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道理！”张华嘉许地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到目前为止，除了死者几个以外，没发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得到张华的夸奖，孟天明有些得意起来，声音不由大了点儿。
“刚才没发现不代表现在也没发现…”旁边有人搭腔了，听到有人反驳，孟天明先跳了起来，嘴还没张开，愣是缩起脖子不再言语。
说话的是从事鉴定工作的刘红军，五十来岁的年纪，刘红军却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更老些，一幅大黑眼镜架上配有啤酒瓶底般厚的镜片，使人总不确定他到底在看着什么，别看形象差，平时闷头不爱言语，可刘红军在鉴定方面却是专家，很多案情就是经他通过细微的痕迹或简单的发现而串连了起来，对案子的侦破帮助巨大。张华对他的能力极为服气平时也相当客气，很多年轻警员对他则是既敬又畏。
“几个死者的身份证都找到了，全一个村的！那两个男的一个叫翟永明，车里的叫翟永亮，也许还是亲兄弟呢…”这个发现让“内讧”的可能性降到很低，刘红军说着递过部笔记本电脑，上面正显示着某处草皮，仔细观察能看出是个淡淡的足印：“已经比对过了，这个鞋印不属于任何一个死者…”
“这是在哪里发现的？”张华自己根本就不相信“内讧”的可能性，一听到有发现，忙问道。
“就在那边！”刘红军指着方向，带两人走了过去。这位置在大院外的墙边，离院墙约一米远，脚尖的方向与院墙的延伸平行，是右脚的印记。
“这恐怕是过路人留下的吧…”趴着看了一会儿，孟天明小声说道。
“那前后为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处？”刘红军冷冷地打断孟天明，眼镜片闪动着望向张华，“再看看这张…这是在墙的那边找到了…”
笔记本电脑里又翻出另外一张照片，却是土路上的一处淡淡脚印，是左脚的印记，两张图放在一起恰巧凑成一双鞋印。张华按脚印的大概位置站了起来，左右看看，右侧是院墙，而左边约一米处有棵大树，他思索了片刻，突然说道：“刘师傅，你的意思是凶犯从这里进去的？”
“嘿！听见了吗？学着点儿…”刘红军冲孟天明笑笑，跟着站了起来，“这可是个高手，你们看墙上铺着的碎玻璃碴，人家连碰都没碰，应该是这样进去的…”
边说他边比划起来，按他的形容，凶犯是右脚起跳，跃起后左脚踹树，靠着这样的助力没碰墙面而直接跃过院墙进入了院子。
“不会吧，这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孟天明抬头看看院墙，高度有两米左右，爬过去自己能办到，可要是按刘红军说的那样不碰墙头直接跃过，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有些看似不可能的事反而是最真实的，唉…”刘红军摇头叹息，“来，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刘红军在前，张华和孟天明紧跟着进了大院，在与墙外相对应的位置上，果然看到了那处左脚印记，在土地上比草地上要显得清晰一些，连鞋底的纹路都依稀可辨。
“刘师傅，就只有这些发现吗？”虽然知道了凶犯如何进入大院的，但对整个案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帮助，张华略想了想，犹豫着问道。
刘红军看看左右，见周遭并没有其他人才缓缓说道：“其实还有发现，但这…说了只怕…”
“不至于，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还能怎么样，最惨不就是找不到嫌疑人嘛！”张华笑了笑，自己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整个案情，能先听听他的说法当然最好。
“也对，行！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刘红军琢磨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停了停才接道：“其实这案子不复杂，虽然有些证据还得等检验报告，但估计和我说的不离十！我就先说一下，张队和小孟，你们不信的话就当听故事了…”
“没有那意思，刘师傅你说的我都信！是吧，小孟？”张华生怕他不说了，忙搭着腔，孟天明也赶紧点头。
“别说那没用的，听着吧！先说凶犯吧，这人比较古怪，具体他与死者之间是有什么仇怨就不清楚了，凶犯通过跟踪来到了这个院子，然后从这里跳了进来，有可能进来时被翟永明发现了，也就是死在屋子门口的那个，他应该想到凶犯没什么善意，所以马上回屋拿枪，而凶犯在他拿到枪时出手弄断了他的脖子，这样翟永明的枪还没来得及发射就已经死了…”
刘红军说着，用手比了比孟天明的脖子，吓得小孟忙缩了一下。
“那不对吧？这个距离可并不近…”张华皱起了眉头，回身目测了一下从院墙到屋门之间的距离，看样子要二十多米。
“凶犯的速度非常快，我很快会讲到，先别着急…接着凶犯将屋里的两名女性杀死，同样的攻击位置是颈部，这时凶犯就开始等了，等什么呢？等剩下的那个女人打电话报案！我甚至认为凶犯可能会把电话拨好递到那女人手里，刚刚目睹了三个同乡死在眼前，换了谁也吓得够呛是吧，等女人接通电话才开了口，凶犯就毫不犹豫地杀掉她，不过还在她的脸上多补了一拳，这个就不太容易理解了，也许是凶犯自己的原因吧…”
听到这里，张华下意识想到了那个报案电话，也就是说刘红军已经把发生在来电话之前的事情给捋了出来，孟天明同样也在思索着那个报案电话。
刘红军喘了几下，拒绝了张华递过来的香烟，继续说道：“在报警电话中，我们听见后来的好似擦铁一般的声音，是里屋房门上的小铁窗发出的，孩子都是关在那屋子里的…到这时，我想凶犯以为已经结束了事情，准备离开了，可他犯了个错误，这个错误就是还有个人他没有发现，也就是在车里的翟永亮，这翟永亮是不是在车里睡觉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明白过来后着急想跑，打着车挂着二档就冲了出去，铁门这时应该还是关着的，估计他是打算直接撞破铁门，从停车的位置到院门口应该可以开到四十左右的速度，这铁门你们也看到了，够旧的，拐下方向撞破铁门应该问题不大…”
确实如此！张华暗自点了点头。
“但从翟永亮的车行轨迹来看根本就没有打过方向，从车子启动到撞墙，他走的是条直线，而且过程中也没有踩过刹车，这个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吧？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来理解，就是本来着急要跑的翟永亮突然改变想法了，他不打算跑了…”
“啊，不会吧…”孟天明忍不住冲口说道。
“唉，先听着！”刘红军正说到兴头上，不高兴地瞪了一眼，才接着说道，“能让翟永亮改变想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当时凶犯已经离开了屋子，站在了车的前面！”
“咦…”张华和孟天明被惊得同时吸了口凉气，这…有可能吗？二十几米远，还要赶到车前面……
“呵呵，不爱听是吧？那就不讲了，走了！”刘红军是真不乐意总被人打断，唠叨着骂了一句，拍着腿站起身来。
“哎哟哟，刘师傅，没不爱听！”
“绝对的，特爱听…”
张华和孟天明忙拉住他，硬是又把他拉着蹲了下来。
“说好了，别再打断我，一会儿讲完会告诉你们依据的…”
还有依据？张华、小孟互相看看，各自惊异。
“具体凶犯是怎么赶过去的先别管他，反正他是抢先到了车头正对着的院墙前，翟永亮发现后惦记着将凶犯直接撞死，不光能给同伙们报仇，同样也是为了保命，这样他就没拐方向而是直接加大油门向凶犯撞了过去…”
“按说此时凶犯只需要躲过车子就可以了，这种速度撞在墙上不死也差不多了，实在没死，凶犯过去再来那么一下，翟永亮肯定没跑！可凶犯并不那么想，他还是先动了手…”
报案电话中那连续的两声响动出现在张华脑海中，才想开口说什么，又怕刘红军怪他，只好强忍着闭了嘴。
刘红军此时倒是站了起来，不过并不是不讲，而是摆起了动作，就见他向右跨了一步然后以右脚为轴转了个半圈，右手同时抬起向斜前方挥出一拳。
“看明白了吧，大概就是这样，当然人家的动作肯定是非常快的！这个跨步和转身让开了冲过来的车身，一拳击破驾驶室玻璃，将翟永亮打死！跟着，车子撞在墙上，而凶犯打开铁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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