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楼同样感慨莫名,他的一首诗词能让少林寺的武僧有了报国杀敌的勇气,足见他已经是三亿大清子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为天下苍生谋幸福的重担,舍我其谁!
“好!历代嵩山少林寺出英豪,生生不已,让后人缅怀,国破山河碎的时候,少林寺的武僧就能挺身而出,你们是中华儿女不屈的象征,本官收了你们,快起來!新武军不兴跪拜礼,军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驴球子,哭的这么伤心干嘛,你叫什么名字?”李国楼说到后來,语言就变得粗俗不堪。让手下的戈什哈听得浑身舒坦,长官和他们一个德性。
“我叫绝醒,排名老四,俗名徐兴,就是嵩山人,五岁就上少林寺了,我头上沒戒疤,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李大人,我平时不哭的,对师弟们很凶的,今日看见你一时激动。”绝醒属于话痨,已然低下头,让人看他的光脑壳,他沒想过一生与青灯相伴,将來还要还俗,娶一房老婆。
李国楼站在大殿门外,接见二十名少林武僧,一个个询问过去,翻看每一个武僧的度牒,记住二十名武僧的法号以及模样。让手下人效死,就要把每一名手下当回事,你不拿正眼看人,凭什么手下人要为你奉献生命?细节是成功的关键,一个堂堂记名总兵,就和布衣武僧谈笑风生,李国楼用人格魅力感染手下的人。
这群武僧有了今生无憾的感觉,果真像师父海空所说,李国楼值得让少林武僧出山。少林武僧在关帝庙夜会李国楼,是上天的安排,侠肝义胆之士在这里相聚。侠之大义者以为国,剖肝沥胆的表忠心,聆听李国楼的教诲。
关帝庙的庙祝听说是李国楼來了,兴奋的把关帝庙里的人全部召集起來,八个人忙碌的烧水、揉面团,说是大过年的一定要吃好早饭再走。
李国楼看着手下殷切期盼的脸色,不由心软下來,已经掇拾了三天这帮翘尾巴的戈什哈,取出怀表一看已经半夜二点多了,便道:“好!给主人家面子,我们早上七点出发。”
“是!”阿里郎和魏群一起敬礼,知道这次李国楼心情大好,看來明天在新武堂不会继续折腾他们了。
庙祝无上荣光,亲自替关帝爷上香,李国楼坐过的地方,就是福祉,以后可以供起來参拜。
李国楼给关帝爷上了三支香,之后问道:“庙祝,现在义和拳的人还來这里划场子吗?”
庙祝笑道:“哦······那帮人三分钟热度,见利起得早,现在沒人出钱,谁肯好生练功,大都出门做生意去了,大过年回來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今早会不会來上香?恩义要有始有终是不?”
“是啊!庙祝说话精辟,要有始有终。”李国楼看了一眼站立在边上的贴身侍卫马德全,想到当初关帝庙里义和拳划场子热闹场景,可笑之极。
马德全笑兮兮问道:“庙祝,那红灯照的那群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庙祝忿忿然骂道:“军爷,你说那帮不要脸的女人啊!沒几个好东西,大都跟大户人家的少爷走了,那个何仙姑发了一笔财,就不知所踪,简直是个人肉贩子。我听过路的人说,何仙姑到山东去了,去寻访不老的神话朱红灯了。”
“哦!去找朱红灯了。”李国楼心头一阵悸动,养虎为患就是他,身穿直裰的平安,跪在他面前写悔过书,那份签字画押的悔过书如今还收藏在他的书房里。如今平安改头换面,在山东混得风生水起,已经变成一只雌老虎,手下有一大帮痴迷于朱红灯幻术的英雄好汉。
李国楼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山东会出事,东捻投诚的那些余孽,斧头帮的老巢,白莲教的余党,兴起的义和拳,还有洋人势力的入侵。现在山东的煤炭矿业已经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苗凡鲁还算知恩图报,虽然沉迷于朱红灯的幻术,但还知道每个月给他传递情报,苗凡鲁这个人还算用对了。
那个马贼飞凌雪如今在干嘛?好久沒有消息了,真是一个废物!要钱给钱,要枪给枪,还沒有混出名堂,飞凌雪果真不是朱红灯对手。这么多采矿区,连一个也掌控不了,外來户想在枣庄立足,看來不是一日之功。早知这样应该让刀把子去山东闯一闯,荒废一个忠臣。
李国楼心神飘向跌宕起伏的江湖,那里是杀戮的战场,管不好江湖,国家就会动荡。天平天国、小刀会、捻子,当初都是以江湖门派示人,朝廷沒有重视,这才养虎为患,决不能让风云再起,要给江湖人定下规矩。
想到那个“五哥”王五,李国楼心里五味俱全,王五有能力,有野心,让京畿地区的黑帮全部臣服在王五脚下,京畿地区即将成立的交通警察部队,就是以王五的民团班底建成,王五的能力超出他的意料。
抛开吴英姿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谈,他和王五可以携手合作,和好如初。但是大刀王五的那把五虎断门刀,会不会哪天砍向他的脖子?
若是哪天他扯旗造反,王五必反无疑,而且会誓死相随。但他不反呢?王五身边都是反动派,每天都在说大逆不道的话。这个王五让李国楼举棋不定,是他把王五带上江湖不归路,如何收住王五的野心?实在是左右为难。看來春节里几天要和天字号的兄弟好生畅谈,小芳姐身体不好,不能多管天字号的琐事,要让甄玉环进入天字号的管理层,最好让吴英姿回到王五身边,做他的棋子潜伏下來,吴英姿成为西施那就完美了。
李国楼摇摇头,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猛然一凛,凡事可以反过來想,吴英姿为何会无缘无故爬上他的床?他从來沒有和吴英姿产生暧昧之情,日久才会生情,他和吴英姿才见过几次面,单独相处更是屈指可数。恍然间李国楼明白过來,吴英姿是王五布下的棋子。就算王五沒这个能力,也一定在吴英姿身边暗示过傍上李国楼有多少好处?而且王五伤过吴英姿的心,故意让吴英姿早日投入他的怀抱。就是说吴英姿是王五推给他的,让他一辈子觉得亏欠王五。
王五果然是一代枭雄,这个“五哥”太不简单了,竟然算计起他了。若不是他官位显赫,一步登天,说不定早就被王五沉入永定河喂王八了。
李国楼轻声笑道:“马饼,春节里我们老兄弟一起聚聚,一起给姚大哥拜年,让你大儿子马明也來,人小志气高,要有雄心壮志嘛。”
“哎!我大儿子比老二强,不会让你丢脸的。”马德全非常高兴,李国楼让他在衙门里做捕快的大儿子马明在大哥们面前露脸,就是要分一块地盘给马明,他家里有人要出人头地了。
“马亮也不错,以后我会提点他的,让他走正道,男儿当自强。”李国楼微眯双眼,看向神龛上的关云长,战神要在一场场战役中,以战胜者姿态赢得胜利,马亮有沒有富贵荣华,要看关帝爷是否保佑马德全全家。
马德全听出了李国楼弦外之音,头垂下來,低沉的说道:“多谢主公给马亮机会,我其他五个儿子,将來长大了也要扛枪报国。”
“驴球子,马饼,你还让不让人活,你家一门六个将种,新武军要改成马家军了。”李国楼随性的开玩笑,直接爆粗口。
“嘿嘿!那就托主公的福。借你的吉言,以后新武军扩招,马家军就是儿子辈的。”马德全不好意思的瞅着周围的亲兵侍卫,这好像有点过,但谁叫他能生能养,靠祖宗蒙阴只有衙门里一个岗位,其他儿子都要靠李国楼提点。
李国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刚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紧锁,想开口骂娘。
门口庙祝叫道:“红砂糖是我的一番心意,不要钱,大过年的军爷苦啊,还要行夜路。”
李国楼说道:“庙祝的心意我领了,我祝关帝庙香火旺盛,庙祝财源滚滚來。”
庙祝吼道:“李大人,口说无凭,要在关帝爷面前立下字据。”说完庙祝手里的宣纸亮在眼前,原來他早已做足准备,在关帝爷面前说话,那还能有假。
李国楼捏了捏手指,适才冻僵的手指已经活络了,笑道:“庙祝有你的,多少人墨客被你套住,你人蛮精明得嘛。”
“那是当然,刘杰大人也在这里留过字幅,知府张名堂每年都來,每年喜庆之日,我都要把大人们的字幅挂起來,今年李大人的字幅摆中间。”庙祝熟能生巧,已经在八仙桌上摆放起房四宝,像这种地方上修建的关帝庙,就是靠傍上高官才能财源广进。关帝庙不比寺庙,香火旺不旺,全靠地方官场的捧场。
“我就写幅楹联吧。”李国楼手持毛笔,却沒有落笔,思索着该如何落笔,才思敏捷是人对他的褒奖,让少林武僧追随的主公,天底下唯有李国楼。比十三棍僧救唐王还多七个人呢,“二十”正好是他少年成名的开始,以后他的事迹,亦能镌刻在少林寺的达摩院内。
东厢房里静得出奇,每个人都把李国楼当做天宿星一样崇拜,这是上天赐给大清的救星,一首抒发感情的诗词让沉寂百年的少林寺武僧重新踏入历史的舞台,李国楼在关帝庙里写下的楹联又将带给世人怎样的感悟?
庙祝恨不得跪在李国楼面前,他哪里会在乎几两赏钱,就算给他一百两银子,他也不会动心。李国楼亲笔題写的楹联,以后要镌刻在关帝庙的立柱之上,这样善男信女才会纷至沓來,这座关帝庙将会有子龙显灵的传说,庙祝好似看见银元从天上滚滚而來。
求李国楼的字越來越难,今日少林武僧的投效,让李国楼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一气呵成。
枣面美髯秉赤心,过关斩将忠义胆,伏魔励志震铄今。
赤兔偃月度春秋,麦城桃园悲欢颜,讨逆报国憾千古。
“好!写得太好了。”郑横担不忘锦上添花,在旁击节叫好,反正叫他写是写不出,那就是一个好字了得。最后一句,“讨逆报国憾千古!”正是现实的写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郑横担觉得跟随李国楼,胜利好似触手可及,却又让人潸然泪下,一种悲情流露出來,遗憾让人心碎。
庙祝感动的热泪盈眶,眼泪飚溅出來,哽咽道:“多谢李大人,我一辈子给你烧高香,保佑新武军成为常胜之师。我一定加一幅楹联,赶明就让工匠镌刻在大殿里。”
李国楼想到白朗宁的洋枪队给他的羞辱,对于常胜之师,这个名称有些腻味,一拍庙祝的肩膀,说道:“庙祝,记得给关帝上香时保佑新武军即可,天津城里还有支常胜军,不要混为一谈。”
庙祝擦拭眼泪,笑道:“哦!那帮洋葱头,他们每年都來,哪像新武军的军爷这么随意,走起路來就像机器一样,可笑之极。”
李国楼撇撇嘴,说道:“假大空的玩意,我们新武军不兴那套,走正步还是留给善扑营那帮人去和常胜军比划,我们新武军属于皇家编外军。”
所谓整齐划一,也要有个度,做到极致就有点矫枉过正,方阵若是能杀敌,那他就让新武军每天踢正步。李国楼最看不起善扑营那帮家伙,自诩皇家亲卫军,哪时看见过善扑营的满蒙子弟打过仗?
李国楼看得起的军队已经沒几支了,常胜军现在略胜新武军一筹,那是常胜军组建的早,再过一年新武军保证赶超常胜军。刘锦棠的老湘军属大清第一强军,那是刘锦棠命好,继承曾国藩的遗产。新武军和老湘军的差距,也就是一颗手榴弹的距离,弹片飞向哪里?要看天意。李国楼的目标是超越所有的军队,让新武军成为大清第一。
想到还有一支新武军在金积堡打仗,冰天雪地里坚守永宁洞,李国楼的眼眶不由湿润了。期盼副将范晔能够带來红旗捷报,可惜冬季是休战期,水淹金积堡的喜讯要等到來年开春。
李国楼跨出关帝庙,看着肩扛木哨棒,行囊挂在木哨棒上的二十名武僧,大师兄绝尘带着众师弟已经整装待发,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关帝庙前。少林武僧果然纪律严明,英姿挺拔,光头就是养眼。
李国楼“啪”的一声挥动马鞭,喝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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