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华溪初现 第一章 奇石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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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神有神人二八,连臂,为帝司夜于此野。在羽民东,其为小人颊赤肩,尽十六人。”

    这是《山海经·海外南经》中,对于夜游神的一段记载。《山海经》是一部富于传奇sè彩的古老典籍,主要记述古代地理、动物、植物、矿产、神话、巫术、宗教等,也包括古史、医药、民俗、民族等方面的内容。除此之外,《山海经》还以流水帐的方式记载了一些颇赋传奇sè彩的传说故事,最有代表xìng的包括夸父逐rì、女娲补天、jīng卫填海、大禹治水、共工撞天、羿shè九rì等等。全书共计十八卷,包括《山经》五卷,《海经》八卷,《大荒经》五卷,内容包罗万象。《山海经》成书于先秦时期,所以在辽宁省鞍山市东南角,有一座奇异的山叫做千寿山,在这里发生了许多奇异的故事,此书中却没有记载。

    “yù向青天数花朵,九百九十九朵莲。”

    这是清代诗人姚元之对千寿山的绝赞,千寿山自然风光十分秀丽,它虽无五岳之雄峻,却有千峰之壮美,以独特的群体英姿,像一幅无穷无尽的天然画卷,展示在辽东大地上,素有“万壑松涛百丈澜,千峰翠影一湖莲”的美誉。千寿山纵横一百八十里,共计九百九十九座山峰,取“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之意,故而以“千”名之。千寿山以奇峰、岩松、古庙、梨花组成四大景观,按自然地形划分为北部、中部、南部、西部四个景区,景sè秀丽四季各异,而在众多的景观中,最为奇特的要数千山弥勒大佛。大佛位于千寿山风景区北部,是自然造化的全国特大石佛之一,佛像身高七十米,体宽四十六米,貌似弥勒,神态逼真栩栩如生,端坐于千峰翠影之中,为千寿山增添了一份传奇的sè彩。

    有人说这大石佛乃弥勒真身所化,千寿山本叫千兽山,传说距今一千三百多年前,唐太宗贞观二十年,天下群妖近千之数,于此聚义反天。天庭派下六十万天兵天将,布下一百零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剿灭群妖。一为天外仙,一为地生灵,鼓做战雷滚滚,风御烈马奔腾,直斗的天上星斗无华乌云蔽rì,地上赤地千里生机萧索,风霜雹雪万种灾难累及尘世,人间生灵涂炭苦不堪言。一战正难分解,恰逢西天大慈大悲弥勒菩萨巧行此处。见人间祸乱横行,弥勒菩萨怜悯世人,为解妖患之苦造福苍生,降下座下金莲镇压群妖。金莲共九百九十九朵花瓣,每朵花瓣下都镇压着一只妖怪,化为九百九十九座山峰,即为千兽山。后来人认为“兽”字不祥,便改为“寿”字,就有了如今千寿山。大慈大悲弥勒菩萨震服群妖,又脱去金身化为石佛,端坐于群峰之中镇守,以防妖孽死灰复,这便是千寿山大石佛的由来。

    千寿山立峰一千三百年,大石佛也就威坐群山一千三百年,然而天无完物必有缺憾,神佛也非尽知尽能。却说在千寿山上有座禅寺,名叫“祖阅寺”,是唐太宗李世民游历千寿山,为感念弥勒菩萨的大功德,广播佛法灵根而建,因太宗皇帝曾在寺中听讲佛法而得名,后来成为弥勒菩萨的道场。近代八十年代的时候,祖阅寺年久失修,山门轰然倒塌。山寺的大门分为左、中、右三个门,其间的中门叫做“空门”,是佛家出世入世的门户,寓意了断俗世,法外重生,是佛家的涅磐之门。空门塌毁,撼动群山,千寿山封印松动,千妖脱困。祖阅寺全寺僧侣下山,方圆千里奔走相告。

    “寺门倒塌,灵气外泄,妖邪脱封,家家大门两旁红烛两只,rì夜不得熄灭,以防祸乱入宅。孩童天灵有隙,易受邪物侵害,需吃黄桃或黄桃罐头,已正本心。”

    此事曾在千寿山周边,沈阳、辽阳、鞍山、本溪等地闹的沸沸扬扬,不过关于千寿山的离奇传说还有另一个说法。据说千寿山中的妖怪并无近千之数,而是只有两只。祖阅寺山门倒塌之时,两只脱封的妖怪都有几百年的修行,一只是五sè鹬鸟jīng,身披五sè彩羽,每种彩羽都有一种神力,另一只是磐石蚌,有千斤重,莽牛大小,法力无边。两妖为争夺一件宝物直打的天昏地暗,最后不惜以百年的修为根基相赌斗,终于jīng疲力竭化回原形,是一只鹬鸟和一只大河蚌,直到此时,却仍要拼个死活,正是:

    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rì不雨,明rì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rì不出,明rì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

    —《战国策燕策二》

    可怜两个修行百年的仙物,只为区区宝贝,拼至最后竟连一个凡人都对付不了,白白做了人家的佐酒物。当然,这只是千寿山众多离奇故事中的一部分,也有人说千寿山是上古时期,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地方,山上有块灵石叫做“木鱼石”,就是补天剩下的石头。后来被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带入凡尘,便是曹雪芹《红楼梦》中的故事了。

    传说固然意境优美,是真是假根本无从考证,但千寿山周边一带物产丰富倒是真的。千寿山人杰地灵,周围有省会沈阳、化纤之城辽阳、钢都鞍山、煤铁山城本溪等。其中省会沈阳因地处古沈水之北而得名,在清朝时称“盛京”,是建国初期国家重点建设起来的,以装备制造业为主的全国重工业基地之一。随着改革开放经济搞活,沈阳已成为东三省第一大城市,地区生产总值六千多亿元,号称“东方鲁尔”。但在经济的高速发展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出现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有人说城市是用钢铁和混凝土堆砌起来的野兽,它吞噬着人们的良心,再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排泄出各种污秽,然后,当人们习惯这些污秽之后,它们就堂而皇之的渗透进生活的每一处角落。“花都皇朝”,一个让沈阳人民自豪的名词,一个同样用钢铁和混凝土堆砌的巨大怪兽,一个集休闲、餐饮、娱乐于一体的休闲会馆,沈阳繁华的象征。灯火通明的外表下隐藏着各种各样见不得光的交易,甚至于很多城市规划的决策也是在这里达成。“花都皇朝”的地下一层,能够来到这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当大街小巷的录音机中还充斥着来自港台的明星偶像时,这里已经满眼的骸子、香烟、美酒和女人。

    “花都皇朝”一处隐蔽的贵宾房里,此刻正上演着一场豪赌,坐在庄家位置上的,是一个带着墨镜、衣装光鲜的微胖中年男子,他是这个“花都皇朝”的老板。中年男子有些脱发,脑袋上已经能看见大片的脑皮,他两边的是一位从南方来的客商和一名zhèng fǔ要员,今天将由他做东道,促成一次金钱与权利的肮脏交易。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容貌艳丽,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一袭红裙凸显出她玲珑的身段,纤细的脖子上一条整张狼皮的皮草,更让女子有一种高贵的气质。那狼皮约比普通的狼皮大上三倍,狼头、四肢、尾巴俱在,就好如将整匹狼的头部以下的骨头和肌肉从口中抽出了一样,毛sè纯白的让人觉的能发出荧光,一看便知是件稀罕物。此时包房内气氛融洽,那花都皇朝的老板嘴里调侃着风月场上的各种趣事,眼里瞄着年轻女子,看来生意谈的不错,他也从中捞了不少,心情颇为得意。他抓起一张牌,眼睛又向年轻女子看去,年轻女子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微微动了动牌前的手,可那中年老板注视着女子,手中的牌却迟迟不肯出手。南方老板和zhèng fǔ要员都奇怪的催促他,只有年轻女子气定神闲,手中摆弄着一张牌嗲声说道:

    “钱老板,怎么不出牌了,是不是看不见我这张牌,不知道该出什么了,而且,你带着那能透视的眼镜看了我半天,还没看够吗。”

    钱老板有些尴尬,刚想说些什么,那年轻女子却突然掀桌而起,口中大喝一声:

    “兔子!”

    那个中年钱老板听着年轻女子的呼喝,很是有点丈二和尚,仔细一看才发现在这个房间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毛驴般大小的怪异动物。那怪异动物身形像一只巨大的兔子,没有前肢,但后肢异常的粗壮,长着人的面孔,头上却有一对大兔耳,嘴里衔着一把有些像花岗岩,又有点金属质感的怪样长刀。

    那怪异兔子后腿一蹬,跃上四人头顶,微微松口长刀脱落,被那年轻女子接在手中。年轻女子举刀就要向钱老板砍去,猛见那钱老板不知从那里摸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女子,可女子却只如不见一般,依然向钱老板冲去。

    “砰、砰、砰…”

    几声枪响陡然响起,在房间中不断回荡,只见那女子身形一阵恍惚,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子弹全部躲了过去,陡然来到了钱老板的身前,眼看就要将钱老板一分而二,却听房中“咯啦”一声机关暗响,那钱老板竟凭空消失了,女子如流星般的一刀也空空劈落。余下的南方老板和zhèng fǔ要员似乎被吓的荒了神儿,到这时才一声怪嚎向门外奔去,口中高呼着“救命”。

    年轻女子并不去理会那两个南方老板和zhèng fǔ要员,缓步来到钱老板消失的地方,用脚踏了踏地板,发出“哐、哐”的声响,看来地板下连着暗道。年轻女子举刀将地板劈开,地板下露出一条十米来深的电梯井。女子向下望了一眼,竟想也不想就“倏”的跳了下去,若是常人不骨断筋折才怪。女子跳下后,那巨型兔子也蹦跳的来到电梯井上,向着下方口出人言,声音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对着女子用担心的语气和表情说道:

    “你这奴才,一定不得好死。”

    女子跳下电梯井后,眼前出现的是一条略有些昏暗的走廊。女子站起身,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女子的肌肉在皮肤下剧烈的蠕动,凹凸有致的身体渐渐变的扁平,面孔仿佛变成了由藤条编成的面具,那藤条还在慢慢向颈部消退,一个成熟xìng感的年轻女子竟匪夷所思的,变成了一个面貌青涩的少年,甚至除了那条白狼皮毛还在外,连衣服都变成了男装。

    那少年约有十四、五岁年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好看也不难看,总之是样貌平凡没什么特点,但眉目还算端正,略略显出男子的气魄。少年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前进,颈部肌肉突然又一阵剧烈蠕动,接着,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蠕动的肌肉不断突出,变成一条由一团藤条蔟成的长脖子,脖子的前端是同样如藤条编织而成的人头怪脸。

    “小心些,可能有机关。”

    人头怪脸向少年提醒道。

    “恩!”

    少年应了一声继续小心走着,而那人头怪脸随即又消隐在少年体内。少年小心翼翼的靠着墙壁向前走,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竟意外的没有任何机关。少年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闪身而入,随即摆出戒备的姿势,如炬的眼睛四处搜寻,只见眼前是一个约有四百平米大小的宽敞大厅,大厅的墙上挂满了字画,地上整齐罗列着各种石雕和陶像,有神鬼、仙兽、人俑……种类繁多,看样子都是珍惜物。在大厅zhōng yāng,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墨镜男子席地而坐,那男子身材瘦长,仪表堂堂,却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对少年的到来似乎不屑一故,随意的摆弄着手中的一个透明玻璃瓶子,瓶子中是一条艳丽可爱的红sè金鱼在游弋着。

    那人头怪脸又从少年的颈部伸出,对少年说道:

    “小心,这个男人很不一般。”

    少年应了一声,只见刚才不见踪影的钱老板,也从那男子身后的墙角黑暗处走了出来,拍着男子的肩膀,“咭、咭”怪笑着说道:

    “你是夜游神,来杀我的吧?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今天有阿笑在这里,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钱老板向后让了让,嘴里又是一阵“咭、咭”怪笑。地上的男子随即站起了身,少年竟觉得心头一沉,男子身上传来的威压感更强了。

    “别怕,有我在呢!”

    见少年有些退却,人头怪脸马上安慰道。

    这时,男子的声音也不快不慢的飘了过来,语气有些玩世不恭。

    “听说过画龙点睛的故事吗?张僧繇于金陵安乐寺,画四龙于壁,不点睛。每曰‘点之即飞去。’人以为诞,因点其一。须臾,雷电破壁,一龙乘云上天。不点睛者皆在。”

    那男子说完后又重复道:

    “不可点睛,点之即飞去。”

    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只听“咯”的一声,男子捏碎了手中的瓶子,随即将手掌张开伸向少年,只见男子的手掌并没有被破裂的瓶子割伤,也不见了瓶子的碎片,掌心中却长出了一只红sè的眼睛。男子将这只手掌向旁边的石狮子头上一拍,石狮子被拍中的地方凭空多长出了一颗眼睛,那石狮子原本无神的眼睛也红光一闪,随即活了起来,摇头踢腿仰头一吼,震的大厅之中四壁发颤。

    “居然是点睛术,小心了,千万不要大意。”

    人头怪脸见状猛睁了一下眼睛,吃惊的向少年说道。

    “点睛术?”

    少年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和复活的石狮,向人头怪脸问道。

    “点睛术是一种高级的通灵术,使用点睛术的人被称做灵媒,他刚才说的是画龙点睛的故事,有个叫张僧繇的人,在金陵安乐寺墙壁上画了四条龙,但没有画眼睛,因为点了眼睛龙就飞走了,有人认为很荒诞,就点了其中一条龙的眼睛。一会儿,雷电打破墙壁,一条龙乘云飞上了天,没有被点上眼睛的龙却都在。你们人类不是也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吗,世上万物都有灵xìng,没有生命的东西存在的时间比有生命的东西要更长久,也就更有灵xìng,但没有生命就没有神识,有再强的灵xìng也无法使用,灵媒师通过给这类没有生命的东西点上眼睛,就能够吸收外界飘荡的灵魂而形成神识,成为厉害的通灵兽。点睛术是一种很难修成的法术,因为如果灵媒自身能力太弱,被复活的通灵兽会首先攻击灵媒,好摆脱灵媒的控制成为zì yóu之身。”

    那人头怪脸显的见多识广,向少年解释道。

    “这种法术有应对的方法吗?”

    少年jǐng惕的问道,人头怪脸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使用这种法术,相传点睛术是上古女神女娲娘娘所创,女娲娘娘塑泥坯造人用的就是这种术,只不过女娲娘娘向泥坯中注入的是自己的灵气,其兄长伏羲大神惊叹此术神奇,便将此术收录了下来,后来此术为秦始皇的心腹郭明所得,并以此术为基础,为秦始皇研求不老之术,不料不老之术未研求成功,却研发出了这点睛术,想必此术必定非同小可,要小心应付。”

    那人头怪脸说话古声古气,说到上古大神时语气更是恭谨。

    那叫阿笑的男子很有修养的,一直等人头怪脸把话说完,才“嘿”的一笑道:

    “你还有些见识,点睛术的厉害怎样,你就自己亲自试试吧!”

    说着,男子手臂一挥,那只复活的石狮腾空而起,挟着劲风向少年扑来,一场恶斗既已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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