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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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小母亲就告诉我,跟一个男人,隐居山林,男耕女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尽管父亲不事耕种,但她说那话时眼里有幸福之光在闪烁。

    而此刻,南风是会耕种的,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幸福。

    究其原因,我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他不是我喜欢的男人吧?

    那日随南风自京城离开后,我们就一直隐居在这僻远的山林。他更夸张地在山下开垦、耕种,似乎要将这里当成是家了。

    “女公子,你先进去,外面风大,我一个人来就可以。”阳光下,他一边锄地一边招呼我,笑得……居然憨憨的。

    一瞬间,我愣了神。这样憨憨的笑容,是为我。而他所有的劳作,也都是为我。这,是世间女子都想要的幸福吧?

    可是,为什么我依然幸福不起来?

    如果说,是因为他不是我喜欢的男人,那么,我喜欢的男人又在哪里呢?

    在脑海中比较着遇见过的男子:尚书府的那只猪就不说了,自然不可能是我心仪之人。而周么,也是个色令智昏的伪君子。至于以前在书院里相处的那些学生,随比外面的人略单纯些,但男人有的坏毛病他们也一样不缺,而最重要的是,在朱家抬着轿子来书院抢人时,他们没有一个肯站出来……

    想起当日的情形,我心中犹自生凉。十四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唉。男人,平时小事上争强好胜的多,真到了生死关头,又有几个真肯站出来,成全自己所谓的“男人”形象?一群虚伪而可悲的人罢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倒是这南风比他们好,起码,他会豁出性命跟人刀剑见真章来救我;起码,他跟我在一起,不曾占我便宜。

    说来也奇怪,跟南风相处已有月余了,而他的眼神里也分明写满对我的喜爱,但,他从未对我有过轻薄之举。哪怕,是一个猥、亵的眼神,都没有。

    若真要说起来,难道他确实算得一个君子?

    可是为什么,我亦不喜欢他?

    是因为他太“娘”么?唔,找个这么娘的男人,还不如直接去找个女人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暗笑。可突然,心里什么东西似乎一动……唔,不如,找个女人么?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思绪纷乱。我终是理不清,只能甩甩头,不再想。

    然而,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就可以解决的。

    山林还是那个山林。

    木屋还是南风为我搭建的木屋。

    我如往常一般,掩上木屋,准备睡觉。然而,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我下意识问了一句。但随即一想,这里除了我跟南风,还有谁?

    于是改口问:“有事么?”

    “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成亲了。”这声音甫一出口,我就惊了。因为——这是温言的声音。

    “言儿!”我三步并作两步下床,一把将门拉开,见门外的人儿真的是最熟悉的温言,心中的狂喜顿时满溢而出,“真的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来告诉你,我要成亲了。”她的表情看不出喜忧,只是痴痴看着我。

    这表情让我一时间有些魂魄飘荡。然,终究想起她此次来的目的:“你,你说,你要……成亲?”

    我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跟周的婚期在明年么?况且,出了那样的事,周那个斯败类,她还要么?

    “不!”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激动,“你不可以嫁给周!他是个混蛋啊你不明白?”

    “嗯。”她点点头,依旧痴痴望着我。只是,她说,“所以我嫁的不是周。”

    我哑然:“那是谁?”

    她的眼神飘向门的另一侧,一个男子缓缓走了出来,却是南风。

    “女公子。”南风朝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将温言搂在怀里,“言儿以后就由我照顾了。”

    “不可以!”我几乎是吼了出来。这吼,不是对南风出来的震撼,而是对他搂着温言说“言儿以后就由我照顾”时的震撼。

    “你们这些臭男人,知道怎么照顾她!”我大怒,“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么?你知道她大家闺秀外表下真实的样子么?你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么?你照顾?你凭什么照顾!跑个更好的女人来,你们就都晕头转向了!”

    “你们这些男人,凭什么说照顾言儿!”我愤怒地喊。是的,在我看来,此刻的南风跟其他男儿无二。

    “你这个混蛋,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我要杀了你!”我边骂边操起身边随手能操起东西,朝他身上砸去。

    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见他只一探手,就捏住了我的手腕,然后一拉一推,就将我整个人推到了地上。

    “哎哟!”我痛呼着,惊醒。

    揉揉眼睛。还是那个木屋,屋里却空无一人。而我,不知何时,摔到了床下。

    原来,竟是一场梦。

    看着四周空空的木屋,我恍惚了。

    梦里的事还清晰得跟真的一样,心还在因为激动而“怦怦”跳呢。

    可是,我恍惚:为什么,当他们两个相拥着站到我的面前时,我吃醋的原因不是南风,而是温言!

    为什么,那一刻,我深切觉得不能失去的,是温言?而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相熟,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扶着额头,我不愿再想。

    起来倒了口热水,喝下,然后继续躺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间,一个人推门而入。

    “谁?”我朝门口望去。

    “倾城,是我。”清清淡淡的声音,不是温言是谁?

    “言儿?”我惊,随即环顾四周,“这,还是在做梦么?”

    她怔了怔,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啊,她怎知我刚才做梦之事。

    刚梦见,就真的见到了。上天待我不薄。

    我抑制住心中的狂喜,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双手将她拉进屋:“这大冷的天,被站外外面了。”

    她乖巧地随我进门。望我的眼神痴痴的,如刚才在梦中的一模一样。

    我愣了神。半晌,才想起问:“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她只是望着我,痴痴的,并不说话。

    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你,是来跟我说……你要成亲?”

    这一刻,我以为梦里的一切就要重演了。

    然而她急忙摆手:“不是啊。”

    “那是?”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我……”她支吾,“我来,是有些事想不通……”

    “何事想不通?”我问。

    “我想不通……”她支吾着,眼神却依旧痴痴的,如火般灼热我的脸,“我想不通,为何我会为一个女子魂牵梦萦?”

    我的心瞬间失去了重量。

    我无言望着她时,见她依旧那样望着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舔了舔唇,艰难地才问出来:“言儿,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你没有么?”她愣了愣,继而苦笑,“是了,想来你是没有的。呵呵,果然,只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

    话未完,人已泫然欲泣。

    再不看我,低头转首,就要离开。神色间,尽是凄楚。

    “言儿!”我一把将她拉住,一股莫名的冲动,顺手拉她入怀,“你不要走。”

    怎舍得她走?

    怎舍得她就这样委屈地走?

    “君既无心,我便休。”她已然哽咽,不再看我。

    想来她相府千金是从未受过被拒绝的委屈的,如今连续受周与我的拒绝,如何能承受?更何况,这两次还都是因为我。于是再不管其他,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激动地说:“谁说我无心?谁说我无心啊!我有啊!”

    我紧紧抱着她,似说给她听,又似对我自己说:“我有,你知道吗。我有……只是,我不敢面对这份感情……言儿,我是个懦夫,我不敢说出来,可是我……我对你的牵挂……由来已久啊。”

    一时间心神激荡,我不知如何组织我的词语。

    好在她终究是听懂了,眼睛发亮:“当真?”

    “当真。”我的下巴贴着她的背,说得字字铿锵。

    “那……”她推开我,“你要如何证明?”

    我怔。这,要如何证明?

    她看我失了神,立刻撅嘴:“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

    声音再度哽咽。

    说罢又要走。

    “没骗你啊。”我赶紧拉,“我真的没骗你啊。”

    她不答话,依旧挣扎着要走。

    我拉拽不住,急了,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勇气:“你要我如何证明?我证明给你看!”

    言罢,已一吻吻到她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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