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就那里吧!省得走了…”有人指着斜马路对面的“家常菜”提议道。
这家常菜不小,有着三层楼的空间,一楼是散座,二层和三层都是包间,王旭等人在二层找了个单间坐定,叫服务员留下了菜单和笔,以便慢慢商量着点菜。服务员明白十来个人点起菜来肯定是颇多争议,倒也落得轻松。
王旭看看大家,指着菜单笑道:“别等了,每人点一个菜,最省事,是吧!来…挨个来吧…”
“王老师帮我点一个就行了,我先去趟洗手间!”说话的是李老师,看样子他是属于比较能出汗的人,此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不长的头发好像抹了发胶,一簇簇的立着。
“别呀,那…唔…”王旭不答应,手才抬起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再放开时已是满口鲜血。
这情况很是突然,任谁也没有想到,坐在他身旁的田芸更是吓了一跳:“啊,你…怎么弄的?”
王旭苦笑着“嗯…啊…”了几声,才含糊道:“着急说话,不小心咬了舌头…”
“王老师你这可是严重的胃亏肉呀,得点个肘子吃才行!”有人笑着道。
王旭含了口田芸递给他的水,点着头挑起了大拇指,居然很是赞同这个提议,田芸也跟着笑,这人实在是能出故事,说个话竟然能咬舌头,哪来那么着急。
“我就东坡肘子了,记上记上!你们继续!对了,让李老师先点一个,他不是要去洗手间嘛…”王旭把菜单转向李老师,指着菜单含糊地说道。
琢磨了好一会儿,李老师才确定了一个素菜,菜单继续转,王旭则招呼着李老师一起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王旭神情慌张地跑了回来:“田警官、丁警官,麻烦你们出来一下…”
这是怎么了?田芸心里一动,肯定是有事情发生,再看丁小岑,也是脸带疑惑。
才出了包间,王旭的声音似有些颤抖着道:“洗手间里有个死人!我叫李老师看着门呢,你们说该怎么办…”
啊?!死人!丁小岑的脸瞬时变得没有血色,瞪着大眼睛愣愣地望着田芸,估计这丫头除了在电视上,生活中还没见过死人的。短暂的失神过后,田芸快速摸出了电话,边拨打边向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死者叫赵春明,男性,三十八岁,本地人…腹部、胸部各中一刀,伤口很深,胸部的一刀致命,已经刺破心脏…死者身上的财物,包括项链、戒指、手表、钱包、手机等物品均已被盗,估计价值十几万元…初步推测是劫财杀人,犯罪嫌疑人估计一至二人…据服务员回忆,赵春明很喜欢吃‘剁椒美容蹄’,这个菜是他们店里的特色,几乎每周都会去吃,也许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张华脑海中回想着汇报的信息,脚步不慢地走出办公楼转到后院,直奔一排平房的第一间而去。
“刘师傅,你找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开窗换气了,办公室里的气味可不太好闻,张华皱了下眉头,跟着忙换上笑容对上了刘红军闪烁的眼镜片。
“请坐,张队长!也没什么事,就随便聊聊!”刘红军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说这孩子吃个饭怎么都能碰上这么个事儿,害得忙活一晚上,连晚饭都没顾得吃…”
隔着摆满了零七碎八的办公桌张华坐下了,敢情又是找自己兴师问罪?张华苦笑道:“刘师傅,可真不是我安排的,这不是巧了嘛!小芸跟耀华的一帮人组织什么学生捐款的事情去了,谁能想到碰上这个!”
“是够巧的!也幸亏她们吃饭晚,要是早没准儿还正好堵上了呢!”刘红军嘿的一声,抬手丢过包烟,“自己点上吧,没埋怨你的意思!我是想问你,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啊?张华被烟呛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赖我没说清楚!我是说你觉得这案子就真是劫财杀人那么简单吗?”刘红军想了想,继续问道。
“你的意思是…”原来是说案子,这刘师傅有不同的想法?张华细想着现场的情况,没觉出什么特殊之处。
“伤口…你再想想…”刘红军提示。
“哦…”张华凝神想了想,犹豫着道,“你是说凶器?”
刘红军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那意思是要张华继续。
“凶器应该是把刀,很窄,也就一指多宽,两侧都带刃,前端一定很尖锐…嗯,血槽开得很特别,伤口外出血不严重,而会造成大量内出血…”张华慢慢说道,随着自己的诉说,他忽然明白了刘红军的想法,“这刀的用法只适合刺,不会是普通劫匪使用的,你是这个意思吧?”
刘红军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还能想出别的吗?”
还有?张华只一愣就反应了过来,赵春明是个标准的壮汉,腹部的一刀绝不会让他当时就送命,可现场又完全没有任何搏斗和挣扎的痕迹,那也就可以理解凶手的第一刀并不是刺在腹部,而是胸部的一刀,只一刀就已令其毙命,腹部的那一刀怕是后补的,摆出副生手的样子,接着凶手再拿光死者身上的财物,用劫财杀人来混淆警方的判断。
有些案子的推断其实是看推断者能否跳出常规思维,当思路受到限制时有些很明显的证据都会被忽略掉,反之则会是一片新的天空。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过程,可凶手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杀死赵春明?既然已经得手,为什么还要制造些烟雾出来呢?几个问号闪出,张华不由紧皱起眉头。
“赵春明是宏太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对吧?…他还有个当市委书记的表亲,你知道吗?”刘红军夹起支香烟闻了闻,却不点上,随便问道。
“秦书记?”
“对,就是秦书记!…三天前,秦书记的小姨子在自家楼道里跌倒,摔断了脖子,急救车来之前人就死了…嗯,人的岁数大了,腿脚难免不太灵活…”刘红军摆弄着香烟,缓缓说道,“没明白我意思吧?我换个说法你听听…大概在五、六年前吧,赵春明搞投资被人骗了,不光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困难之际王远海出面帮他摆平了债主,又借了他一笔数额不详的款子,随后赵春明东山再起,却仗着秦书记的后台没再和王远海走动!…秦书记的小姨子曾在远海房地产任副总经理,大概三、四年前和王远海闹翻,具体的原因不清楚…”
“你是说…”张华刚要开口就被刘红军的手势阻住,知道他说话不喜欢被人打断,忙闭起嘴听着。
“我是说荀慧珍,也就是王远海的夫人回来了,昔年‘五大贼王’的老幺!听说这女人恩怨分明,江湖行事极为狠辣!没有她,‘长沙王’这个称呼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王远海得了去!”刘红军停了停,接着道,“刚才我说的这些全是猜测,没有什么证据!而且就我所知荀慧珍现在是外籍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想请她配合调查恐怕都得看她的脸色…唉…”
说着说着,刘红军长叹了口气,终于点了那支已经揉捏得弯曲了的香烟,慢慢吐出口烟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会有人给王远海‘陪葬’的,只是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陪葬!…有那么大仇非得要人命吗?”终于等刘红军告一段落了,张华忙说出心里的疑惑,如果真要是恩怨很深,按照所谓的江湖人做法只怕早就动手了,何必又要等到现在。
刘红军看看张华,难得地笑了笑,才又说道:“你还记得两年前洪爱东那个案子吧…荀慧珍因为这事生了王远海的气,出国后就没再回来,王远海则瘫了,可见这夫妻俩人当时闹得多厉害,但好像并没听说过他们就此断绝夫妻关系!也许荀慧珍后悔了,想回来了可王远海人已经不在了,那要换成你能怎么办?…我也形容不太好荀慧珍的心情,算是有些偏执吧,这就好像有的小孩子走路没走好摔倒了,大人会冲着地又拍又骂一样!”
听到这个形容,张华也跟着笑了,可随即瞪大了眼睛道:“不对呀刘师傅,王远海混了可不少年了,要按你这么说只要是和王远海有点儿过节的人荀慧珍都不会放过了?那得多少人?”
刘红军悠悠地答道:“那就得看这位‘王夫人’什么时候心理能平衡了!…张队长,你也不用着急,反正现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好等着看了…”
“等着看?”
“是呀,等着吧,有人一定是已经着急了…”厚厚的眼镜片烁烁反亮,刘红军一脸高深地说道。
张华又点起了一支香烟,抽了几口才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真不是客气,你的思路真是清晰…”
“嗐,张队长,你别夸我了!我这也都是和别人学的,多换个角度思考罢了!”刘红军摆手不接受他的恭维,“你就是早先当武警听命令惯了,条条框框太多…哦,对了!小芸在‘警民共建’办公室呆得怎么样?没缠着你提过什么要求吧?”
“你还真是了解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着说着又绕回到田芸这里来了,张华苦笑道,“早一阵子,来找过我,闹着非要归队…”
“那你怎么说?”刘红军一怔,探起身子关切地问道。
“我…缠着我说了半天,我就说要不找局领导批吧,局领导要是让你归队,我就答应,要是…”
刘红军冷冷一笑:“张队长呀,你这人…要我怎么说你呢!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呀?”
“嗯,知道什么?”张华不明白,忙问道。
“这段局长是老田当年一拨下来的战友,能不帮她?就算不找段局长,找吴政委也行吧,老吴可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他儿子那点儿心思只怕整个市局都知道吧!…”刘红军气得站了来指着张华,恨不得抬手就要打。
“这…”刘红军的脾气张华是领教过的,何况又是自己的毛病,忙陪着笑说些好话,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也只好这样了…”刘红军生了会儿闷气,无奈地坐到椅子上,“总是压着是压不住的,干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费心多帮着照看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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