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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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瞎子让皇上压着,哈哈的笑了老大半天。笑够了才使劲把皇上一把推开,一出溜到地上把衣服往下拽了拽。然后又做炕沿上,想起刚才的事一时没憋住,接茬又乐了起来。

    江流本来就看韩瞎子不顺眼,刚才韩瞎子耍张皇上的时候,他就想说话来着。这会儿见韩瞎子还继续笑,眼睛一转,坏水冒出来了。在炕里扒拉了韩瞎子胳膊一下说。

    “韩大爷啊,你平时是不是让我张大爷欺负惯了?嘴上占了这么丁点的便宜,瞧把你乐成这样。”

    韩瞎子是怎么也没想到江流这么说,话里话外的刺儿还挺硬,弄的他一时没话接了,又不甘心让个孩子拿话把自己将住,眼睛一瞪看着江流。江流长期在老江的大鞋底子下训练,还在乎谁瞪他?看韩瞎子的生气那个样,没皮没脸的还冲他呲牙一乐。

    这会儿老江在凳子上了蹭的站了起来,指着江流说:“你个熊孩崽子,咋跟你韩大爷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这几天没打你,我看你又皮紧了。”说着抬腿就要脱鞋。

    一边的皇上见老江要脱鞋,知道要揍江流,赶紧的上去一把拽住老江。“老江,你干啥呢?多大点事啊?你看你,还当真了。瞎子这人跟谁都这样,老不正经的玩意。”

    拉住了老江,皇上接着哈哈哈哈的笑了。

    “我说瞎子啊,这回好,噎了个烧鸡大窝脖吧。哈哈哈哈......你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韩瞎子白了皇上一眼:“我们爷俩的事,你管得着么?”说着那个眼睛还冲江流挤弄了一下,跟江流说;“是不?”

    江流直接把头一扭,看着窗户外面去了,没搭理他。韩瞎子也没当回事,从炕沿上下来站地上伸了个懒腰:“哎,不扯淡了,干正事。”

    接着跟老江说:“老江啊,留子没啥事,就是你得破费几个。准备东西吧,红布三尺,白布三尺,黄钱十三张,香三炉,银子三两,杏木一块,桃木一块,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通宝各一个。”韩瞎子边说,老江边记下。完事之后又让韩瞎子看了一遍。

    老江准备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红布跟白布还好找,拿着布票去供销社就买了。杏木跟桃木更甭说了,做套家具的都有。银子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皇上把戏班子的凤冠上把簪子拆下来俩,凑够数了。唯独香跟黄钱、大钱什么的,可是真费劲了。

    那年头,破四旧,扫除一切牛鬼蛇神,但凡是跟这些沾边的,都属于封建残余。谁家里敢有这些玩意啊,就是有也不敢到处嚷嚷去。除非是闲的没事想去尝尝批斗的滋味了。

    老江偷偷在村子里问了遍,都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说没这些玩意儿。最后老江的五叔偷偷告诉他说,村东头老黄婆子可能有这些东西。

    老江等天擦黑了才去的她家,跟老婆子一说,老婆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哪有那些玩意啊。老江听出话的意思来了,赌咒发誓的说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个事。好话说了一车,最后老黄婆子才抠抠搜搜的从躺柜最底下把东西拿出来,一个劲的还告诉老江千万别说她给的。

    老江答应着接过东西,掏出一块钱,也没管她要没要,扔炕上就走了。

    回到家后把东西拿出来,都交给韩瞎子,让他看看对不。韩瞎子挨个的看了一遍后,把白布、银子单拿出来。其它的放到了炕梢,还找了张纸盖好。

    然后喊过来老江媳妇,让她用白布缝个娃子,里面塞满棉花,把那块银子放在了布娃子的心口。

    皇上唱戏回来,看天sè还早,想叫上韩瞎子一起酒点,结果韩瞎子说晚上还有事不喝了。酒向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皇上见韩瞎子不喝,自个一个人喝着也没个意思,于是就跟东屋找来个凳子坐下,看看一会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不?

    韩瞎子也没搭理皇上,喊老江把炕桌搬出来,放在炕上。在农村几乎家家都有炕桌,炕桌每边可以坐二人,四边围坐八人所以又叫八仙桌,油着红sè的大漆。在早已的时候,这个炕桌是很上讲究的。村里盖好房子以后,要用大梁剩下的木料做桌子。按照老辈子的说法,有了这张桌子,才能叫个家。桌子的高低,跟四条腿的尺寸都是老辈子传下来的死数儿,一点不能错。桌子做好了放在炕上,桌子上面再放一个二两的酒壶,从屋子里面看这个酒壶的口要跟屋外的院墙一平,要是高了或者是低了对家主都不利。

    韩瞎子在地下把手洗干净后,上炕在桌子东边盘腿一坐,拿过了背着的那个黄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毛笔,朱砂印盒,切成条的黄纸还有一些小零碎。一样一样的在桌子上摆好,摆好后闭眼睛嘀咕了一阵子,拿过笔开始画符。

    江流这会也到东屋来了,跟老江站在地上看着韩瞎子画符,皇上挨着躺柜坐在凳子上喝着水,老江媳妇坐在炕头缝着娃子,屋顶的灯泡透着黄光照着每个人,大家都没说话,大晚上的显得格外安静。

    这个时候院子响起一阵子扑扑的脚步声,沓沓的奔屋来了。皇上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心想这是谁啊?说到底,这毕竟是封建迷信。万一再有那个嘴损的,去打个小报告,明天这一屋子的人都的去游街批斗了。

    “豆根,你走道就不能抬起点脚儿啊?都怨你妈骂你穿鞋费。”

    屋子里面的江流听见声音后冲外面喊了一嗓子,外面的豆根呵呵几声憨笑,接着外屋门一开,豆根先低下头然后进屋来了。眼睛看了一圈屋里的人,也没说话,往江流后面一站。张皇上跟韩瞎子一看豆根,当时都楞了一下子。好家伙,这小子现在得有一米八几的个头。往那一戳跟半扇门板似的,把一米六几的江流比的跟个孩子一样。挺招人笑的是,这么大个小伙子,剃了个茶壶盖的头,显得很滑稽。

    “哎,你叫豆根是吧?我说你们家好吃的是不是都让你吃了啊?这家伙长得真壮实。”皇上在凳子上坐着跟豆根说。

    豆根还是呵呵一乐,挠了挠脑袋,没说话。

    皇上也看出来豆根不爱吱声的秉xìng了,也就没再说什么,端着茶缸子继续喝水了。

    豆根在江流侧面捅了他一下:“好点没?我去我姥姥家才回来。”

    江流冲豆根一乐:“没事,你没见大仙在炕上忙乎着么?”

    话刚说完,炕上的韩瞎子白了江流一眼:“少给我戴高帽啊,甭跟我来这套,你小子肯定又没憋好屁。”江流估计还真是没憋啥好主意,这下让韩瞎子给掀底儿了后。马上嬉皮笑脸的说:“韩大爷,看你说的,好像我多坏是的。我哪能那样呢。你说是吧?”

    “哼,你要说豆根不能那样的话,我兴许还能信点,那还得是别跟你在一起。要说你小子啊,我还真没看出来。”这话说完,张皇上在后面又憋不住乐了,连老江两口子都嘿嘿笑了,江流脸红脖子粗的半天没整出词来。呵呵,韩瞎子也算是报了早上的仇。

    又过了一会,韩瞎子把该写该画的都弄利索了以后,看看老江媳妇还没缝完,自己装了一锅烟吧嗒上了。抽着烟看了看地上站着的俩孩子,那个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又动啥心思了。

    “小子啊,这次我给你安置好了。以后就安心的放牛吧,可千万千万别再招惹这些玩意了啊!你惹不起那些玩意儿,听着没?”

    韩瞎子这话说得yīn阳怪气的还,江流是相当的不爱听。心里想还千万千万,我千万他大爷。心里不服气嘴上就说了出来。

    “咋地,合着以后我见着这些玩意,有多远就躲多远是吧?那即便是这样,他们要是看我不顺眼,再削我一顿,我咋办啊?”

    韩瞎子把烟袋锅里的烟灰在鞋底上按了按,接茬又说:“这个我也替你想好了。以后你放牛的时候,觉得这个玩意儿不保险,你也别废话,直接跪地上磕仨响头,大喊三声好汉饶命,啊不对,好妖饶命。那些玩意儿看你这么虔诚,也就不会招惹你了。”

    “韩大爷,你说的这是啥话啊?要照你这么说,我干脆见天的搁家里捂个被子别出屋,那样更好。”

    韩瞎子听完江流的话,很吃惊的样子,看了半天江流然后说:“哎呀,你看,这小年轻的脑子就是好使。你看这招想的,比我的招好使多了,还不栽面子。你这个招好,这招不错。我看行,以后你就这么着吧。”韩瞎子边说话边一个劲的朝江流竖大拇指,还边点着头。

    江流也看出来,要说没脸没皮,自己还真比不过这个老头子。心里更是气的不行,有心想跟韩瞎子吵几句,可是自己是个晚辈。干脆拽上豆根,俩人去西屋了,没在搭理韩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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