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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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黄昏,清理工作全部完成。

    洪森驾驶着空板,飞到货运主干道大竖井上空,这是一个长一千三百多米,宽四百余米的巨大长方形空洞,供运输艇进出,四周均匀分布着六台像大理石碑一样的大型重力牵引机。

    四周大大小小有近百个浮翎,不过由于动力已经消失,现在成为高空坠物,这些自重几百吨到几千上万吨不等的大铁球砸下来,地面的惨状可想而知,至少洪森感觉这里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该重建了。

    地下研究中心共有三层,也就有三个空港,传说中研究中心就是用这个确定分层的……不过现在,洪森觉着那些也许应该叫遗迹,也只有最底层的三层空港还算是完好点。

    每个空港都有一个数百米高的巨型运输甬道,作为大竖井的分支干道,运输大型货物。

    在大竖井以及甬道的四壁上,分布着很多比较细小的门户孔洞,这些孔洞四通八达通向地下各处,这是飞行货车的路径,从这里可以将运输艇送来的货物快速分散到需要的地方。

    当年研究中心正常运转的时候,这地方是整个研究区里最繁忙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飞船起降,各种货车穿梭往复,不过,现在已经是一片死寂,能源,到底是任何社会的核心,没有能源,繁华皆为废土。

    不过,这里虽然是当年最繁忙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人最少的地方,一切都是由后勤主脑伊达以及由它指挥的下属智脑网络控制,人员只是少少的配置了几个作为维护人员存在,不过,因为有维护机器人存在,实际上作为监察的味道比维护大得多。

    现在要去的是大竖井边上的运输管理处,一个挺漂亮的铁皮房子,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消除隐患,这里有一个管理员存在,还一个是获得通行密码,一层二层是公用的场所,但地下三层是需要准入码的。

    洪森将空板停在一个掉落地面的直径十余米的浮翎之上,这里距离铁皮房子大约千余米的距离,然后摸出了狙击步枪,瞄准房门,打算来个打草惊蛇,小心无大错。

    根据依莲手上的一份记录来看,这里的管理者是一个老兵,战争中的高度致残者,其机械化的程度超过了80%,战后也没有更换,这在埃兰社会倒是挺不常见的。

    按照依莲这么多年掌握的资料来推算,这么高的机械化程度,末日病毒几乎没可能完全控制。

    强制性变异,不论是那种情况,目的如何,都会消耗大量能量,尤其是爆发之初,为了对抗躯体的防疫系统,对能量的需求更加巨大,通常至少占整个变异过程总耗能的三分之一以上。

    末日病毒也不例外,从末日病毒异化时那快的可怕的速度来看,应该是全身同步性变异,需要的能量更大,这也能解释变异人身体变弱的问题,埃兰人身体强横是因为体细胞内蕴藏着大量生物能,把这些剥夺了,体质不下降才怪。

    那么很好,以老兵机械化超过80%的身躯,仅剩不到20%的生物躯体,能完成异化过程嘛?扯淡,估计连变异的初期都撑不下去。

    所以老兵已经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这里的思感网络早已停机,纯靠念环探测,依莲无法从远处确定这一点。在确定变异人是否能够操作机械身体这个问题之前,万事还是悠着点吧,这么高的机械化比例,洪森手上的枪支根本是个笑话。

    介于此种猜测,洪森连空板都没有下来,直接站在车子上,举枪瞄准大门,万一依莲推测错误,老兵还活着,又能操纵机械身体,它跨越千米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两秒,得随时准备跑路。

    砰,远远的一枪打在房门上,洪森胆战心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以变异人那直线条反应,要是活着早就躁动起来了,看来依莲的推测是对的,万幸。

    “貌似没事,依莲,要过去吗?!”洪森对着依莲说,具体情况还要看依莲的探测结果如何。

    “嗯,过去吧,还是站着没动,看来我猜的没有错。”依莲放下搭着凉棚的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说道:“嘻嘻,我是天才!!哈哈哈哈!!!”

    驾起空板,洪森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是不相信依莲的探测和判断,而是这几天下来,时刻防止意外,已经成了本能。

    靠近门边,右手按在了门边上的念控板上,头微微感到一阵眩晕,四肢身体一阵虚弱,体内的念能哗哗的往外流,通过念控板给门内的机关充能,然后门就无声无息的滑开了。

    “看来,二次强化也有好的一面。”洪森不禁摇了摇头,这要是没有二次强化,这一次输出,就得爬地上了,这门需要的念能量比仓库里的门大得多,从这一方面看,二次强化,也许不算什么错误。

    “好了,别乱发感慨,进去吧。”

    洪森耸耸肩迈步进门,当看到室内的一切,洪森和依莲都愣住了,房间里是个死去的老兵,这个早有准备,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样子。

    大半个焦黑的人形金属躯壳矗立在房间里,坚硬而又不失韧性的军用义肢专用的特种合金,明显的呈现出融化又凝固的痕迹,左臂,部分胸腔,脖颈,还有头颅完全消失,人形金属躯壳头顶正对着的金属天花板上,有一处近似椭圆的被高温烧融的印记,无数金属液滴凝固在印记的边缘,将滴未滴,保留着当时温度之高,地上铺设的弹性木质地板被烧穿了一个大洞,边缘焦黑一片。

    但除此之外,周围的易物品却多是卷曲和烤焦,并没有烧起来,看得出当时虽然温度极高,烧极烈,连钢铁都被烧熔,但火焰却非常凝聚。

    洪森走了过去,绕着人形残骸转了几圈,伸手碰了碰,问依莲道:“怎么回事?”

    依莲没有答话,看了半天,随后洪森感到头一晕,念能再次大量流逝,远远超过刚才的输出,人形残骸仿佛获得动力一般,微微泛起了青光,腹部左侧啪嗒一声翻开了一个小小的裂口,一块琥珀色的长方形水晶柱弹了出来。

    当洪森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依莲则跳上了桌子,双脚站直,左手抚肩顿首,对着老兵行了一个郑重的埃兰军礼。

    “依莲,怎么了?”洪森莫名其妙,疑惑的问道。

    “把这个收起来吧,这里记录了末日病毒的发作全过程,等有了分析仪器,可以从里面提取异化过程的第一手资料。”依莲指着弹出的琥珀色水晶柱,说道:“这是老兵遗留给幸存者的礼物,可惜现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根据义肢残存的记忆体记载,他是跟末日病毒同归于尽的。”依莲的声音不知不觉的转换成了略带机械意味的清冽女声,带着种伤感,“如我猜测一般,末日病毒的异化并没有成功,在完成前,他就从大数据海崩溃时的冲击中醒来了,不过,在思感网络崩溃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末日病毒单靠自己的力量无法驱逐,连精神体脱离都不行,所以最后他锁死了身体的行动中枢,过载了自己的永恒炉,让爆发的巨大能量烧毁了一切,跟末日病毒同归于尽。”

    洪森沉默,然后说道:“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老兵,是个勇士。”

    无关善恶,无关立场,无关种族,有坚持的人总是值得让人尊敬的,看着老兵的残骸,洪森不是军人,却也默默的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表示自己的尊重。

    “是的,值得敬佩。”依莲用力甩了甩脑袋,仿佛把莫名的情绪甩掉一样:“现在没法举行埃兰人的葬礼,按你们的习俗,帮我把他埋葬了吧。”

    “好。”

    洪森拆下几块废弃钢板,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棺材,将老兵安葬在附近,依莲残缺的记忆里有他的记录,却没找到他的名字,所以最后只在旁边的大树上刻了“老兵之墓”四个大字,如果以后有机会知道他是谁,再来给他重新立碑吧。

    一切安顿好,洪森和依莲回到了那个漂亮铁皮房子,完成来此的第二个目的,通行密码,扳动几个开关,在依莲的指导下,向控制板输入生物能,让警备智脑重新运转起来,十几分钟后,依莲获得了一串不断变换怪异代码,洪森对此表示无语,感到了很强的既视感,越来越像RPG游戏了。

    “依莲,六百年前的密码,还能用?”洪森感到万分的怀疑。

    “当然,别忘记我是谁,伟大的思感主脑,伟大的依莲大人!吼吼!!”依莲翘起了鼻子。

    “好吧,依莲大人!”洪森翻起了白眼,小丫头片子一只罢了,“下面还要干什么?”

    “嗯哼,你可以睡觉了。”

    “睡觉?”洪森看看外面,虽然已是黄昏,但天色还早着呢,“你说什么啊,现在睡哪门子觉啊?”

    “嘿嘿,我刚刚完成了一个游戏,正好给你特训,嘻嘻,我保证你会喜欢的!!”依莲眼睛眯成月牙,肉乎乎的包子脸因为亢奋而红扑扑的,像个苹果,“哈哈,我是一个天才!!”

    洪森却感觉一阵阴风卷过,寒透骨髓,汗毛一溜炸起,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第NNN感,玩命的发出最高等级最严重的警报,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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