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的果盘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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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帝开了个好头,顿时便有身份不低的贵人嚷嚷了起来:“不信!要是侯爷你没有搞暗箱āo作,凭你家老二也能进决赛?”“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看八成是侯爷您管教不了了,想借这位小霸王的手,给沈飞一个惨痛的教训。”

    连萱萱都忍不住想凑个热闹,正要大喊“爹,我饿死了”的时候,被阿呆眼疾手快,给捂了回去。

    叶西灵虽极想看沈重阳丢人,但眼看场面失控,还是出言化解:“敢上来,便不是懦夫,便无愧沈侯血脉,开始吧,大家都饿坏了,早点结束。”说到后一句时,他看向了银枪小霸王。

    沈飞的武器很奇葩。本来出门时,他为了彰显自己的风采,去向侯爷借刀。在被侯爷怒斥了一句:“碎星刀是我沈氏祖传,你也配摸?”,又灰溜溜的被一脚踹出书房之后,他愤愤不平:“小时候你还常用这刀教大哥练武呢,萱萱还曾把刀鞘扔到南湖里呢。”既然不能极度张扬,那便究极低调吧。他来到思萱阁外,顺手将林小跞常倚的那根湘妃竹给拔了起来,削成剑状。

    “此乃上古神兵‘湘妃剑’,海外寒英铁铸就,无锋无鞘,剑长三尺三寸,重七两六钱。可要验兵么?”沈飞严肃的对十六号厉天一道。

    厉天一心中发虚,暗自嘀咕:“前几场也没有报兵器这个规矩啊。”但他刚自南方归来,这dì dū大比还是头一次参加,于是也学着沈飞模样,扬了扬手中银枪,道:“此乃家传珍宝‘冷月枪’,天外陨铁铸成,饮血百年,杀敌无算。枪长九尺二寸,重百二十斤四两八钱。你可要验兵吗?你拿的动吗?”

    沈飞淡淡道:“不必。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会有出枪的机会。”

    银枪小霸王长相虽yīn柔,xìng子却极为刚烈桀骜,最受不得他人轻视。听了沈飞的话,他狭长的眸中一股狠厉之sè闪现,也不再多言,银枪骤起,分刺沈飞周身三十六个大穴。

    厉天一十六岁时便跟随父亲南疆总兵官厉江流坐镇边荒。久经沙场,从未有三合之敌。于千军万马丛中博了个“银枪小霸王”的威名。他的武功,内力是修炼家传玄功“银月寒江劲”,招式则是自无数次血战中磨砺而成。这一番含怒出手,“银月寒江劲”毫无保留的催发,当真如月辉冷照,寒江奔流,肃杀之气弥散。而他的招数煞气更浓,枪尖似连成一线,朝沈飞当头笼罩,狠辣无比。

    “不错,十六号真气宛若有形,是二品境界独有的特征。且看十五号如何抵御。”沈重阳淡淡开口。丝毫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手段须服务于目的。沈飞深谙此理。他终rì偷香窃玉,寻花问柳,又怕被人抓住现行,所以锤炼的轻功极佳。见厉天一银枪点来,身形连展,滑步避开。厉天一却后招叠起,紧随而来。沈飞再避时,便显得十分狼狈了。

    “碧海长天风厉厉,寒江冷月夜融融。厉氏家传秘诀,无非这十四字要领。十六号只知狠厉,却无法圆融。比他父亲还差得远。若能领会这‘圆融’二字,晋入一品有望。”叶西灵看向沈侯,问道:“侯爷以为帝国目前的一品宗师中,厉总兵能排在第几位?”

    沈重阳边关注厉天一攻势,便道:“除去你我,帝国目前共有一品宗师十八,哦,十七人,若论功力之深厚,厉江流能排前五,但若生死相搏,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叶西灵赞许道:“十六号如今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却有望在十年内突破一品。到时青出于蓝,超越乃父,也未可知。嗯,三十岁的一品,我很期待。”

    一席话说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大为惊叹。三十岁的一品宗师,世所罕见,历史上曾有那么寥寥几位,据说全都超越了世俗,可与传说中的“仙人”争锋。远的不说,叶西灵自出道以来便未尝一败,据说修炼的是流传尘世的仙家法门,无人知道他是何时进入一品的。而沈重阳年轻时号称“最笨的天才”。他二十五六岁时还在三品境界徘徊,却可战二品。后来外出游历了几年,才高歌猛进,一飞冲天。三十一岁破入一品之后,除了叶西灵,无人能与之颉颃。

    厉天一因得叶西灵嘉许,身上似乎又平添了几重炫目光环。但他本人却毫不意动,依旧猛追猛打,气势愈炽,直逼的沈飞险象环生,连一缕浓发都被削了下来。引得众人惊呼一片。

    沈重阳却若有所思,看向台下同女儿并坐在一起的阿呆,寻思道:“如果他真的是一品之上,怎么可能是世间人。莫非是从‘山上’下来的?”

    这时,忽听沈飞朗声道:“三十招已经让完。再见。”手中湘妃竹一挥,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瞬间便刺破层层虚空,直抵厉天一喉前已不足半寸处。而厉天一却恍然未觉,银枪依旧如怒龙般狂卷。

    叶西灵与沈重阳二人却大吃一惊,对视一眼,竟然同时出手。

    蓦然一声龙吟,叶西灵怀中神剑已出鞘。时间仿佛静止,虚空仿佛凝固,只剩下那一柄明如秋水的长剑,不知从何处飞来,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厉天一的银枪,穿过他的喉前,穿过沈飞手中的那枝碧竹。于此同时,沈飞与厉天一相持之间的空气竟如秋风夫拂过湖面一般,泛起圈圈涟漪。而沈飞如水上漂叶,随着波纹向后荡去;厉天一的身子则渐渐模糊,似乎被切割成无数片,再组合héng rén形时,他已经莫名其妙的到了锦帐里沈重阳前面。沈重阳满头大汗,一只手正提着他后领衣襟。

    叶西灵刚要长舒一口气,却突然又神sè一紧,看也不看,便朝身后虚刺了一剑。“嗤”的一声长长破竹声,半片翠竹自空中跌下,剩下半片亦无法隐藏轨迹,轻飘飘的落在两张太师椅中间的茶几上。翠竹粉碎成屑,激起的气劲却携带着点心果盘盘旋而飞,直下高台。在离沈萱面前还有丈许远的时候,气尽力竭,哗然落在地上。

    看着那点心上遍布竹屑,水果也摔的水浆横流。阿呆颇为尴尬,吞吞吐吐的道:“唔,别挑剔了。”

    说来虽长,实则种种变故却是电光火石一瞬间。此刻,台下众人耳边犹有龙吟萦绕。就连台上的厉天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转头看向侯爷,问道:“这,这是擒龙手吗?”

    叶西灵并未还剑入鞘,月光下他掌中长剑如一泓秋水,竟然徐徐指向了沈重阳。口中冷喝道:“‘碧城’不于世俗争锋。侯爷你太过了!”

    沈重阳放开厉天一,摇头道:“不是我教的。我瞧沈飞这剑术也一般。”

    叶西灵声调愈冷:“你懂剑?”

    沈重阳将紫袍下摆撩起,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虽不懂剑,却可破剑。”

    叶西灵沉思不答。突然伸手虚招,台下众人身上所配的长剑皆嗡嗡作响,万剑齐鸣。最近的一柄自主离鞘,飞到了高台上。叶西灵随手甩给沈飞,道:“刚才那招,再使一次。”

    面对和父亲齐名的当朝太傅,沈飞不敢放肆,只好将阿呆所传的这手无名剑式重新使来。他动作虽凝涩,甚至有些滑稽。那柄剑却奇异的在夜sè中隐去了形迹。叶西灵看向哪里,哪里便不时有一点霜刃露出,折shè月光,粼粼点点。再出现时,已停在了叶西灵胸前。

    叶西灵满意的点点头,又望向沈重阳,似在挑衅:“此剑你如何破?”

    沈重阳道:“障眼法而已。”

    叶西灵颇不屑:“如果是我使这招,你如何破?”

    沈重阳道:“你不会。”顿了顿,又道:“少用激将法了,这等机缘,我儿是不会教给你的。”

    叶西灵知他向来不吃半分亏,也不计较,而是认真道:“虽不是凡人手段,却也不是碧城的路子。碧城绝技‘海底沉星’我虽未见过,但‘雨过河源’却未必能有此等玄妙。”

    “碧城”为何处,世人多不知。沈萱听他言下之意对碧城颇为不屑,不由的气恼,哼道:“无知!”

    “此战,十六号胜。十五号作弊,取消资格。”沈重阳沉声道:“沈飞,给我滚下去。”

    沈飞怏怏不快,却不好当众顶撞父亲。正yù下台,却听叶西灵朗声道:“侯爷此言差矣。举贤不避亲,沈飞胜就是胜了。若说到作弊,谁能在你我眼前做手脚?”

    重阳眯着眼睛,用下巴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茶几,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的果盘哪去了?”

    附注:原回目“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剽窃自晚唐僧贯休的《献钱尚父》,这老和尚极想做官,于是写了此诗献给吴越王钱鏐。钱鏐是个老婆迷,曾向回家省亲的戴妃寄书,中有“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句。此句温柔敦厚,一往情深,千古以来,只有庄子的“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见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远矣”可与之颉颃。只此一句,抵得过李义山数首无题。

    钱鏐极有野心,看了贯休献诗之后,觉得十四洲太少,yù改为四十洲。贯休不从,飘然而去。留诗曰:“不羡荣华不惧威,添州改字总难依。闲云野鹤无常住,何处江天不可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