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狂暴斗士希米尔就召集了两百多人的队伍,又联络了厄兰岛上的两个好友,各自带了六十多人的队伍,凑了一支小型的劫掠船队,按照约定等波美拉尼亚人的船队和德人的船队都过去之后,就动身北上,远远的跟着德人的船队,直奔乌普兰而来。
不过,等到他们到了海峡口,将卡古他们的人接上船时,就遇到了奥洛夫王的探子——这些由人狼带队的jīng锐战士虽然一度追求,但终究还是找到了卡古等人。
一番恶战之后,四十几个奥洛夫王的战士全部丢了xìng命,只让一个人狼见势不好跑掉了,而卡古的队伍也由一百多人变成了五十几人,厄兰岛也折损了二十几个好手。
整顿队伍,救治伤员,重新分派船只,厄兰岛上的人就比德人落后了许多。而虑及卡努特的队伍也很是jīng干善战,希米尔也不敢让战士们全力划桨,免得到头来反倒是送去给人杀的。
而等到卡努特安排的兄弟点烽火,向卡努特报信的时候,希米尔虽心知自己来晚了,却也并没有让手下人加速,仍旧单凭风力前进。
又过了一会,希米尔的船队就靠近了那座传说中的新城。
看到高大的城墙,以及城墙外一地尚未收敛的尸骸,希米尔就抽了口凉气——只在这城墙下死的,就超过了他们全部的人数。若不是知道老阿特达已经广邀帮手,而且看过了波美拉尼亚人和德人的船队规模,希米尔这时就会下令调转船头回家了。
等到又靠近了港口一些,希米尔心里的忧虑也越来越重——他期待中的喊杀声和厮杀声居然全都没有,而剑砍斧劈船只碰撞的声音就更没有了——整座城市都静悄悄的,就好像所有人都死光了一样。
就在一干厄兰岛人都惊疑不定的交换眼神的时候,一个敲击声猛的从港口里爆了出来,让所有人都吓得几乎从船上跳起来。
紧接着,连续不断的敲击声一下一下的响了起来,整齐、平稳、不紧不慢,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直接敲在厄兰人的心坎上。
那是用刀剑敲击盾牌的声音,而且少说也得有两三百人同时敲击才能发出如此声势浩大的音浪——北欧人都知道,这种阵仗只在两种情况下使用:迎接贵宾;挑战强敌。
听着整齐的、中气十足的邀战声,看着畅通无阻的水道,莫名的,从降世起就不知道什么是畏惧的厄兰岛战士们竟然感到一阵底气不足。
“进去!”朝着水里唾了口,希米尔捏了捏坚硬的斧柄,开始在心底吟咏狂暴斗士的诗篇——尽管许多狂暴斗士的狂暴都是不受控制的,但那些经验丰富的狂暴斗士却可以找到一些古代诗篇,在必要的时候使自己立即发狂——至于什么时候冷静下来,那就要看奥丁大神的意思了。
厄兰人小心的划桨,控制着长船缓慢的开进,jǐng惕着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几个水xìng特别好的厄兰人甚至不顾水道里的浮尸,提前下水jǐng戒。
然而,直到舰队里的六条船全部开进港口,他们所提放的袭击也没有到来。
在码头上,约三百来名全副武装的汉子整齐的站成两队,毫无防备的列队,将盾牌提在胸前,用手中的宝剑或者手斧一下一下敲打着。
在这两队汉子中间,一个看上去极年轻的壮汉正懒洋洋的躺在卧榻上,让两名年轻女子为他揉捏着双臂。
看到舰队进来,码头上的敲击声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而看到码头上这样一副显然不是准备xìng命相搏的阵势,厄兰人惊疑不定的同时也忍不住放松下来,就连希米尔也停止了吟咏诗篇,松开了斧柄。
厄兰人的船只靠港,战士们纷纷下船之后,中间卧榻上的壮汉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臂和脖颈,懒洋洋的一摆手。
在两名侍女迅速退下的同时,敲击声也几乎是立即停止了。
“我就是卡努特。”接过旁边好汉递过来的宝剑和盾牌,那个壮汉迈着轻快的步子,慢悠悠的走上前,打量着刚刚踏上地面的一行人,“所以,你们就是那些来帮老阿特达对付我的厄兰人?”
“哈!”不等希米尔说什么,卡努特已经挑了下眉毛,一脸好笑的看向希米尔身后,“你不就是那个觊觎我妻子美sè便投毒害我的卡古么。怎么,终于有胆子来当面向我挑战了?”
听到这样的话,几乎所有的厄兰人都惊讶的看向那个不久前才接上船的外乡人,同时毫不掩饰的离开卡古远了些——他们只知道这人和他的战士们也是老阿特达邀来助阵的,却不知道这个卡古竟然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
卡古顿时一阵苦涩——那个理由,不过是他最初为了保命和把水搅浑而随意编出来的,而且也并没有太多人当真,眼下却被卡努特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和卡古打了招呼之后,卡努特又看向一旁的老头:“你又是什么人?这么大年纪了何苦出来送命?若真是个值得进瓦尔哈拉的好战士,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即便哈尔斯滕已经皈依了基督,仍旧叫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按照北欧人的信仰,奥丁神座下的女武神瓦尔基里们,会在战场上挑选那些特别英勇的战士,带回瓦尔哈拉——卡努特这话,分明是说他是个没种的。
调侃了两个看上去是头领的人之后,卡努特才再次转回正中的希米尔:“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办呢?德人已经准备游回吕根岛了;波美拉尼亚公爵和他的骑士们在我的仓库里做客;老阿特达估计还在半路上等着我这边出结果——要是就现在和我血战一场,等我杀光你们之后,老阿特达的人肯定能把我们全杀光——可你图什么?”
希米尔皱起眉,抿着嘴,认真的看着卡努特。
按照卡努特的说法,虽然眼下人数大致对等,但卡努特仍能取胜。只是如果双方血战一场之后,老阿特达就可以轻易捡个大便宜了——而这,是无论卡努特还是希米尔都不想看到的。
沉默的等待了一会,发觉老阿特达仍旧没到之后,希米尔缓慢的开了口:“哈尔斯滕救过我爹一命。我欠他的。”
卡努特挑了下眉毛,一脸的不屑:“那是你欠他的,你的战士们可不欠。再说,一条命的恩情,值得用三百来条命去偿?”
话说到这份上,希米尔突然有些后悔——他应该一登岸就率先发动进攻,大杀一场再说的,虽然可能被卡努特杀光,但也有可能取胜;而现在,让卡努特这么一说,就算他眼下立即下令冲杀,厄兰战士们恐怕也会有迟疑,甚至拒不听从。
“你的城里有很多财物,还有女人。”
听到希米尔这样的反击,卡努特周围的战士们突然笑了起来。
卡努特自己也笑着将剑向身后一指:“你该不会以为,连杀三千多敌人之后,我和我的弟兄竟连一个丢掉xìng命的和受伤的都没有吧。”
停顿了一下,卡努特嘲笑的看着希米尔:“受伤的人里,所有还能打的都护着女人和小孩从陆路走了;不能打的都在后面的仓库大屋里——要是我败了,他们就立即点火——无论是你还是老阿特达,你们都甭想从我这里拿到哪怕一粒麦子一张皮子。”
希米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卡努特,又看了看卡努特的身后,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单凭卡努特这股狠劲,他就天生该是个大人物——这样高大的城墙、整齐的房屋,和里面原本可能拥有的人口和财物,恐怕足以供应整个厄兰岛什么事也不做的挥霍上一整年,可他竟真舍得毁掉!
只要听听背后那些战士们惊疑不定的议论,希米尔就知道,他的战士们为之战斗的理由已经彻底没有了。
恩情?就象卡努特所说的那样,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欠老阿特达家的,别人根本不欠他们什么。
仇恨?卡努特和老阿特达家有仇,可这关厄兰岛的战士们什么事。
名望?卡努特和他的战士们之前已经杀死了三千多人,战胜这样一群久战疲师,不被人嗤笑趁人之危就不错了,谈什么名望。
财货?一旦卡努特兵败,这么一座巨大的城市就会化为灰烬,他的战士们根本没有什么财货可以获得。
“所以,你打算只靠言辞就说动我退兵?”强压着挫败感和懊恼,希米尔重重的哼了一声,做出胜券在握的姿态。
卡努特笑着摇了摇头:“不。恰恰相反,我打算提出一个你不能拒绝的提议。”
希米尔皱起眉,怀疑的看着卡努特:“是吗?”
卡努特淡淡一笑,带着点满不在乎:“你大老远来了,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欠了老阿特达的人情,我也不能让你没有交代就走了。所以,你和我,一对一,一场定生死。”
停顿了一下,卡努特再次将剑一摆:“你赢了,提我的人头给老阿特达交代;这座城市,以及我所有的人手都归你了。”
这话一出口,希米尔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这整座城市,以及那些刚刚宰杀了三千人的好手的归属!这可称得上是惊天豪赌了。
不等希米尔回答,卡努特露出了狰狞的神态:“可要是你输了,你怎么说?”
“答应他!”“别上当!”几乎同时,希米尔的身后就传来两声急切的呼声——让希米尔答应的是厄兰岛的好汉们,他们不止对巨额财物非常动心,而且对希米尔的武力也信心十足;而试图阻止希米尔的则是卡古和哈尔斯滕,卡古担心的是希米尔落败,哈尔斯滕则是因为这样一来恐怕无论胜败,这座城市都和阿特达家族没关系了。
“都闭嘴!”希米尔愤怒的咆哮,压住了身后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希米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要xìng命相搏,财物对赌,那就必须拿得出相应的价码:“要是你赢了,我这些人手,以及整个厄兰岛都是你的了。”
说着,希米尔径直忽略了焦急的卡古和哈尔斯滕,回头看向自己的几个好友:“你们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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