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王爷……”一别数年，慕容老王爷回归王府，她们既惊又喜，还有一点儿忧心。舒虺璩丣喜的是见到老王爷，忧的是害怕慕海瞳趁机告状，王府上下都知道，慕容老王爷格外的疼庶女，一旦他知道慕海瞳受了极大委屈，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迁怒于娘亲舒明华，以及她们这些慕容子女？以爹爹的脾气，有可能么？她们连想也不敢想……
海瞳顿住了脚步，退到了一边站着，这个慕容老王爷腰杆笔直，一头墨发玉冠竖起，中年的他不像称呼那样老，在这个年龄段中，他算挺年轻的了！从外表看来，他还蛮和颜悦色的，应该很容易相处嫦！
对她而言，慕容老王爷的归来有好有坏，好的就是舒明华等人会有所收敛，坏的就是自己难以离开王府！她不禁仰天直叹，连出个王府都要一波三折，怎么每次快到离开王府的时候，都会杀出一个程咬金？
冤孽啊冤孽，难道自己真的很难摆脱慕容王府么？
慕容浩天笑容满面，慈爱地扫了眼大堂中的儿女，“我回来了……几年不见了，你们可好？妻”
“爹，我们一切安好！”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慕容兄弟眼中难掩一丝惊喜，毕竟他们父子有好多年不见了，父亲长年驻守边城，几乎无法抽空回家，如今回府了，可是慕容王府的一件大喜事！
“爹当年临走前，你们还是个毛头小子，都这么大了……”慕容浩天伸出双掌拍了拍兄弟俩的胳膊，“不愧是我慕容浩天的儿子，有你爹我当年的英姿！”
“谢谢爹的夸奖……”在慕容浩天面前，兄弟俩无疑也是孝子。
“爹……”慕容紫晴和慕容紫霜纷纷朝着慕容昊天跑去。“爹……女儿好想你们啊！”
“晴儿，霜儿，爹也想你们！”慕容浩天张开双臂拥住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多年不见，晴儿和霜儿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爹都快认不出来了！”
姐妹俩人尽情地在父亲怀中撒娇，还不忘投了一记示威的眼神给海瞳：看吧，还是爹爹疼我们！
“王爷，你一路赶回来辛苦了，过来这边坐一坐……”舒明华欣喜上前，体贴的为老王爷褪下披风，十足一个温婉娴雅的好妻子，“晴儿霜儿，你们先让你爹休息一下，快去端茶给你爹喝……”
“是！”姐妹俩颌首淡应，一个忙着倒茶，一个忙着给慕容浩天捶捶背，她们之所以如此殷情，一来，是真的高兴父亲回来，二来，是为了讨好父亲，希望父亲等等不要动怒！
“难得你们姐妹俩懂事多了，还如此孝顺，爹很是欣慰！”慕容浩天含笑点头，依稀记得当年女儿的刁蛮脾气，怎知几年不见，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雪儿和雨儿呢？”
“王爷，你老糊涂了啊？我上次不是家书上说了，雪儿已皇上的宠妃，雨儿嫁给三王爷了！”舒明华嗔骂了一声，在丈夫面前，她始终都是保持一副好妻子的姿态。
“是啊，我都给忘了……”慕容浩天微微敛起眸子，眼眸中顿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但又转瞬即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那真是好极了，三王爷必定会是个好夫君，雨儿将来有福可享了，倒是苦了雪儿了……”
海瞳眯起了泉眸，目光定定地看着慕容浩天，诧异他似乎话中有话，仿佛在暗示什么似的。这个老王爷长年征战沙场，必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王爷，你就别担心雪儿了！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雪儿没事的，在众多妃嫔中，她是最得宠的一个，上次还跟我说，她很有可能坐上后位！”舒明华惊喜地将好消息告知于慕容浩天，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丈夫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凝重之意。
“是么？那要看看雪儿的造化了！”慕容浩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倒挺欣赏三王爷的！雨儿跟了一个有能力的好夫君！”
老王爷的话，令舒明华感到诧异，丈夫似乎对雪儿当皇后之事不怎么在意？还一个劲儿的夸奖三王爷，却独独没有提到皇上。
稍顿，她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只当自己多心了！怎么说，皇帝后宫那么多位妃嫔，到底谁做皇后还不晓得，所以老王爷才不怎么关心吧！皇帝是一国之君，哪里用得着老王爷操心！老王爷担心的是雪儿，毕竟皇帝有个后宫，担心雪儿会失宠，可能丈夫就是这样想的。
“爹……我们园子里莲花池都开花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慕容紫晴撒娇地挽着慕容浩天，试图转移他的注意，且闭口不提海瞳的事。
“是啊爹……园子可漂亮了，您陪女儿一起去瞧瞧吧！”慕容紫霜配合道，当下之际，还是先支开爹爹！
然，老天似乎都不站在姐妹俩这一边，慕容浩天扫了眼堂内，“瞳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爹……她……”姐妹俩支支吾吾道。
舒明华心蓦一惊，随意搪塞了一句，“王爷，你才刚回府，先进房休息一下吧，等等我在叫瞳儿给你请安……”
瞳儿？海瞳淡哼一声，从舒明华的口中说出，不知有多讽刺别捏，看得出舒明华很在意老王爷，她倒要看看老王妃等等要如何解释！
“我不累，几年不见了，我要先看看瞳儿！这孩子应该大了不少……”慕容浩天朗笑而发。
此话一出，舒明华等人不禁额冒细汗，面面相觑，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老王爷。
“王爷，那丫头正忙着呢，要不你先回房，我派人去叫……”舒明华有意站到了老王爷面前，以自己的身躯挡住老王爷的视线，以免他看到了角落边的海瞳。
兴许是感觉到妻子有意回避海瞳这个话题，慕容浩天不由得皱起了眉宇，“我现在就要见瞳儿！”
“王爷……”舒明华轻喃一声，多少被老王爷的气势给吓到了。
“告诉本王瞳儿在哪里，本王亲自过去找她！”慕容浩天不温不火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他严肃地扫了堂内的儿女，从他们惴惴不安的表情中可以读出，好像怕他知道什么事似的。
“爹……”慕容紫晴紫晴扯了扯慕容浩天的衣角。
慕容浩天沉凝着一张脸，“我问你们，到底把瞳儿怎么样了？”
海瞳不受老王妃待见，这是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依稀记得，当年他带海瞳回府时，舒明华有多反对，甚至对她恨之入骨！后来，在他临走前，舒明华和海瞳的关系忽然有了改变，还视她为亲生女儿，多封家信都说海瞳过得很好，如今回府，才发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海瞳没有出事，为何舒明华要三番两次回避海瞳的事情，可见心里有鬼！
舒明华一惊，支支吾吾道：“瞳儿……不是嫁人了么？”
“可我一路回来听说，她和六王爷出来问题，她现在就住在慕容王府！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慕容浩天凌厉的目光扫向角落边的两人，一个是琉璃，另一个是面有疤痕的眼熟女子，琉璃是海瞳贴身侍女，那她旁边的人不就是……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主仆两人走进，“琉璃，你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什么事？”话是对琉璃说的，然而他的目光却专注于眼前的海瞳，满眸子溢满了震惊之色。
“老王爷，她就是主子……”琉璃恭敬行礼，指了指身边的海瞳。
“什么？真的是……”慕容浩天倒退了一步，身形明显不稳，“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能告诉我……”
海瞳面色平静无波，淡淡启言，“老王爷若想知道的话，就该问问慕容老王妃！”
“慕海瞳，注意你的称呼！有你这样跟爹讲话的么？”慕容紫风低斥道，对于海瞳的生疏称呼颇感不悦。
老王爷？慕容浩天凝望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海瞳，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她不再乖巧的叫他爹爹，也没有了以前娇弱之态，眼前的海瞳给他一种很淡然沉稳的感觉，“瞳儿，你是怎么了？”
“王爷，主子失忆了……”琉璃如实道出。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再次打击了慕容浩天的心，“好端端的，为什么失忆了？”
有老王爷在，琉璃的胆子也跟着大了，“奴婢也不知道，自从上次主子被王爷杖刑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慕容浩天闻言，骤然瞪大了双眼，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畜生，你们还是不是我慕容浩天的儿子，居然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
慕容兄弟俩顿时无从狡辩，毕竟琉璃说得全是事实。
“你们当年那么爱护瞳儿，还杖刑？你们是想打死自己的妹妹不成？”慕容浩天.怒不可遏道，这是他做梦也没料到的事情，想当年，自己的两个儿子有多疼海瞳，到头来却和妻女一样去折磨海瞳，这教他怎能不气？
慕容紫晴见不惯亲爹护着海瞳，不禁抱怨了几句，“爹，不是哥哥的错，是贱跛子惹娘生气，哥哥不过帮娘出气而已，况且，这么多年来，您根本不知道贱跛子做了多少坏事，有好几次她还想逃跑呢，要不是有哥哥在，她老早就逃到天涯海角了！”
“贱跛子不懂得知恩图报就算了，就只会招惹娘，也不想想娘亲是怎样待她的……”慕容紫霜接着迸言，刻意颠倒是非黑白。
“住口！你们怎能骂自己的姐姐……”慕容浩天.怒斥道，下意识地转眼看向了海瞳的脚，“瞳儿的脚怎么了？”
“回禀王爷，主子的脚跛了……”琉璃扁了扁嘴，“王爷，主子的性子您也是知道，她哪里敢去招惹老王妃，况且，两位郡主的话也说错了，郡主是因为忍受不了王爷郡主的欺凌，才会选择逃跑的，如果不逃跑，主子迟早会被他们给整死的……”
海瞳冷眼旁观，唇扬一抹冷笑，并没有参与其中。原来，慕容儿女也有心惊慌的一天啊！
慕容紫晴心虚地低着头，不去看父亲犀利的眼睛，“贱婢，你竟然敢污蔑我们？”
“奴婢实话实说而已，当年的主子手无缚鸡之力，连奴才都敢欺负到她手上，她怎么可能去招惹老王妃！还有，郡主你说主子不知恩图报，试问你们对她又有何恩情可言？将主子赶到了偏凉的院落，要她自生自灭，还纵容奴才欺凌主子，请问这又算什么？”琉璃忿忿不平地反驳道，想为海瞳讨一个公道。
话落，慕容浩天的面色越发阴沉，如罩上了一层寒霜般，随时都有暴怒的可能！
舒明华犀利如刃的眸子，冷瞪着主仆两人，恨不得马上缝上了她们的嘴巴，有老王爷在，慕海瞳占尽了上风，情况对他们极为不利。
而慕容紫霜和慕容紫晴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父亲如此爱护海瞳，在意海瞳，而不惜怒骂她们，令她们顿感心里不平衡，心里极不是滋味儿，一样都是女儿，为什么偏偏爹爹最疼庶女！
“瞳儿也是我慕容浩天的女儿，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慕容浩天不可抑止地暴怒一声，怒气冲冲地来到了舒明华面前，“本王当年是怎么交代你的？要你好好照顾瞳儿，你瞧瞧你，你把瞳儿弄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置信那个丑陋不堪的女子是海瞳，几年不见，她脸上多了一块疤痕，连脚也跛了，甚至于还失忆，转了性子！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变得如此不堪，而造成这一切却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王爷，你误会了……”舒明华顿时手足无措。
“本王不是告诉你了，瞳儿绝对不能出事，你现在把她弄成这样了，你对得起本王么？好好的事情都被你给破坏了……”慕容浩天异常的愤怒，着实吓坏了舒明华等人。
这是第一次，慕容浩天对舒明华如此暴怒，以前两人也因为海瞳的事情吵过，但也没有闹得像今天那样凶狠！
什么事被破坏了？老王爷的话，令海瞳颇深感疑惑，不过从老王爷的反应来看，他还挺在意海瞳的！这也难怪，好好的一个女儿被折腾成这样，为人父亲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被老王爷这样一吼，舒明华只感委屈，“王爷，你眼里就知道有瞳儿瞳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几年来我们就过得好么……”
“本王快被你给气死了！你就这样糟蹋本王的一番心血，你你……本王不奢望你真心接受瞳儿，但至少也不能害她，整个人被你毁成这样，你还有和脸面面对本王？你还有什么资格当慕容老王妃！”慕容浩天气得扬起了一手，准备给掌棝舒明华。
见状，慕容紫晴急忙上前抱住了慕容浩天的手，爹从不打娘的，这次居然动起手，可见他有多生气，“不要爹……这又不全是娘的错，是贱跛……慕海瞳自己看不惯我们，所以放火烧屋想害我们，结果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正因为如此，娘才会把慕海瞳赶去院落，以作惩罚……”
“郡主，请你不要血口喷人，以主子的性子，你认为她有可能放火吗？”琉璃反驳道，也只有她清楚海瞳是清白的，海瞳那么善良，哪里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明明就是她……”慕容紫霜一怔，随后楚楚可怜地看着父亲，“爹，我和姐姐们差点被慕海瞳给烧死了……”
海瞳低眉冷笑，清晰地捕捉到母女三人眼中那极力隐藏的心虚，心里已经有了底，想必那场大火跟她们脱不了干系，“孰是孰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因为邪不能胜正！”
一句话，当即让母女三人全身一僵，仅是忿忿地咬紧牙关，却不言不语，又或许不知该如何反驳海瞳的话！
慕容紫风和慕容紫云相视一眼，皆传递了彼此间的惊讶和疑惑，难道当年的那场大火事有蹊跷？
“瞳儿是我女儿，不可能会放火烧屋！”慕容浩天压根不相信，不予理会红了眼眶的母女三人，转身走向了海瞳，伸手想触碰海瞳脸颊上的疤痕，“瞳儿，让爹看看你……”
“谢谢老王爷的关心……”海瞳退后了一步，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
慕容浩天面色一变，双眸紧锁，“瞳儿，为什么你不叫我爹，你这是在怪爹吗？怪爹这几年没回来，让你受尽了各种苦难对么？”
琉璃伸出手肘推了推海瞳的手臂，用眼神暗示海瞳：主子，别让老王爷伤心，他到底是疼你的！
于情于理，他都是海瞳的父亲，海瞳也不好让他伤心难过，于是，她生疏地喃了一声，“爹……”
“这才是爹的乖女儿……”慕容浩天适才展露慈爱笑容，视线游移到了海瞳泛红的脸颊边上，“瞳儿，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打你了？”
海瞳只笑不语，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慕容紫风。
慕容浩天顺着她的视线循循望去，目光最后停留到了慕容紫风的身上，“是你打瞳儿的？”
“爹，我……”慕容紫风百口莫辩。
下一秒，慕容浩天当场扇了慕容紫风一巴掌，啪的一声，响遍了整个大堂，“畜生，你是如何为人兄长的，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王爷……”
“爹……”眼见慕容紫风挨了父亲一巴掌，母女三人瞬间大惊失色，这是第一次慕容浩天打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慕容浩天双手一颤，眼底一丝心疼忽闪而过，但又瞬间被凝重所取代，倏地，他折回了海瞳面前，“瞳儿，有爹在，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海瞳一笑莞尔，澄澈的泉眸直视眼前的父亲，“谢谢爹，但是海瞳有一事相求，还请爹答应，海瞳定会感激不尽！”
“什么事？你说……只要爹能做到，一定答应你！”慕容浩天慈笑不改。
“恳请爹让海瞳离开慕容王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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