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良生怕张学良以前的大少爷脾气上來,犯了一根筋的毛病,堵在保定不肯回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以前制定好的策略可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汉卿现在到哪了,再发电,让他今夜必须回济南。”
“还沒有确切消息,北边乱套了,咱们已经无法精确掌握华北方向的情报。”
副官连忙回答,在來见吴孝良之前,他就已经催促机要秘书给张学良发电,让他尽速南下,不过他现在來见吴孝良却不是为了张学良的事。
“钧座,河南有好消息。”
宽大的办公桌上堆积着半米多高的公,吴孝良就埋头期间,听到副官的汇报头也沒抬。
“说说,什么情况。”
与形势愈发危急的华北战场想比,在河南应该不会给他什么惊喜,是以才有些满不在乎。
“韩复榘被俘虏了。”
吴孝良手中的笔突然停住了,他抬起头來盯着副官。
“什么,你再说一遍。”
“韩复榘被生擒活捉了。”
吴孝良腾地起身,办公桌上堆积有高的公因为这一突然动作变化引发的气流,顶部有几份件顿时四散飘落在地。
“立即带他來济南见我,“
还真有点小小的惊喜,如果韩复榘被活捉,冯玉祥的气势至少就要被打下去一半,虽然冯玉祥早就已经不信任韩复榘了,但他在西北军中羽翼早就丰满,几乎自成一系,所以韩系人马在西北军中都占有一席之地,他在西北军中的影响力绝对不是一名西北军的高极军官所能代表的。
如果韩复榘能够來济南,并且被说服发表通电,公开反冯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他原本的部下会动摇,只要疑心在西北军中的扩散面越來越广,等到最后,不战而屈人之兵未必不能再一次上演。
吴孝良从副官手中接过关于洛阳一战的详细情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才缓缓放下。
“这马占山果真沒让我失望。”
“马占山。”
副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而他从吴孝良赶赴山东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其身边,尚且从未听说过,可听刚才吴孝良所言,似乎又对此人十分了解。
原來吴孝良在东北时候的历史,他也做过诸多了解,但都沒有马占山这三个字见诸字,这个姓马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据说还是东北军中的一个中将,军衔之高和知名度之低相差的离谱,张学良手下能征善战的几员大将,他都略有了解,于学忠、王以哲都是张学良的心腹爱将,按章常理揣度,这种占便宜立功占大面的军事行动应该交给以这二人为首的新派才对。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马占山被火线提拔,马占山又是何等幸运,一战不但获胜,而且还生俘了西北军的元老重臣韩复榘,这下子可热闹了,有些人至今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都是題外话了,西北军冯玉祥少了韩复榘这个武装到牙齿的前锋后,就像被抽空了空气的皮球,再也坚挺不起來了,因为在上次中原大战中,最能打的军队都被韩复榘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中,现如今这只最能打的军队立即成了溃兵,俘虏,各种刺眼的光环都被强加在了这种战俘队伍的上边。
“河南形势不错,有沒有他们接下來发展策略的汇报。”
“有,在这里。”
副官翻了一下件夹中厚厚的件纸,从其中抽出另一张电报,递到吴孝良跟前。
“李师长准备连夜追击围歼西北军溃兵,然后进入潼关,一举想冯玉祥赶出山下他最后的一块根据地,沒了陕西,冯玉祥就是一头拔了牙的老虎,钧座,冯玉祥败了吧。”
“未必,韩复榘虽然被抓会给冯玉祥造成巨大的声望损失,但西北军中威望最大、最深的还是冯玉祥,毕竟西北军是他一手缔造与维持的,所以想让他一时间痛快的放弃这块最后的根基之地还是有困难的。”
吴孝良心情大好,一切计划都在按照着事先已经制定好的策略再向前发展,西边的问題算是告一段落,但北边的问題才是决定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报告,华北來电。”
“念。”
……
副官念完,吴孝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刚才的电正透出了张学良骨子里的大少爷脾气,换做是任何一个务实一点的军事统率都不会做有损军队士气和力量的蠢事,可张学良毕竟是张学良,犟脾气上來以后,他就干脆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保定。
看完了这封颇不着调的电报后,吴孝良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來,到底怎样才能让张学良乖乖的从保定南撤,如果身为东北军统率的他出了个好歹,被日本人抓走,或者壮烈牺牲,都将给东北军带來致命的打击。
因为在历次清洗排挤之后,东北军中张作霖时代的老将们越來越不受吴孝良待见,几年下來,相应的在东北军中就再沒有一个人,无论声望兵权都能够够彻底掌控东北军。
“派宪兵去把他抓回來,不惜一切代价,一旦被日本人合围,张汉卿如果沒回到济南,我拿你们是问。”
刚刚汇报战况的秘书大气都不敢除一下,可表面上毕恭毕敬,实际心里都在腹诽,怎么张学良不愿意南渡黄河,这笔账还要算在他们头上呢。
“回钧座,宪兵队已经出发,现在想必已经过了黄河,他们的任务就是不管用任何代价,都要把张学良完好无损的给带回來。”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从外边被推开,又一名机要秘书,捧着厚厚的一叠件闯了进來。
“报告钧座,上海也打起來了。”
吴孝良又是一个激灵,沒想到日本人竟然急迫到如此程度,再不顾及吃相,总要把上海打下來,好让蒋中正的南京政府无法运转,他沉思了一阵自言自语道:
“难道这是第二次淞沪大战的节奏,可这中间的间隔也太大了吧,咱们到底出兵不出兵呢。”
副官摆摆手示意两个机要秘书可以出去了,这里有他守着便成,只是他还沒开口相问,吴孝良到率先发声了。
“这不光是二次淞沪大战的节奏,更是日军全面侵华前的征兆,看來得给日本人点颜色瞧瞧了。”
说罢,吴孝良在件堆里伏案写了起來,片刻功夫一张白纸上墨迹淋漓。
“这几封电报都要发出去,到时候就够日本人喝一壶的了。”
说道这里吴孝良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拽出一个牛皮纸公袋來,将电报塞进公袋,顺手递给副官。
“这里面有日本人那个大人物的照片,和访谈记录,分成几份,发出去吧。”
副官接过公袋,大致看了几眼,原來都是一些报馆的地址名字,钧座这是要闹哪样,这些东西发给报馆就能给日本人好看吗,他不再说话,应了声是,转身出门而去。
……
南京,蒋中正登上小汽车连头都沒有回一下就绝尘而去,这次下野太突然了,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最高峰突然间就被抛到了悬崖底下,一时之间原本那些阿谀谄媚之徒的鼠首两端本质显露无疑,不过他现在已经沒心思去在意这些事情了。
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经接到了日军开始在上海外滩登陆的消息,大舰队的大口径舰炮象征性的放了几炮,不成想正好落点就在上海东部的人口密集区,房子毁了一片,据说大火一直烧到天亮也沒有停下,淞沪停战协定墨迹还未干透,日本人就公开的撕毁了协定,这是最让蒋中正头疼的事。
现在的情况可不比第一次淞沪大战,那时的他刚刚在形势上统一中国,声望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点,同时国内的几大军阀尤其是吴孝良还紧紧的站在他一边,积极支持其抗日,而如今,蒋中正不但在军事上败给了吴孝良,更在党内斗争中让汪兆铭小胜一局,而他因为这场小败也不得不暂时的离开了中华民国的权力中心南京。
不过他并不沮丧,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些冷眼看他下台的老家伙们就得爬到奉化溪口去求他复出,因为蒋中正明白,就以汪兆铭的能力搞搞斗争是把好手,但他却有着致命的弱点,不是个能承受巨大压力的人,同时,毫无军事指挥经验成了他稳固自己地位的最大短板,很简单,只要汪兆铭能将日军在上海击败,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就可以完全甩开蒋中正,而独揽国民党中央的大权了。
可惜汪兆铭不行。
这不,还沒等汪兆铭表现,山东的吴孝良已经出手了,颠簸的车内,看着今日的报纸,蒋中正嘴角泛起了意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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