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击几乎是致命的,红月钢制成的九重链枷在高速状态下无情地砸落在贝迪维尔身上,可以把他身体的骨头都敲碎。
不过幸好,在被击中前的一刻,贝迪维尔就把绝大部分的秘银流体都移动到受击方向上,用流体来给自己全身做缓冲。而且他也和红月钢链枷移动的方向一致,大家的速度相差并不是太大,几乎算是相对静止,只是被一个稍微快他一点点的红月钢链枷砸中而已。更有甚者,贝迪维尔身穿太空服,那衣服外层是类似可解浊装甲的特殊护甲,内层则是能够大幅吸收冲击力的月神硅胶。
这三个优势一齐起作用时,原本应该受到致命损伤的贝迪维尔,就变成了只是被击飞出去然后重重落地。
"嗯呜……"可是他仍然收了不轻的损伤。骨头没有断,但是内脏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算是一种内伤了。内伤大概是在他被击中时受到的冲击所导致的,也有可能是在他重重落地时受到的额外伤害。
而且他似乎还受到了一点脑震荡,他爬起来的时候头还晕乎乎的,有想吐的感觉。
"糟糕!她朝你这边过来了,快逃!"纳特突然大喊。
贝迪维尔捂着胀痛的脑袋,看到雪瑞查德保持着高速旋转,朝他迎面碾压而来。那个势头之凶狠,简直就像是打算把受伤的贝迪维尔彻底赶尽杀绝似的。
贝迪维尔也想逃开,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重伤之下他能够勉强站起来,已经是奇迹。在高达10g的超重力之下,他还能走动吗?
"抓紧我!"丹尼尔突然闪现到贝迪维尔身旁,一把抓住贝迪维尔,瞬移走了。下一秒,他们已经出现在距离冰雪风暴至少三十码以外的地方。
幸好在场的人里有可以使用瞬移能力的丹尼尔,而瞬移并不受超重力场影响,它只是瞬移。
"嗯……咳咳…!"然而贝迪维尔又吐了一口血。紧急传送进一步损伤的他的内脏。能够成功传送而不是全身支离破碎,他已经很幸运。但是贝迪维尔也明白了一件事,在重伤之下的他不可能连续使用这种传送能力。再多传送几次,他的内脏恐怕都要变得乱七八糟的了!
"到底该怎么对付那个女人……"丹尼尔看着远处那个不断逼近的冰雪风暴,略带恐惧地哼道:"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那么强……"
贝迪维尔也没想到。雪瑞查德熟知贝迪维尔的一切,她手里的装备和运用的战术,全都是为了克制贝迪维尔而制定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很强。
简直就像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在这种地方和贝迪维尔进行宿命的对决,才如此准备一切的。
她从一开始就计划要杀死贝迪维尔吗?这不禁让贝迪维尔感到些许心酸。
"哈哈哈哈哈!"风暴之中传来雪瑞查德嚣张的笑,那笑中略带疯狂。不知道是不是贝迪维尔的错觉,风暴的半径又变大了,原本半径就有二十三英尺的巨大风暴,现在目测差不多有三十英尺。
不,并非错觉。贝迪维尔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是确凿的事实。风暴的半径原本是不可能变大的,但雪瑞查德的手臂像是橡皮筋一样伸长了,结果就增大了风暴的半径。那个手臂伸长的能力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是猫人族的"软体术"。贝迪维尔见过猫人少年穆特用同样的术把自己的手臂变成橡皮筋一样柔软,而且可以自由伸缩。雪瑞查德要搞到穆特的血液样本是很容易的事情,她应该是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喝下那个血液样本了吧。
不仅如此,贝迪维尔甚至看到风暴的层数又增加了。也就是说原本由九重链枷掀起的冰雪风暴之中,另外还有一个小风暴。
因为,在那风暴的正中心,有两个雪瑞查德。一个是她的本体,正同时发动着"轻灵术"和"软体术"把自己变轻、让自己的右臂变软变长。而另一个是她的分身,也在发动着"轻灵术"把自己变轻。本体与分身携手在跳着一个双人版本的死亡芭蕾舞,一个操纵着半径三十英尺的九重链枷风暴扫打周围的一切,另一个则操纵着二十三英尺的风暴防止敌人接近。
雪瑞查德能够变出这个分身,自然是因为她喝了艾尔伯特的血液样本。只要搞到兽人们的血液样本,她就无所不能吗?!
几乎避无可避的双重冰雪风暴,气势汹汹地压向贝迪维尔等人。情况相当不妙,贝迪维尔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更多次的短距离瞬移了,而且一直让丹尼尔带着他到处瞬移,战况也不会有任何好转!
10g的超重力依然压在众人身上,贝迪维尔感到身体如此沉重,几乎连抬腿走路都做不到。难道真的只能就这样傻站着,等待那个风暴把他的身体碾碎吗?!
"喂!快用你那无敌的[轻灵术]想想办法啊!"火.枪手纳特大喊道:"那个女人不就是从你身上偷到的能力吗?为什么她能用,你就不能用呢?"
"即使你这样说……!"贝迪维尔纳闷道。
据说雪瑞查德的复制能力是直接追溯目标的本源(卡玛)来借用目标的能力的,只要搞到体液样本就可以用。
所以雪瑞查德以前就凭借这个复制能力复制了艾尔伯特的[分身术],把卡娜拉到这个平行世界历来。而雪瑞查德能够借用到[分身术]的时候,艾尔伯特甚至都还没有觉醒这份能力。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雪瑞查德搞到了贝迪维尔的血液样本,把贝迪维尔的[轻灵术]借到手了,但这时候的贝迪维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使用这种能力,也从懂得过[轻灵术]的使用方法。这种兽人们潜藏的能力,需要多年来长期的锻炼才有可能觉醒,根本不是贝迪维尔临阵磨枪就能用出来的!
真是绝望啊。难道这就是他的末路?
[振作些!]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你并非不懂得使用那个术,你只是忘记了而已。]
"什……么?"让贝迪维尔吃惊的不仅是那个突然出现在太脑袋里的声音,也包括那个声音透露出来的事实。
他的手擅自动了起来,把右臂上的银手镯触发了。[加速药剂]被注射入他的血管里,把他的思维加速得飞快。
同时回忆也如同潮水般涌现。
某年某月某日,西西伯利亚的雪原上。
"听着,小崽子们。"年轻的白狼把鱼竿搁在冰河的岸边,吩咐他两个孩子:"在这里老老实实地钓鱼,不准靠近冰河。"
"明白了,叔叔。""知道了啦爸比!"白熊人少年和银狼少年异口同声地说,两个孩子看上去都只有几岁大,虽然白熊人少年的块头略大。
白狼仿佛看他那答得漫不经心的小狼儿子不顺眼,走过去轻轻敲了敲贝迪维尔的脑袋,然后沿着河岸往下方走。
"老师。"在约莫二十码开外的河边,另一名大概十岁左右的虎人少年,在等待着他的老师。
少年穿的有点单薄,在这初春的寒风中轻微地发抖。
"冷吗,卡斯特罗?"白狼问。
"我能忍受,老师。"卡斯特罗答道。
"很好,那么把你的上衣和裤子也脱掉,只穿一条裤衩就够了。在接下来的训炼里,你不需要这些。"白狼青年又说。
"嗯……"虎人少年犹豫了一下:"所以这是……耐受寒冷的训练吗?我以为之前已经做过很多了……"
"不,只是防止你落水之后全身衣服湿透,又没有替换的衣服。"白狼开始收集木柴,在河岸旁燃点起一个篝火。小小的篝火带来些微的暖意,却始终不敌西西伯利亚的寒风。
年幼的卡斯特罗把衣裤脱掉,刚脱完就打了个喷嚏。
"修炼还是不够啊,这点寒冷就受不了了?"白狼不带感情地说。
"抱歉,老师。"
"也罢。"白狼自己却没有脱衣服,只是漫不经心地朝河边走去:"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只会做一次。然后就轮到你来做。所以你睁大双眼看清楚了,不要遗漏半个细节。"
虎人少年点了点头。
没等卡斯特罗反应过来,白狼就自顾往冰河的方向冲刺,一脚踏在漂浮在河面的薄冰之上。
时逢春季,即使是西西伯利亚雪原这种终年寒冷之地,也有稍微回暖的时候。这个时候河面的浮冰会因为气温而变薄,变得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崩裂并让站在其上的人堕入冰河的危险。白狼如此跃入薄冰之上,原本是自.杀行为。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脚步非常轻盈。明明是一名成年人的体重,站在不足一寸厚的薄冰之上,仍然没有把冰块踩碎。那薄薄的冰层上甚至连一点裂缝都没有出现。
他在冰河的数块薄冰之上跳跃,到达河的另一边,然后又沿路跳了回来,站在最初的出发点上。这一来一回只花了十几秒。
"你记住了吗?"然后白狼问他徒弟:"记住的话,就轮到你了。"
"不、不可能办到的,师父!"虎人少年却惊讶地说:"我的[轻灵术]还没有练到这种地步,一定会踩碎浮冰,然后掉进冰河里冻死吧!"
"但你已经练到可以在雪地上飞奔,而不让自己的双脚陷进积雪里了。"白狼哼道:"积雪和浮冰有什么差别?还是说,你敢在雪地上修炼,只是因为失败了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在冰河上训练会让你有生命危险,你就没有这个胆量了?"
卡斯特罗沉默。
"听着,小子。"白狼一手用力压在卡斯特罗的肩膀上:"你被圣剑选为继任者。我死了以后,它的下一个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而你必须拥有这份自觉。
和我们艾斯基莫族(狼人族)只适应区区一个[轻灵术]不同,你们凶牙族(虎人族)拥有所有的兽族潜能的全适应性。
我族为了学会[轻灵术],至少需要两三年的苦练;但我族为了学会其他族,比如猫人族的[软体术],需要二三十年的苦练,因为我们没有[软体术]这项潜能的适应性。
而你们虎人是不同的。你们拥有[全适应性],意味着你们能花更少的时间学会非你族的潜能。不管是[软体术]还是[轻灵术],只要花上六七年的时间,你们总能学会其中某个。而你又是你族中悟性最高的孩子,你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比其他虎人要短得多吧。
我教导你剑术和战斗技巧已经这么多年了,[轻灵术]也是最初就在教你的技术。难道你说你如今都还没有学会,还不能把它应用到实战之中吗?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战士,卡斯特罗?"
"师父,我……"
"如果你还想叫我做师父的话,就跳进那个冰河里,用你学到的所有知识来渡过难关。"白狼严厉地说:"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甚至连去做的胆量都没有,你就不配继续叫我做师父,从今以后我们分道扬镳吧。"
虎人少年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然后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往河里飞跃而出。他落在浮冰上,旋即坠入冰河中。非常尴尬,同时也非常丢人。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小狼贝迪维尔,发出了嗤笑。
父亲一直都这样,对那名虎人少年非常严厉。而且他一直严禁帕帕洛夫和贝迪维尔,和那名虎人少年接触。但贝迪维尔偶尔还是能这样子,远远地看着他们训练。
尽管那名虎人少年愚钝得难以置信,那孩子还是收获到来自贝迪维尔的父亲的赞赏和关注——比贝迪维尔一辈子能得到的都多。
每当看到这一切,年幼的贝迪维尔都有种酸溜溜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什么嘛。明明只是那个让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术而已。爸比不是演示过无数次了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总是学不会,还能踩碎浮冰、掉进水里?)
(快看,爸比!我这么简单就学会了。只是远远听着你们教学时的三言两语,就简单地学会了!)
银狼少年站立在漂浮于河面的薄冰上。
(我比那个蠢蛋要聪明一百倍哦!快来夸夸我!)
"爸比……?"然而当孩子想喊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一片茫茫的雪野里,周围只有他自己的一个人。
父亲根本就没有在看着。他今天也不在。他在为村子里的事务而奔走着,为阻止某场即将到来的宗族战争而奔走着,如此之忙碌,却长久以来没看过他亲儿子一眼。
"爸比……"小狼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便没有继续练习过那个术。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做得多好,都不会被父亲注视吧。
"是吗。"贝迪维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早就学过了[轻灵术]。我只是忘记了而已。"
"什么?"他身边的丹尼尔发出惊呼。
"你们掩护我。"贝迪维尔满带忧伤地重新站起来:"我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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