岐州府的管辖范围。岐州府城中驻扎着大量的边军,负责防卫军事要冲岐山关。

    青歧群山之中,有许多平坦而宽阔的谷地,其中存在着成百上千的村镇和县城,栖息着土生土长的山民。

    所谓靠水吃水,靠山吃山。这些大山之中的人们,一般都靠狩猎、放牧,以及务农为生。在这和平的岁月中,虽然说不上安乐,但也算得上稳定。

    不过,大山之中资源有限,远不如山外的歧州城富庶繁华,山民们对于城里人的生活从来都是向往着的。但因为岐山之路难行,山民们一年也去不了几趟歧州城。

    “呼哧……呼哧……”

    黑sè的长角公牛如风箱一样剧烈的喘息着,口中吐着白沫,艰难的在宽阔而陡峭的上坡路上爬行,中年男子和少年早已经下车,跟随着牛车缓缓步行。

    “父亲,黑公都老得不行了,也该是退休的时候了吧?这牛车也快散架了,你就不打算再造一辆吗?”

    少年看着那两只长角早就磨秃,正气喘吁吁的老牛,以及其尾后“哐哐”乱响的牛车,忍不住出口说道。

    “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在你爷爷面前说,否则他肯定要暴跳如雷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你要知道,你爷爷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黑公已经是一头老牛了。而这牛车,则是他退役的时候,用一棵少见的黑杨木修造的。一牛一车,你爷爷平时可宝贝着呢!若非这次是带你出来,他可不会让我驾这牛车的!”

    “真的假的?那黑公至少得有仈jiǔ十岁了吧?难不成已经超过一百岁了?”少年被惊得小口大张,赶忙问道。

    “这个为父可不知道了,估计你爷爷应该也不知道吧……”中年男子神秘笑道。

    ……

    这坡路不但陡峭,而且还很长,足有数十里。回头往下看去,只见成百上千的行人和车马像蚂蚁一样慢慢的攀登,其中有不少都是生生累瘫在了半道;仰头朝前看去,则是两座相对而立的千丈高峰,如同两把铁戟一样,直刺天穹。

    两峰之间赫然建有一座雄伟的关隘,径直将两座山连成了一体。如桥一般架设在两峰半腰之间的城楼之上,镂刻着三个血红sè的大字:岐山关!

    好容易爬完了山路,穿过了军兵把守的岐山关,穿过了长长的山道,进入了歧州城,一切豁然开朗。少年不禁眼前一亮,一时间兴奋无比,身上的酸软困乏瞬间消失不见了。

    只见城中的街市热闹无比,鳞次栉比的商铺,摩肩接踵的行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等等,简直让人眼花缭乱。这等富庶繁华,实在不是大山里的小小城寨所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

    话说,这少年名叫林成,出生在青歧山悬音谷的青旗镇,随父亲林青虎来歧州城看望母亲白玖,顺便还要在妖灵塔中测试灵骨。

    “父亲,妈妈已经有五年没见过我了,你说她会不会认不出我来了?”

    林成虽然对这城市的繁华极感兴趣,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多年不见的母亲,心中顿时生出既忐忑不安又热切无比的复杂心思来,对着已经将大黑牛卸下车拉到小河边饮水的父亲问道。

    “傻孩子,哪个当娘的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林青虎一边整理手中的缰绳,一边笑着说道。

    “嗯,那就好!”

    林成咧嘴一笑道:“不过,她认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我可是认得她的!”

    林青虎听言,不禁乐得眉开眼笑,眉骨上的粗大疤痕都似乎因之而消失不见了,将大手在林成留着整齐短发的小脑袋上一抓,慈爱的说道:“你这傻孩儿,为父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半rì之后,林家父子俩同乘牛车,“吱吱呀呀”的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六柱牌楼前。只见这牌楼高足有十丈,角沿冲天,石柱盘蛇,十分的雄伟。正中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蓝sè底纹的大牌匾,上书“妖灵圣地”四个烫金大字。

    楼牌之后,是一条宽阔的青石街道,街道两旁是两排参天的青sè古树,古树之外砌筑着jīng巧无比的建筑。而这青石街道的尽头,则是一座足有百丈之高的青黑sè塔楼,远远看去,使人生出直如云霄的错觉。

    “妖灵塔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楼牌前有十多位雄壮高大身穿轻甲的士兵把守着,其中一位守门站哨的黑面卫兵,见林家父子的牛车径直往楼牌而来,鼻中一哼,抬起了手中的jīng铁长枪,直向了坐在车上正从怀中掏什么东西的林青虎。

    林青虎对此丝毫也不以为忤,从怀中掏出了一个jīng美的红缨,系在了毡帽之上,对着那卫士抱拳一笑道:“这位兄台,在下带儿子来测试灵骨,还请行个方便!”

    “红缨妖尾士!”

    那卫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收回了手中的长枪,立正行礼道:“卑职有眼无珠,不知是红缨卫大人驾临,实在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千万见谅!”

    林青虎见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多言什么废话,说了一声“多谢”,就要挥鞭赶牛。

    “哈哈哈!青虎老弟,多年不见,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一个粗狂的声音忽然传来,楼牌旁的一个房间里便是风风火火的走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林青虎身前。

    “你是……马荣?”

    林青虎将毡帽帽檐掀起,错愕的看着身前这位肥头大耳满脸黑须的军官,想了一想,不太确定的试探着问道。

    “青虎老弟果然记xìng好,没有忘了老哥我啊!”

    大汉一手按着剑,一手捻着面上飞扬的黑须,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又是哈哈大笑道。

    林青虎面皮一抖,暗自嘀咕了一声,跳下了车来,冲着这大汉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多年不见,马兄已经荣升尉长军官,真是可喜可贺啊!”

    “嗨!你我当年可是一同上阵杀敌的同袍战友,还客气什么!再说了,一个小小的尉长官位,哪里能在青虎老弟的眼中。”

    马荣虽如此说,但神态和语气之中哪里有半点的谦卑之意,倨傲之sè溢于言表。

    “马兄言重了。”林青虎勉强的敷衍道。

    “嗯?这应该就是贤侄吧?”

    马荣看向坐在车上正一脸向往之sè看着远处高塔的林成,忽然一步跨到了车前,大手一伸,就捏在了林成白白嫩嫩的小脸上。

    林成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粗鲁莽夫的糙手,直疼得呲牙咧嘴,两手赶忙抬起,毫不客气的将那大手给推开,气呼呼的道:“起开!谁是你贤侄?”

    “好一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力气倒是不小啊!”马荣咧咧大嘴,指着林成笑骂道。

    “你说谁是小兔崽子?你才是小兔崽子呢!”初生牛犊不怕虎,林成一点儿也不畏惧,毫不客气的回口骂道。

    “嘿?”

    马荣被一个九岁小孩抢白,虽然心里怒火中烧,但也实在不好意思生气,当下转过身对着林青虎道:“青虎老弟,多年不见,怎么说也得与你喝上几杯啊!”

    “当然,当然……”

    林青虎干笑几声,与马荣继续客气了几句,便是赶着牛车通过了楼牌,径直往远处的高塔而去了……

    那位手持长枪的黑脸卫士眼见牛车走远,连忙走到同样远远看着林青虎背影的马荣身前,一脸不解的问道:“尉长大人,那人老牛破车,穷得响叮当,身上一丁点妖灵波动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红缨妖尾士呢?”

    马荣听言,冷哼一声道:“你懂个屁!那红缨不是普通的银漆红缨,而是特殊的金漆红缨,是专门配给一些建有大功,但却被废掉了灵骨的妖尾士的!”

    “林青虎当年何等风光,不到二十岁就进阶妖灵境,是歧州城妖灵塔最年轻的妖灵境妖尾士,不到二十五岁又达到了妖灵三变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够进阶妖丹境界了!”

    “只可惜,他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在十几年前的战争中被天狼国的妖丹级妖尾士废掉了灵骨。无论以前有多么风光,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想当年,我马荣只不过是他手底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伍长而已。现在吗!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了”

    马荣说着,面上不禁升起了洋洋得意的神sè,肥硕的身躯猛然一转,跨着官步走回了楼牌旁的班房之中。

    “妈的!原来是一个被废掉了灵骨的废物,居然吓了我一跳!”黑面卫士恨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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