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东郊,雨洗庵中,一个年近四旬的尼姑跪对着菩萨“笃笃”的敲着木鱼,口中颂祷着经。
在那尼姑的右首,坐着一个长着瘦长脸的汉子,正是赌毒帮的帮主黄仲路。
黄仲路紧紧的蹙着眉头,一脸不耐的盘膝坐在蒲团上,右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瞅着面前的尼姑。
那尼姑虽年近四旬,但清丽的容颜在佛堂前更显端庄。
黄仲路一直觉得那每一次木鱼声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上。又这样过了一刻钟,黄仲路终究是忍不住了,柔声道:“相月,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为何你老是躲在这破旧的尼姑庵对着菩萨敲木鱼?相月你喜欢敲的话,可以到我身边敲啊。”
那尼姑终于止住了,心中长叹:“多少年了,自己遁入佛门,却终究是难逃情之一劫。情之累人乃至于斯。”无奈地叹道:“施主,贫尼法号太清。至于施主所说的相月早已不在尘世。”
黄仲路急道:“在,她永远都在黄某人的心里。”黄仲路叹了口气,涩声道:“太清师父又何苦总是对黄某如此绝情绝义?”一向自傲的黄仲路此刻也不禁满是苦涩。
太清无奈的闭上了眼,轻声的喧了声佛号便不再言语。少了木鱼声,雨洗庵陷入了一片沉寂。
黄仲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轻唤了一声:“太清……”
“嗯?”随着简单的一个回音,便又只听见庵外的蛙鸣声和蝉声。
黄仲路面sè痛苦的摇了摇头,紧紧的盯着太清,叹道:“太清师傅,你还是还了俗吧。让我哥娶了你,也免得rìrì如此清苦。我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那我也能心安理得……”说到这话语激动的有些哽咽。
太清一双秀眼有些迷茫,喃喃自语:“伯涣……伯涣……”忽的又摇头苦笑道:“太清既已遁入佛门,便再无他念。你……还是回去吧。”
黄仲路猛地站起身形,惨然道:“好一个便无他念。你当我真的是个傻子么?你当我真的是块朽木么?你真的能为了这一尊泥块,为了你那所谓的菩萨就可以那么随便的抛下对大哥的思念和感情?哈哈……”
黄仲路悲极反笑,“你为了大哥出家,大哥为了你闯荡江湖,走遍天下。大哥与我炽热的心竟比不上面前这尊没心没肺冰冷至极的泥菩萨,真是可笑,可笑!”
太清似是被黄仲路激动的言语惊怔住,随即急忙神sè惶恐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真是罪过!菩萨恕罪。这位施主口出妄言,真是不可理喻!”
黄仲路仰天一叹,恻然道:“是啊,不可理喻。我是个不可理喻的人。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我所做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知道造成这所有的一切的人是我!”
突然瞥见太清苍白的脸sè,黄仲路心中一痛,话锋一转,“你就终rì与你那菩萨为伴吧。好了,夜深了,早些歇息吧。”黄仲路瞅了一眼太清,神sè凄然的离开了雨洗庵的大殿。
太清怔忡的看着黄仲路的背影,蓦然间,她忽然觉得那身影竟有些佝偻,有些苍老,缓缓转身凄然迷茫的看着面前的菩萨泥像,喃喃道:“菩萨,他说的是真的么?伯涣……”
殿内的烛火摇曳着,似是要道出太清心中的苦楚。
黄仲路出了雨洗庵,一条人影便悄无声息的尾随到黄仲路的身后。
来人年过三旬,面黑无须,身材高大魁梧,手持一把如“千”字的长刀。但见那把刀的护手两边尖角翘起,一撇之处的刀墩竟在黑夜之中泛着白光,竟也是刀刃。
此人一现身,黄仲路便转过身,歉然道:“千成,辛苦你了。”
“此乃属下份内之事,千成多谢帮主关怀。”千成由衷的感激的躬身行礼,当rì自己被千叶门追杀,是眼前这人收留了自己,更是对自己委以重任,把自己当作心腹随从。
士为知己者死,千成本来以为黄仲路只是为了收买人心,相处久了,便觉得黄仲路待人真诚,遂暗自许下以死相报的誓言。
“兄弟们,今rì遇见那小子真是晦气。这个仇我等他rì一定要报。不然大伙平白的受了这窝囊气。这传出去,我等‘冥yīn四鬼’岂不是名声扫地?”蓦然间一个yīn森的声音在黑夜中刺耳的响起。
“哎,不提了,回去的时候和门主说声。白天那两个小娘子把兄弟们的火勾起来,现在还憋着呢!倘若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附近当有个尼姑庵。咱哥们几个上里面去找几个漂亮的尼姑过个夜啊,岂不痛快?”紧接着一道粗犷声和着一阵yín笑声响起。
行走在夜间黄仲路突然间听到如此yín秽的言语,竟然是要打雨洗庵的注意,真是怒从心中起。
黄仲路二人见迎面走来的四人顿生jǐng觉。黄仲路装作不以为然,心中却牵挂庵中的太清。
千成瞅见来人只有暗暗叫苦,来的正是冥yīn门的“冥yīn四鬼”,若是两个倒也好对付,但是“四鬼”一直都是呆在一起,如今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冥yīn四鬼”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之为“鬼”,不仅是出了名的“sè鬼”,做事亦是yīn狠毒辣不择手段,真如“厉鬼”。千成也只是只闻其名,却不想今rì如此晦气让自己二人撞上。
“冥yīn四鬼”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瞅见黄仲路二人不以为然,并未放在眼里。
黄仲路却往路中间一站,微微抱拳朗声笑道:“哟呵,这不是冥yīn门的四位鬼爷么?在下久仰久仰啊!”黄仲路笑的坦荡,身后的千成却一声不吭的暗自戒备。
为首的胖汉傲然的斜着眼,上下的打量了黄仲路二人一番,嗤笑道:“你这家伙,还倒识相。既然识得鬼爷们还不让道,挡着爷们的道作死么?”
黄仲路不为所动,嘿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牛头’牛胫,那位长着马脸的就是‘马面’马首,这位面容白净,连根杂毛都没的想必便是‘白无常’白天,剩下的这位连脸都看不到了,就是黑如碳的‘黑无常’黑夜了?”
“冥yīn四鬼”见对方言语不善,暗生jǐng觉之心。牛胫大感不快,皱眉冷声道:“阁下是何意思?”
黄仲路讪笑道:“这条路上有鬼。各位鬼爷还是改道吧!”黄仲路故意将“鬼”字咬的很重。
“冥yīn四鬼”也非愚钝之人,知晓对方有意嘲笑,不禁怒从心起。
“白无常”白天虽然长的在四人之中最为斯,可是却是脾气最为暴躁的,怒叫道:“格老子的,你他娘的,是到这来找死的!”话未说完,右手一掌已经拍向黄仲路。
千成早有准备,反应奇快,一闪身挡在黄仲路身前,也是一掌对了上去。
气势汹汹的双掌相接,“嘭”的一声,白天倒退三步方站稳身形,甚是惊讶,未想到对方一个随从竟有如此功力,能接住自己挟怒而发的一掌。
千成却是知晓对方是冥yīn四鬼,便不敢大意,这一掌推出也是全力施为,是以他仍是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却也不好受,胸口一窒,当下暗自运气调息方感舒畅。
牛胫见己方吃了亏,怒吼一声:“兄弟们并肩子上,先做了他们二人。爷们再去找乐子!”牛胫、马首十分默契的双双挥拳攻向黄仲路。
黄仲路嗤笑道:“久闻四鬼的勾魂掌、夺命拳十分了得。今rì当要好好领教一番。”双掌齐出,拍向对方胸口。
牛马二人未待招式用老,便使出勾魂掌迎了上去。黄仲路却不与他对掌,避开牛胫的一掌,横起一腿扫向马首的腰部。
马首冷哼一声,使出索魂爪,不躲不避,一爪抓出便如地狱中的骷髅骨爪抓向黄仲路的脚踝。
黄仲路只感到对方这一抓全是让人心里打起寒颤的yīn柔之力,若是这一爪抓实了定会伤及筋脉,只好急忙撤腿。
牛马二人面显得sè,虽然是在黑夜之中,两眼却是高兴的放光,左右夹击黄仲路。
黄仲路怒吼一声,上使“气吞万里”,双拳击向牛胫。这一招姿势奇特,声东击西,腰身一扭仿佛化作气吞万里的巨龙,恰好躲过马首的一抓。未待马首招式用老,黄仲路一旋身一脚踢向马首胸口。
马首但闻风声,慌忙侧身避过,见对方又是一旋身,便要上前一步,一掌拍去,去不想黄仲路匪夷所思的又是一脚过来。
黄仲路暗自冷笑,这招可是他“信步流连腿”中的“流连忘返”。所谓“流连”是对对方多次的进攻;而“忘返”则为对方不知晓自己还有后招杀个回马枪。
一时之间,黄仲路连使“气吞万里”和“流连忘返”,只将牛马二人弄得手足无措。
这边千成早已“千刀”出鞘,长刀连挥将白天、黑夜二人罩在刀影之下。让刀下的二人真恍如在森罗的修罗炼狱场,不寒而栗。
白天、黑夜也非等闲,长刀连忙抽出招架。“冥yīn四鬼”白rì与周雨辰较量吃了亏,实是因对方身法了得,一时未曾出手便着了道,眼下却是与对方硬碰硬。
众人各展平身所学,斗了个不分伯仲,难分轩轾。
千成不敢托大,咬紧牙关,一口气劈出七七四十九刀,却被对方一一接下。
白天、黑夜yīn笑连连,双双旋身连连向千成攻去,只见一片如黄泉地狱的yīn森寒气盖向千成身上多处要害。
千成后退数步,迫不得已使出了绝招“千刀斩阎罗”,这一招使出,全身内力被抽了大半,“千刀”在手中忽如狂风回旋,将对方杀招全数挡下。
千成冷笑道:“我这招名为‘千刀斩阎罗’,不知道是阎罗厉害呢,还是你们这两个鬼厉害?”
白天、黑夜一阵错愕,二人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便回过神来,知晓对方在嘲讽自己,不由得恼火,双双大喝一声,右手进刀,左手挥拳又推掌加紧攻势。
千成知道厉害,不敢硬接,连连挥刀闪躲,凝神应对,手中“千刀”进退有序。白天二人一时也难占上风。
众人正在酣斗间,蓦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都知道是一伙人朝这边赶来,但见对方个个手中泛着寒光。众人不知是敌是友只好罢手。
忽听领头的一个大汉扯着嗓子叫道:“前面的可是帮主?”
黄仲路心下一喜,原来是自己的副帮主蓝连秋来了,扯着喉咙嚷道:“蓝兄弟,快些过来!大伙并肩子上!做了这四个狗娘养的王八羔子!”
“冥yīn四鬼”一看是对方的人马,知道寡不敌众,未待众人靠近便寻道远遁,嘴中纷纷咒骂今rì倒霉。
黄仲路也不想与“冥yīn四鬼”结怨太深,便不为难他四人,只加派人手将雨洗庵团团守住。
一面白无须的大汉来到黄仲路面前拱手拜道:“属下来迟,请帮主责罚。”
“连秋,无妨,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传我的话叫帮内兄弟小心冥yīn门。”说完,黄仲路一拂袖领着千成大步离去。
“冥yīn门……这么说方才那四人是冥yīn门的‘冥yīn四鬼’?”蓝连秋喃喃低语,忽然间在黑夜之中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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