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哥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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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

    老头顺口答音的说,马上又意识到什么,赶紧说。

    “唉,我跟你们俩说了吧,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啊。是这么回事,那老王八蛋去我们生产队地里偷棒子来着,那天正好我打更,结果我睡着了没抓着他。然后生产队楞说是我偷的棒子,还扣了我好几个工分呢。弄的我家粮食都不够吃。我过来找到他了,可是那老王八蛋还有个儿子,五大三粗的。我这么个老头子那打过他了啊。”

    瘦小孩听老头这么说,也挺气愤的,跟那个胖的说:“我就说这老王八头不是啥好鸟吧,你看干的这没屁眼的事,让别人都饿着,这个事咱俩得管。”

    说完拽着豆根从碾盘上下来了,跟老头说:“你把东西给我,你就在这这等着。我们俩去给你报仇去。”说完后,俩家伙结果老头的东西,往老刘家跑去了。

    老头看俩家伙跑没影了,嘴角笑了笑。一屁股坐碾盘上了,装了一锅烟吧嗒了起来。不大会,村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老头听到哭声后点了点头。

    过来不大一会,从村子里过来了一伙人,手里都抄着家伙式,吵吵吆吆的奔碾盘这面就来了。俩孩子让人提溜着,走在最前头。到了老头跟前,瘦小孩朝老头一指说:“就他,就他给我的那张黄纸。”大伙一听,过来围住老头,有的抡家伙式就要揍那个老头。

    老头一看,蹭一下站起来,手指着下面的人大声喊:“那尸首都要臭了,还在家养着呢。再养几天,你们整个村子都得完蛋。”大伙让老家伙一喊,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不敢上前了。

    这会有人站出来说:“你下来跟我们回去看看,要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把你砸吧死,让你下去陪老刘头去。”老头也很光棍,二话没说,从碾盘上跳下来。跟着大伙去老刘家了。

    刚走几步,就闻到一股臭味。到了老刘家大门口,臭味更大了,熏得大伙都捂着鼻子。进了院子里面,大伙站院子都不知道该咋弄了,一起看向那个老头。

    老头倒也没说二话,撸胳膊挽袖子的进屋就开始折腾,先让刘大海找几个人把尸首弄棺材里去。大伙一闻到这股臭味,都往后撤。刘大海求爷爷告nǎinǎi的说了一车好话,才招呼了几个人。把尸首搭到了棺材里后,老头又告诉老刘家的人找点干艾草点着了,在屋子里里里外外的熏。一直到晚上的时候,臭味才渐渐的淡了。

    第二天一早,老头带着几个人去山上转了一圈,然后指着一个地方告诉大家伙,就在这挖坑。等坑挖完了,老头回去告诉刘大海,一切从简赶紧埋。

    把人埋了以后,老头又写了几道符,贴在老刘家大门口一张,屋子上门框一张,炕沿帮贴了一张。这才算完事。

    大家伙看完事了,都纷纷凑过来,围着问老头这是咋回事?老头说其实老刘头当天就死了,尸首是让山里的一个玩意儿附体了。好在还没满15天,要是天数够了,这玩意就开始要吃人了。大伙一听,都觉得从脚底板往上冒凉气。

    老头这会跟大家一打听,才知道瘦小孩叫江流,小名叫留子。临走的时候,老头特意找到江流,跟他说:“小子,我看你是块料子,你跟我学吧。这个将来有前途,比你顺垄沟找豆包吃强多了。”江流想都没想,小脑袋一卜楞说:“跟你学那玩意?臭不拉轰的,我才不学那玩意呢。”江流那天给熏的差点没吐了,心里头不定骂多少回这老帮子菜了。现在老头让他学这个,门也没有啊?

    老头笑了笑说:“留子,你记住我叫韩仙在,住南水泉,将来你有找我的时候。”说完转身要走,胳膊却一把让江流抓住了。老头心里一高兴,扭头说:“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啊?”

    江流翻了个白眼,“明白个屁,你把该我那五毛钱给了再走。”

    江流,小名留子。他爹江德财家里穷,爹娘死的又早,29的时候亲戚张罗着才娶了个媳妇。他媳妇还真争气,第二年就怀上了。可是那个时候农村卫生条件差,老江媳妇生江流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紧扒拉慢治的人是活下来了,也做下了病根儿,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老江自己是千顷地一根---独苗,这会得了个儿子。想着老了那天,好歹是有个给自己扛弯弯棍子(死人的憣,围场俗称)的,又想想以后也就这一个孩子了。憋了两个晚上,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留根,意思留住老江家的根。跟媳妇一说,结果让媳妇给他臭骂一顿,说你就惦记这你们家的根,也不管管老娘的死活,老江只好顺着媳妇的意思给孩子起名叫留子。过后老江媳妇寻思寻思这不还是一回事么?

    江流从下生到会走路再到后来学说话,老江当眼珠子似得,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宠的不行。可这玩意儿大点了以后,在村子里就开始祸害人。今天撵东家的鸡,明天追西家的狗,黑天跑人家门口拉泡屎。晚上没啥事干,出去串门顺手还把人家的鸡窝门给打开。同村般大的孩子,跟他玩不了半天,他就给揍哭了。三天两头的惹祸,弄的村子里都说江流一到,鸡犬不宁。

    村里就是这样,你孩子当宝似的,别人可不惯着这个。江流一惹祸,村里的人就去找老江,老江也没辙,谁叫自己孩子不争气呢。点头哈腰的给人赔礼道歉,好话说三车半,才把人打发走。开始的时候,老江还只是训训江流,可是架不住三天两头的整这出。后来给老江气的,也不管独苗不独苗了,拽过来没少揍他。

    豆根,大名尹小豆。呵呵,这个名字起得有意思,别看叫小豆,可是豆根从小就比般大的孩子高,长的壮实,往孩子堆里一站,明显差很多,跟名字实在是不符合。比江流还小一个月,壮实的能赶上江流一个半。每次江流娘见到豆根都骂江流没良心,说他干吃饭不见长肉。

    豆根6岁的时候才跟着他娘搬到三梁子。有一次村里的孩子欺负豆根,豆根刚来这也认生,不敢还手,脑袋一抱,往地上一蹲,你们爱咋打咋打吧。正好江流路过,也没看对方多少人,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就过去了。江流个头虽然不大,打起架来下手狠,那帮孩子平时没少挨江流揍,看江流过来了吓得都跑了。从那以后,豆根就成江流的尾巴。

    江流胆肥,主意头还正,认准的事一条道走到黑。豆根不爱吭声,但是什么事心里门清,想事还周全,心甘情愿的当江流的狗腿子。两个人凑到一起,三梁子不说闹翻天了也差不多了。村里人讲话,就没这俩兔崽子想不到的主意。三天两头的,两个家伙就得过个年(农村里的土话,挨揍的谐称)。

    江流这几年没少让他爹给锻炼,打皮了也骂滑了,对付他爹也有招。他爸的巴掌刚一举,哇哇的开始大哭,声音那叫一个响。全村子都听的见,边哭还边说再也不敢了,老江还真相信那么两回。可这家伙,转屁股就不是他,眼泪一擦,接茬该咋作咋作。后来老江也不管他哭不哭了,揍完再说。

    爷俩没事的时候,老江还问江流,打的疼不疼?江流说那咋不疼啊。老江又说疼你还惹祸。谁知道那小子哪学的,脖子一梗梗说:“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气的老江拽过来又是一顿揍,我叫你跟这个斗跟那个斗,我先斗斗你!

    豆根就不一样,看他娘要揍他,自己往炕沿上一爬,都不带哭的。看他娘打累了,他还说,娘你歇会再打。楞把他娘给气乐了,也就不打了。

    实在没什么坏事干的时候,俩人就跑到阳坡上,往草垫子上一趟,晒着太阳。

    “豆根,你长大了想干啥啊?”

    “我想当村长。”

    “瞧你那个样,还当村长呢。村长有啥好的?”

    “那你长大了干啥?”

    “我啊?我长大了,养上一帮牛,再种上二亩地,完事。”

    “养牛干啥玩意啊?”

    “干啥?我想吃肉了,就宰一头。先说好了啊,我的牛可不给村长吃。”

    “那我不当村长了还不行啊。”

    夕阳下,尽是无忧的童年时光啊。

    再稍微大了点以后,这俩娘一商量。孩子在家见天的惹祸,也不是长法儿,干脆都给送学校去,让老师给管着,也许能好点。

    送去学校的时候,跟老师还说,孩子交给你了,不听话就往死里揍。老师听俩娘这么说,心想这俩家伙八成不是亲生的。就这样,两个家伙同时上学了。

    当时那会的学校是五二二学制的,就是小学五年,中学两年,高中两年。上学其实就是半耕半读,假期也多,后来又赶上特殊时期,基本学不到什么知识。

    倒也有好处,俩个家伙上学后,在村子里惹的祸少的多的多了。

    结果呢。眼见就中学毕业了,俩家伙又玩了个哥俩儿好,一起让学校给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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