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风光大嫁


本站公告

    夜深人静,凤飞飞独自一人回到阆苑,院子里显得格外安静。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看看这屋里都是什么?”绿茵看见凤飞飞便迎上前来,声音不大,显得神秘兮兮。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屋子沉香雕花木制的箱子,每个箱子都用红缎包扎着,令她不由轻蹙眉头,疑惑的反问道:“绿茵,这些都是什么?”

    “小姐,今儿你去福禄宫后,宫里随行的侍卫便到了,这些都是他们送来的,说是赏给小姐的。”绿茵的声音很小,水眸骨碌碌的打量着屋子里这一大片的箱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排场的赏赐,不免惊呆了。

    凤飞飞随意的走上前,随意打开一只箱子,不开则已,一开惊人,只见这沉箱雕花的木箱里,整齐摆放着金饰步摇、奇珍异宝,各色珠光宝气迷乱人眼,令人感到眩目。

    “没想到老皇帝出手倒是挺大方的。”凤飞飞一副心不尖蔫的模样,虽然葱白指尖从这些璀璨夺目的物什上轻抚而去,思绪却早已飞到了远处。

    而一旁的绿茵看见这么多真金白银摆在面前,整个人顿时傻了眼,这片金银珠宝金钗步摇几乎将整间屋子照的通亮,华丽的金钗有黄金的、白玉镶金的、还有金丝明珠攒成的钗,这些都异常珍贵罕见,就算只是看看,也觉得这一生都值了。

    “小……小姐,好……好多……珠……珠宝。”绿茵落在金银珠宝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虽然嘴里的话是同凤飞飞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这些金光灿灿的珠宝。

    “绿茵,你知道吗?皇上这是要用这些珠宝……来交换本小姐这个活生生的人。”凤飞飞走到绿茵的身旁,压低嗓音轻言道。

    “小姐这……这话是什么意思?”绿茵一脸不可思议,望向凤飞飞反问道。

    凤飞飞淡淡一笑,优雅缓慢转过身体,淡淡应道:“如今圣旨到,本小姐已无后路可退,只希望到了吴孜国以后,能够有机后逃走。”

    绿茵一脸茫然,一时半会儿实在没办法消化凤飞飞所说的话,大小姐这还未嫁,便在谋划着逃婚?是这样吗?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绿茵,你……愿意陪我一起出嫁吗?”凤飞飞突然回头,一脸认真表情:“或许会吃很多苦头也不一定,如果你想留在凤府,我也绝不会勉强你!”

    “大小姐对绿茵这么好,就算是死,绿茵也愿意。”绿茵急切的脱口而出,她的回答也让凤飞飞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她的绿茵依然是那么善良。

    绿茵回房睡了,凤飞飞却睡不着,她真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和亲嫁去吴孜国吗?那个鬼王的妖气太重,每每接近都会带给她莫名的强大压迫感,可是……风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全都在她的手里。

    越想越觉得进退两难,也就在这样的情绪中,凤飞飞眉心紧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就在窗外百余开外的一棵高树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慵懒的倚靠在树杆上,透过还亮着灯火的窗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个趴在桌前睡着的女人。

    “王,你……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吗?”冷月的声音从茂密的树叶间传来,她的声音很轻很柔,相较于平日里的漠然,多了几分女人味儿。

    “你何曾见过本王痴迷于女人?”男人的目光依然盯着微弱灯火的屋子,不答反问,不过他的问话却让暗处的冷月脸上的表情松卸下来。

    “那……王,为什么一定要娶她?”冷月不甘心的再一次出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历经一年年,事情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那么好运的得到男人的回答,离千殇眼底的饶有意味瞬间褪尽,狭长的鹰眸迸射出骇人的戾气,缓慢侧头凝向暗处的女人,她的脸被茂密的树叶遮住,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冷月,今晚你的话太多了。”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喉底逸出,冷月跟着他不是一两天了,若不是念在旧情的份上,刚才他早就要恼火了。

    “王,冷月知错了。”冷月乖巧温顺的认了错,不再吱声。

    不过此时离千殇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呆下去,挥拂衣袖丢下一句:“这儿就交给你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本王先回吴孜国。”

    “是。”

    月色清冷,冷月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渐缓在黑夜中隐失,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华 丽 分 割 线……

    就在凤家人还沉浸在凤飞飞被册封公主和亲的事情里未回过神来,一声:“五少爷回来了……”,如同一道惊雷,顿时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先是失踪了一年多的凤飞飞突然回来了,紧接着五少爷也出现了,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凤飞飞闻讯,第一个奔迎出去,有些事情她必须和小楠保持口径一致才成。

    “姐姐--”小楠一见凤飞飞便扑了过来,只不过这小子长高了不少,已经超过了凤飞飞的腰身。

    凤飞飞压低嗓音仔细的交待了几句,唯恐一会儿这小子在祖母面前说漏嘴,不料听完她的话后,小楠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和师爷想到一块儿去了。”

    “夜师父?”凤飞飞微微一怔,这小子怎么突然提到他。

    冥冥之中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凤飞飞倏地抬眸望向大门的方向,正好对视上夜长歌那双深邃似水的眸子。

    只见男人今日身着一袭浅白色锦缎绣花长袍,金丝镶边蚕丝腰带,发髻随意的用一根玉簪挽起,风扬起,掠过乌黑的发丝,拂过俊逸的脸颊,那男人美的仿若一副静止的画卷。

    凤飞飞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美胜过女子,如同神祗降临,有一种与尘世格格不入的清尘脱俗,只是……此刻他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邪恶坏笑。

    “你……你竟然真的下山了?”凤飞飞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之前这男人就曾经给过她暗示,可是当看见这个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太行山的男人真的迈出这一步时,还是令人有些不能置信。

    “我早就说过,会带小楠下山来找你。”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人也已经走到了凤飞飞的面前。

    “小楠,真的是你--”凤老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微微的颤,这段时间一桩接连一桩的烦心事儿,小楠的归来总算让人能喘口气。

    “祖母,小楠想你了--”小楠粉嫩的小脸立马堆满了奉承讨好的谄媚笑容,扑向了凤老夫人,整个人黏了上去。

    “你这个臭小子到底去了哪儿?可想死祖母了。”凤老夫人紧紧的抱着小楠,她就喜欢这小子的黏乎劲儿,每次叫起祖母声音甜的腻人,没有寻到这小子的下落,一直让她心里堵得慌。

    “祖母,我和姐姐不小心落下山谷,再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就哭呀哭,后来被在山里采药的夜大夫救了,他把我带回家。”

    “夜大夫是谁?”凤老夫人眸底闪过一抹疑惑,小楠胖乎乎的小手立马指向了夜长歌站立的方向,凤老夫人这才发现院子还多了一个陌生人。

    “这位就是……夜大夫吗?”凤老夫人疑惑的看了看站在夜长歌身边的凤飞飞,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楠。

    “在下夜长歌,见过凤老夫人。”夜长歌双手抱拳,颇有礼数的微欠身子行了礼。

    仅仅只看了这么一眼,凤老夫人便对这位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男子产生了好感,唇角流露出一抹和蔼笑容,点头出声:“夜大夫一表人才,面善心慈,你救了我家楠儿,这份恩情我凤家该如何偿还呢?”

    “老夫人过誉,行善救人,这是医者的本能。”夜长歌颔首微笑点了点头:“既然小楠已经回到家,在下也该告辞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凤飞飞倒是有些纳闷,夜长歌这一趟下山,就仅仅只是为了送小楠回来?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他只为送小楠回来,那为何之前不让小楠随她一起下山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就在凤飞飞心里暗暗琢磨的这会儿,凤老夫人已经着急的朝前迈了几步,拦下了夜长歌的去路:“夜大夫不能走!夜大夫救了小楠,就算是施恩不图报,那也该让我凤家一尽地主之宜,请夜大夫留下来小住几日。”

    “凤老夫人真的不必客气。”夜长歌淡淡的道,虽然是拒绝,可是语气却不是特别的坚定,留下了一定的余地。

    凤飞飞的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这夜长歌拐了一大圈儿,不会真的是要在凤家住下来吧?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只是这个时候,压根儿没有凤飞飞说话的余地,她不能开口,既不能开口帮祖母留夜长歌,也不能开口撵夜长歌走。

    “不管怎么样,夜大夫一定要留下来,否则老婆子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凤老夫人坚定的点点头,同时吩咐下去:“香巧,你让人收拾一下风香阁,有贵客要住进来。”

    “是,老夫人。”香巧领命下去了,凤老夫人的热情似乎也让夜长歌没有了退路。

    夜长歌唇角的笑容漾得更深,连同那两道浓浓的弯眉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依然彬彬有礼的欠了欠身子:“既然老夫人执意,那在下就不再推辞,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大夫能这样想就对了,今儿个你们都到福禄阁去吃饭,咱们好生的热闹热闹。”凤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拍了拍小楠的脑袋:“臭小子,一会儿你可得好好陪祖母说说话……”

    凤老夫人和小楠走在前面,凤飞飞和夜长歌走在后面,俩人不约而同的将步伐渐缓放慢,直至与前面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夜师父,你老实说……这次的小楠下山到底想做什么?”凤飞飞清澈的水眸闪过一抹惑色,她总觉得夜长歌这个人的背景绝不简单,仅仅只是他的面相便让人看不透,剑眉凤目,带着一丝帝王之相,却又不太像,凤飞飞学艺不精,不敢妄自揣测。

    “只是想来看看你。听说……皇上下旨册封你为公主,下月初八嫁去吴孜国。”夜长歌唇角微扬,看似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笔带过,语气很随意,就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连这件事情都知道?”凤飞飞秀眉微蹙。

    “外面不是都已经传开了吗?”夜长歌轻笑道:“我不是神,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算出来,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要靠耳朵去听。”

    “那夜师父能不能算出,如果……如果我逃婚的话,凤家会不会因此而遭殃?”凤飞飞眸底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脚下的步伐倏地停了下来,一脸正色的望着夜长歌。

    “你……想逃婚?不可以。”夜长歌唇角的笑意嘎然而止,瞬间褪了个干净,又恢复到以往的坚毅冰冷模样。

    凤飞飞脸色微怔,这男人的反应似乎太大了点儿,就算是她要逃婚,受牵连的那也是凤家的人,又何他何干?夜长歌显得有些异样。

    “为什么?”凤飞飞清冷出声,丢出三个字反问道。

    夜长歌低垂眼敛,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缓慢抬眸对视上凤飞飞的眼睛:“至于原因……你自己刚才也提到了,这可是圣旨,皇恩浩荡,你若是抗旨只会为凤家带来灭门之灾。”

    “啊?!”凤飞飞眸底闪过一抹惧意,她不能置凤家满门一百多口的性命不顾,看来逃婚这个念头真的只能放弃了。

    “凤儿,你和夜大夫在聊什么呢?”凤老夫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也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凤飞飞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愉悦的应道:“祖母,凤儿在向夜大夫讨教医理方面的知识呢!”

    原本面露疑色的凤老夫人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回转过身子和小楠进了福禄阁。

    ……华 丽 分 割 线……

    到了初二,隔日凤飞飞便需进京入宫。

    夜长歌在凤家小住的这几日,他的出现也在凤家掀起轩然大波,二小姐和四小姐见到他后,竟然不约而同的动了芳心,只不过凤芙蓉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人,所以机会只能让给妹妹凤玲珑了。

    老实讲,凤老夫人其实也有了这个念头,夜长歌由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气质让她很是欣赏,如果四小姐凤玲珑能够嫁给夜长歌的话,也算是美事一件。

    这日在餐桌上,凤玲珑面露娇羞之色,不停的给夜长歌夹菜:“夜大哥,你多吃一点儿。”

    “多谢四小姐的美意,在下的碗里已经装不下了。”夜长歌的语气虽是礼貌,却保持着一定的疏远。

    一旁的二姨娘胡春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禁在桌下暗暗踩了一脚,不料凤玲珑竟“哎哟”叫出声来,还不识趣的侧望向母亲:“娘,您踩到我了--”

    胡春花真是又气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所幸今天四姨娘没有过来,否则她可又成了那个女人口中的笑柄。

    胡春花知道自己前段日子在凤老夫人心里的印象已经完全毁了,她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自己就被自己给毁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将话峰转向夜长歌--

    “夜大夫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在下是孤儿。”夜长歌淡淡的笑应道。

    他的话一答,胡春花心里就更恼了,没爹没娘的家庭肯定是穷酸极了,若真是将女儿嫁过去,铁定只有受苦的命。

    “难怪夜公子在凤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也不急着回去,原来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胡春花脸上虽然挂着笑,说话的味道却是怪怪的刺耳。

    她这话一出,不仅夜长歌变了脸,凤老夫人也顿时火了:“混帐东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大夫可是我留下来的客人,这样你也容不下……”

    “婆婆,媳妇哪敢有那个意思,刚才的话算我说的不得体,您消消气儿。”胡春花蹙紧了眉头,她这才刚一开腔,老太太就火大,还让她怎么开口,她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已经够客气了。

    “凤老夫人,其实二姨娘说的没错,在下已经留住好些日子了,是该回去了。”夜长歌不怒反笑,不过深邃的眸光却没有一丝温度。

    “夜大夫--”凤老夫人满脸愧疚,她的这张老脸都让二媳妇给丢光了。

    “老夫人不必再说,在下真的该回去了,感谢老夫人这段日子的盛情款待。”夜长歌轻笑着起身:“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大小姐送在下一程吧,上次谈到几种草药,在下还想和大小姐讨论讨论。”

    夜长歌的话一出,凤玲珑眸底闪过一抹失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男人临走的时候竟然让大姐送他,难道压根儿就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么?

    胡春花也显得有些尴尬,看来是她的宝贝女儿一厢情愿,人家夜大夫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过凤玲珑一眼。

    “凤儿,你……就代祖母送夜大夫一程吧!”

    ……华 丽 分 割 线……

    凤飞飞和夜长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顺着青石小径朝外走去,走在前面的凤飞飞突然停下脚步,回眸望向男人:“夜师父,我还欠你两个条件,你想好了吗?”

    “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夜长歌莞尔一笑,越过女人的肩膀,擦肩而过走到了前面。

    “我不习惯总欠着别人。”凤飞飞跟了上去,声音不大,同样淡淡的语气:“明日我就要进京入宫了,往后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第二个条件我已经想好了--”夜长歌突然停下步伐,跟在后面的凤飞飞差点撞上他,疑惑的望向男人的脸,他唇角勾起的那抹诡异笑容令她心头一惊。

    “你说--”凤飞飞咽了咽喉咙,莫名一阵紧张。

    “我要和你一起去吴孜国!”夜长歌盯着凤飞飞的眼睛,镌刻的面部轮廓倏然变得认真起来,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什……什么?”凤飞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你出嫁之日,我要和你一起去吴孜国。”夜长歌捋一捋衣袖,眸光从凤飞飞脸上移离。

    “这件事情恐怕……我办不到!就算我愿意带着你去吴孜国,也还有重重关卡要过呢!东璃皇能允许我带一个男人出嫁吗?吴孜国那边也是一样,那个鬼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凤飞飞秀眉紧蹙,夜长歌提出的这个要求岂不是让她为难吗?

    “这件事情只要你答应,其它通通不是问题,都交给我解决就是了。”夜长歌依然是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的就像这件事情很容易似的。

    就在凤飞飞怔愣在原地之际,男人淡淡丢下一句:“咱们明日见!”

    明日见?凤飞飞再反应过来,夜长歌已经走远了,不过他丢下的这句话,却让她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

    ……华 丽 分 割 线……

    翌日清晨,凤家的大门口热闹非凡,除了宫里前来迎接的侍卫,还有不少宫女。

    今日是初三,除去路上花费的时间,凤飞飞到达京城应该是初六,而初八正是出嫁的黄道吉日,南宫天葳特意安排了在初七举办隆重的册封大典,再让凤飞飞以公主的身份从宫中嫁去吴孜国,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凤飞飞此行除了带上丫鬟绿茵,还费尽唇舌向祖母求情,把小楠那小子也给带上了,至于为什么要带上小楠,山人自有妙计,她自有她的打算。

    一路上小楠手脚闲不下来,车内车外的到处跑,累了就爬上马车睡一小会儿,精神劲儿来了,就又窜出去了。

    凤飞飞拨开马车窗帘朝外眺望,一旁的绿茵忍不住羡慕轻叹道:“大小姐,你看看宫里丫鬟衣裳的料子,那些可都是上好的缎面……”

    “你也说了,是宫里的丫鬟……”凤飞飞无精打采的应道,眸光却顺着绿茵手指的方向望去,宫人婢女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两行,不过走在最后面的那名丫鬟却吸引了凤飞飞的注意。

    走在最后面的那名丫鬟,身形高挑,要比普通丫鬟高出一个头来,她的步伐很慢,一直耷拉着脑袋,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让凤飞飞莫名有一股熟悉感觉,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经过几日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京城,凤飞飞和小楠对皇宫并不陌生,不过绿茵却是头一遭来,杏眸睁得跟铜铃似的,嘴里不时逸出惊呼:“哇,真漂亮--”

    皇宫不仅奢华气派,且风景秀丽,景色怡人,廊腰如缦带萦回,檐牙似飞鸟高啄,花树交错间,如绿云影间织彩霞,掩映着宫殿楼宇无数。

    凤飞飞依然被安排住进了卿心宫,众星捧月般拥簇而入,她却在人群中再次注意到了那个略显异样的宫女。

    就在凤飞飞的视线望向那名宫女的时候,她突然抬眸对视上了凤飞飞的目光,凤飞飞不由心头一震,她真的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可是这张脸却是陌生的。

    就在她百思不解时,那宫女突然冲着她咧嘴笑了,这一笑不打紧,凤飞飞只觉得心头一惊,身子一阵战栗,她的脑子里怎么会联想到一个人……

    “皇上驾到--”伴随着孟公公这一声落下,所有的人都恭敬的朝着声音的方向行了跪礼,唯有凤飞飞依然立于原地,依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宫女……压根儿就不是女人,因为刚才他咧嘴笑的时候仰起了下鄂,而她看见了他的喉结。

    “永安公主吉祥--”孟公公谄媚的笑着上前行了礼,这才让凤飞飞回过神来,再看看南宫天葳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连忙屈身行礼。

    “凤飞飞参见皇上。”

    “免礼,如今你已经是我东璃国的永安公主,这些礼数尽可全都免了。”南宫天葳低笑出声,同时摆了摆手:“全都退下去吧!”

    看来皇上是有话要单独和凤飞飞谈,不过南宫天葳在看见小楠的娇小身影那一瞬,眸底不禁闪过一抹异色:“小楠也来了?”

    “皇上还能认出小楠来?我们姐弟的感情素来很好,所以这次出嫁,凤飞飞斗胆恳请皇上允许小楠陪着我一起去吴孜国。”凤飞飞唇角微勾,看着男人眸底闪过的那抹异色,也不由联想到了一些细微之处。

    “这个……稍后再说吧!”南宫天葳摆摆手,直至看着殿内的人全都褪去,才将视线回落到凤飞飞的脸上,神色也变得认真肃然起来:“凤飞飞,朕问你……你是哪国人?”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不过凤飞飞看得出男人眼神里的认真,于是也认真的答了:“东璃国。”

    “很好。朕希望你能永远记得这三个字,哪怕是和亲嫁到吴孜国,你的心……依然应该是属于东璃国的。”南宫天葳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深邃的眸光也是越来越复杂,盯着凤飞飞那张清丽脱俗的漂亮脸蛋,眸光渐缓滋生出丝丝情愫,粗粝宽厚的手掌情不自禁的抬起,似想要抚上凤飞飞的脸颊,却被凤飞飞脚步轻移,不留痕迹的避开了。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飞飞听不明白……”凤飞飞将眸光转望向殿门外,只希望有人能够进来,打破此刻紧张尴尬的气氛。

    “吴孜王捎来信函,开口向朕要了你,这个有关两国交邦,朕不能拒绝。既然要嫁,那朕就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先册封公主,再置备丰厚的嫁妆,就像嫁……女儿一样,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南宫天葳艰难的咽了咽喉咙,眼前的这个女人当年差点就成了他的嫔妃,可现在却要以她女儿的身份嫁出去,说出口实在是像个笑话。

    “这里有一只银笛,往后只要你吹响它,就会有夜枭找到你,你可以用它来向朕传递消息。”南宫天葳终于步入了正题,也让凤飞飞瞬间明白了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其实册封公主也好,和亲也罢,她只不过是政治场上被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皇上是想让我去吴孜国当探子?”凤飞飞清冷的水眸毫无惧意的对视上男人的眼睛,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也知道鬼王绝非善类,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皇上觉得我还能有活路吗?”

    “朕需要在吴孜王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南宫天葳的语气很平静,并未因凤飞飞的无礼而生气,也没有因为她的反对而改变心意。

    “碧萝公主不是已经嫁过去了吗?她可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皇上为什么不找她来办,说到底……飞飞也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凤飞飞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南宫天葳一眼。

    提到南宫碧萝,南宫天葳的脸色骤变,眉心也不由紧紧皱成一团,低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戾气:“碧萝嫁过去后便被打入了冷宫,罪名是婚前不贞,这件事情一直都让朕觉得很窝气,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只能哑巴吃黄连。”

    这个消息还真是让凤飞飞吃了一大惊,她倒是听说过碧萝公主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却不清楚竟然是这样的原因,这也让她不由联想到那一次……

    “这件事情若要追究起责任,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再提,皇后那儿若不是朕替你挡着,你真以为凤家能够相安无事的度过这一年多吗?”

    南宫天葳的语速很慢,那支银笛已经悠悠地递到了凤飞飞的面前,这种温柔的威胁最终还是让凤飞飞默默地妥协了,伸出柔荑接下了那只银笛。

    ……华 丽 分 割 线……

    翌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册封大典结束后,管事的公公便按照皇上口喻,开始着手挑选送亲的人,侍卫早已按等级和功武挑选出来了两百人,只是随行的宫人婢女还没有定下来。

    “永安公主,宫人婢女都在那儿了,您要不要看看。”孟公公巴结讨好的笑着迎上前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孟公公去看看吧!”凤飞飞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这件事情一直让她心生疑惑,却又没机会弄明白。

    凤飞飞跟着孟公公身后,就在卿心宫殿外的草地上两旁整齐排列着两队,有些小丫鬟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怯怯的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人。

    “都把头抬起来,让永安公主好好瞧瞧,听见了没有……”孟公公大声的吆喝着,那些胆小的丫头也缓缓的抬起头来,怯怯的望向凤飞飞。

    凤飞飞眸光平静如水,淡淡从这些人中一扫而过,不过孟公公尖锐的吆喝声似乎起到了作用,有些丫鬟的头都抬了起来。

    “你们全都听好了,这可是皇上册封的永安公主,正儿八经的主子,你们谁若是运气好让公主挑了去,那可是你们的福气,都把头抬高点儿,让公主看清楚。”

    凤飞飞明显的又看见几个小丫头身子都立得直了些,不过在下一刻,她的眸光便僵滞在空气中,因为她看见了那个有些诡异的“宫女”,不过她今天的宫服领口似乎高了点儿,凤飞飞不能一眼看见她的喉咙。

    这名宫女表情显得有些木纳,脸上的表情似乎只有一种,准备的说应该是很冷,由内至外的冷,从外表到她的水眸,几乎都似乎冰块一般寒冷。

    凤飞飞缓缓走到她面前,眸光同样清冷的望向她,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这问,一旁的孟公公就急了,赶紧的上前来:“永安公主,你就别问她了,这个婢女十有**脑子有毛病,我们挑人的时候压根儿就不要她,可跟她怎么说她也不听,也不说话,死活赖在这队伍里不肯走,奴才看她是个哑巴可怜,也就由她站在这儿了。”

    原来是个哑巴?凤飞飞眸底划过一抹复杂神色,忍不住再看那女子一眼。

    不过却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面相木纳的女子却突然开口说话了:“奴婢不是哑巴,奴婢叫夜……长歌。”

    她这一声出,不禁让孟公公眼睛惊得瞪大了眼,也让凤飞飞当场石化,她并不是惊诧这女子开口说话,而是因为她说的最后三个字。

    夜……长歌!

    凤飞飞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夜长歌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令她完全措手不及,还有……他的相貌声音全都变了,难道这也是他的一门绝学吗?

    “算她一个。”凤飞飞淡淡的眸向孟公公,她的话再一次让孟公公当场石化,他可看不出来这个婢女有哪一点好,相貌长得丑且不说,且个子还长得那么高,可公主偏偏还就挑中了她,还真是撞了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接下来,凤飞飞气定神闲、缓缓悠悠的又挑了几个丫头,普遍年纪都不大,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如果真的一定要嫁去吴孜国,身边也得有几个知心贴己的丫鬟才行。

    对于公主挑人的眼光,孟公公还真是不敢苟同,令他不由小心翼翼的,将这位新公主偷偷多打量了一番,做奴才该做的就是要了解主子的禀性,不过他还真是看不透这位永安公主。

    别说孟公公不了解,绿茵也有些看不懂,小姐选奴婢还真是与众不同,若是换作她来选,小姐选的那些人,她可是一个也看不上,个个都像是新手上路,也不知道能不能侍候得当,唯一看上去能干活的也只有那一个叫夜长歌的,人长得高大,应该力气不小,不过却始终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就像公主欠了他的钱似的,声音也是冰冷冷的。

    “孟公公,我就挑这几个吧,不用太多。一会儿你就把人给我送过去,记住,我要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不能换。”凤飞飞淡淡的丢下一句,她担心孟公公自作聪明,给她换些能干好使的过去,那才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虽然不明白夜长歌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这是她欠他的,就一定要做到。

    “是,奴才明白。待奴才先把规矩再给她们说一遍,就把人给公主送过去。”孟公公恭敬小心的应道,不由却是暗叹了一口长气。

    进了卿心宫的殿门,绿茵悄悄地睨望向主子,凤飞飞一直很安静,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最终绿茵还是忍不住了,紧紧在凑到凤飞飞的身侧,低低的试探道:“小姐,刚才你选的那几个丫鬟,奴婢看着实在觉得实在不怎么好。”

    “此话怎讲?”凤飞飞莞尔一笑,故作轻松的反问道。

    “你看看那几个丫鬟年纪都不大,自己都像个孩子,怎么能替小姐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绿茵歪着脑袋,面露难色。

    “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就轮不到她们了,本小姐有绿茵就足够了!”凤飞飞玩笑似的打趣道,其实她心里自然有她的考量,带夜长歌入宫原本就是件危险的事儿,如果带去的丫鬟里再多几个精明的,恐怕还没有到吴孜国,她私带男子出嫁的事情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岂不是自找麻烦。

    所以,丫鬟还是选那些年纪小的比较好,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是最好不过,你教她什么,她就做什么,能避免掉一些麻烦。

    “小姐,奴婢跟你说正经的呢!”绿茵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知道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还是忍不住开心。

    “咦,小楠人呢?”凤飞飞左右环顾,没有看见小楠,今日册封大典他就没有露脸,人在哪儿去了?

    “早上小楠跟奴婢说,今天他要带好吃的东西去看兰贵妃。”

    凤飞飞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低垂眼敛,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华 丽 分 割 线……

    孟公公当天晚上就将凤飞飞挑的那些人都送了过来,正巧南宫天葳也在这儿,正好撞了个正着,面宫天葳狭眸半眯,将这几名婢女挨着个儿打量了一番,略显不悦的冷睨向孟公公:“这就是你给永安公主挑选的丫鬟?”

    “回皇上的话,这些丫鬟都是永安公主自个儿挑的,而且……而且永安公主交待下来,一个也不准换。”孟公公微微颤颤的道,他从皇上的眸光里不难看出,皇上对他处理的这件事情相当的不满意,于是赶紧上前解释,唯恐皇上会因此迁怒到自己头上。

    “哦?!永安公主的眼光还真是独特……”南宫天葳眸光微怔,下一秒唇角竟漾起一抹淡淡笑意,与之前的冷颜完全判若两人,这也让孟公公暗暗的松了口气。

    “是,是,永安公主的眼光就是独特……”孟公公赔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连连应道。

    凤飞飞笑而不语,每个人心里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待南宫天葳和孟公公离开后,凤飞飞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看似漫不经心的将眸光投望向丫鬟里最欣长的那道身影,这一刻夜长歌也正望向她,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夜长歌,你进去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凤飞飞清冷的开口,淡淡环扫一圈周边的人。

    “是,永安公主。”夜长歌面无表情,冷冷的应道,接着便跟在凤飞飞的身后,进了她的房间。

    一进屋,凤飞飞的脸便沉了下来,冷冷的道:“夜长歌,你到底想跟着我去吴孜国做什么?”

    “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总而言之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夜长歌冷冷的道,浑身散发出来的森冷阴寒,令人不寒而栗。

    凤飞飞也不由被她身上的那股冷意吓倒,只是她不了解,夜长歌这个长居深山的世外高人,何时竟也变成了一个俗人。

    “既然我答应带你去吴孜国,我就一定会做到,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可以胡来,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告诉我。”凤飞飞同样清冷的看着她,言语里透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夜长歌冷冷的睨向她,淡淡道:“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说出你的第三个条件吧,这样漫长等待的日子我受不了。”凤飞飞秀眉紧蹙,她突然开始后悔起来,没想到原以为简单的三个条件,才刚刚做到第二个,就已经让她觉得很艰难。

    “那个……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夜长歌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坏坏的道:“或许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凤飞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得从房间里冲了出来,随口对绿茵交待道:“绿茵,一会儿你进去看看他把屋子收拾的干不干净,若不是干活的料儿,那就别带他去吴孜国了。”

    绿茵微微一怔,大小姐怎么生气了?刚才还好好的……

    一柱香的时辰过去,绿茵从房间里出来了,走到凤飞飞面前,凤飞飞吃着糕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样?屋子收拾得干净吗?”

    绿茵点点头,又摇摇头,凤飞飞眸光一怔,水眸半眯:“到底是干净还是不干净?你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干净,就是太干净了。”绿茵一脸正色的道:“就算是奴婢整理房间,也从没打扫得那么干净过,小姐……看来这宫里的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丫鬟虽然长得丑了点儿,可是干活还真是把好手。”

    “那好,往后她就交给你来调教,若是发现她哪里做的不好,或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儿,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本小姐。”凤飞飞云淡风轻的道,没想到那个夜长歌还真是全能,这天下间有他办不好的事儿吗?

    “还有……这一路上安排她单独住一间屋子,你们几个小丫头千万别和他住在一起。”凤飞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特意慎重的交待道。

    绿茵她们不了解情况,可是她却十分清楚夜长歌的身份呀,明明是个大男人,若是让他和那些小丫鬟们住在一起,天晓得会不会发生……

    虽然相处了一年多,凤飞飞也觉得夜长歌也不像是下流之人,可他毕竟是个男人,万一哪天兽性大发,严重后果不堪预料。

    “单独安排一间屋子?小姐,你还真是偏心……”绿茵惊诧的瞪大眼睛,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虽然小姐对自己也有这么好,可是……可是自己是小姐娘家的陪嫁丫鬟咧,待遇自然是不同的,而这个冷冰冰的丫鬟,只不过是打扫了一间屋子罢了,就得此殊荣,未免也太走运了。

    “你这丫头,记住我的吩咐就是了。”凤飞飞淡淡的道,语气十分坚定,绿茵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应了下来。

    “奴婢明白了。”

    ……华 丽 分 割 线……

    初八到了,送亲的队伍按着吉时出发,十六人抬的大红的鸾轿,四平八稳的走在东璃国的大路上,十里长街,全都铺满了大红锦缎,沿着漫长的大道,一直向前方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还样大的排场,还真是公主出嫁的奢华阵容。

    紧紧跟随在轿辇左右两边窗口的,除了陪嫁丫环绿茵,另一侧便是夜长歌。

    几百名宫人行于两侧,簇拥着华丽的大红鸾轿,长长的两条队伍后,是绵延不绝的车马,上面运送的是满装嫁妆的红檀木箱。

    道路两旁围满了靖云国的百姓,人群里多数都是羡慕的目光,他们羡慕着凤飞飞这一介草民怎么就这么命好,不仅被东璃皇册封为公主,还能够嫁给赫赫有名的吴孜新王,像这种公主出嫁的隆重礼遇,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得到的。

    坐在轿鸾里的凤飞飞,早就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了下来,直至红鸾轿辇出了城门,她才抬起葱白指尖,轻轻敲了敲坐榻上的木板,压低嗓音道:“臭小子,可以出来了。”

    只见她的话音刚落,坐榻侧边的那块木板一点点松开来,小楠那张粉嫩的小脸从里面探出头来,因为东璃皇不肯答应让小楠随凤飞飞一同前去吴孜国,所以凤飞飞只好想出了这个主意,而这顶轿辇内的机关暗道,自然有人帮她搞定,那个人便是夜长歌。

    “姐姐,我不想出来,里面有好多好吃的,而且床垫也很柔软,我就呆在这里面。”小楠那张樱红的小嘴儿一边吃着零食,含糊不清的应着凤飞飞的话。

    “臭小子,你还真是个吃货--”凤飞飞无奈的翻了一记白眼,这个贪吃的小子,还真是拿他没办法,若不是因为到了吴孜国她实在需要这个小子,她也不愿意带着这小子千里迢迢的去那么远的地方。

    ……华 丽 分 割 线……

    经过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送亲的队伍终于一番风顺的到了吴孜国皇宫,不过从响午时分一直到傍晚日幕渐落,都没有人理睬他们。

    古往今来,恐怕她凤飞飞大概是第一位和亲而来,却丢脸到家的公主吧?

    不过凤飞飞却并不介意,心情还忍不住激动雀跃起来,这似乎是一个好兆头,那个性格阴晴不定的鬼王,最好能够休了她,然后送亲的队伍就这样再打道回府……

    想到这儿,凤飞飞的心情就更好了,随手从小楠手里夺过一包栗子,将自己折腾的快要散架的骨头懒懒地斜倚在简易软榻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阳光如春水一般柔和,穿透轿辇的那层薄薄的轻纱帐幔,倾洒在一身大红嫁衣的凤飞飞身上,整个人陇上淡淡的暖黄光晕,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美感。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绿茵的声音从窗口传了进来:“小姐,他们说……吴孜王不在宫中,您住的行宫也没有确定,所以……还得再等等!”

    “那就等着吧,反正我也不着急,只是辛苦了你们!”凤飞飞轻叹一口气,云淡风轻的淡淡道,反正她的轿辇里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睡,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苦了这些随行的丫鬟侍兵,这一路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奴婢不辛苦。”绿茵的声音远了些。

    凤飞飞悄悄将轻纱窗幔揭开一条小缝,灵动聪慧的眸子朝外张望去,随行的侍卫、宫人还有丫鬟,个个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看着疲惫之极。

    她的视线很快便找到了夜长歌,相较于其它人的焦躁不安,他则显得淡定许多,深邃的瞳仁安静的打量着四周,眸光幽暗,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送亲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冯大人摁捺不住的走到了轿边,举袖轻拭额头上的汗珠,再抬头看了看已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小心翼翼的道:“永安公主稍安勿燥,下官想……吴孜王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凤飞飞悠然自得的斜倚在软榻上,美眸轻闭,听着外面冯大人的回话,最后淡淡道:“冯大人,你也半天没有吃东西了吧,让侍兵们原地休息,拿出干粮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凤飞飞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清晨枝头轻颤的露珠,可是对于冯大人而言却是重如磐石击撞在他的心头,从响午入宫到现在,送亲这一行人就都饱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个个搞得疲惫不堪,与其站在这儿傻等,倒不如养精蓄锐,让士兵们都调整好状态。

    “下官惭愧,没有安顿好下面的人。”冯大人应了凤飞飞的话,立马下令让所有人原地休息,拿出自带干粮补充体能。

    ……华 丽 分 割 线……

    轿外再次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重要的角色登场了,因为凤飞飞听见冯大人慌张捋袖子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冯大人恭敬且紧张的声音传来:“东璃国使者参见吴孜王。”

    隔着窗幔轻纱,凤飞飞看见一袭大红喜袍的高大身影,依旧是金冠束发,容颜冷峻,离千殇远远的便看见了原地休息用餐的侍卫宫人,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魅:“本王来晚了点儿,不想竟看见如此和谐惬意的画面……”

    男人的嗓音依旧如美酒般醇香迷人,淡淡的戏谑间同样透着威严之气,如同他的身份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

    “回禀吴孜王,这个……是公主体恤部下,下令让所有人原地休息,进用干粮。”冯大人低垂眼敛,猜不透离千殇这番话究竟出自何意,若是按照礼节来讲,应该算是他们吴孜国失礼才对,只是他一个使臣,哪里有资格责备他国国君。

    “很好,让本王见见新娘子吧……”离千殇唇角的魅笑未褪,冯大人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如今普天之下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吴孜国的鬼王是最最不好惹的角色,就算是东璃皇也不敢贸然行事,碧萝公主被打入冷宫也生生的忍了下来。

    “永安公主下轿!”冯大人强忍着心中的紧张,高呼一声,嗓音也是微颤。

    接着,已经在轿中穿戴整齐的凤飞飞在婢女绿茵的扶持下,缓慢优雅的从轿辇里走出来。一袭精绣的凤冠霞帔,将她的曼妙身躯包裹得玲珑精致,面部垂落的珠帘,是由南海珍珠编织而成,而最外面那层红幔轻纱的盖头,其实只是个装饰罢了。

    隔着珠帘的缝隙,风飞飞依然能够看见外面的一切,面对送亲队伍的那么多双眼睛,她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对于他们而言,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相较于凤飞飞的淡定,身旁搀扶着她的绿茵,倒显得紧张多了,她压低了嗓音轻言道:“小姐好福气,吴孜王……长得真俊!”

    凤飞飞忍不住的嗤笑出声,她真没想到,绿茵这般内向的丫头也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她这一笑,却引来了众人诧异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凤飞飞佯装淡定,故意轻轻润了润嗓子,假装咳嗽两声来掩饰方才的失态,绿茵更为紧张的握紧了她的胳膊,压低嗓音道:“公主--”

    “都退下去吧,本王要和新娘子单独处处。”离千殇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饶有意味,淡淡地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他这一眼却是让其余人都不敢再动。

    “吴孜王,还未拜堂就独处,这……这未免有些不合礼数吧!”冯大人壮着胆子吐出这句,毕竟凤飞飞是东璃国的和亲公主,代表的也是东璃国的颜面。

    “谁说不拜堂,本王这不就是打算牵着新娘子去喜堂吗?”离千殇狭眸半眯,那张殷红的唇瓣,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瓣,透着一种极致绝美的诱惑。

    说话的同时,只见男人长臂一勾,粗粝的大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只意欲避开他的葱白柔荑,凤飞飞的小手瞬间被男人握入掌心。

    冰冷的感觉透过毛孔瞬间侵入凤飞飞的血管,在身体里蔓延流窜,这个男人的手掌真凉,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他的人一般,仅需一眼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凤飞飞的柔荑想从男人的掌心挣脱出来,只不过她的力气面对眼前的男人,所有的挣扎不过是徒劳,这让凤飞飞袖中的左手不禁握紧了几分,她真想赏这男人一包药粉,让他尝点苦头儿,不过瞥见送亲的队伍,她还是忍住了。

    男人琥珀色的瞳仁闪过一丝笑谑,虽然看不见女人的脸,不过从她细微的肢体语言,他已经能够洞察到女人的内心,看来他确实没有看错,这是一只披着白兔皮的小野猫。

    冯大人不敢再吱声,给绿茵使了个眼色,绿茵会意的点点头,看着自家主子和吴孜王渐行渐远,她也缓缓挪着步伐,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跟在他们后面。

    喜堂设在合欢殿,沿途张灯结彩,大红的绸锻随处可见,彰显着浓浓喜气,凤飞飞的步伐很慢,离千殇倒也配合的放慢的脚步。

    “鬼王,你赢了!民女认错,求你放过我……”凤飞飞的声音很平静,她知道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哭闹只会将事情搞砸。

    离千殇唇角勾着戏谑的笑意,缓缓的侧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凤飞飞的脸,虽然有那片红纱珠帘遮住面容,可是在男人犀利深邃的眸光下,凤飞飞竟感觉这片红纱珠帘就像是透明的,起不到半点作用。

    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凤飞飞倒是将男人的五官轮廓看得一清二楚,修眉如剑,鼻梁英挺,漫不经心的慵懒神色,流露出放荡不不羁的野性,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难以有人驯服。

    “本王还是头一回见到……求人竟然是这副姿态。”离千殇狭眸渐缓眯成一条直线,唇角的笑意漾得更深,显然凤飞飞的低头认错令他心情愉悦。

    “民女只想知道,低声下气磕头认错的人……鬼王真的会放过他们吗?民女有错,只是错在不该认识鬼王,如果当年民女不曾入宫,也就不会惹下那么多麻烦事了。”凤飞飞轻叹了口气,忆起重生后的一番遭遇,不免还是会有遗憾的地方。

    “你很聪明。低声下气磕头认错的人……本王只会给他们一条路,那就是死!”离千殇深邃眸底的冷冽寒光,仿佛就是从十八层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罗王一般邪妄,透着淡淡鄙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