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悲鸣,一只燕鹊拍打翅膀从林间飞起,死去的练刀男子正是断门刀洪仇,青云山四当家,一手断门刀法十分了得,不想确是被人杀死在这里,洪仇倒地,冯天霸叹口气:“本来不想这样,怪只怪你的愚忠导致这样的下场。”
他错了吗?或许是,如果是对的除了冰冷的尸体之外能够得到的又是什么!世人的诉说还是心底的无悔,这些或许已经失去应该有的意义。
长长的刀疤挂在脸上,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还有筋肉,即便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有些吓人,那是洪仇一生无法抹去的伤痛,而如今只留下一段尘封的记忆。
洪仇原名洪天华,本是洪天镖局的少局主,洪天镖局虽然算不上兴盛,不过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加上道上的朋友大多要给些面子,走镖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失过手,当然以洪天镖局的实力接的不过是一些小镖罢了,多半是富人担心自己的子女路上有失所以特意请镖局护送,至于银子自然不会太少,富人之所以称为富人缺的永远不是银子。
灯笼里发出昏暗的光亮,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名老者,不远处坐着一名妇人,低着头做着手里的伙计,老者脸上显出红晕,手中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老者便是洪天镖局局主。
儿子渐渐长大,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老去,到时候也可以安心将镖局交给儿子打理,自己也好空闲下来哄哄孙子享受天伦之乐,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只是有一件事必须要处理好,甚至关乎镖局rì后的发展,这个人自己招惹不起,更是不能招惹。
洪老局主想到以后忍不住乐出声来,一旁的老夫人笑道:“你这人可是怪了,一个人喝酒还能喝出乐子来!”
老局主道:“你不懂。”
老夫人道:“好,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就是,不过天华的事你总该上点心了吧!”
老局主听到爱子的名字立刻放下酒杯问道:“天华的事!什么事?”
老夫人用手一点道:“说你老糊涂了你还不信,你不知道你怎么给人当爹的,当然是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
老局主一愣,嘴里喃喃道:“最重要的事。”猛然醒悟,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对,对,对,是该给天华讨个媳妇好给我们生一大堆孙子!”老夫人看着自己的老头子同样乐出声来,孩子长大héng rén是做父母一生最值得欣慰的事情。
老夫人道:“依我看镇东头刘掌柜家的丫头不错,知书达理,模样也不赖。”
老局主摇头道:“不行,那个女子我见过,模样倒是可以就是身体太弱,屁股也小不好生养,还是西头冯掌柜的丫头好,娶回来保证一年一个!到时候可有你忙的了。”
老夫人听闻眉头一皱道:“他们家可是杀猪的!”
老局主道:“杀猪的怎么了!”
老夫人道:“好,好,不和你争,不管选哪个也得天华看中才行!”
老局主点头,“等我办完了这件事就给天华提亲去!”
“有那么重要吗?”老夫人看着自己的相公,提到这件事时顿时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心里有些担心连忙问道,毕竟夫妻多年十分了解,换做平时断然不是这样的语气。
“很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毕竟是官家的人!”
“官家的人咱们可是惹不起。”老夫人听到官家同样脸sè一变说道。
“已经找上门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接下才是,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应付得来!”
“菩萨保佑,还是先去上柱香才行!”老夫人说完起身由丫环陪着前往厅堂上香,屋内只剩下老局主一人,不远处墙上挂着家传的阔刃大刀,当年就是凭着这把刀站稳脚步创立镖局才有了今rì的荣耀,洪老局主起身从墙上摘下大刀用手来回轻轻擦拭,一股暖意从刀背上传来一直流到心里。
刀光映出老人有些憔悴的面容,老了真的老了,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去选择面对!
几天忙碌下来,洪天镖局布置一新,今天这位大人物驾临镖局,全局上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红sè的绸布为镖局带来更多的喜庆,地上铺上红sè的毯子,走在上面说不出的舒坦,一切准备完毕,今天便是大人物到来的rì子,一行人站在镖局前等候。
时间慢慢过去,一炷香烧完,立刻有镖师过来换上,当最后一点灰烬散去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晌午的太阳尤其的毒,火辣辣照在脸上,一阵阵发烫然后便是钻心的痛,有人用手遮挡,发现丝毫没有太多的效果,有人干脆蹲在地上躲在暗处。
“再等等,不能失了体面!”炎热加剧了人群的焦躁,知了更是趁机发出卖力的声响。
咕咕咕,一人捂住肚子,站了一上午肚子早已唱响了空城计,“是不是死在半路不能来了!”一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诅咒的气息很快在人群中蔓延,至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只是看着老局主yīn沉似水一般的脸不敢放肆。
终于一道红sè的影子慢慢出现,那是一顶崭新的轿子,轿子左右四名侍卫各自持刀紧紧跟随,四名轿夫脚步轻盈步伐有力。
“来了!”
“准备迎接!”
众人分开露出中间的路,一名侍卫上前用手一挥喝道:“还不快些让开,要是惹恼了大人小心你的脑袋!”原来有人好奇忍不住弯着身子观看,无形之中令并不宽敞的路变得有些狭窄。
老局主上前刚要见礼,侍卫眼睛一瞪道:“里面回话就是,难道想让大人在这个地方晒着不成!”
老局主只得退后脸上依然挤出笑意,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只能侧目看着轿子渐渐进入镖局大院。
轿子停下,帘子掀开,一双脚从帘子后伸出,侍卫连忙上前,一双手搭在侍卫肩上,略微有些肥硕的身形,一众镖师早已散去,早有人巴不得如此,大院内只剩下老局主一人,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额头上隐约显出汗渍。
“洪老局主,辛苦了!”轿中人看了一眼说道
“大人辛苦!”老局主连忙说道。
“本官便不客套,里面说话!”说完使了一个眼sè,侍卫会意持刀守在门口,入口只有一个,任何人休想混进去,轿中人迈步进入大厅,里面早已备好茶点水果,茶是上好的武夷山茶,至于水果今天刚刚运到,上面甚至带着晨起的露水,咬上一口必然令人回味无穷。
两人坐定,室内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老局主手心轻轻擦了一下裤管,上面已经满是汗水,对于一个在江湖上走动多年的人而言为何如此恐惧。
“知道本官为何而来?”当官者那张有些肥厚的嘴唇终于开启,目光同时从桌上的茶点落在老局主身上,老局主抬头,两人目光相对连忙缩回,这不仅仅是一种恐惧,更多的是忌惮,他看到的不是他眼神中的贪婪,而是一脸的横肉加上两条类似香肠一样的东西挂在嘴上,肥硕的大脑袋上一对小眼睛看着自己,这种类似于极品的配合无论如何称不上得体,更加难以用英俊来形容。
胖者大多对食物充满幻想,即便是刚刚吃下的东西再一次放进嘴里依然可以吃出不同的味道,正是这种对食物的贪婪最终导致身体上不堪,只是多半被拥有者所忽视甚至成为富贵的代名词,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当局者迷罢了。
老局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官者笑道:“我说过,不必拘谨,当做自己人就是!”
自己人,一种官场常用的方式,只是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学问,多少人在其中权谋,目的就是为了维护自己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