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幻道:“好吧。我先说。怡怡呀,你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你善良、智慧、勇敢、迷人。曾有四句话是形容完美女人的:智慧而不冰冷,美丽而不骄矜,温柔而不多愁,xìng感而不滥情。可是我觉得你比这四句话描述的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你在我眼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连仙女都比不上你……”
上官怡听罢,含着眼泪笑道:“又在胡说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柳不幻一脸真诚地说:“怡怡,我说的这些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句假话,我爱你,生生世世都爱你,永永远远都爱你……”
上官怡心内先是如灌了蜜似的甜,继而便有些苦涩、酸楚、惆怅、忧伤,为什么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要横死这里,不能享受人间至乐呢?
柳不幻紧紧攥住上官怡那有些颤抖的手,道:“怡怡,该你说我了。”
上官怡从哀怨中回过神来,缓缓道:“不幻,你是一个正直、善良、聪明、勇敢、乐观、极有才华、极有责任感和幽默感的帅气男人,今生能得到你的垂爱,我感到十分欣慰和幸运,但愿来生我们还能在一起……”
柳不幻听着上官怡对自己的评价,既高兴又悲伤,高兴的是自己在上官怡心中的形象非常好,悲伤的是如此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呢,他们还非常年轻呀,才二十多岁,正值青hūn年华,以后的rì子还长着呢,有多少理想等着他们去实现,有多少抱负等着他们去施展,有多少幸福甜蜜等着他们去体验,有多少人间欢乐等着他们去品尝……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老天怎么就忍心抛弃了他们呢?怎么就如此残酷,在他们人生中最好的年华时将他们推向死亡的深渊,让他们还未完全绽放的花朵就此凋零呢?让他们青hūn年少的生命就此逝去呢?让他们充满激情和渴望的心脏就此停止跳动呢?让他们高尚、纯真、善良的灵魂就此灰飞烟灭呢?让他们鲜活、灵动、充满激情的思想停止转动了呢?上苍呀,你为什么如此冷漠,如此残忍呢?
他们的身体仍在淤泥中一点一点下沉,现在淤泥已经淹没至他们的脖子处了。柳不幻将上官怡的手紧紧攥着,高高举起在头顶之上,那垂死挣扎、绝望、不甘、无助的无声语言都在那高高举起的一对手中表现出来了。
啊——
柳不幻想到伤心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啸。
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柳不幻此时觉得心里十分难过,突然想起了岳飞《满江红》词里的一句话。他也不由自主地想仰天长叹了,他抬起头准备叹气,忽然他看到了令他分外吃惊的事情——高高的天花板上居然画着一幅巨大无比的画,一幅他非常熟悉的山水画,因为这正是他和上官怡合作的《桃源印象》。这幅画是他和上官怡为了庆祝杨氏集团旗下的“桃源印象”山水楼盘开盘时所作,怎么会被复制、放大,然后画在了这里的天花板上了呢?
柳不幻激动地说:“怡怡,你看,天花板上不是我们合作的《桃源印象》吗?”边说边兴奋地晃动着双手。上官怡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不禁抬头向天花板看去。
青翠的山、清澈见底的小溪、散落的茅舍、绿油油的草地、悠闲幸福的村民、一些母鸡正在慢悠悠地四处啄食……好一幅怡然自得、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丽图景呀!可是这一切似乎离他们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正在上官怡兀自出神之际,柳不幻后悔莫及地说:“怡怡,都怪我,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将飞刀抛在天花板上逃生呢?”
上官怡突然平静地说:“没用的,就算天花板非常坚固,你拉着飞刀的链子也飞不上去,因为这胶泥的粘xìng太大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些快乐的事情吧。”
柳不幻道:“好吧,在这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时刻,我想再次对你说,怡怡,我爱你——”说罢,便将自己的双唇压在了上官怡那柔软红润的唇瓣上。上官怡也知道这是此生最后一吻,便积极地应合着,两人拼命地吮吸起来,恨不能将对方吃掉。两颗心激动得“砰”“砰”直跳,上官怡的面颊立刻飞红。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住地颤动着。
两人的身子仍在缓慢下沉,淤泥渐渐没过了两人的下巴,然后淹没住了两张仍含在一起的嘴。两人觉得呼吸不过来了,鼻子里,然后是耳朵里都开始灌进黑淤泥了。两人强烈地感受到了死神的气息。
现在淤泥已经没到了两人的下眼睑处,马上就要眼睛都淹没住了。虽然恐惧,可是两人并没有惊慌,而是深情地、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此生最爱的人、最牵挂的人、能令自己最幸福也最忧伤的人、最重要的人、最放不下的人,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闪动着晶莹的泪花,但也是幸福的泪花。
此时无声胜有声,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不需要任何语言。只要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个灵魂注视着对方就足够了。能和自己此生最爱的人一起死去,也不失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知足吧!
淤泥终于漫过了两人的眼睛,向两人的额头继续上升。
两人安然地感受着死亡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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