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毒药生气,生自己的气。说人家是四不像,明明就是骂人嘛,谁家大人听了能接受?好在杨桂花还算给面子,没有当场给他难看,要是骂一通给一巴掌,他也只能忍了。自找的,他心里在骂。二斤半说吃中饭了,慢毒药说滚一边去,话中有怪他的意思,要不是他惹起的头,哪有后来的事。老狗问是怎么回事,二斤半就把上午的事对老狗说了一遍。老狗说一个四不像,一个慢毒药,还对上了,有意思。说完二人便出去吃饭,二斤半把手中的搪瓷碗敲得叮当响。慢毒药气着恼着,慢慢地睡去了,等醒来已是三点钟了。老狗不知干什么去了,他一惯独来独往,只见二斤半一个人在理饭票,按面值一个个地分好,然后用橡皮筋扎起来。上午的烦恼已消释殆尽,身心变得轻松起来。慢毒药半倚半靠在墙上,拿起枕边的小说看了起来。看了几页,肚子咕咕地叫起来,这才感到饿了,对二斤半说,能不能到伙房弄点吃的。二斤半嘲笑说,人是一盘磨睡倒就不饿,你还是继续睡吧。慢毒药没工夫和他斗嘴,说少啰嗦,我都饿得前墙贴后墙了,再不吃点东西就倒地了。二斤半说,你倒在床上和倒在地上有多大区别,反正已经倒了,熬着吧。慢毒药说,你要见死不救的话,马上就叫你的饭票遍地都是。受到威胁,二斤半马上投降,说现在到哪弄吃的,中不中晚不晚的,再说王师傅这个人玍古得很,就是有也不见得给你。慢毒药说,我们悄悄地去,打枪的不要,要是王师傅在,就厚着脸皮要一点,不在,我们就偷,你看怎么样。二斤半说,你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虽是这样说,还是同意和慢毒药上伙房了。走出宿舍,两人站在剧场台阶上向伙房张望,见房门半掩,烟囱还有袅袅烟气。按照往常惯例,这时候馒头该出笼了,剧团人吃饭早,忙着化妆和穿服装,比正常人吃饭时间提前得一个多钟头。馒头是第一要做的,其后是稀饭,再后才是炒菜。二斤半说,我们从后边绕过去,从窗户里侦察一下。两个人像小时候在农村偷瓜那样,蹑手蹑脚向目标靠近。正是中秋时节,伙房的四周杂草仍旧茂盛,趟着齐膝深的草,眼望前边,脚下不知深浅,二斤半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在草丛里,哎哟一声,爬起来继续前进。两人慢慢地到了窗户底下。因为是偷,冒险的剌激使他们兴奋异常。贴着墙根,慢毒药在后面,二斤半在前面,他踮起脚向窗户里张望。不知望到了什么,二斤半慌忙伏下身子。慢毒药嘘声问,怎么样。二斤半说,有人。两人屏声静气,耳朵贴着墙,果真里面传来王师傅的声音。
“来,帮我搭把手,把笼翻一下。”
个女人的声音在回答。
慢毒药向二斤半摆摆手,意思是说,完了。
二斤半说:“狗rì的,老毛病又犯了。”
慢毒药说:“不可能吧,才来三天,哪有这么快的。”
二斤半说:“他就有这本事,一天也能上床。”
所谓的老毛病就是男女关系。王师傅善于勾搭女人,不管到了哪一个地方,只要他愿意,总能找到中意的人。有一次慢毒药问他,是用什么方法把女人勾到手的,他牛皮哄哄地说,没有什么方法,就是感觉,只要和女人对上三次眼说上三句话,就知道能不能和她上床。他这种本领常人学不来,令人惊讶的是,这种心有灵犀只可意会的东西,竟会在他这种人身上发生。西门庆有此能耐,是因其貌不俗,女人才悦之。而王师傅尊容可用歪瓜劣枣形容,无有女人心仪之处,瘦条脸,一双三角眼,不威武不雄壮,就像一棵肥料没跟上的高粱,既能东倒也能西歪,混杂在群体中充数的那个,和戏中的龙套差不多,不起眼却又不可少。若以戏曲脸谱划分,像他这般长相的人,只能演个特务、叛徒、内jiān之类的坏蛋。令人好笑的是,这王师傅虽不是演员却比演员还想上台,平rì说话的腔调里总夹杂着戏中小丑的台词,还时不时用手夸张地比划一番。剧团人手紧张时,有时就叫他过一把瘾,跑一回龙套,他能兴奋好几天,可这样的好事并不多,更多的时候则是让他打大锣。他乐意这样做,感觉这样就成为艺人了,真正成为剧团一员了。他自认为身份提高了,在外面装腔作势,以剧团人之名冠之,而在剧团人眼里,他依旧还是个厨师。艺人的气质和味道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是学不来装不出的。艺人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附庸风雅之徒和那些卖弄雕虫小技之辈。王师傅就属此类,虽是风月高手,却只能勾搭社会之女,无能染手团里的演员。说他是厨师,也是徒有虚名,烧的大都是家常菜,普通人皆会的那种。若要说拿手的,那就是红烧猪大肠了,经他烧的猪大肠sè泽棕红,油润光亮,肥而不腻,筋软可口。因此剧团人有很多的时候吃的是猪大肠。他到底是哪里吸引女人呢?慢毒药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直到今天也不得而知。可就是这样的人却通晓女人心思,能使女人神魂颠倒。那女人又怎么样呢,明知是萍水相逢,露水一场,可依旧舍身忘我,不能自己。合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来的老话了。人类的迥异就在某一个层面上有着不可想像的能力。有一次在一个镇上演出,王师傅去河里洗萝卜,遇见一个也在洗萝卜的女人,两人便搭上了话,不知他用了什么魔法,第二天晚上那女人就跟他到伙房进行苟合,恰巧被上伙房拿水瓶的画地图撞见。说是撞见,其实根本就没看见,后边的事还是王师傅亲口说出来的。当时正是演出时间,中间一幕画地图没有戏份,因为口渴了就去伙房拿水瓶。画地图到了伙房,见里边黑灯瞎火的,不知什么情况,便大声喊王师傅。王师傅正在兴头上,被他一喊,吓得大气不敢出。见没有答应,画地图以为人睡着了,便推门进去,喊王师傅开灯。王师傅装做死人一般,趴在女人身上一动也不敢动,就是不开灯。画地图年岁尚小哪知这些,喊了几声不见有人答应,便以为人出去有事了。屋里虽是黑,但门外泄进的光亮把黑暗稀释成朦胧,室内的物件依稀有点轮廓。画地图在伙房里摸索着找电灯开关拉线。要找到自己的水瓶,必须开灯才能分清。这下王师傅心悬了起来,也急了起来。他久在黑暗里,眼睛适应了,看得见画地图,画地图却看不见他。心里直骂画地图死心眼子。画地图向他蚊帐边摸来,开关的拉线就在他的床头。画地图进一步向前,在帐边摸索开了。近在眼前,两人就像《三岔口》里的任堂惠和刘利华,一个在摸索,一个在静观,视而又见,视而又不见。看样子他非要摸到拉线不可,非要看到我的丑事不可了,王师傅这样想,便觉得没有必要憋下去了,对着近在眼前人,大声地骂道:“妈的,摸什么摸,等会再来。”这一喊不大要紧,把画地图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跑了出去。以后的几天里画地图都蔫不拉叽的,好像生了一场大病。有人背后埋怨王师傅,说他不该这样吓人,把孩子吓出病来怎么办。王师傅却振振有词,谁叫他坏我好事的,不开窍的东西。从这这后,画地图留下后遗症,不敢走黑路,更怕人吓,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心有余悸,他有点悚王师傅。王师傅阅女无数,自命风月高手。俗话说久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的,王师傅也有倒霉的时候,有一次和女人相会,竟遭那女人男人埋伏,被打得鼻青眼肿。具有喜剧效果的是,打过之后,那男人并没放王师傅走,而是把他带到街上,叫他爬电话杆子。男人拿着一根棍子在一旁逼着,王师傅不爬不行,只得爬。电线杆又滑又凉,爬二脚高就滑下来,那男人舞着棍逼他再爬上去,就这样反反复复,爬了一夜。这样的教训王师傅并没有吸取,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大意了。
慢毒药和二斤半一齐把头伸向窗户。
里面蒸气氤氲弥漫。一个女人在帮着王师傅翻蒸笼,两人面对面,抬着蒸笼的把手。王师傅喊一、二,较了一下劲,便着把蒸笼卡过来。
出锅的馒头翻个身,在案板上凉着,王师傅把蒸布揭掉,恐时间长了叮在上面。
把蒸布放在水里泡着,王师傅拍拍手,说:“完事了。”
女人望着馒头说:“真白。”
说:“白吗,再白也没有你身子白呀。”
女人笑了:“讨厌,你就会说哄人的话,怎能比馒头白。”
王师傅说:“一点也不差,又白又光溜,舒服死了。”
两人都想起对方身体的模样,心神有些乱。
女人说:“去,讨厌,不准说这些。”
听话音王师傅在她而前说了不少这样的话。
屋里的雾气渐渐散尽,那女人面容真切地露了出来,长长的脸,单眼皮,下巴向前翘,真如王师傅说的那样,肤sè真是白,跟面似的。
慢毒药把二斤半头往下摁,他也低下身来。
“能打7毒药评判女人姿sè是用分数来衡量的。
“我看能打80分,狗rì的艳福不浅。”二斤半更正说。
剌激和兴奋把饥饿赶跑了。慢毒药和二斤半重又把头伸到了窗口。
女人拿起一个馒头,用手摁了一下,吃了起来,说:“真宣和。”
王师傅走到她面前,明知故问:“真宣和吗?”
女人说:“真宣和。”
王师傅猛的伸手撩她的衣服,嘴里说:“再宣和也没有你这宣和。”
那女人躲闪起来,嘴里说:“大白天的,不行,不行。”
王师傅不依,说:“这时候不会有人的,我只摸摸,摸摸。”
“不行,不行。”那女人缩着身子退到灶台后面,王师傅的手仍在她的怀里,女人没有退路了,倚到了墙上,由着王师傅摸。
说是摸,哪能够,又把女人的衣服掀起来,用嘴去亲。
女人经不住了,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心思全白了,把白天当成黑夜,两人扒去下身衣服就联欢起来。
一场黄sè录相,现场直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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