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节 无妄之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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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妄之灾(2)

    那人继续劝说道:“范局长,还是好好想想吧,一次性地,啊,把该说的话儿,痛痛快快说出来,千万不要让我们挤牙膏,最后搞得是你也受罪、我们也累,是不是?”

    范毅此时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他们要自己说什么,于是问道:“你们究竟要我说什么?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位声音一直挺大的吼道:“跟我来死缠烂打?是不是?好,你愿意玩,我就慢慢陪你玩,玩死你!”

    ……

    这样的审询一直没有间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

    这期间,范毅不要说吃晚饭,就连水都没捞上一口喝,身体内的水分,此时似乎都已经被蒸发殆尽了,现在只是觉着热,却出不来汗,倒是反背着的双手钻心地痛起来。

    范毅又饥又渴,听着对面几人喝水的滋溜声,就仿佛在听天籁之音一般。

    杨局长抬手看了看手表,招手将那位一直负责大声喝问的人叫上,一起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杨局长交待说:“我明天一早还要去给金马镇讲一天的防治职务犯罪的课,现在得回去睡一会儿。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天一早,我会让郭副局长亲自带队来换你们。今晚,就只有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杨局长。你放心,我铁定给他拿下。我还就不信了,我们手里都掌握了铁证,他还能顽抗到底!”

    杨局长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走了。

    ……

    审询继续在进行。

    范毅身上、腿上,也不知被这些人打过、踢过多少回,手腕处仿佛早就不再属于自己了,初时还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现在只剩下了一片麻木。

    这时的范毅,那是想喝喝不上,想吃吃不着,就连想闭眼眯一会儿,上下眼皮才这么刚刚一合,就有人过来猛地给你捅一下、踢一脚,根本就不可能让他睡觉。

    “范局长,没想到,你看着细皮嫩肉的,还真能扛啊!你看看,这都后半夜了,要想睡觉,就快点交待吧。痛痛快快说完了,回去美美睡上一觉,多舒服!是不是?”那位小个子又开始劝道。

    “我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范毅翻来覆去,一晚上还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老话。

    “要不,我给你点儿提示?”那小个子关心地说。

    负责询问的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想快点撬开范毅的口,于是,那小个子接着说:“你想想,你们成天地和税款打交道,过手的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钱,架不住自己,啊,会不会心态一时失衡,啊,有些本不该拿的什么钱啊、物啊的,一时就会动了心,啊?……有没有?”

    范毅脑子飞快地一转,忽然就感到心里一惊。

    ……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年单位出的那台车祸,刘活一开始就瞒着自己向交警做了伪证,最终骗取了保险公司的赔偿的那事儿。

    那件事儿,到如今,木已成舟、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饭,如果现在被捅了出去,结果又不能说清楚,照今天这阵仗,难免不会有一大批当时具体承办此事的人要跟着倒霉。哎,一人倒下,后面跟着的,可是他那一大家子人哪。

    这件事儿,如今一直成为了范毅心底深深的隐忧。

    ……

    难道说,检察院知道了当初骗保的事了?范毅心里突突直跳,立刻再没有了丝毫睡意。

    又一想,不对吧,这种事情,钱最终又没进个人的腰包,即便真翻了出来,也不至于对自己弄这么大阵势吧?最多不过是讲讲清楚,退赔认错不就完了。

    再说了,当事人刘活,现在还在长沙优哉游哉地学习呢,他们要找,也应该先找刘活吧,怎么直接就冲自己来了?犯得着吗?你再看看下午那位姓杨的嘴脸,一幅苦大仇深、审阶段敌人的样子,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这点保费就大动干戈吧。

    范毅心里这么想着,说话的那人经验极为老到,早也多少看出了点儿范毅心里有了些变化,于是进一步说:“范局长,你放心,只要你主动交待,我们是一定会对你宽大的。”

    说话间,颇有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别慌,别慌,稳住了,自己现在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范毅想了一想,试探地问道:“能再具体提一提吗?”

    那人感觉越来越有门儿,于是故作轻松地说:“记不清了?需要点提示?可以啊!对嘛,只要态度端正,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谈清楚的?”

    “好了,我再给你提个醒。比如说,这人嘛,都是社会动物,相互之间都有着那么些人之常情,是不是?这逢个年、过个节、礼尚往来什么的,有没有头脑发热,一时把握不住的时候呀?”

    范毅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轰隆隆地反倒是彻底落了地了,心想,原来问了半天,不是骗保那事儿,这一下,就踏实多了。又想,狗日的刘活,今天险些给你害死!以后再有这种不靠谱的事儿,坚决不能再任由其自行处理了。

    又想,什么礼尚往来?什么逢年过节?在这些方面,自己一向还是很检点的,一直都小心翼翼,应该不会有事,还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于是范毅进一步问说:“这几年,过的节多了,时间长了,记不太清了,能不能再具体提醒一下,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和风细雨负责问话的那人,听范毅如此不上路,心里渐渐有了些气,可眼看范毅就要开口了,他也不愿意功亏一篑,当下强压着火气,淡淡地说:“可以呀,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时间应该也不长嘛,至今还不到一年嘛,怎么就记不得了呢?态度还是要老实噻,是不是?”

    “不到一年。”范毅嘴里嘟囔着,又陷入长考,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理出头绪。只得又征询地望着那人。

    那人心里那个气呀,心说,要不是田检察长认定这件案子事实清楚、证据有力、案情简单,交待了明天就要听汇报,老子就慢慢陪你玩,反正受罪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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