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希匹!老被绑了。”
醒来之后,蒋志清虽然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痛,但他还是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了一个铁栓之上,好像周围还有冲鼻的味道,海水的咸湿味,抬头看去,竟然还有海鸟。
蒋志清迷糊的想到:“老不会回到了十岁那年?”
伸手摸了摸略显松弛的脸颊,还有扎人的胡茬,这才定下心来,原来自己还是自己,而不是十岁那年,第一次坐着船出海的样。定下心思的蒋志清,关心起自己的窘境。
发现绑他的绳不过是将他拴在铁栓之上,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挣扎着扶着冰冷的铁栏杆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脑袋死沉的发胀,也没有心思去解开捆腰间的绳。耳畔传来一个洋人的咆哮声,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蒋志清愣住了,发现陈果夫被喝斥的头都太不起来,拿着拖把和水桶,正在冲洗船甲板。
心说,这洋鬼太不是东西,竟然欺负到兄弟们的头上。想要大吼一声,喉咙间却发出痛苦的"shen yin"。
陈果夫见老蒋从甲板上爬起来,顿时兴冲冲的跑过来,也不去管那个洋鬼高兴不高兴。
“你醒来了?”
蒋介石扶着脑袋,低声问道:“这是哪里?”
“海上啊!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人杰通过朋友买了两张去广州的船票,昨天上午就送到了我手上。原本是等机会偷偷的上船。逃离上海。好在前天晚上,债主们都已经纷纷表示。他们不再对‘恒泰号’继续债务追讨。不过船票丢了可惜,就让我带着你上船了。”陈果夫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情况。
没来由的肚一阵抽搐,这是胃里吐的连清水都干了的后遗症。
不过蒋志清急于想要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强忍身体的不适,问道:“你是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了?”
“可不是!”说起这些,陈果夫满是委屈,这两天简直就是他的噩梦,将蒋志清搬上轮船。紧接着,老蒋像是发疯了似的在船舱里呕吐,狭小的二等船舱弥漫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这不,两人就被赶上了甲板。
要是已经到了福建附近,天气暖和了一些,他早就生病了不可。
知道这两天自己所作所为的蒋志清,哦。不,应该说是蒋正,表情严肃的对陈果夫说道:“放心吧,兄弟。哥哥知道错了,我决定了,就此以后滴酒不沾。”
陈果夫心说。我被船上的二副,像是灰孙一样的训斥了两天,当狗一样的使唤,连着整条船上的杂役都轻松了不少。你现在说要戒酒,这不是扯淡吗?
不过他还是表现出非常开心的样。雀跃道:“这就好,喝酒伤身。你这是饿了吧?我去找厨房要一点吃的。”
老蒋的事情解决之后,黄金荣带着保镖门徒回到了公馆,越想越不对头,这冤大头他怎么能做?
可和妻林桂生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还能缓和过来了吗?
张师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摆明了给他下套,自己要不要找个时机好好的整治一下?
可是张师能骗的他团团转,并不是一个人的计谋得逞,反而和公馆里不少人都有默契。要动张师,短时间内看来不行了,得等大家把这件事情忘记的差不多,才能动手。
‘露兰春’那个小娘们?
想来想去,黄金荣还是非常不争气的想到了‘露兰春’,帮派人,很少能够娶一个正经人家的小姐进门的,比方说黄金荣吧,老婆林桂生,也不是正经的道上认识来的。因为林桂生原本是青帮的小太妹,开了一家妓院,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老鸨,而黄金荣当时经常光顾林桂生开的妓院,算是往来的客户关系。
顶多,黄金荣去的次数多,给个VIP待遇,结账的时候,打个折什么的。
所以,黄金荣虽然已经是上海滩跺跺脚就要颤几颤的狠角色,可真要上豪门大户人家去提亲,还是要被乱棍打出来的。他的妻人选,也只能在家里头原本说好的乡里乡亲,抬头吃香的头牌娘,有些名气的女戏剧演员……之选择。
而女戏剧演员已经算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娶进门的基本上都是黄花大闺女,总不像是娶回来一个头牌的姑娘,外面还有一大群曾经光顾过新娘的‘连襟’,排着队看他的笑话。
越想,越不对劲,这天起床的时候,黄金荣比往常早了三个多小时,其实昨晚上压根就没睡。老头不按常理出牌,比平时早了三个多小时起床,这黄公馆内的厨房老妈,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躺着在公馆的厅堂里,过足了烟瘾,这才开始洗刷吃早饭。
“老板,早上去戏院吗?”
“不去。”
黄金荣脑门一麻,这时候,他正闹着别扭呢?哪里有这个心思,再说,他也怕一生气,揪住‘露兰春’扭打起来,动手打女人倒没关系,可万一‘露兰春’放抗,他打不过,怎么办?
‘露兰春’可不是一般的花旦,她虽然是唱老生的,但是一身功夫堪比武生,黄金荣早已是年老色衰,体力大不如前,可即便是以前他和‘露兰春’空手较量,也悬乎。
越想,脑袋就越乱。
想来想去,黄金荣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事情应该王学谦有办法,谁让这小让他觉察到了底下人哄骗他呢?
不把这个危机解决,他决定和王学谦耗上了。
一推乘着香米粥的碗,黄金荣嘟哝道:“不吃了。”
“振忠。安排汽车,我要出门。”黄金荣想着去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出门,叫住了骆振忠嘱咐道:“对了,去库房找一套生肖的小摆件,就是去年唐继尧送来的翡翠小摆件,给我拿出来。”
骆振忠纳闷了,这大清早的,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呢?这是要拜哪门的客?
可是他也不敢多问,只能拿着钥匙去了库房。
早上五点多。黑灯瞎火的黄金荣带着保镖就出门了,到西摩路的时候,差不多正好点多。
王学谦刚刚早锻炼结束,洗过澡,正准备吃早饭,却听到管家伍德走到他的耳边报告:“先生,黄金荣来拜访。”
“他来干什么?”
连王学谦都忍不住诧异。这位不会是美好的初恋幻灭之后,开始憋着劲的开始骚扰周围的人吧?
可即便要骚扰周围的人,也不该找他啊!
可黄金荣毕竟不是阿猫阿狗,即使王学谦也不能将人晾在门口,装不知道。
放下手的擦手手巾,王学谦站起来道:“我去迎接一下。”
黄金荣原本还有些忐忑。毕竟他这是一晚上没睡觉,折腾来、折腾去的,总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可身边的人,已经把他的心寒透,想来想去只能麻烦王学谦。
可要是万一客人来的太早。主人没醒来,这事也不太体面。
王学谦刚出门厅。就看到孟小冬顶着一头的白雾,显然是练功刚刚结束,家里头,供着一位民国武学大宗师,加上杜心武也无聊紧,反正孟小冬想要学什么,他就教什么。
他教授的可都是武当绝学,嫡传的功夫,而孟小冬从小练功,底很好,学的就异常的快。
不过,这让王学谦总有些怪怪的,看到杜心武的时候,不免抱怨两句:“老师,你这样不遗余力的教授这丫头,要是将来这丫头结婚,还有他男人的活路吗?”
王学谦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才是孟小冬名正言顺的丈夫。
就见杜心武笑的很‘鸡贼’的样,神神秘秘的说道:“你猜?”
“我……”王学谦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自从孟小冬上学之后,他也渐渐的认同了他当监护人的身份,似乎忘记了,当初他可是收到了‘卖妾’书的,虽然这都是芮庆荣这小一手包办的。
“您老这是害我啊!”良久,王学谦仰天长叹道。
杜心武却来精神了,说道:“这丫头悟性不错,宫步再学一段时间,就能学游龙八卦掌了……”
“您老就不能教授一些看不用的把式,糊弄一下这丫头?”王学谦见左右没人,偷偷的授意杜心武。
杜心武仰头看向天空:“你说呢?”
“您老就不怕武当嫡传高人知道你将其门派绝学胡乱授徒,下山来收了您去?”王学谦不怀好意道。
“老朽要是技不如人,自然甘愿受罚。”言下之意,只要打得过,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碰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主,王学谦也没辙了。这天下虽大,可能够打得过杜心武的还真没几个,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忽然想到一个分散杜心武注意力的好办法,笑道:“老师,您看您也挂着华慈善基金会理事的身份,这十天半月的都不去,不太好吧?”
“广东的旱灾也已经缓解了,现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有需要救灾的大事?”杜心武道。
王学谦急忙道:“基金会接了一个新项目,就是帮助失足妇女再就业的工作……”
“滚蛋,让老整天和那些年老色衰的老"ji nv"混在一起,想都不要想。”杜心武想起几天前发生的倒霉事,就气不打一起出来,当然他也知道王学谦这也是善政,但这是一个老爷们该干的活吗?
两人说话间,黄金荣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看到杜心武的时候,明显的一愣。随即笑道:“杜前辈。”
“黄老板,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杜心武不解的看向王学谦,心说这小不学好,怎么会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
在杜心武的眼,王学谦可是璞玉,而黄金荣烂在泥里的碎瓦片都要比他强上那么一点。
可黄金荣压根就没有因为青红两帮的前辈杜心武的不待见,心有芥蒂,反而笑嘻嘻的让门人将礼物奉上,之后拉着王学谦的袖,紧张的说道:“高老弟,老哥哥这次全靠你点播,这才逢凶化吉,没有受那飞来横祸。可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一次一定帮哥哥一个忙,不然我这家都要拆散了啊!”
杜心武也奇怪了,就黄金荣的精明,还要王学谦点播?
好奇之下,也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黄金荣这一晚上也没睡好,根本就没心思吃点东西,这时候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肚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笑呵呵的对王学谦道:“贤弟,来的匆忙我还没吃早点。”
“一起吧!”
王学谦无奈,刚出笼的蟹黄小笼包,鲜虾云吞,黄金荣在自己家是吃不下,可到了王学谦家里,却像是不要钱似的,连着吃了两碗云吞,打了饱嗝,这才鬼鬼祟祟的对王学谦说:“我家那口已经铁了心要和我离婚,而我那个啥……总不能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王学谦差点惊的连眼珠都没瞪出来,心说:“这事你也找我?”
“可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吧?”
“是啊!”黄金荣回答的很爽快:“可我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