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集会,曹豹几次言语,都是颇有道理,陶谦对他也是有了几分信心。
听了陈登之言,陶谦满含期许的看向曹豹。
曹豹见此,甚是尴尬,他只不是想反驳陈登,哪里有什么妙计。
这时,只见别驾从事糜竺出列说道:“主公!依竺之见,我等不防承认战败,然后多送钱财、粮草,结好袁术,或可化敌为友,引为外援。”
陶谦眼中一亮,徐州乃膏腴之地,民多富庶,府库钱粮充足,即便送出一些也是无伤大雅,若能以此交好袁术,陶谦自然是乐见其成。
“不可不可!袁术攻城掠地,狼子野心,送其钱粮无异于喂养猛虎,早晚必被其吞食。”陈登赶忙反驳,袁术可是他未来主子的大敌,打压他已是力不从心了,但是资送钱粮他肯定要反对。
“袁术已经足够强大,若再得徐州钱粮,天下还有何人能够制服?”陈登决议,无论如何也要反对到底。
糜竺横了一眼陈登,淡淡说道:“此番我军出征,乃是应荆州之盟,只要主公退出盟约,送上钱粮,袁术自然不会再做为难。”
“末将以为子仲之言有理,主公不防从之。”曹豹附和道。
如果说在场最担心和袁术开战的人是谁?非曹豹莫属,毕竟他是徐州首席大将,大战开启,他自然是首当其冲。
经过这一次的大战,曹豹几乎失去了和袁军面对的勇气,能够休战,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同时在私人方面,既然陈登反对,他当然要赞同了。
糜竺所言,确实很有道理,陈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陈珪突然说道:“其实主公大可不必担忧!只要有荆州刘表在,我徐州便安如泰山。”
“此话何解?”陶谦好奇问道。
“荆州地处袁术后方,由南郡进兵可攻襄阳;由江夏进兵,可攻淮南;过豫章,可攻江东。珪料定袁术即便缓过神来,也会先取荆州,而非我徐州,否则刘表趁其北上之际,偷袭襄阳,或是攻入淮南、江东,(袁)术后方必定大乱,退兵不及,哪里还有心思攻吾徐州?”陈珪淡淡分析道。
陶谦微微点头,经过陈珪分析,事情一目了然,袁术北上的可能确实很小。
“汉瑜先生之言虽然有理,可能否保证袁术一定不会来犯徐州?”糜竺反问道。
“这……”陈珪还真不能保证,按照常理,袁术肯定不会北上攻打徐州,可谁知道袁术究竟怎么想的。
糜竺见此,知道陈珪不敢保证,微微一笑,转向陶谦道:“主公!我徐州比之荆州更为富裕,难保袁术不会动心,岂可将希望寄托在区区揣测之上?”
此时的徐州并未经历过曹操屠城、数次战乱,所以远比日后富饶的多,即便是河北的冀州也不敢说比徐州富庶,糜竺这样说也未必没有道理。
当然,糜竺并不知道,陈珪确实猜对了,袁术暂时不想卷入中原大战,所以对徐州兴北方的土地趣不大。
“子仲所言甚是!事关徐州生死,主公当谨慎对待。”曹豹从来都没觉得糜竺竟然如此‘可爱’,恨不得上前亲他几口。
“还请主公慎重!”曹氏官员纷纷劝道。
众口一词,颇有些逼迫的意味。
陶谦性子比刘表还软,也就顺势说道:“既然如此,就派使者带足钱粮,前去寿春向袁术求和。”
陈登见此,面色一变,就要出列劝说,却见其父陈珪不住的向他使眼色。
见此,陈登止住脚步,默默站在原地。
陈珪看的清楚,江都丢失后,陈家势力必定会大减,因此徐州其他世家想趁机打压陈家,将他们排挤出徐州的权利中心。
此时正是陈家最虚弱的时候,绝对要隐忍才行,否则恐怕会被其他世家吞掉。
陶谦沉吟一阵,问众人道:“不知谁愿前去?”
“属下愿去!”一人出列道。
陶谦一看,却是青州人士孙乾。
孙乾能言善辩,又因是大儒郑玄弟子,所以陶谦对他很是敬重。
当下,陶谦大喜道:“公佑口才了得,正可为使!”
议定后,陶谦命众人下去准备。
出了大堂,曹豹拉住糜竺,抱拳道:“子仲今日之论,实在高深莫测,令豹大开眼界,方知子仲大才。”
糜竺微笑回礼,说道:“曹将军过奖了!此番若非‘明智之举’,我徐州大军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竺对将军之才方感钦佩。”
其实,糜竺今日与陈登父子作对,也是存有私心。
糜家乃商贾之家,虽然势力庞大,富可敌国,但地位却是不高,甚至受人鄙夷。
在徐州中,曹家和其他家族虽然也看不起糜家,可却并未侮辱,只有陈家,似乎与糜家有深仇大恨一般,诋毁、蔑视,甚至说出‘羞与为伍’的话来。
糜竺心中恨得牙痒痒,奈何陈家实力不在糜家之下,陈登父子皆是有谋之士,很手陶谦重用,糜竺自然动不了他们。
不过,此次大战,徐州损失暂且不论,陈家绝对是损失惨重,连根基之地江都也没了,可谓元气大伤。
这么好的机会,糜竺自然不会放过,先前堂上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糜竺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发动家族力量,狠狠的打压陈家。
看着面前的曹豹,糜竺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曹将军可有空闲?若是有空,竺于府中设下酒宴,为曹将军接风。”
曹豹双眼一亮,大笑道:“如此便劳烦子仲了!”
于是二人结伴向糜府行去。
是夜,糜府灯火通明,一派欢歌笑语。
相比于糜府热闹,陈府就有些冷清了。
陈登父子回府后,直接闭门谢客,其实不必如此,陈家落到这般田地,众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找上门去。
正厅中,陈登父子相对而坐。
“父亲!不能在托了,当早日寻得明主,献上徐州,否则我陈家恐怕……”
不等陈登说完,陈珪便挥手打断,严肃道:“你先将此次大战经过详细道来。”
“呃……好!”陈登楞了一下,不敢有违,将大战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陈珪听过后,自顾自思索起来,陈登也不敢打扰,静静等候。
过了片刻,陈珪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案前,翻阅一阵,找出几卷书简,默默的研读起来。
良久,只听陈珪叹息道:“唉!老了啊老了,竟然看走眼了。”
这个时候,陈珪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眼中尽显浑浊,不复往日的精明。
其实,陈珪之所以反对袁术,并不只是因为袁术打压世家,最大原因是他本身就不看好袁术。
虽然袁术这些年东征西讨,闯出诺大名声,天下莫不侧目,但是陈珪却觉得袁术扩张太快,隐患很多。
首先,打压世家必定会引起反弹;其次地盘虽大,人口却稀少无比;最后就是江东山越,陈珪不相信袁术能够解决困扰汉室数十、上百年的难题。
有此三点,陈珪对袁术并不看好,认为他日后必定败亡。
可刚才仔细研读淮南、江东等袁术领地的情报后,陈珪终于发现,世家、人口、山越这三个问题已经被袁术解决了,而且解决的十分完美。
既然袁术已经解决了隐患,那他崛起的脚步就无法阻止了。
“家族衰败,吾之过也!”陈珪叹息道。
“父亲!”陈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陈珪摆了摆手,沉声道:“袁术!雄主也,往日是我看走眼了,你日后定要万分小心。”
“儿谨记!”陈登赶忙道。
顿了顿,陈登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既然袁术是雄主,我等是否可以……”
陈珪黯然的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盱眙非你镇守,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
“父亲!袁术爱惜人才,天下皆知,否则也不会不惜得罪世家,发布求贤令,父亲又言其是雄主,想必这点度量还是有的。”陈登说道。
“你还是太年轻!”陈珪看了一眼陈登,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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