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惋惜的刘松林,我问道:“当时的那些人中,有没有和纪成林有深仇大恨的那种人?”
“这倒不会,那里面也没啥东西,就是几个大哥也无非是能够安排人做轻松一点的事,然后有点小零食小烟酒的啥,他们也只是看不惯纪成林那付傲样儿,所以教训教训,事情过后就没什么了。但是纪成林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就你所知,现在还有哪些人跟他有来往?”
“不清楚了,我都好几年没有看到他,这次来也只是想借点钱花,如果当初他痛快把钱借了,现在我也许早就离开了。”
看来从这家伙嘴里是问不到什么,于是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瘦猴见状,明显地松了口气。
正在回局里的路上,小挫打了个电话来,说他现在三道口,急着用车,于是我把方向盘一甩,朝着三道口驶去。
到了三道口,见小挫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我将车开了过去,然后向旁边副驾驶位一坐。咱可不像张杰威,开车的事向来是能躲就躲。
小挫开着车,我舒舒服服坐在一边,问道:“你那边查到什么眉目没有?”
“有一点点,在卷宗上记载的死神案件中,有一起与本案有相似之处,我现在就是前往当年办这个案子的前辈那里。”
我的jīng神头一下就来了,坐直身体问道:“前辈,哪一位?”
“王明雪”
胖老妖?
我几乎想跳车而逃,这老妖怪是我的克星,我宁愿见到尸体也不愿见他。
“他不是医生吗?怎么会办过案子,你是不是搞错了?”
“王前辈以前不在安yīn市工作,并且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基层办案民jǐng,后来通过自学才考上医学院的。说来也巧,我最开始查看卷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后来无意间看到办案民jǐng的姓名,发现居然有他的名字,这才打电话问了一下,没想到,外省的那起死神案件真的是他经办的。不过他当时还很年轻,所以只是一名普通的jǐng员,知道的事情不是很多。”
原来如此,看来胖老妖的经历还真是丰富,不知道当年他遇到这种诡异案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吓得尿裤子?我有些恶毒地想道。
今天是星期三,听说胖老妖的身体有点不适,所以在家养病,现在我们正在前往他家的路上。他的家靠近市区的边缘地带,我还头一次登门拜访。
途中,小挫又给胖老妖打了两个电话,这才找到位置,车停在了一个小院前面。从外面看,这个小院里面种着两颗大树,这在市区内是绝对看不到的,胖老妖还真是一个会享受的人啊。
当我心惊胆战地坐在胖老妖的面前时,却发现小挫对他一点畏惧感都没有,看来他的第一次还没有交出去。
大树下面有一个大吊床,胖老妖松松地躲在上面,我和小挫则坐在旁边的两张雕花木椅上。
“前辈,请您讲一讲当年发生的事情。”小挫的声音微微有点激动,就像一个快要看到怪兽的孩子,我也差不多。
胖老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品尝一种很久没有吃过的东西,不过绝对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那是我刚参加工作不久,那个时候参加工作的年龄比现在要小,我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记得当时是星期天,我正在家里洗衣服,突然一个同事骑着单车冲了进来,对我大叫出人命案了。以前流动人口少,治安比现在要好,一个镇多少年都不会发生一起人命案,所以当时这事闹得很大,县公安局里召集了所有民jǐng,要求在最短的时间破获得此案,但没想到的是,这件案子却成了悬案,直到现在也没能破。”
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早就打断他的长篇废话,但胖老妖可不是别人,我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只好耐着心继续听他那漫长的回忆录。
“死者是镇东的一个木匠,就死在自己的家里,尸体全都绞成了浆,全洒在他家的墙壁上,那个场面真是太惨了,像我这样刚参工作的民jǐng,好多当场就吐了。这个木匠一直独身,报案人是他的邻居,他是闻到异味之后才进去的。据他说,当时他进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只看见一只黑sè的影子,似人非人,但却十分清晰,就在屋里飘荡着,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胖老妖的描述与这次案件惊人的相似,不,应该是完全一样,那只黑sè的影子就是夺命的厉鬼。
“不过邻居的这些话当时并没有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他们完全按以前的侦察方式进去,结果却一无所获。后来有一位领导想起此事,但不敢大肆宣扬,只是悄悄地找了几个可靠的干jǐng,让他们从黑sè的影子入手调查,结果才知道黑sè的影子在民间有个传说,那就是‘邪神’,据说很早以前就有了,是随着西方的传教士传过来的。不过这毕竟只是民间传说,也是封建迷信,所以是不可能做为案件侦破的指引方向的。那位领导只好派人暗中追查,后来也没有听到有什么结果,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胖老妖讲完这些,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什么。突然他又道:“我当时听说‘邪神’一般都在教堂附近出没,不知道你们留意了现场周围的环境没有?”
教堂?这个我们还真的没有注意,看来下一步行动就是找到附近的教堂做进一步调查。从胖老妖的小院出来之后,我和小挫立即开车来到长清路,在王里巷附近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一座教堂。
我并没有因为找到教堂而欣喜,因为我宁愿这件事是假的,但是当这座静穆的教堂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难道真的有‘死神’?
回头看看小挫,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满脸兴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xìng和可怕xìng。
朦胧间,我突然看见从教堂最顶端的阁楼窗户里晃过一个影子,虽然时间极短,但我还是看见了。
我惊叫道:“快看那里!”
小挫抬头看了看,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道:“磊哥,你又看花眼了吧。”
我不想跟他争辩,对他说道:“枪带了没有?”
小挫一愣,回道:“带枪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枪对那东西管用吗?”
我一想也是,不过还是摸了摸腋下的jǐng用手枪,不管有用没有,这东西还是能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教堂的大门比普通建筑物的门要高,我和小挫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没有,只有墙上的壁画人物在默默地看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虽然我不信教,但是知道这是一个需要安静的地方,于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然后唤道:“有人吗?”
这时一个声音从某个角落飘了过来:“你们好,我在这里。”
声音很近,但是我却没有看到人,莫不是已经遇上了?我的心狂跳不已。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左边的长排椅中站起来一个身穿黑sè袍子的人,他对我裂嘴道:“正在打扫卫生,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神父级别的人,教堂里不是有很多神的‘仆人’吗,他怎么干起了打扫的活?
神父很睿智,一眼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叹着气道:“如今相信上帝的人越来越少,教堂里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年纪比我更大的老神父,所以只能亲力亲为了。”
我笑了笑道:“神父,这座教堂不大,但以其地理位置而言,这块地皮也值不少钱了,你不如将靠街的地方搞两个门面,那点租金就很可观了,到时再请两个帮工,多划算工。”
神父忙道:“罪过罪过,这种事情我们是不能做的。”
我看了看他,突然觉得他有一点像游巧林,很严谨很正统,但是骨子里却让人看不穿。一想到游巧林,我就全身不舒服起来,他是一个魔鬼,但是却善于变幻成让人尊敬的人。
“神父大人,我们是市局的,有一点事情想向您问问。”我不再和他闲聊,道明了来意。
一听说是公安局的,神父的脸sè微微一变,随即又镇静下来,问道:“什么事?”
“嗯,这个,这个……”我结巴了几句,竟然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问,总不成问他的教堂里有没有养着一只‘死神’吧。
这时,小挫显示出他的专业水平,他接过话头道:“我们想了解一下教堂里有没有发生过怪异的事情。”
神父愣了一下,然后道:“这里是神圣之地,怎么会有怪异的事情?”
“我们只是了解一下,因为最近有群众反映,说教堂在夜里会出现黑sè的影子。”我的说谎天才让我脱口而出,根本不需要思索。
“会有这种事?”神父的样子很惊讶:“但是教堂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jǐng官先生,你们一定要查清楚,不会是有人故意散布不好的言论吧。”
“这样吧,我们到里面四处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
“好的好的,你们尽管查看,一定要将这件事查清楚。”
这时,小挫从背包里取出那个圆形的探测盘,神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故做神秘地道:“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生命探测仪,无论是人是鬼,只要存在的东西都能探测出来。”
神父连忙在胸口画着十字道:“上帝保佑,如果真有妖魔鬼怪,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在神父的带领下,我们仔细搜查了每一个房间,但是都没有结果,最后来到了顶层,也就是我之前看到黑影的那一层。
教堂顶层的阁楼一般都是杂物房,平时很少有人进去,加上这里只有两个神父,所以就更是如此。据神父讲,他有大概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上去了。
阁楼的门是一个大木盖子,爬到楼梯的最高处,掀开就能上去。我慢慢推开木盖门,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发慌。
木盖门掀起一角,我探眼看去,只见上面摆满了各种种样的用具,厚厚的灰尘比女人的粉底还要厚。
咣的一声,我将木盖门完全掀开,一股陈腐的气味夹着灰尘扑了过来,让我连接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向上跨出两步,一下跳了上去,然后目光就停留在那扇不大的窗户上面,那上面居然有两个清晰的痕迹。
我的心一下收紧,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双脚却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凑近一看,那痕迹弯弯曲曲,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这时小挫上来了,他拿着探测盘四处查看了一番,突然小声道:“磊哥,这里好像有东西!”
在这个体狭窄的小阁楼上,我的汗毛一下被他这句话给激起来了,惊恐地回头叫道:“哪里哪里?”
小挫指着探测盘道:“你看,这个红sè的指针一动就表示有非正常生命活动,刚才动了一下。”
“现在呢?”
“现在好像没动了。”
我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道:“你可千万别搞错了,这事开不得玩笑。”
我指了指窗户上的痕迹,说道:“你去测测那里,看它动不动?”
小挫走上前去,用探测盘在痕迹上面照了照,红sè的指针竟然真的动了。我吓得一身冷汗,立即拔出了手枪,然后道:“现在咱们只有两个人,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先回局里请示一下再说。”
这时,突然从窗外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我差点直接从木盖门跳了下去。
耳听小挫道:“磊哥别怕,只是一只飞鸟。”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突然问道:“你看那痕迹像不像鸟的足印?”
“咦,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几分像。”
我走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十有仈jiǔ是鸟足印,于是在小挫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记,骂道:“都什么破烂玩意儿,我居然还信了。你小子以前最后别把它拿出来,什么死神邪神,我看你就是一神jīng病。”
小挫虽然平时被我说两句不哼不声,但是当我触及到他的研究成果时,他竟然一反常态地反驳道:“那王里巷的案子你怎么看,难道人会做出那样的案子?而王前辈所讲的事情岂不也是无稽之谈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真有点回答不上来,这倒不是说我不相信没有人能做出那样的案子,而是因为两件案子惊人的一致,都是将尸体用某种方法绞成血浆,仅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两者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因为像那种将尸体完全变成血浆的方法,世界上绝对不多,甚至在我的记忆之中,还没有能将骨头绞成血浆的例子,也许某些大型科研单位能用离子分离器之类的东西做到,但是这在本案中是不可能成立的,谁会背着一具尸体跑到科研所去,将尸体分解成离子血肉汤,然后再用桶提着回来?
如果真的是一个人,那么他就必须在四十年前在南方小挫镇上杀死那个木匠,然后潜伏下来,直到四十年后重出江湖,杀死王里巷的纪成林。
这就出现一个矛盾,因为四十年前凶手做案的时候肯定已经是成年人,四十年后他必定已经六十左右,又怎么可能将身强力壮的纪成林杀死呢?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阁楼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它一下一下,让我的视网膜充血,眼前慢慢地模糊起来,而心里却逐渐清晰起来。
假设凶手是人,那么六十左右的他可以先将纪成林用药物麻倒,然后再实施碎尸计划。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用的什么方法,但说不定他就是知道呢,反正这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如此说来,凶手是人的可能xìng也有,关键就要弄清楚尸体到底是怎么样变成那个样子的。
想到这里,我的视觉重新恢复过来,对着小挫道:“我们回局里,到法医办去一趟。”
自从游巧林的事情暴露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法医办,因为我一去到那里,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恨,还有一种强烈的悔意。如果我早一点发觉这头披着人皮的狼,那么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但是一切都发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