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适应了一个月之后,陆逸已经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是国王这个岗位上的老油条,哪怕这个王国还在闹着革命,他也跟屁事没有一样跟德?博蒙老头沟通完今天该处理的事情之后躲在书房里看书。反正按照陆逸的计划,每个阶段的目标就那么多。
镇压大革命这个艰巨的任务又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所以陆逸按照前世的工作习惯,在刚刚继位几天之后就根据这个目标做了一个计划。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拆分成若干个阶段,每个阶段下面再拆分里程碑,也就是前世的项目进度表检查时间点。然后在每个里程碑里将每位“员工”在里程碑里需要做的工作以及所需工时分配好,最后再留出处理紧急问题的时间。
这样,当计划表完成之后,实际上陆逸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作为一个国王,如何增加国王在各个不同人群心中的威望问题了。事实上,陆逸在做完这些件事之后才发现,一个国王以及国王的廷臣要做的事情比前世一个公司的职员少得多,可见前世的资本方已经把人力压榨到何种程度。
当然,完成一个项目自然跟治理一个国家不可同日而语,毕竟前世的时候陆逸在一个公司里也没爬到过顶层,而且项目进度是可以根据以往经验以及工作效率来预期的,而治理国家则不能。两者之间的承受压力程度也相差甚远。他现在所作的一切完全只是根据前世的工作经验来做的,具体其中有着多大的差别,陆逸也不知道。他也只能边做边看,慢慢地学习。
陆逸可不相信史籍之中那些英明、伟大、正确的君王在位之时所作的真的是史籍记载的那些事。那些事就跟前世地摊都有卖的商界成功人士写给年轻人看的励志书一样,看看就好。如果太当真,那么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学别人的人。对陆逸来说,只能学别人那才是最惨的。一直以来,陆逸遇事都是自己想清楚了就行,因为下属等着你想清楚之后告诉他们怎么做。上司不会去管细节,只会问你想清楚没,而且通常这么问的时候他自己可能想都没想这件事,他只需确认你真的把问题前前后后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然后出了问题有人管有人负责就行。
陆逸现在还做不到一个公司的老板那么洒脱,老板只要确认所有的部门都有人负责基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哪怕是成为了国王,陆逸的工作方式也依然还是停留在中层管理人员的阶段。习惯将事情都分配下去,告诉他们怎么做,然后才自己爱干嘛就干嘛。陆逸其实也担心自己前世只有中层管理人员的经历看到的格局不够大,但是即便是前世的经验目前也只够让他做到这种程度,这个是硬伤,他没办法,他自己也还在学习应该如何当一个国家的老板。
实际上也是到这个时候,陆逸才深刻地体会到制度的弊端。按照陆逸的理解,若是将国家比作一个公司的话,那么国王就是这个独资公司里什么都喜欢管的老板,基本上需要事事亲躬。而他的员工哪怕做事再有底气,也习惯事事都先问一下老板。但是在通常情况下,这群员工都是在领一份钱混日子而已。在经济景气的时候这个老板或许还能够偷偷闲,享受一下一个老板该有的享受。而遇到不景气的时候,这样的老板就要一天到晚忙到死,感慨身边无人可用,但凡遇到什么困难这样的老板就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他的员工还会抱怨老板无能。
所以,对此已有一些体会的陆逸开始认真地考虑应该如何一步步地将这个国家的权利逐步分配。陆逸相信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够促使一个人将事情做好,至于给一个国家和民族打鸡血什么的在陆逸看来都是旁门左道,偶尔用一次两次还可以。毕竟,**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就在陆逸独自翻着本书,放任思绪四处游荡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茜朵妮已经走进了书房里,站在他身后看着陆逸手中书本翻开了那一页看了好久。最后实在受不了的茜朵妮才出口提醒道:“陛下,翻一页吧,我想看看后面。”
被茜朵妮吓了一跳的陆逸立即警醒过来,看了身后的茜朵妮一眼,然后才松了一口气,用不屑的语气翻了两页,对茜朵妮说道:“没什么好看的,整本书写的东西都是胡编乱造,毫无根据。”说完之后,陆逸将书本合上,递给了茜朵妮。
“是什么书?”茜朵妮好奇地将书本接了过来,看了一下封面。“中国孤儿,伏尔泰。可是伏尔泰先生的这个剧作很有名啊。”
“反正我看不下去,我了解中国。我知道蛮王成吉思汗攻陷剧作中那个城市北京的时候,命令士兵将在那个城市中生活的一百多万人全部都杀光了,然后又将城市之中的建筑全部烧光。以至于到现在,在遥远的东方中国的国都,找不到任何一座在这场大屠杀之前的建筑。你可以设想一下,一个这样的君王,他会采用汉族的儒家化让汉人去教化他的族人吗?在这部剧作里这个君王的台词实在是写得让我有点排斥,所以我看不下去。”说完之后,陆逸指了指桌面上的另外一本书。“而且这部作品的原作就在这,我何必去看伏尔泰先生改编的版本。”
“这个是……传教士们带回来的原本?”听罢,茜朵妮立即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另外一本书,好奇地看了看,又翻了几页,然后对陆逸说道:“这是中,陛下您看得懂吗?”
听完茜朵妮的话,陆逸笑了。前世只能够勉强看懂一门外语以及听懂四种方言的他终于有机会在今生显摆一下自己的语言天赋。在这个时代天生精通中嘢,开什么玩笑。什么精通欧洲六国语言跟这个相比都弱爆了。试想这个时代的整个欧洲能有多少个人精通中?而且陆逸古的阅读水平还不差,只是因为这个时代中还是没有标点符号,所以看起来有些吃力而已。
由于启蒙时代西方思想推崇儒学的中国热,在十七、十八世纪,欧洲的启蒙思想家都在寻找着两种明的相似性,大肆美化遥远东方的古国。他们以中国中央集权制治理国家以及科举取士制度作为样板推动欧洲社会的变革,其中以法国最甚。
但是两种截然不同明的距离、化体系的不同以及字体系的巨大差异使得这种交流格外缓慢。在这个过程里,欧洲的思想家和人只能够根据自己的臆想来不断地塑造和补充这个遥远的东方的明。并且在这种臆想的理想国中不断地借鉴,催生启蒙思想,最终根据这种臆想在现实之中造就了他们的理想国。而当明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时,陆逸可以想象那个时代看到真实的中国之后的欧洲人有多么失望。中国在他们心中的声望直接从崇拜、尊敬、友善一路往下掉,然后再从中立、冷淡直接掉到了鄙视。多么残酷的一个事实,就因为他们自己的臆想。
得意的陆逸拿起了另外一本由法国传教士翻译成法的版本,对茜朵妮说道:“这个剧作原著叫做《赵氏孤儿》,描述的是一个发生在距今大概……两千四百年前的故事。马洛瑟神甫由于他的中水平有限,所以只能在他的译之中大量地删掉了原著之中的唱词,仅仅只标注了某个角色‘现在开始唱’或者是‘开始背诵一些诗词’。这是因为马洛瑟神甫所掌握的中仅仅只到了一般交谈用语的水平,实际上这些被删掉的唱词以及诗词应该都是中之中的成语以及诗歌。而杜赫德先生在《中国通志》之中对此的解释说“剧本里有些唱词很难懂,因为到处都是暗指我们所不知道的事物的语句,或是我们难以习惯的比喻”这个没有错。因为这些难懂的语言与比喻里每一个都包含了那个国家古老的历史中的某个片段,而在先针对性地了解这些历史之前,基本上没有可能掌握那些词语的意思。”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您能够掌握那些什么词?”
“你说呢?”陆逸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喜欢逗茜朵妮。因为自从他继承王位以来,茜朵妮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跟他正常说话的人。
“好,那您说给我听听。”说着,茜朵妮立即搬来了凳子,坐在了陆逸旁边,等着陆逸把那个剧作念给她听。
“行……不过你得先帮我找一位书来,我可不想就说给你一个人听。”
“好!”茜朵妮欣然应允,打开房门奔了出去。
虽然伏尔泰先生改编的著作对整个欧洲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但是出于个人原因,陆逸还是不愿意看他的那本《中国孤儿》。当然,他也萌生了自己翻译原著的念头,否则他也不会将《赵氏孤儿》原著、译本,以及相关的资料都找来。
现在既然要给茜朵妮讲原著,那么不如找一个书官来将自己所说的故事直接记下来。回头也不用再花太多的时间去整理,就可以直接拿去出版。(历史上第一个将《赵氏孤儿》翻译为完整法版的是时间是1834年,由法国汉学家斯坦尼斯拉斯?朱利安完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