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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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剑拔弩张戒备森严的旗舰不同,另一艘五牙大舰更像是外松内紧,表面除了望楼上的守夜人外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但靠近甲板的几处舱室内不时传来浓重的呼吸声和甲胄碰撞的轻响,显然里面埋伏了大量人手。

    林冲、寇仲从船尾潜上船,脱下水靠露出里面的隋军衣甲,避过几个暗哨小心的四下搜寻一番,毫无头绪什么也没找到。他们正打算随便抓一个人逼问出主事将官所在的位置,这时不远处的旗舰传来一阵阵呐喊声,转头一看,发现是两拨人马在旗舰甲板上杀成一团,灯火映照下分外清晰。

    其余的隋军舰船立即像被惊醒的巨兽猛然躁动起来,一盏盏灯火被点,本就忐忑不安的隋军衣衫不整的从舱室内涌了出来,乱糟糟的在甲板上混成一团。孙康布置在各船的亲信当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开始奔走弹压,但面对人数众多已经躁乱的士兵,这些亲信明显起不了太大作用。五牙大舰上同样如此,无数人站在甲板上探头看向旗舰

    “是周沫和孙康的人干起来了!”有耳朵好的很快从双方的呐喊声分辨出了情况,但这更引起了一阵阵激烈的嘈杂议论,兵变的一、二号人物闹翻了?

    这时十几个甲胄整齐的隋军开始在五牙大舰上驱散镇压sāo乱的士兵,当先一个jīng瘦校尉不断地用刀鞘抽打着挡路的隋军,大声喝骂,周围的隋军露出又畏又恨的表情,散到两旁不敢反抗。寇仲是参加过白rì一战的,自然认出这正是抛弃李洋的叛军校尉杨可都,悄声告诉林冲。林冲微微一笑,混在隋军中等到杨可都快走到身前时飞身而上,长枪如毒蛇般咬向杨可都咽喉。这里可没有什么稷下学宫的高手保护,杨可都眼见把大部分人都赶回了船舱,哪里想到居然有人敢对自己悍然动手,而且是致命杀招,猝不及防下被一枪贯穿咽喉。

    杨可都的亲卫看的睚眦yù裂,发一声喊就冲着林冲杀了过来,林冲怡然不惧,一杆长枪如闹海蛟龙纵横捭阖很快就把剩下的亲卫杀散。其余的隋军对于杨可都白rì的狠辣手段憎恨之极,只是远远的包围着并不上前帮忙。这时旗舰指挥台上孙康大喊出声,林冲长枪一搅便将杨可都的头颅扔飞出去,同时喊出了自己的身份。

    林冲名头虽大毕竟只是一个武术教头,无论官职还是战绩在大隋将领中甚至很难排上名号,因此平rì里很少有人会关心他的情况,何况林冲被贬斥不足半年时间,因此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一时没人能够揭穿他的谎言。周围的隋军更加踌躇,围在他身边僵持住。

    这一天中隋军水师屡经变故,先是在一伙水寇面前频频失利损兵折将,甚至连二号人物李洋都陷于敌手,接着周沫、孙康囚禁舰队中的主要将领发动兵变,用血腥手段镇压不服者闹得人心惶惶。晚上周沫、孙康二人居然火拼起来,还不等决出结果副将李洋又带着一个自称禁军教头的人前来平叛,还杀掉了兵变叛乱的三号人物杨可都。

    底层兵卒被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变故弄得完全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听谁的命令,高层将领大部分还在旗舰上或是被囚禁或是准备改换门庭表示效忠,孙康布置在各船的亲信根本没有控制局势的能力,sāo乱愈发扩大,大隋北方最jīng锐的水师在这一刻完全失去秩序陷入到瘫痪当中。

    军无战心,甚至只是一个不知真假的禁军教头就让五牙大舰上陷入到僵持之中。

    孙康的亲信声嘶力吼的四下奔走竭力维持指挥,但各舰船的官兵对这些空降而来的人根本没有好感,更多地人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一部分人举起兵器杀向孙康的亲信。

    载着李洋的船只迫近到十七八丈的距离内,在火把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李洋苍白的胡须和消瘦的面容,隋军中顿时有人欢呼起来,相比周沫、孙康这些年轻一辈,李洋在河间水师服役三十多年,从无到有一步步见证了河间水师的发展历程,他的威望显然不是一般人能代替的。

    李洋船只停在十几丈开外,站在他身旁的薛万威大声喊道:“周沫、孙康叛变投匪,其罪当诛,尔等在犹豫什么,还不速速拿下这帮叛徒?”

    几名中层军官互视一眼,骤然拔出兵器大喊道:“杀匪、杀匪。遵将军命。”更多的人响应起来,孙康派驻到各船上的亲信立即陷入到了重围中,只有几个机灵的见势不妙抢先一步跳入水中幸免于难。

    一艘斗舰向李洋迎了过来,船上一名校尉喊道:“将军,请上船指挥。”张讷神sè微变,低声yīn沉道:“两位慎言,这时若翻脸我们大不了一走了之,而水师没了领头人绝对会一哄而散,能回河间的十不存一。”

    同时有两名水寇默不作声的踏前一步,两柄短剑从背后抵在李洋、薛万威的腰眼

    张讷上前一步大喝道:“来者止步。此时局面混乱,周沫、孙康逆匪未除,将军安危事关重大岂能轻易踏足险地?为防jiān细,还是让将军暂时在这里指挥吧。”

    李洋脸sè铁青没有说话,薛万威闷声道:“赵名校尉,你可还识得我薛万威?我和李将军在这里安全得很,一切待解决了叛贼再说吧。”

    那名校尉脸sè巨变猛地低下头,俄顷又若无其事的抬头,僵硬道:“如此也好,船上却有逆贼未除,请将军稍待,等我杀尽敌人后再请您上船。”斗舰停泊在原地,那名校尉带着亲信反身回了斗舰内。

    张讷看到那校尉的神情,心里涌起极不妥当的感觉,但一时又没发现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这时另一艘小船越过李洋船只似离弦之箭向前冲去,居然对两侧隋军舰船不管不顾径直朝着隋军内圈逼近。船上十几个隋军服饰的壮汉,当先一人是个面相丑陋手持双戟的粗壮矮汉,间或有隋军船只要阻拦,那矮壮汉子张口就骂,声音粗鲁:“囚娘贼,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老子们身上的衣服不成,老子是河南道十二路招讨使张须陀大帅麾下先锋大将秦叔宝,奉命平叛,你他娘的要造反不成?”

    船上的隋军立即惊疑不定的停止攻击,不明白怎么又冒出一个秦叔宝来。就在数千隋军的注视下,秦叔宝大摇大摆的嚣张无比的从众战船里穿过,再也没人shè一箭一矢。

    “砰”小船靠在五牙大舰上,秦叔宝腾身而起,一个反身落到甲板上,扫了一眼正在与林冲对峙的隋军,秦叔宝骂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连李将军都承认了我们的身份,你们这群丘八拿着兵器干什么?造反吗?还不放下!”秦叔宝骂骂咧咧的走到隋军面前,倒持双戟,劈头盖脸的对着最前排的几人打了下去。

    “老子东征西战这么多年,王薄、卢明月、石子河,杀得叛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们这帮龟儿子也想试试我的刀利否?”

    如此嚣张反倒没有多少人敢怀疑秦叔宝身份的真实xìng,一个人怯怯的问道:“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是禁军,听说张须陀大帅战死荥阳,麾下部众全部逃窜,秦叔宝将军身陷敌阵力战而亡,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冒充的?”

    秦叔宝撕开上衣,寒风中露出一块块疤痕,嗔目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说老子死了?就凭老子这一身伤疤,我呸,老子从荥阳逃出来本想回齐郡老家,谁知道半路碰到了这位林教头的军队要来平叛,我就想啊,咱好歹也是个将军,就这么不吭不响的回了家也太窝囊了,于是就跟着来了。谁想你们这帮没卵子的货,居然被几个人囚了主将也不敢吭声,真是丢尽了我们隋军的脸。再不放下兵器可就莫怪我连你们当做叛匪一起剿了!”

    其实秦叔宝的话语中颇多漏洞,只是他说得理直气壮声势迫人,一时隋军们都被他震慑住居然都没发现。

    跟随着秦叔宝上船的十几个人同时踏前一步,齐举枪矛大喝道:“放下兵器,立刻投降。”

    林冲、寇仲危险的抬高兵刃,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势头。

    五牙大舰上的隋军犹豫了一下,几个人的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紧接着更多的人跟着扔掉兵器。又有几艘小船跟在后面靠上五牙大舰,一批人涌了上去控制住船上各主要部位,把其余的隋军赶到一边。

    眼看着五牙大舰落到己方手里,张讷、林冲、秦叔宝大舒一口气,夺下了五牙大舰,今夜的行动就成功了一半。

    孙康咬牙切齿的看了眼杨可都的头颅,低声骂道:“废物。”猛然拔出剑来厉声吩咐道:“来人,立即去把宋坤和其他人都带上来,我就不信今夜他们还能翻了天!但有阻挠者格杀勿论。”几个亲卫迟疑的对视一眼,刚要低头领命。

    此时旗舰的情形基本稳定下来,周沫毕竟准备仓促,发动前只是联络了几个亲近将官,若是出其不意拿下孙康一切自然好说,但闹出声响后孙康遍布全船的亲信立即反应过来展开反击,何况还有一个稷下学宫的高手从旁帮忙,很快就把周沫的亲信打的节节败退,堵在最后的几个船舱内困兽死斗。

    那名威猛老者低喝道:“住手吧,阿康。大势已去,今夜的事已经无法挽回,我们必须立即撤退。”

    孙康猛地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老者,大声道:“不,师傅,我还有机会。那李洋不过是仗着一帮水寇狐假虎威,只要逼迫宋坤下命令,我就可以重新掌握舰队。”

    老者扫了一眼李洋的,淡声道:“宋坤会如此吗?”

    孙康面目狰狞:“那我就杀,我在他面前把他的心腹一个个杀掉,不信他不下命令!”

    老者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双眼锐利的盯着孙康,喝道:“够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瓦岗军如今正与王世充在洛口对峙,急需水战人才,我们赶去助李密打赢这一仗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李洋与水寇想必是貌合心不合,我们避其锋芒后说不得他们就要反目成仇,那时……”老者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

    孙康被老者森寒的双眸盯着,忽然一下子冷静下来,自己这位师傅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失败羞辱感,大声命令道:“起锚,转舵,给所有船只下令,立即随我离开这里。”

    (还有一更,可能会很晚,+_+,本来想写孙康逼迫宋坤投降,宋坤宁死不屈,慨然赴死。但总是写不好,只好放弃了。郁闷,笔力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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