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华溪初现 第五章 历游三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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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鬼头恢复了些生气,转了过来对向了李不。

    “你好!”

    这个鬼头有点自来熟,给人的感觉是很会与人打交道,见李不“哦”了一声木讷的点了点头,启毋奇怪的问道:

    “看见我你不害怕吗?”

    见李不又木讷的摇了摇头,启毋转头看向了地狼的尸体,向李不问道:

    “是你杀死的?”

    “不是。”

    李不回答的很简单,他已经不记着被群狼包围以后发生了什么,只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根本打不死这么大一只恶狼的,所以直接否认掉了。当然,面对着这样的聊天对象还能说出话来,李不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启毋又看了看李不,并没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也觉的杀死地狼的应该另有其人,就又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不过事情说来话长,稍后我和你慢慢说,看来以后我就要住在你的身体里了,我叫启毋,是个夜游神。”

    “我叫李不。”

    李不简单的答道。

    鬼头启毋见李不看见自己被没有表现常人该有的震惊,也颇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眼睛瞟向了一边对李不说道:

    “看见那个铜印章了吗?把它在你身上印一下试试。”

    李不随着启毋的眼睛看去,原来说的是那个锈迹斑斑的大铜块,些许的好奇夹杂着些许的期待,李不听话的拿起了那个铜印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不感到这个大铜块比刚才好象轻了一些。李不的衣服本已破破烂烂,这时索xìng全都撕了下来光着上身。看来李不的身体是真的出问题了,不但身体臂膀好象壮了一些,而且在这样一个清冷的早晨里光着上身,李不竟没敢到一丝寒意。不过李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将那个大铜块在自己的胳膊上一印,隐约看见铜块的下面刻着字,却不知道那是小篆体的“yīn司之印”四个字。那个大铜块在印到李不身体的瞬间就消失了,随之胳膊上“yīn司之印”的烙印一闪即逝,胳膊上的皮肤恢复如初,感觉那个大铜块好象也进入到了体内,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疼痛或难受的感觉。李不有些头上冒汗,不知道今天还有多少奇怪的东西要进到自己的身体里。随着铜块的消失,天上凭空飘落下一张白纸,被李不接在手中。白纸上有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着“身份审核通过,你已成为yīn司隶夜游神”几个字。李不正看着,那白纸突然“呼”的着起一团火,烧成了飞灰随风消失了。李不吓了一跳,却见空中又飘落下一张纸,李不接住一看,见上面写着“缉拿地狼任务完成,奖励冥部流通券壹仟捌佰点,转入魂灵刻印,符合率百分之百”。

    “啊哈!”

    启毋兴奋的一叫道:

    “恭喜恭喜,现在你也是夜游神了,那把刀原本是我的武器,被这地狼打败后让它抢了去,左右现在我没了身体也使不了刀了,现在也送给你吧。”

    启毋毫不掩饰自己被地狼打败的事,自故自的在那说道。

    李不将手伸向那把怪刀,这次竟意外的拿了起来,虽然还是很吃力,但似乎比刚才轻了许多。见李不有些迷茫,启毋继续解释道:

    “远古混沌时期,盘古天王开天辟地,阳清上升为天,yīn浊下沉为地,所以越向下方的物质越浑浊越沉。这把刀为yīn间的寒铁打造,比凡间的金属要重上十倍,以你原来的体质想拿起这把刀,自然是比较吃力,现在我寄生在你的身体里,也把我身体的一小部分溶入到你的身体里一些,增强了你的体质,所以你比原来要强壮许多,拿刀也自然轻松一些。”

    启毋说完,又将眼睛向旁边一移继续说道:

    “那个盒子中的琉璃片是这个地狼冒死从妖狼族偷出来的,而且这地狼对这琉璃片也颇为紧张,想必并非凡物,你把它收好。”

    李不听着启毋的话,将那把刀和装琉璃片的小盒子都带在了身上,启毋接着又说道:

    “这附近有没有桥,必须是河上面的,下面要能走人,我带你再去看些有意思的东西——别忘了带上那张地狼的皮,二百年的地狼皮啊,是个难得的好东西,能给你做些有用的东西。”

    李不向那张狼皮看了一眼,又将长刀、狼皮等,一众东西都放回到那个铁盒子中,带上了这些东西帮着这个刚认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去找他要的那种桥去了。

    华溪镇内煤铁丰富,镇里也十分富有,有许多特有的小东西。比如一种小型的有轨电车,挂上车头可以拉人或拉货,车厢还可以连在绞机上,下到坑道中把矿藏拉到地面上,华溪镇里遍地都是这种电车的轨道,用于将开采的矿藏运到火车站周转,是华溪镇的一道独特的风景。华溪镇的地貌属于丘陵地带,地面起伏较大,所以要修建许多天桥,方便这种电车的行使,但河上面的桥还要下面能走人的就很少了,不过李不还是带着启毋去找到了这种桥。李不此时的形象相当怪异,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早上光着上身,让人看见了一定会骂他是神经病。好在现在天sè尚早,路上没什么行人,所以没遇到什么麻烦,也顺便听起了启毋讲故事。

    yīn阳界之间不能随意往来沟通,所以yīn间想管理在阳间的事务,就要在阳间找一个职事者,这个职事者就是夜游神,相当于yīn间在阳间扶植的jǐng察。夜游神的主要工作是处理随意伤害人类,使阳寿未尽之人死亡,而犯罪者是人类能力不可及的邪异冤鬼之类的灵异事件,当然处理的方法就是将犯罪者逮捕到yīn间,以及将因做恶事而被阳寿扣尽之人逮捕到yīn间,也有一些其他的琐碎事件,当然,所谓逮捕到yīn间,在阳间的方法就是铲除,或者说杀死。yīn间与夜游神之间就靠那种白纸条联系,包括夜游神的任免调动、部署任务、及发放奖励等信息。

    启毋是个有二百年修行的吸血藤妖,吸血藤无法自己存活,必须寄生到别的东西身上。机缘之下,启毋在一百多年前寄生到一个夜游神的身上,自己也就成了夜游神。前几rì接到了逮捕一只二百年修行的地狼任务,并追踪着地狼来到了华溪镇。在与地狼的恶战中,也是启毋太过自信,藤妖五行属木,地狼属土,本来木能克土,奈何藤条之类木气微弱,而地狼生活在大地之中,大地之气何等磅砣厚重,最后启毋败给了地狼,被毁去了身体。万幸这只地狼自负的紧,每逢战斗有收藏战利品的习惯,这才将启毋仅剩的头颅保留了下来,并依靠木属妖怪天生顽强的生命力,使用龟吸之术延续自己的生命,进入到休眠状态之中,被地狼妖把他与其他物品一起藏在了地下。后来启毋感应到三股强大气势的碰撞而从休眠中苏醒,凭感觉是两个五百年修行的大妖怪在合斗那只巨狼,最后地狼的气势消失了,应该是被杀死了,后来杀死地狼的两个妖怪也走了,再后来又出现了两个较强的气势和几个微弱的气势,启毋猜测较强的气势应该是莫些妖怪团体中的小头头,微弱的气势是他们带领的随从,直到最后所有妖怪都离开后,启毋才用自己最后的法力,使自己所在的铁盒子从土地中升出地面,接着就被李不打开盒子,机缘巧合下成了启毋的寄主。当然,启毋并不知道杀死地狼的就是李不,而李不更是对那段记忆一片空白,他通过启毋所说,也以为自己是被某个过路的大妖怪所救。

    大约说了一个小时的话,终于找到了满足启毋要求的那种桥,那是一条脏水沟上面的桥,脏水沟中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可以走人,虽然启毋不愿意,但李不实在是不愿再走了。李不感觉自己的体力确实提升了,竟能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走了一个小时的路,不过现在他是真走不动了,启毋没办法,只好将就了。启毋要求李不心无杂念,闭着眼从桥下面钻过去,当感觉到有一种从水中穿过的感觉后再睁开眼。可心无杂念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李不连试了几十次都没成功。李不有些木然的站在那,启毋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看见启毋失望的眼神,李不心中的某一根弦被触动了,启毋的眼神和自己犯错时,那些大人们的眼神有着某种相似的感觉,在启毋惊讶的注视下,李不又开始一遍一遍不折不挠的闭着眼从桥下钻过,终于在又试了十几次后,李不一次比一次更有一种物我两忘的感觉,似乎抓住了某种要领,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突然,李不感到全身一阵清凉,就好象有人迎面向自己泼了一盆水一样,李不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怎么的景象啊。

    眼前的景sè似曾相识,就好象刚刚景sè的放大和变异版本,但气氛却差了很多。李不的身边还是那条脏水沟,但要宽广的太多了,已经难以望到河的那一边,墨黑sè的脏水还散发着恶臭。河边有一个渡口,整个渡口都是由一棵大树构成的,很多死气沉沉的人排着队向渡口中走,他们中有的身上插着刀,有的身上破着透明窟窿,还有的身体不全缺胳膊少腿,有的还没有头,。他们来到大树下,被一个嘴脸凶恶的老太婆扒下衣服,交给站在树枝上的一个死鱼眼的老头,老头把衣服挂在树枝上,然后指派那些人上渡口中不同的船。渡口中有三条船,船头上都站着一个凶恶的夜叉,向上船的人收取船费,交不起船费的则被它们直接扔到墨黑的河水中,那河水像硫酸一样,一有东西落水便会腐蚀得“嘶,嘶”作响,而且会出现冤魂恶鬼将落水者往水下拖,只要掉到水中就很难在上来。渡口的上面有一座桥,和刚才的桥差不多形状,却要巨大和破败很多,桥头的一块大石头上写着“早登彼岸”四个大字,旁边有一个土台,土台上有个老太太,给每一个过路人喝碗水,不肯喝的也是一样丢到河里。河边开满了白sè和红sè的花,那花只有花没有叶,看上去有点像给死人用的纸花。沿着河有一条路,路边有很多店铺,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世界昏黄一片,就好象还没亮的天,并充满了怨恨的哀号。这个世界的天看上去并不很高,但好象玻璃一样,上面能看到走来走去的各式各样巨大鞋底,但天上没有rì月星辰也没有云彩。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甚至连用扇子扇都扇不出风来,在这里李不总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只听启毋伸出了头来解释道:

    “这里是三途川,是yīn阳两界交汇的地方,这条河叫三途河,过了河就是yīn间,那些人都是死人,抢衣服的是夺衣婆和悬衣翁,是三途川的小吏,人在阳间做的坏事越多,身上沾染的怨气就越重,衣服也就越重,夺衣婆和悬衣翁通过衣服压弯树枝的程度判断人的罪孽,然后指派他们上不同的船,通过‘山水濑’、‘江深渊’和‘有桥渡’,三条不同的涧去往不同的狱,所以这条河才叫做三途河。当然,渡船是要付船费的,所以人死后嘴里要含元宝,那就是船费。没有路费的灵魂将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会被船夫丢进三途河。还有那些横死无法渡河的灵魂,会在轮回yù望的驱使下冒险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水没有浮力,除了那三艘渡船以外,连一根鸡毛都别想浮起,而且还具有能腐蚀灵魂的剧毒,那些下水的灵魂将永远没有上岸的机会,只能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永远无法转生的痛苦和彻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对其它还有轮回希望的灵魂产生了妒忌,所以只要有灵魂落水,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水鬼。河边的花叫‘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这种花只能长在yīn间,也是yīn间唯一能生长的花。这种花开花不长叶,长叶不开花,花和叶永远不能见面。河上的桥就是‘奈何桥’,从桥上向下看,这条河就变成了‘忘川河’,虽然你看着都是同一条河,可差别可是很大的。桥头的大石头叫三生石,上面记载着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那个土台是望乡台,是yīn间唯一能看到阳间的地方,那个老太婆就是孟婆,碗里就是孟婆汤,也叫忘情水或忘忧散,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孟婆将人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走上奈何桥的时候喝下,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为一生所爱之人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她的爱,人在死的时候,眼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影象便是今生挚爱的人,喝下汤,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婴儿般清彻,干干净净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愿意到阳间去寻找所爱之人,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至爱……”

    李不只觉得这里很是憋闷,到处都是一样的景sè,听着这些在传说中听到的人名和故事,眼睛一愣一愣的,听说三生石上记载着前世今生,便想去看看,却被启毋制止了。

    “在这里无论怎么走都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向下,从那座桥上走是向上,你看路上那些不同方向走的人,其实都是去向同一个方向,没有往回走的路,所以去yīn间的路才叫不归路,因为这里没有回头路。因此你是走不到那个桥上去的,三途河是往死之所,而忘川河则是往生之道,那里看着近,其实是生死相隔。”

    李不听的有点头昏脑胀,问道:

    “我们怎么会来这里?”

    启毋:“古语中水南为yīn水北为阳,桥能沟通南北,也就能连通yīn阳,桥是yīn阳两界的门户,死者入轮回和往生都要从桥下通过。”

    说到这里,启毋突然话锋一转道:

    “好了,我们走吧,别再这些无聊的事情上耽搁太多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这个,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呢,抓紧时间,不然天黑之前你就回不了家了。”

    李不:“往哪走?”

    启毋:“随便,往哪里走都是一个方向,到了我会告诉你,这个三途川是yīn阳交界的地方,属于两不管地带,有很多好东西买,我带你淘些宝贝。”

    说着,启毋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华,李不看了看启毋的怪脸,选了个方向随便走了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