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真和吉克并肩坐在柜台旁,做了平常的点单。
“是这个。”吉克将从娼妇那里回收的毒品包放在柜台上,打开两个中的一个。
用小指头沾了点里面的粉末,送到口中。
“有种会带给舌头刺痛的刺激感啊。。。是最近流行的那个。”
“你不怕被毒死么。”狂真看着吉克的动作,眼皮跳了下。
“没有摄入的话,不要紧。”吉克用布擦擦舌尖,拿起装有烧酒的杯子。
“是贝尔纳德经营的吗?”梅尔特有些好奇的盯着那包粉末。
“没错。狂真,据说那个客人今天也会去店里?”
“是的,我会弄点情报出来的。”狂真将拳头握紧,发出咯吱声。
“交给你了,该做个了结了。”吉克用远超平常的强硬口气说道,“我有很多话都想和贝尔纳德说啊。”
贝尔纳德是从很久以前就担任不蚀金锁副头领的男人。
虽然正确的年龄不详,但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
本来不蚀金锁的成员都以为在先代死后,他会继任不蚀金锁的头目。但吉克却被指名坐上了这个位置。
他对于吉克几乎没有忠诚可言,之前就常常采取反抗的态度。大概在五年前,他带着一部分的成员背叛了不蚀金锁。
然后,成立了名为风锖的组织。
所谓的风锖,似乎寓意着不管怎么打磨,不知何时就又会沾上的铁锈。
就是和“不蚀”金锁对着干的意思。
而事实上,他们的活动方针和不蚀金锁也全然不同。
甚至经营起了先代严令禁止的毒品,为了挣钱可说是无恶不作。
。。。
家家店铺等待着夜幕降临的灯火,仿佛不耐烦一般发出可疑的光芒。
狂真穿过人群,向莉莉乌姆走去。
“哟。”在前厅抽着香烟的奥兹将火掐灭,“这不是狂真先生么,白天的时候受你照顾了。”
“已经听说了吗?”
“当然,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来了哦。”
说着,奥兹扬起下巴指着楼上。
“是张没什么印象的脸,应该是下线的商人吧,我已经给了那个女的指示,让她不要放那家伙逃跑。”
“很好,动手吧。”
“喔!”
奥兹拍了两次手。
从里面露出三个年轻男子的脸,带着恭敬的表情点头。
“狂真先生要怎么做?一起去玩玩吗?”
“啊,答应了吉克会问出些什么,就这么去吧。”
“非常感谢。”。
。。。
窗户中漏出褪成红褐sè的,熟柿子般的灯光。
不久之后,窗户被静静地打开了。
背着灯光,一对男女正向外张望。
床单从窗户中垂下。
“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快点!”浓妆的娼妇紧张地推搡着男人。
“你呢?”
“别管我,快逃吧。”
。。。
与此同时,狂真砰砰地敲门。
“喂,在吗?有几件事情想问一下。”
门内传来衣服摩擦的悉索声。
“快点。”隐约听到女人慌张的喊声。
“知,知道了。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还有男人的应答声。
(难道说?)
狂真眉头一皱,用力敲了两下门。
“再不开我就不客气了!”
没有回应。
身后三位不蚀金锁的成员也是摇了摇头,狂真蹬出一脚将门踢开。
正好看见一个面sè猥琐的男人沿着床单迅速滑下。
“你真很有种啊。”
“呃呃!?”
狂真伸手拽住娼妇的的头发,把她拉倒在地。
身后几人立刻冲上去拳打脚踢。
“我去追那小子,把这妞看好了。”
扶住窗框,纵身跳下。
---哈啊,哈啊,哈啊!
在狭窄的小巷中狂奔的男人停下脚步,大口地喘息着。
“哈啊,哈啊。。。逃到,这里的话。。。”
“逃到这里的话?”狂真双手抱胸出现在男子面前。
“咿!?”
男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走到他的眼前。
“混蛋,你,你是什么人。”
“本来最多只是胖揍一顿,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一把按住男人的脑袋,狠狠砸向大地。
。。。
“哎呀,帮大忙了。”奥兹笑眯眯地看着狂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让那男的逃跑啊。”
“没费多大功夫,审问就交给你们吧。”狂真把面脸鼻血的男人交给奥兹,“这家伙如此的不配合,一定要让大家好好照顾一下才行啊。”“哎哎,如您所言。”奥兹拍了拍男人的脸,“我想想。。。最起码砍掉一只胳膊吧。”
“女人呢?”
“现在在房间里,请稍微教育教育她。”
奥兹露出yīn暗的笑容。
。。。
“。。。”
狂真冷眼盯着面前的女人。
“咿。。。”
娼妇在床上颤抖着。
“那个人呢!?”
“那个人怎么样了!?”
嘴唇和眼睛周围都有着红黑sè的肿胀,脸也多少变了形。
“那个人?问题不在这里啊。”
“唉?”
“你,欺骗了我!”狂真一手掐住了女人的喉咙。
“唔!唔!”
“把药带进来、包庇我们要找的人还协助逃离!就算在这里处决你都没有问题!”狂真往手指上施力,直到女人翻起白眼。
“嘎啊!”
被用力丢回了床上娼妇,一边痛苦地咳嗽一边捂着脖子瑟瑟发抖。
“那个男人不会死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比起那个,快点把脸上的伤治好,你不能工作的话这边可是很困扰的,好好反省吧。”
。。。
吉克正在前厅和奥兹说着些什么。
“啊啊,我听说那个男人的事情了。他只是个下线的小贩,什么都不知道。”吉克正对着狂真说道。
“在莉莉乌姆散发毒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从先代以来,不蚀金锁就严禁贩卖毒品。
娼馆街在很久之前就是不蚀金锁的领地,莉莉乌姆更是其中核心的娼馆。
在这里贩卖毒品,就相当于是在大圣堂中做出亵渎圣女的行为一样严重。
“贝尔纳德那个混蛋,忘了先代的恩情了吗。”奥兹吐了口唾沫,“被关在牢狱里的每个人都是同伴,做出向同伴出售毒品来换取金钱这种事,绝对不能原谅!”
“牢狱是封闭的世界,如果毒品在这里传开,我们迟早会自取灭亡。先代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严禁毒品的!”吉克按着太阳穴,“早晚会给贝尔纳德点颜sè看看的。”
“要怎么给他颜sè看?去做了他吗?”
“一步步地慢慢来。”
“哦,我先回去了。要动手的话记得叫我。”
“狂真。”吉克用手指将某个东西弹了过来。
一把接住。
“拿去喝睡前酒吧,谢了。”
“喔,真客气。”
手上传来厚实的银币触感,被那女人搞糟的心情也微微好转。
。。。
在半睡半醒之间的,辛辣的气味流入鼻腔。
没有噩梦。
没有危险气息。
没有死亡的威胁。
没有对未来的踌躇。
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的,幸福的人生。
(已经到该起床的时间了吗。)
狂真麻木地坐起身。
“啊,狂真先生,早上好。”
“。。。”
“狂真先生?”缇娅摇了摇锅铲。
“啊,早。”迷迷糊糊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从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早晨,真不错啊。。。这香料哪里来的?”
“唉,闻得出来吗?”缇娅腼腆地笑了,“我把市面上的几种稍微试着混合了一下。。。”
“炼金术吗?”
“嗯!”捏着裙摆有些不安。
“做得好!”狂真掀开被子跳下床,“我先去洗把脸,早餐就做多一点吧。”
。。。
“心情很好的样子啊。”梅尔特笑眯眯地看着懒洋洋趴在柜台上的狂真。
“嗯,一般般吧。吉克你有黑眼圈啊,纵yù过度了么?”
“我昨夜可是很晚才休息的。”吉克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梅尔特,拜托你上两份烤大蒜和壁虎酒。”
“撒,谁知道呢。”凯伊姆看着装着壁虎酒的罐子,“壁虎酒啊,壮阳的话应该用蝎子?”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入口的门被推开。
梅尔特瞪大了眼睛。
“。。。哎?”
狂真看着来人收起了笑容。
“。。。”
凯伊姆和吉克则是一脸的玩味。
“嚯?”
走进来的男人慢慢地环顾着店内。
看到吉克后,嘴角微微地上扬露出冷笑。
在这里聚集的不蚀金锁的成员一起站了起来、
围住那个男人,贝尔纳德。
贝尔纳德向周围扫了一眼,从怀中取出烟草。
然后,装模作样地用墙壁上蜡烛的火将烟草点着。
“抱歉,让大家不愉快了。”贝尔纳德嚣张地贝向背后发了个信号,“我只是想过来看点东西。”
随即响起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随着粗暴的脚步声,男人们冲了进来。
一张接一张地踢翻桌椅,清出来到柜台面前的道路。
吉克的部下虽然想要阻止,但毕竟人数还是太少。
气势被贝尔纳德的部下们压制住了。
“住手啊!你在想什么呢!?”梅尔特生气地喊道。
贝尔纳德没有动作。
吉克也一样。
彼此怒目而视的两个人,就连眉毛都一动不动。
“贝尔纳德,你开什么玩笑啊!”
“啊,我想起来了。”,贝尔纳德保持着凝视着吉克的姿势,开口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生气时候的表情。”
“你,你。。。”梅尔特气得发颤,“你是来干什么的啊,将先代的命令都给。。。”
“梅尔特,闭嘴。”凯伊姆制止住激动的梅尔特。
“凯伊姆,你干什么!?”
“这里就交给吉克吧”
可以理解,头领现在就在这里。
如果手下产生sāo乱的话,组织的品格会被质疑。
狂真则是默默地起身,站立到吉克背后。
眼前的家具已经全部都被踢翻,和贝尔纳德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
从被打开的入口那里传来的光照在贝尔纳德的身上,在地板上映出淡淡的黑影。
贝尔纳德又一次向部下发出信号。
一个大麻袋被从外面搬了进来。
“你们看看这个。”
伴着厚重的声音,袋子滚到了地上。
袋口被慢慢打开,里面的东西被拉了出来。
“。。。”
是那男人的尸体。
眼睑睁开,浑浊的眼球凝视着天花板。
“你认识这家伙吧?”贝尔纳德踢了一下尸体的脸。
“这是我昨天在莉莉乌姆问话的男人。”吉克正sè回答。
“啊啊,没错。”贝尔纳德指着吉克说,“然后在那之后,你们就把他给杀了。”
狂真眉毛一挑。
奥兹说断一只胳膊就应该不会要他的命,难道是哪个年轻人做事太粗糙了吗?
“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死的时候,这家伙这么说了。”贝尔纳德将头扬起,“是被不蚀金锁里面一个叫做狂真的家伙干掉的。”
“嚯。”
看来,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真可怜呢。”吉克摇了摇头,“没想到会被自己的老大杀掉呢。”
贝尔纳德向吉克走近。
在部下们的注视下,贝尔纳德走到吉克的面前。
“别说傻话啊。。。吉克。”
贝尔纳德冷笑。
“这是找上门来的挑衅吧?没错吧?换成是先代的话,肯定会说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吧。”
贝尔纳德的眼神中隐藏着好战的光芒。
而与之相对地,吉克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贝尔纳德。
“对于找上门来的挑衅我们是肯定会接受的。这可关系到我们风锖的名誉。”贝尔纳德大手一挥,“没错吧,小的们!”
贝尔纳德的部下大声回应。
听到那些声音以后,贝尔纳德和吉克拉开了距离。
自信满满的动作。
“作为外行来说,表演得真是不错。”吉克依旧是面无表情,“练习了很多回吧,真是辛苦了。”
“呃呃!”
贝尔纳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
但是,总算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情绪的爆发。
“我很期待下一次见面。”
露出yīn险的笑容之后,贝尔纳德转过身子。
他的部下们慌忙开始抬起地板上的尸体。
“喂,贝尔纳德。”吉克在贝尔纳德的背后叫住了他,“死的可是你们的同伴,至少给他做口棺材吧。”
“我会把那些钱分给部下。”贝尔纳德头都不回地答道,“不知道觉得哪边幸福的人会比较多呢?”
“光是一条麻袋也太寒碜了吧,一点都没有对死者的敬意吗。”
“放心吧。你死的时候,我会给你做一个最好的棺材。”
丢下这句话后,贝尔纳德再次背身走去。
他似乎更重视活着的人的利益。
虽然不能说这个想法不对,但为组织卖命的部下应该很难接受吧。
“我忘了件事!”贝尔纳德回过头来。
然后,把装钱的袋子扔向这边。
袋子在空中描绘出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掉在地上。
“梅尔特,用这些钱去买点新的家具吧。”
梅尔特厌恶的看着他,“把它拿回去,我可不想要贩卖毒品换来的钱。”
“别这么说嘛,这可是中意你的做法。哈哈哈哈!”
贝尔纳德笑着从店里走了出去。
。。。
在吉克的指示下,大家开始整理店内。
为了修补好几个坏掉的家具,将材料运了出去。
“贝尔纳德也够jīng神的啊。”吉克走到旁边。
刚才的气氛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口气。
“不做掉他,好吗?”狂真甩了甩手腕。
“再等等,临死反扑很麻烦的。”吉克随意地笑了笑,“你觉得他们的计划是从哪里开始的?”
“别问我啊,我最讨厌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说的也是。别提那个了,来喝一杯吧”
“啊啊。”
莉莉乌姆的娼妇推开门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梅尔特朝她笑了笑。
“您好,梅尔特姐姐。”
昨夜被殴打的痕迹似乎消退了。
“那个,就是昨晚那个吗?”吉克在旁叹息的摇头。
这次遇到了很可怜的事情啊。
面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死去,她一段时间内应该没法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了吧。
梅尔特同情地看着她,“听说了呢。。。真过分”
“是的,我多少还能挺得住,只是没想到他会被杀。。。”
“节哀顺变。”
娼妇勉强挤出笑容,向柜台走来。
“狂真先生,我已经反省过了。”
“嗯?”
女人走到狂真的旁边,露出寂寞的笑容。
眼睛的深处透出奇妙的感情。
“我会为他报仇的!”
女人的手中闪过一道白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