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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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杰喝了碗米粥。挟了筷精致成菜。又喝了碗米粥。又挟了筷威菜放进碗里。用筷尖沉默挑弄片刻。然后他忽然抬起头來。望向桌首的杨昊宇。

    无声处一句话便是惊雷。

    俱沉默时一眼便是闪电。

    做为客人。这般直视主人非常无礼。做为清梦斋小师弟。当师兄在场时自己先做动作有些无理。然后秦杰就这样做了。因为他实在是很想真真切切看。看这个人。

    大师兄微异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继续低头吃粥。似乎觉得这粥比杨昊宇、比小师弟、比席间隐隐振荡的风云气息要有意思的多。

    王雨珊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有些担忧。看见秦杰神色如常便不再理会。目光便不知飘到了何处。总不过是花园里的冰池霜树。

    杨昊宇依然半低着头。端着粥碗缓慢而认真地进食。仿佛感觉不到秦杰的目光正像两把刀一样深深砍在自己的脸上。神情淡然自若。

    秦杰静静看着杨昊宇。

    此时的杨昊宇与湖畔那个中年男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面色依然冷如寒铁。双眉依然浓若墨蚕。双唇依然艳若稠血。然而一身霸道至极的威势。却尽数锁在身上那件寻常外衣之内。沒有一丝向天地间泄出。

    那件看似寻常的素色外衣不是盔甲。却是于龙天亲自披到他身上的风衣。穿着这件风衣的杨昊宇。便不再仅仅是一位武道巅峰至强者。更是俗世里的大人物。

    秦杰默然想到。即便是清梦斋。想要这样一个大人物做出交待也很难吧。

    杨昊宇缓慢而认真地吃着碗里的粥。比大师兄还要慢条斯理。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结束进食。缓缓抬起头來。回望着秦杰的目光问道:“小先生为何一直看着我。”

    秦杰展颜一笑。说道:“因为宇哥威武。”

    这话自然是沒有人信的。不过也沒有人无趣到揭穿这种借口。除非是三师兄忽然來到珠海市。或许才会有兴趣批判一下双方的虚伪以及无礼。

    撤下饮食。端上名贵的极品龙井。杨昊宇望向大师兄说道:“犬子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废物。就不唤出來让大先生看了。”

    大师兄微微一笑。缓缓啜了口茶。在不需要说话的时候。他向來是不愿意说话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话慢。别人大概不怎么喜欢听。

    杨昊宇端着茶盏看了王雨珊一眼。说道:“你就是王雨珊。”

    大师兄放下茶盏。微笑说道:“雨珊现如今是我认的妹妹。”

    杨昊宇微微眯眼。似乎有些诧异。不解这名雁荡山的少女符师因何得了如此大的机缘。沉默片刻说道:“恭喜。”

    王雨珊知道接下來客厅里的谈话属于天道盟内部的事务。站起身來看了秦杰一眼。便自行离开去给大黑马喂吃食。

    杨昊宇看着茶盏。沉默了很长时间。手腕一振。送入唇中一饮而尽。长衫不出的豪迈随意。便若饮了一杯双蒸烈酒般。

    茶汤入喉如血。大将军的声音愈发冷冽肃杀。金石之意大作。

    “当年司徒先生单剑杀入山门。我魔教子弟或死或遁。各自巅沛流离。苦不堪言。然我魔教本以强权立规矩。所以魔教中人畏司徒先生如虎。却不曾厌恨之。其时我年岁尚浅。甫离家师管制。反而觉得便如鱼跃大海。花开彼岸。好生快意。尤其与家妹南下。在天道盟识得诸多好友。更是有此快感。”

    秦杰此时沒有看他。只是看着面前那盏茶。然后被这道金石之声惊醒。微微蹙眉。沒有想到杨昊宇一开场便自承魔教身份。

    “世人称我魔教为魔。我便是所谓魔教余孽。大先生乃斋主亲传弟子。自不会在意。然而世人并不如此。家妹入沈州之后。我替天道盟镇守边疆。积功而至堂主。不粹某日慕容一舞惊天下。她圣女身份曝光。神话集团借此事大作章。一面由董事长电话打给了天哥。一面尽起三大修真者向我施压。”杨昊宇漠然看着茶盏。沉默片刻后说道:“那时我一直期待着天道盟能够对我有所回护。或者斋主能够说句话。然而天道盟沒有反应。斋主也沒有说话。为了不让神话集团因为我的魔教身份而连累到沈州市里那女子。我只好杀了慕容。叛了魔教。做了董事会成员。变成了一条狗。敢请教大先生。若您处于我当时的情况。您会如何抉择。”

    大师兄沒有沉默。也沒有微笑。只是静静看着冬园里的一株树。仿佛在回忆很多年前属于他自己的故事。说道:“如果是我。我大概会能杀几人便杀几人。”

    杨昊宇听着他的回答。大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大先生何等人物。身后又有斋主这座大山。这世间有谁敢对你不敬。但我只是一个师门覆灭不容于世的魔教余孽。我只是一个惶惶丧家之犬……换一个家宅当狗。似乎是唯一的选择。然而便是当狗也是一件很围难的事情。因为狗都是有主人的。而我这条看似强大可以到处咬人的狗。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我是董事会成员。我又是天道盟堂主。我不可能向神话集团出卖天道盟的利益。也不能向天道盟出卖神话集团。那我这条狗能为神话集团和天道盟带來什么利益。只能不停杀不停地征伐。替我天道盟打下越來越多的疆土。消灭越來越多的敌人。只有这样天哥才不会疑我。同时我又必须暗中听从神话集团的命令。替他们处理一些在天道盟内部不方便处理的事物。如此他们才会继续信任我。这种日子真的很苦闷。天哥始终不肯完全信任我。神话集团更是对我戒心十足。而像唐那样的魔教子弟。一旦出世第一次事情就是要杀我。我是叛徒。从离开山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个叛徒。从河的这边到那边又到这边再到另一边。这并不是在光明与黑暗间反复无常。事实上只是一个黑暗的残余在光明的照耀下芶延残喘。寻觅一线生机和希望。然而有时候我也在想。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背上扛着的那些过去。那些不想让人知晓的过去。那些东西扛的久了便长在了你的身上你的心上。怎么都无法让它变得轻一些。更不要奢望能够把它从你身上拔出來。可世事总是在往涛走的。天哥派清梦斋來边塞实修。明显是不想用我了。而一条狗如果沒有了用处。随时都可能会被宰掉。我很艰难才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我不想被宰掉。怎样才能不被宰掉。除非不当狗。怎样才能不当狗。而是当狗的主人。你要拥有力量。很多人都说本大将军是世间最有力量的男人。但其实你我都很清楚。这种力量并不能超凡脱俗。依旧还在世间。所以我的颈上总有一根绳子。所以我想得到那卷天书。因为我想拥有超出这个世间的力量。我想挣断那根绳子。从此不用再在河的两岸反复挣扎。而可以得到真正悄自由。”

    杨昊宇这一番讲话很长。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无论大师兄还是秦杰都沒有插嘴。只是静而沉默地倾听着。听着那段含糊的历史。听着这位天道盟堂主平静叙述里隐藏着的怨毒和不甘。听着那些世间沒有太多人知道的秘辛。

    大师兄看着他温和问道:“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

    杨昊宇笑了笑。端起茶盏将冷茶饮尽。轻声一叹说道:“自然不是想用这些话改变一些什么。只是这些话在我的心里藏了太多年时间。一直沒有机会对别人说。世间有资格听我说这些话的人太少。而大先生你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人。”

    大师兄感慨说道:“既然说之无益。何必多言。”

    杨昊宇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当年我曾经想要求见斋主。请他老人家开解我的痛苦和困惑。我心想清梦斋传说中是一个有教无类的地方。既然能够出现司徒先生这样的人物。指点我这个魔教余孽也不算什么。但是很可惜斋主始终不肯见我。只是让天哥给我传了两个字。直到今日我依然不知那二字何解。”

    大师兄问道:“哪两个字。”

    杨昊宇应道:“无为。”

    大师兄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他笑了起來。温和的笑容里蕴藏着很复杂的情绪。有些怜悯有些感慨也有些毫不掩饰的惋惜。

    “观杨堂主今日行事。看來还真是未解师父之意。”

    “还请大先生指点。”

    “无为。便是无所为。你自离魔教來我天道盟。所思所行皆锋芒毕现。以武力以战功以暴戾招摇行事。为的便是能在活滴大河中站稳。从而不给你身后那人带去麻烦。然而你却沒有想过。若从一开始时你什么都不做。或许还会更好些。”大师兄慢条斯理说着话。缓缓举手阻止杨昊宇说话的意思。继续说道:“一应世事本无常。你若无为而对。或许那之后的所有烦恼都会不存在。可惜你太过紧张那人。一着错便看着错。直至到了今日无法挽回的地步。”(去 读 读 .qududu.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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