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王学东喊道。{免费l66}
整个及其暧昧的氛围被他这一声喊,彻底打碎,散了一地。田甜呼一下动作麻利地将扣子扣上,连脖子底下的最上面那颗扣子都扣上了。她嘻嘻一笑道,学东哥,我就吃准了你不敢往下看,果然被我料到了,哈哈哈,你真没用。
哇,王学东真是想找一条地缝赶紧钻进去得了,被一个女人说没用,这还是头一遭,而且居然是被一个小姑娘给耍了。
王学东转念一笑,道,嘿嘿,想耍就耍呗,反正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要不再来几次,让我饱个眼福?
你看到了?!田甜有些大惊失色。
是啊。王学东肯定地说,黑色的内衣……里面还蛮……挺。为了表现的自己确实是看到了田甜的身体,王学东还用双手做了一个动作,以显示确实很圆很圆。
田甜一跺脚,说道,学东哥,你竟然占人家女孩子便宜……
王学东委屈得说,这不是你自己脱给我看的么?难道我闭上眼吗?你也没让我闭眼呀。
田甜自认言语上是说不过王学东了,但是她会沉默,她自信如果比谁沉默地到位,她一定能够将王学东比下去。所以,她决定不再理王学东了。她坐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口,一声不吭了。
就这么有五分钟时间……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学东终于撑不住了,这么压抑的气氛让王学东相当难受,尤其是他本来就是个病人,还被一个女人这么满眼怨气直勾勾地盯着,浑身不是滋味。他只好先行妥协了。
田甜问,说说看,你哪儿错了?
我全错了,都错了,行么?
那不行,有点地方你还是对的。
厄……好吧。王学东心说,这姑娘还是比较有立场嘛。
好什么好,快说呀,你错哪儿了?田甜还是不依不饶。
王学东说,错在不能欺负女孩子。
具体一点。田甜说。
具体一点啊……那就是不能欺负你。王学东觉得这样都具体到人了,已经够具体了。
谁知田甜头一歪,说,谁让你说我了。
王学东忽然觉得这次见到田甜,感觉跟之前那个清新可人的甜美形象有了很大不同,他说道,不对不对,你等会儿,你等会儿,我这有点错乱了,我得先确认一下,你是田甜吗?
是啊,如假包换啊。她说。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跟我原先认识的那个田甜不是同一个人呢。王学东确实是很疑惑。
田甜说,不是同一个人?那就对了。学东哥,我不要像原来那样生活了,我想通了,我的自由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一味地哀叹解决不了问题,我决定面对现实,这样才能够以一个好的心态去面对生活,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包括面对你。
王学东很好奇这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问道,我不在山阳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去做什么了?
田甜说,没做什么,只是回了一趟家,跟爸爸住了一段时间。
王学东问,是你爸爸开导了你?
田甜若有所思地说,可以这么认为,但也不完全是,他可没有时间来开导我,只不过,这次我换了一个全新角度去看人,换了一个全新的态度去看事,我便从他身上读到了一些东西,明白了一些东西,然后慢慢就释怀了。
王学东惊讶道,这么神奇?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见见你这位神奇的老爸。
田甜笑了笑说,可以啊,等他不太忙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他还知道你的呢。
哦?王学东很好奇的问道,你爸爸怎么会知道我?我现在可没有以前那么有名了。
田甜想了想说,这个……也许是我跟他提起的吧。
王学东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在医院里面养着病,每天听着窗外的鸟叫声起床,喝着由徐秋英细心熬好的粥,听着田甜在耳朵边上的唠唠叨叨,偶尔还跟那个小护士斗斗嘴,中午医生要求他至少保证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下午他会靠在床头看看书读读报纸了解了解外面的新变化,晚上则更热闹了,徐秋英会坐在他的一边,田甜会坐在另一边,轮番找机会跟他说话,有时候两人互相看不惯对方,还会争执一下,每当这个时候,王学东就比较乐于充当和事老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悠然自得,不过时间稍微长了一些,比如三天之后,王学东就觉得闷了。因为他想着,既然巫人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且自己又是重要的知情人之一,为何调查部门都没有再次找上门来。那个刑天也只是半工作半探望的来过一次,之后就没有现过身。就连头一天被这小护士赶走的董彪和马运通也都跟消失了一样。
王学东终于按耐不住了,他问徐秋英,怎么彪哥他们没有音讯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呀。
徐秋英笑道,彪哥来过几趟,都被护士给赶走了,我觉得吧,我们病房的这个小护士似乎跟彪哥前世有仇,今生只要见了面就必吵无疑,上次彪哥过来的时候被挡在门外,走的时候他都说了狠话,一定要去医院投诉,让那小护士丢饭碗,可是都过去这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学东笑道,哎哟喂,彪哥咋跟一个小护士过不去啊。
这时候,那小护士刚好进来,听他们在讲自己,也不遮掩,直言说道,王记者,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属雷公的啊,怎么一见我说不上两句就要跟我吵嘴,我可没招惹到他全阅读。
王学东说,他呀,属啥我说不上来,不过说实在的,人真不差的。
小护士晃晃脑袋。整了整头上的帽子,说,没看出来,反正我觉得他就是属雷公的,一惊一乍的老是吓唬人。
谁吓唬人了!没想到你一白衣小天使还学会背后讲人坏话了!
伴随着这雷公一般的声音,一个黑影一晃闪进了病房。
彪哥!王学东喊道,正说你呢,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小护士眼睛也不赖,也同时认出了董彪,或者说,她是听出了董彪的声音,一闪身想去了他,却被董彪硬是冲了过去。
唉唉唉,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进重症病房呢,病人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谁负责。小护士嚷嚷道。
董彪瞪了她一眼,说,摆脱了护士小姐,麻烦您有点创意行不行,每次都问我谁负责任,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我可告诉你,刚才我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在我背后说人坏话,你要惹我不高兴了,信不信我告到你们院办去?!
小护士也回瞪他一眼,说,告就告去,我还怕你不成,咋了,我就说,雷公,雷公,雷公……
嗨,我说你这小护士还真是有意思,我哪里想雷公了,你说说我这浑身上下哪一点像雷公了?董彪一挺身,与那小护士面对面贴得很近站着,伸手一指她,说道,我看你更像电母,活脱脱一只冲爆了电的老母鸡,咯咯咯咯……
他边说边摆动两只手,做出母鸡挥舞翅膀的样子,在病房里晃了一圈。
田甜和徐秋英都被他这滑稽搞怪的模样惹得掩面而笑。
小护士虽然面戴口罩,头上也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但是还能看得出她脸上涨得通红通红的,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看她那样子,如果董彪再这么胡乱下去,非把这小姑娘弄哭了不可。
王学东急忙朝董彪使了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董彪也是个大男子,平时也不善欺负小姑娘,这次估计也是兴致上来临时发挥而已,并无恶意。他罢了手,说道,好了好了,小姑娘,哥哥也就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不过你要是以后再敢叫我雷公的话,我就真管你叫电母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摘下面罩,说道,你就是一个雷公!
董彪立刻傻在原地。
王学东不知道董彪为何会傻在那里,究竟是因为这小护士的不依不饶呢,还是因为这小护士突然摘下面罩露出的国色天香,综合一下,王学东更愿意相信,绝对是小护士的美貌一下子秒杀了董彪的某根神经末梢。
因为,当董彪被这小护士又说了一句雷公之后,他竟然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淫/荡的笑容,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我是雷公,那我就是雷公好了。
小护士一愣,说,真是有病。[` 138看书 小说`]
然后一转身管自己出去了。
王学东拉拉董彪的衣服,说,嗨嗨嗨,彪哥,你这是咋了,见了美女走不动道了,你也太没追求了吧。
董彪甩开他说,你懂什么,这小护士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我反而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告诉你兄弟,就这款,正对我的胃口,哥们儿可先把这话撂在这儿了,这辈子哥儿们就非她不娶了。
得得得,王学东说,非她不娶非她不娶,那家里嫂子咋办?
董彪一听这话立刻成了一直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焉掉了,他瘫坐在椅子上,说道,哎,真是造物弄人啊,造物弄人。
王学东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行了,我看啊,你还是行行好,积点德,咱就别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唉,对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你,我以为你都快把我给忘了,马总呢,怎么不见他人。
董彪说,他呀,大桥头镇那边的地块现在正忙得热火朝天呢,叶忠士因为上次程伟山的事儿吃了批评,估计是快调岗了,丁大勇你也知道,这人比较现实,只要能给自己捞到好处的事情,他自然一万个高兴,有了丁大勇的支持,马运通在大桥头可算是呼风唤雨了,他现在都跟地方上吹嘘,要帮他们打造一个什么破bd,你说这梅州市区都不敢叫嚣说有什么bd,他小子竟敢在一个乡镇这么扯淡……不过那帮地方官还真吃他这套,乐得屁颠屁颠的。
王学东笑道,这就是官场风格嘛,管你之后能弄出个什么样子,但是说话你必须得说的漂亮,让人听着气派、舒服、得意,反正这都是纳税人的钱,不花白不花。
董彪说,这风气不好,太浮躁了。
王学东说,要是没有这股风气,马总怎么赚钱?再说了,当地百姓都不反对,你干嘛这么忧国忧民。
董彪说道,谁爱管谁管去,反正不是我,不过我倒是听马总说起过,这些天王涛总是往叶忠士那儿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有一次我好像还看到了你前妻。
苏静?她来梅州干什么?
他问道,叶忠士不是要调走了吗,他们来找他做什么?
董彪说,就是说嘛,要说王涛还是个媒体人呢,怎么这么点风向都看不出来,叶忠士估计很快就会调到市联去谋个闲职,手上的权力基本上就没了,现在去找他办事情,他就算能帮也不敢帮啊,所谓好来好去,既然要走了,叶忠士自然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万一再给自己惹上一身骚,那就得不偿失了。
马总知道这个事情吗?王学东问。
当然知道,那天他跟我提这个事情的时候还乐呵乐呵的,说最想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肯定是你……我问他怎么回事,那老小子还跟我卖关子,让我自己来问你,你倒是跟我讲讲这里面的关系,难不成你跟你那位美丽的前妻还有……
王学东瞪他一眼说,我现在身边美女如云,还会留恋那朵出墙的红杏?
既然不留恋,那你就跟我讲讲呗。董彪说。
王学东说,其实这是我私下里拜托马总的一个事情……王涛是梅州人你该知道的,他在梅州有一套老宅子,正好就在马总开发的那块地的边上,紧紧挨着,却不在拆迁红线之内,我猜王涛是想借助马总开发拆迁的这次机会,赚一套房再赚一笔拆迁费,当时他就找过叶忠士帮忙,正好被我撞上了,那就算他倒霉了。
董彪说,他是想让叶忠士帮他做手脚,将自己的宅子划到拆迁红线内?
对啊,你说,我不知道那也没办法,我今天知道了这个事情,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让他得逞啊,我就把这个事情拜托给了马总,当然,叶忠士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我想,他绝对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王学东说,他那个宅子如果这次拆不掉,马总的小区一建,我估计就废掉了,八成只能留着以后给自己养老用了。
董彪笑眯眯地说,真看不出兄弟你还真有一手,不声不响断了人家的财路。
王学东幽幽地说,这还不都是你们这帮兄弟的功劳,跟你们混得久了,看得多,自然也轻车熟路了。
董彪正想举手打王学东,一眼瞄到一边的徐秋英和田甜俩正瞪着圆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他这一手要是敢下去的话,这两个饥饿的小狐狸就得把他给撕碎了分掉。他不禁缩了缩脑袋,赶紧把手给收了回去。
彪哥,我这昏迷的几天,外面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儿正好你过来,把你所知道的大概跟我讲一下,不然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段空白,前后还真是衔接不上了。王学东喝了一口水,问道,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董彪跟徐秋英使使眼色说道,那你让阿秋姑娘先给我倒杯茶水,不然我嗓子难受讲不出太多话。
阿秋,那就麻烦你给彪哥弄点水咯。王学东笑嘻嘻地说。
徐秋英自然是最听王学东的话,不过她还记得董彪刚才企图打王学东的一幕,当她把茶水端到董彪跟前的时候,故意用力往桌上一放,水花溅了董彪一身。王学东的女人,董彪也不好发作,他只好啧啧啧啧的说道,兄弟,以后咱千万不能惹女人。
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开始讲……
原来,王学东被马杰开车送到人民医院的时候,推着病床来抢救王学东的几个医生和护士中,就有一个医生是蓝译的朋友,就是他提到的自己在急诊室里的朋友,当时这位医生见到被送进来的王学东就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不能确定,正当他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手里被塞进来一个东西。
那就是王学东塞给他的微型相机。
王学东回忆说,当时他认定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因为自己的呼吸已经相当困难,全身已经没了力气,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眼前也开始慢慢地黑了下去,他那个时候唯一清醒地知道,叶海留给他的相机中一定有非常关键的信息,所以他要在自己的弥留之际将这个宝贵的东西送出去。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可能区分究竟该给谁,他只能祈祷那个被他胡乱选中的人,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很巧,他随便这么一塞,塞给了蓝译那个朋友。
因为病情比较危急,手术由人民医院的院长亲自主刀。当王学东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这位医生给蓝译去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可能见到了他的朋友。当时所有人都在寻找王学东的下落,蓝译一听这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
那个时候马杰还等在手术室外,但他肯定不可能将巫人山的事情透露给蓝译,这是一个天大的密码,他的父亲曾经交代过他,不能向外面透露哪怕一丁点关于银矿的事情,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所以,蓝译从他口中获得的唯一信息,只是说里面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曾经出手帮助过他。
蓝译的这个朋友则把手里的微型相机转交给了蓝译,他说,这是里面那个人塞给我的,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蓝译是半个媒体人,他是认得这件器材的,当他一眼认出手里的这架暗访利器的时候,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里面的人就是王学东无疑。他没有将这个事情上报给方红英,而是偷偷的将相机藏了起来。他想等王学东醒来之后,再仔细询问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惜,手术虽然进行地比较顺利,但是王学东却一直没有醒过来,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当蓝译见到王学东的面,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他即可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所有熟人,包括陈月潮。
之后,就有了那小护士口中的一幕一幕。在江东各地的亲朋好友纷纷赶来梅州看望王学东,他的病房里人流如织,络绎不绝,那架势真有点首长住院的感觉。陈月潮甚至还专门抽空出来看了看他,可惜那时候王学东还是一脸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外面的一切喧嚣与他都毫无关系,他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
马杰,则在交掉所有手术费用之后,便不见了人影。
因为王学东迟迟不醒,蓝译便开始猜想他的相机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信息,他太想知道这段失踪的时间内,王学东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所以,他给相机冲了电,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启过来。
这确实是一台微型相机无疑,不过蓝译将里面的图片悉数转到电脑上,一张一张查看时,发现,这里的图片感觉颇有些类似纪实照片,里面是一个一个矿工的身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灰不溜秋的,表情也是各异,但是每一张都非常自然,看得出,这些照片并不是摆拍,而是确确实实地**,图中的被摄者显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正在某个时刻按动了快门,将自己定格起来。
蓝译并没有感觉出这些照片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当他翻到最后十几张图的时候,他开始隐隐约约地感觉出有些异样了。因为有几张照片是远景,图中显示,在这个矿的远处,站着一些似乎荷枪实弹的人。直觉告诉蓝译,那是武装岗哨,而在梅州,或者在江东乃至整个国家,武装岗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矿上!
然后,最后两张照片则更让他震惊,那是叶海拍摄的牢房,黑洞洞的通道,小得几乎无法透气的铁窗……虽然因为光线不够,照片的曝光存在严重不足,但是如果仔细调教之后,还是能够看出这些关键的细节。
这是一个监狱。这是蓝译的判断。但是,这是什么监狱呢?他却不得而知。
这些照片让蓝译有些坐立不安,他连夜找到了自己在监狱系统的朋友,将一部分的照片带了过去。
那位狱警说,自己也算是整个系统内的老资历了,梅州市的所有监狱他都有去过,但是这个地方到底在哪,他还真说不上来。虽然整个监狱系统有让犯人劳动改造的传统,但那也都是在监狱的监室内做一些手工活儿,不可能让那么多人在露天活动,这样不仅有违纪律,也是非常不安全的事情。
然后,当他看到那些荷枪实弹的人时,口气颇为肯定地说,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些人不是我们的正规队伍,这绝对是非法武装。
真正的线索出现在一张照片上,那是一张矿工坐着靠在一边休息的照片。对于蓝译来说,这是一张非常不错的纪实照片,如果主题正确的话,这张图是绝对可以上版面的。除此之外,他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对于他的这位狱警朋友来说,这无疑是震惊无比的信号。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他说,我认得这个人,他是前年从我们监狱转到二监去的……可是,看照片,他不像是在二监呀。
他即刻就给二监的一个朋友去了一个电话,得到的消息是,那个人并不在二监!
正在服刑期间的犯人,竟然不知不觉地流失到了其他地方,这绝对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这令蓝译不寒而栗。他猜测,这些照片仅仅只是冰山一角,没有被摄入相机的人肯定还要多得多,如此众多的数量如果果真都是犯人的话,那这后面的链条他是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
事关紧要,蓝译一面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陈月潮,另一面,他报了警。
陈月潮素来都是行动派,得到消息,他一面叮嘱所有知情人务必封锁消息,一面着手组建了一个专案组来负责做这个事情,他亲自挂帅统一指挥,不过具体的行动组长,他选了梅州市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刑天。
刑天这人在梅州公安系统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铁面无私,办案效率非常之高,手腕非常硬朗。系统中流传一句话,说再难办的案子,只要刑天一接手,那些犯罪分子直接就乖乖自行投案了。可见,这刑天的威慑力有多强大了。但也是因为这人平时不太近人情,而且落在他手里的犯人不计其数,弄得很多人都对他有了天生的敬畏感,不敢跟他太接近。这种冷冰冰的模样同样体现在刑天的上下级关系上,这家伙似乎对官场中的一套人情世故不太感冒,所以他能够混到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还真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实力了。
这样的人来接手这个案子再适合不过了,而且又有市委副拉牛牛记亲自挂帅,案子一开始就势如破竹一般,在短短的一天内,专案组就控制了全市所有监狱系统的负责人,从二监入手,照片中的人物被一个一个指认出来,涉及到的监狱逐渐增加,涉案人员一晚就被悉数抓获……办案人员顺藤摸瓜,所有证据都表明犯人最终的流入地为巫人山银矿,专案组一分为二,一个小组带着逮捕令前往矿上拥有人马化龙的家里,一个小组在武警的配合下秘密包围了巫人山银矿。
也就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当所有梅州市民都还在梦境中的时候,梅州有史以来最恶劣的一起犯罪被一网打尽。马化龙在自己的别墅里被破门而入的刑警抓个正着,那个时候他正搂着自己的小蜜睡得正香。他的矿山也在不费一颗子弹的情况下全部缴了械。范不群正在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被严正以待的武警官兵吓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只是抬起双手,好让手铐能够方便地将自己拷上。
银矿被封锁起来,所有的犯人也被集中起来清点人数。如此大案迅速破掉,虽然已经做好了严密的保密工作,但是依然没能将风声守住。当然,当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行动组已经收了队伍,凯旋而归。
陈月潮并不管究竟这些年里梅州的监狱丢了多少的犯人,因为这是他的前任们留下的事,他知道在官场中需要有官德,你在能干也不能去揭你前任的短,不然指不准什么时候你的后任就依样画葫芦找你的麻烦,这是官场中的潜/规则,大家都有共识。
他需要做的,只是将成功归案的犯人统计一个数据,然后将最终的数据公开发布,于是,舆论哗然。一方面职责监狱系统腐/败问题实在太过严重,一方面则对陈月潮的领导能力大加赞赏。至于这些犯人究竟是如何流失出去的,马化龙又是如何打通这个渠道的,包括巫人山银矿又是如何让国有资产大量流失,又或者梅州市地矿局究竟会有何种地震,等等问题,陈月潮都不需要关心,接下去都是公检法的事了,他要做的,只是在最后把把关,写个总结陈词,报给书记以及省里的政法委领导们。
然后,静静地等着省里的嘉奖,说不定还能得到更高一级的表彰。
这就是全部过程,那么多事情都发生在王学东昏迷的三天时间里。马杰,虽然没有直接涉案,但是依然被叫去协助调查,而范不群的女儿范阳……
王学东突然问道,范不群有个女儿叫范阳的……
董彪说,人家老头子犯事儿,跟他女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这你放心好了,那刑天办事还是有板有眼的,应该不会乱来,不过,范不群这罪名不会太小,就算能够保全一条性命,估计下辈子也得在里面老死了,所以他女儿估计也不会好过,哎,真可怜啊。
王学东说,有时间帮我找找这个人看。
董彪笑笑说,没问题没问题,不过,老弟,你真的在那种地方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王学东说,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巫人山那银矿简直就是一个噩梦,我可是绞尽脑汁想从里面出来,这不,我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嘛。
他说着指指自己包着纱布的脑袋。董彪一惊,立刻会意道,不会吧,这打破头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策划的,这可太惊险了,这真是拿命在赌博啊。
王学东微微笑了一声,说,这有什么不可,如果你在里面待过,见过人命低贱得如同一圈烂纸,你可能也会像我这样做的……你看看,我这一次赌博,救下了这么多的人,不是很值吗?
田甜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坐着听,此时她突然插了一句话说,为什么其他人不这样,你干嘛出这头啊?
对啊。徐秋英也迎合道,为什么没人用自己的性命来救你呢?
王学东瞅了这两个小姑娘一眼,心说,怎么刚才还是死对头的,现在就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他说,不然咋办,你们来救我?
董彪冲她们做了一个鬼脸说,小姑娘家的懂什么,一边玩儿去。他转头对王学东说,这一次的动静可是比山阳那会儿大多了,那次虽然关系到了9.6亿元的案子,但是好歹涉案的人员还是不多,虽然最后高大海跑了,孙建国下马了,但是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团体内的腐/败案子而已,你现在回山阳去看看,估计没几个人还能想起那个案子。但是梅州这个案子可不一样,那可是用犯人在牟利啊,这群人都是顶风作案,胆子真是大了去了,而且涉案人员绝大部分都是公检法系统内的,尤其是监狱系统,基本上半数以上的监狱都涉及到里面了,好家伙,这马化龙也真是不简单,从一个地矿局小小的科长,一路爬到了现在梅州市采矿大王的位置上,这一查才知道,干得都是不法勾当。
王学东说道,权/钱交易贻害万年,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起这种买卖犯人的生意。
董彪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监狱系统如此不透明,要真想干点事情,还是有很大余地的。
他忽然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想不通,你是怎么进到那个鬼地方去的?
是啊,我是怎么去了巫人山呢?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王学东,他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难道是赵四喜?如果不是他,那也肯定与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赵四喜是黄玮介绍给王学东认识的,难道,连黄玮都有可能存在嫌疑?
王学东没敢再往下想,他现在不想去胡乱猜测,他需要一个结论一般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他想,也许刑天能够帮助他去找到。
所以,当董彪抛出这个疑惑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说,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一闭眼一睁眼,然后我就在那里了。
正说着,蓝译打来了电话,他说,陈书记听说你醒了,计划安排一个时间探望你。
王学东问,什么时间?
蓝译说,时间还没定,刚才他交代我给他安排时间,不过我看书记的行程,这几天都已经排得满满的,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正好你也可以稍微恢复恢复,不至于到时候书记过来你还躺在床上,呵呵,我这是提前跟你透个消息,王大记者你好事先有个准备。
王学东说,那我还得谢谢你这扇透风的门咯。
……
董彪告辞走了,他说过几天再来,不过王学东知道,这家伙嘴上从来没有一个定数的,说过几天,万一明儿他兴致上来了,说不定就开着他的宝马带着他的艾米就来了,如果要是被什么女人迷上了,估计等王学东出院了,也甭想看到他了。
不过,董彪的生活他是不羡慕的,单培红虽然有气质,人也不错,但是跟董彪貌似也只有面上的夫妻名分了,有没有夫妻之事,王学东持怀疑态度。不过,他对单培红的心胸倒是挺佩服,董彪在外面花天酒地应该没有少传到她耳朵里去,她竟然还是视若无睹,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也许真的像董彪所说的,单培红确实一门心思放在自己党校的研究上了。只是也许,也仅仅是也许而已。
梅州市方面很快将巫人山事件发布出去了,不过,在对外公开的时候,当局方面还是做了很大的保留,只是说,在巫人山端掉了一个不法采矿窝点,矿主马化龙正在接受调查,另一面,梅州市的监狱方面目前正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顿,以期望达到更好的运作效率。
这两件原本牢牢联系在一起的案件,梅州市竟然将其一分为二,互不牵扯,不明真相的人们也丝毫看不出其中有何不对。只是像王学东这样的知情人见了这种处理方式,除了摇头和叹息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表达方式了。
没办法,稳定高于一切。
如果梅州主动说明自己的监狱出了问题,而且多年中,有数百名犯人在没有狱警看官的情况下进行生产作业,无疑将会在社会上产生巨大的恐慌。那就会如同一枚炸弹,“轰”的一声,将梅州炸得天昏地暗。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考虑,梅州方面的做法无可厚非,似乎也是能够找到的最佳方式了。既维护了社会的稳定,又在最大限度内保全了政府的颜面。
当然,在发布消息的时候,《中央时报》记者王学东的名字被提到了很多次,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舍生忘死,卧底在矿区中为有关部门提供了第一手的案件资料,在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中,王学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月潮亲自出席了信息公开仪式,他在讲话中说,王学东王记者只身一人,亲赴险境,在非人的环境下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的新闻专业精神,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下,拍下了大量能够反应事实真相的照片,并且以九死一生的方式从险境中成功脱逃,但他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至今还在医院躺着。王记者是所有新闻从业者的楷模,是所有身怀良知人员的楷模,是我们这个社会都应该尊敬与崇敬的楷模,他是我们江东的骄傲,我们为有这么一个具有正义感和大无畏精神的优秀公民而感到无尚的荣光!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学东是躺在床上看完了整个直播过程,田甜和徐秋英,还有那个小护士也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完了这个节目,他们三个人是看得异常激动和兴奋。陈月潮那段极具煽动性的语言显然在这三个姑娘身上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王学东心想,也许,每一个在看电视的人,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吧。
可是,他的内心,怎么会没有一丝波澜呢?
他努力寻找着原因……
也许,原因就在于,叶海。对,是叶海。这些照片都是出自叶海之手,真正的英雄人物,应该是叶海,而不是他自己。在巫人山,他所做的,只是想方设法活着,然后逃出来,就像叶海说的那样去做……而实际上,叶海一直在做的,却不是活着活着逃出来,恰恰是把生的机会让给了他人。
方红英、蓝译,还有刑天来访的时候,王学东已经跟他们讲过,这个相机包括里面的资料主人其实另有其人,但是很显然陈月潮并没有采纳王学东的说法。毕竟,陈月潮急于将事情公开以获得自己的政治筹码,他是绝对不可能将功劳放到一个至今都毫无下落的人身上。
王学东是他能够找到的最佳对象,形象正面,又是亲历者,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知道,王学东是他的人。
《中央时报》来人了。
北京总社下来的人。
一个副主编带来了社领导的慰问,也带来了江东中心记者站的一大群大佬,有一些王学东压根就没见到过,但是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是站里的人。他知道,在这种中央级别的媒体中,占着位置不干活拿着高福利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评上一个高级记者职称之后,就基本搁笔不动了。平时在新闻现场你绝无可能见到他们,但是在领导下访的时候,你又绝无可能见不到他们。就是这么一群人,像蛀虫一样,啃食着国家资源。
黄玮也来了,但是按她的级别来看,只能站在最后面。王学东心说,如果自己跟这群人在一起,估计站最后面的那个人是自己了。
黄玮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应付工作似的,偶尔点点头,让领导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在理。所有人都这样,一个节奏似的点头哈腰,仿佛训练过一般。
副主编宣读了北京总社的慰问信和任命书。王学东被任命为《中央时报》江东中心记者站副主编,兼任记者部主任,分管日常记者采访业务。后来王学东才得知,这个位置原本是留给黄玮的,黄玮之所以到山阳当了分站站长,上面的考虑也是让她下来镀镀金,有点基层独立管理能力之后,再调上去,这样就变得理所当然,不会引起其他员工的疑问了。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王学东到了《中央时报》之后,先是在山阳一炮打响,接着又到梅州做了这么大的一个调查案子,北京再无动于衷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所以几个大佬一合计,决定只好委屈了黄玮,把本来留给她的位置,先给了王学东。
这些,王学东是不知道的。但是黄玮却一早就听说了来龙去脉。
副主编一行在病房里快速地将事情办妥之后,又毫无诚意地对王学东表示了祝贺,并且随口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被方红英他们接走了。
一个中央外宣媒体的副主编带领这么大的一个队伍下到地方,作为对口接待的宣传部自然不能失职了。王学东能够猜到这帮大佬在接下去的几天会在梅州受到何种档次的接待,因为他有过类似的经历。作为地方,其实位置挺尴尬的。上面下来的大大小小基本都是领导,随便来一个官员就是厅局级的,甚至带上部级的,这种官级在下面的地市已经相当了得了,所以如何保证这些人在地方的接待,那就是一门十分必要的学问了。
接待好了,不见得有什么效果,但是接待不好,那绝对是对你地方无益的。以后如果你地方想申请个什么项目,报批个什么先进,对方只要随便在中间横插一杠,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可真不是一句“劳民伤财”能够简单说得清楚的。
不过,令王学东没想到的是,大部队出去没多久,黄玮竟然孤身又返回了。
当王学东看到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黄玮倒是很自然地走到他跟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痛不痒地问道,学东,你是怎么进的巫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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