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虚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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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要到中午了,一家人开始准备午饭。小叶子由老太太照看着,叶翠苗烧水做饭,柳志强和叶一仁收拾那只公鸡。杀猪宰羊是柳志强的职业,叶一仁把鸡毛择净之后,柳志强把鸡开膛,取出里面的内脏,叶一仁在一边帮忙。两个人一边收拾着鸡,一边闲聊。

    柳志强知道叶一仁前几年就进了城,每次年底回来都是衣着光鲜,很多人都羡慕不已,甚至拿他当做自己孩子的榜样。但他具体在城里干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过。柳志强就问他:“这些年你再城里都干些什么?”

    叶一仁看了看他,说道:“我们几个朋友合伙开了家服装店。”

    “挣钱不?”

    叶一仁嘿嘿一笑:“不挣钱,我弄它干什么?”

    “今年你们挣了多少钱?”

    “姐夫,这你就不懂了,城里人从来不问挣多少钱,这叫。”

    柳志强呵呵一笑:“我没去过城里,哪知道城里人还有这讲究。你做服装生意的,肯定有不少好衣服。你有没有给你姐带回来几件?”

    叶一仁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没说话。柳志强说道:“没关系,不能让你们赔钱,多少钱我买就是了。”

    叶一仁说道:“姐夫,这不是钱的事。衣服都是卖的,我要是自己往回带,跟朋友们没办法交代。”

    “是这样啊。”柳志强点点头,不再说话。

    饭菜准备好了,摆了满满一桌子,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叶一仁翻出一壶烧酒,陪着柳志强喝了几杯。吃饭的时候,叶翠苗对叶一仁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在城里挣了不少钱。你姐夫整天在村里帮人杀猪,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小叶子也越来越大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你能不能帮你姐夫在城里找个活?多少挣点也比在村里杀猪强。”

    叶一仁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姐,不是我不帮姐夫。这进城的人多了去了,真挣到钱的也没几个。姐夫的脾气也干不了我这一行,他去了肯定挣不到钱,到时候你们不还得怪我?”

    叶翠苗说道:“我又没说让他跟着你干。你在城里也有几年了,肯定认识不少朋友,你托托朋友,让他们帮你姐夫找个他能干得了的。到时候能不能挣到钱就看你姐夫自己了,就算挣不到钱,我们也不怪你,这总行了吧?”

    叶一仁沉默了片刻,看看叶翠苗,又看看柳志强,最后点了点头:“行,我就帮你们问问。这事成不成那可不一定,到时候你们可别怨我。”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肯定怨不上你。”

    吃过午饭,柳志强和叶翠苗带着小叶子要去赶庙会,叶一仁在家里也没事,就跟他们一起去了。庙会很像集市,但又和集市不同。最大的不同是,庙会是一种庆祝祈福的行为,有仪式。这个村的庙会是为土地爷举办的,庙会开始的时候,会有几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年轻人,抬着轿子在村子里走一圈,轿子上坐着土地爷的泥像,轿子后面跟着一群人在后面敲锣打鼓。仪式完成之后,庙会才能正式开始。庙会上大多都是各种做小买卖的,但也有其他的更吸引人的东西。比如,有练杂技的,练武术的,耍猴的,算命的,照相的,很多人赶庙会往往是冲着这些来的。

    庙会上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附近村子赶来的,一条街上人流涌动,彼此之间推推搡搡,挤着往前走。柳志强紧紧把小叶子抱在怀里,生怕她被挤丢了,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小叶子忽然指着路边大声喊道:“猴子!爸爸,猴子!”一边喊着一边用小手晃着柳志强的胳膊。柳志强往路边看,那里有个耍猴的,一只猴子在空地上跑来跑去,翻跟头,围了一圈人看着。柳志强拉了一下叶翠苗姐弟俩个,然后向路边挤过去。柳志强个子高,站在人群后面也能看到,所以他挤到边上就站住了,让小叶子骑在他的脖子上,抓住她的小腿,免得她摔下去。小叶子骑在柳志强的脖子上,一边看,一边拍着小手。一只半米高的棕色猴子在空地上拐列拐列的走来走去,走了几步就开始翻跟头,翻了几个跟头,站在地上看着人们的反应围观的人却反应冷淡。耍猴儿人把手里的铜锣和锣槌交给猴子,猴子一边走来走去,一边铛铛的敲着锣。敲了几下锣,耍猴人拉出一辆小孩儿骑的小车来,猴子爬上去,在空地上绕着圈骑了起来,人群里传出几声稀疏的叫好声。柳志强注意到在耍猴人的背后有一只一人来高的铁笼子,里面站着一只全身长满黑毛的东西,好像是只黑猩猩。它的双手抓着笼子的栏杆,睁着一双黑眼睛看着人群。柳志强顿时想起了来的路上,看到的林子里的那个影子,和这个东西出奇的相似。柳志强觉得这个东西充满了诡异。这时候,那只黑猩猩发觉了柳志强在看它,也睁着眼睛看着柳志强,柳志强心里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正好这时候,那只耍猴人倒捧起铜锣,走到前面开始要钱,不少人见开始要钱,都纷纷挤了出去。柳志强也背着小叶子挤进了人群里。

    前面的路边有个卖服装的,叶翠苗叫住柳志强和叶一仁,过去翻看着摆在外面的衣服。马上要过年了,这次来也是为了给小叶子买新衣服。柳志强问小叶子:“看看,想要哪件?”

    小叶子看了看,指着挂在边上的一件紫色的外套说道:“要那件。”

    叶翠苗看了了一眼,说道:“那衣服是秋天的穿的,现在穿不着。妈给你买件小棉袄,穿着暖和。”

    小叶子不听,仍然指着那件紫色的衣服说道:“就要那件,就要那件。”

    叶翠苗的脸沉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小叶子说道:“怎么这么不听话?那件衣服买了也是浪费,穿两天就穿腻了。就不给你买。”

    小叶子吓得钻进柳志强的怀里,对柳志强说道:“爸爸,我就要那件,那件好看。”

    柳志强觉得有些心酸,山里的条件不好,平时很少给女儿买衣服,只有到了年底趁着过年小叶子才有机会穿新衣服。这次小叶子难得看中一件自己喜欢的,却出于实用性的考虑,只能买冬天穿的棉衣。卖衣服的看出来了,就对叶翠苗说道:“那件是秋天剩下的,可以按成本卖给你。孩子难得看上了,别让她不高兴。”

    柳志强也说道:“那就买了吧,再给她买件棉衣,孩子的衣服也没多少钱。”

    叶翠苗瞪了一眼柳志强,说道:“那就买了吧,这件我们也要了。”

    卖衣服的赶紧把那件紫色的衣服拿下来,装进了袋子里,然后又把叶翠苗挑中的衣服装了起来,递给了叶翠苗。叶翠苗接过来,把钱付了。离开衣服摊,叶翠苗把装着紫色衣服的袋子塞给小叶子,气呼呼的说道:“给你,这下高兴了吧?”小叶子接过袋子,委屈的看了一眼柳志强。柳志强一笑:“妈妈真坏,是不是?”小叶子点点头,看了一眼叶翠苗不敢说话。

    三个人在庙上转了一圈,叶一仁给小叶子买了一串糖葫芦,小叶子又看上一个拨浪鼓,叶翠苗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给她买了。小叶子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拨浪鼓,在柳志强怀里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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