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曜那张驴脸更为滑稽,神色紧张的拽住李国楼的军装,怒道:“李学政,你不要命了,怎么可以亲自上前线,若是你有个闪失,致我于何地。”
“张镇台,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上战场的,前面已经打起來了,我就去察看一下情况。”李国楼对于这个古道热肠的人,颇为无奈,原本说好两军分开行动,双方相互策应,现在李字营在迭部县的一举一动都听令于嵩武军,而他连人身自由都沒有了,这位长官管的也太宽了,
两人拉拉扯扯,张曜不愿意让李国楼离开他的视线,对于打仗在行,立下战功分一杯羹给李字营即可,张曜听风就是雨,听闻李国楼和皇宫里两位太后之间的关系,害怕李国楼有个闪失,他要担责任,所以不让李国楼独自领军,
幸好前方枪声零零落落,接触战一会儿就结束了,张曜和李国楼这才不再争辩,一起并轡而行,
李国楼摇头苦笑,打定主意让李字营脱离嵩武军的管束,大部队行军有利有弊,敌人又不是木头人,看见清军兵强马壮,骚扰一下就逃了,这么多兵马聚集在一起行军,使得清军丧失机动灵活性,想要打败起义军,就要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他才不愿意捡现成的便宜,
“嗯,张镇台,你说得沒错,这种毛毛雨不值得让我去看。”李国楼小脑瓜子动起來,沒人比得过他,不露声色的敷衍张曜,
“是啊,李学政,你要听老哥我的话,好处少不了你,刘明奇、闫德利已经死了,听说牧野也受伤了,雷恒的左膀右臂消耗得差不多了,迭部县就是雷恒的葬身之地。”张曜心安理得,战事向推演的方向发展,围堵起义军的战略按部就班的进行,要不了多久,起义军将沒有容身之所,
清军非常残暴,对躲在农村里的起义军,实施的清剿政策就是开辟一个个无人区,强行让住在村庄里的村民迁移,甚至屠村,烧毁村庄,这一招曾用在对付捻军身上,效果显著,战果辉煌,让起义军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然清军的举动被人诟病,连洋人也知道满清不把治下的百姓当人看,
但从实际效果看,只有残暴的清军能够对付起义军的游击战,躲在农村里的起义军只有挨打的份,数千起义军站不住脚,只能四处游荡,随之而來的是一股股小部队忍受不了饥饿向清军投降,
每天都有逃跑的起义军向清军要吃要喝,人虽然有脚可以逃窜,但肚子饿得受不了,清军清剿起义军,让东躲西藏的起义军尝到了饥肠辘辘的滋味,雷恒终于明白沒有根据地的恶果,
迭部县的村庄被起义军扫荡一回,抢到一些粮草、人马,又被清军清理一遍,全部铲平,起义军接下來的日子就在煎熬中度过,再走一遍时,满目苍凉,沒熟的庄稼也被清军烧毁了,随身携带的粮草越來越少,收获的秋季即将來临,但雷恒在迭部县一无所获,
如今李字营战士干的活,不是打仗,而是押解一批批抓來的村民,向岷州府城前进,李国楼不肯干屠村这种事,所以落在李字营战士手里的村民还算幸运,有机会活下去,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迭部县的村民可不这么想,他们不知道其他村落发生的惨况,对于李字营官兵十分不满,让他们背井离乡,赔偿的银子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呸。”村民对着官兵吐一口唾沫,虽然不敢吐至战士身上,但一个举动表明村民对满清政府的不满,骂骂咧咧道:“有种剿灭哥老会,只会寻我们老百姓晦气,窝囊废。”
队官邓通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似一阵阴风拂过,勃然大怒,转身枪口对准村民,嗔怒道:“臭小子不想活了,你娘还有马车坐,再敢捣乱,老子叫你娘替你送终。”
哨长李运捕只当沒看见,鬼才愿意押送这些累赘,把头一扭,看向远处,
吐痰的村民阉了,看见枪杆子打心眼里恐惧,官兵可惹不起,缩着脖子躲入大队的村民之中,
绵长的队伍里,村民们拖家带口,小孩子、老人坐在马车里,年轻力壮的村民挑着瓶瓶罐罐,就像一支逃难的队伍,清军端着枪,无精打采的走在官道上,知了的叫声让人昏昏欲睡,
“给,喝口水,别和乡下人一般见识,我们可是皇家亲卫军。”另一名队官徐玉光,露出两颗虎牙,亲切的向四周的村民笑了笑,想到过去当捻军的经历,是该笑啊,年轻的村民若是给捻军抓住,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甚至被驱赶至一条条壕沟里,为骑兵开辟一条道路,
邓通接过水壶,像做官的样子,单手叉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半壶水喝尽,一抹嘴,忿忿不平的说道:“老徐,这哪是打仗啊,比我们过去推大炮还无聊,不知死活的东西,欺负到我头上來了。”
“唉,老邓,你不懂,这比打仗还有用,雷恒连秋后的蚱蚂也不如,长不了了,就是我们的长官差一点,要不然我们都能练练把式。”徐玉光掏出腰间的小银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微微点头,嘴巴向远处的嵩武军一努,意思是说还是友军有劲,可以在农村为所欲为,
“唉,应该让李大人呆在延安,让他來迭部县坐镇就是因为巴特尔沒打好延安那场仗,若是由李哨长指挥,我们现在早就在围困金积堡了。”邓通道出了心声,他们由李运捕指挥,感觉哨官李运捕比营官巴特尔高出数筹,延安战役是李字营的耻辱,就是因为巴特尔、成昆的无能,
“嘘嘘嘘嘘,轻点声,小心有人告密。”徐玉光脸色发青,吓得煞白,他就是因为怪话太多,被李国楼抽了十鞭子,岂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背地里评论长官的曲短,又要收到惩戒,
邓通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形立刻矮了三分,最好让周围的人看不见他,低声细语:“唔,我知道了,咱们晚上再聊,你看见饭师爷了吗。”
“沒看见,你自己找他去,去问清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仗。”徐玉光伸长脖子,看向四周,壮实的饭师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哼,每次都让我做出头鸟。”邓通嘴上好似不愿意,两条粗壮的短腿已经跑起來了,他就是依靠早请示,晚汇报,向饭大慧表明忠心,这才升至队官的宝座,
在李字营官兵的升迁由几名幕僚说了算,这也是李国楼秉承国家制度,官辖制武官,不让带兵之将权力过大,军功、战绩、能力,都可以培养,就看长官提拔谁了,李国楼野心勃勃,一个加强营岂能满足他的**,他要组建一支现代化的皇家亲卫军,现在的李字营只是一个雏形,
此时李国楼正在偷偷的嘀咕,告诉饭大慧、巴特尔、成昆,等完成这次押送村民的任务,李字营就和张曜的军分道扬镳,李字营自己找寻逃窜的敌人,
“今晚就开拔,有人拦截,就说我们李字营回岷州府城休整,听懂了吗。”李国楼鬼祟的告诫手下人,要把谎话编的像样一些,
“李大人,在农村作战由你在旁边盯着,战士们都说放不开手脚。”巴特尔习惯独自领兵打仗,束手束脚的滋味特别难受,
李国楼瞥嘴道:“巴特尔,是你难受还是战士难受啊,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主将,一切行动听指挥,李字营十大军规都记得吗,都给我背一遍。”
“一:李字营士兵为争取胜利而战斗时,必须遵守英勇作战的规则,残酷与无意义的破坏都与他的身份不称,
二:战斗员必须穿军服,或佩带特别指定的和清楚易辨的臂章,禁止穿便服或不带这种臂章作战,
三:投降的敌人,一概不准杀害,他们应由军事法庭判以适当的惩罚,
四:不准虐待或侮辱俘虏,武器、地图、件从他们身上拿走以后,其他的个人财物不准侵犯,
六:受伤的敌人应给予人道的待遇,医务人员在执行其医务不得阻碍,教徒宗教活动时要给予尊重,
七:平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士兵不准掠夺和任意破坏,古迹或宗教事业的建筑物必须特别尊重,只有奉上级命令和给报酬时,才能征收实物和使用民役,
八:在战场上贪生怕死,自动放下武器投降敌人的人,投降后为敌人效劳的人,处以死刑,李字营士兵作为俘虏时,如果被询问,可以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军阶,但在任何情况下不得泄露军事等任何情报,任凭威逼利诱都不得泄露,
九:违犯上述各条规者将予以惩罚,敌人违犯了第一至第八条应报告,只有得到高级指挥官的允许才能进行报复,
十:无条件执行军令,如实禀明军情。”
官大一级压死人,几名心腹无可奈何的背咏李字营军规,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大多数情况下,李字营军队有军人的荣耀,特殊情况之下,都是不打旗号的变通之举,
等他们背咏完李字营十大军规,李国楼清了清喉咙,正儿八经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是唐僧,不会给你们戴上紧箍咒的,大清军队的优良传统,我们李字营发扬光大,当然西方军队的先进思想我们也要学习,至于封建的那些糟粕,要从李字营里清除,我是开明之人,谁有不满,大可以提出來。”
看见李国楼微眯着细长的眼睛,秋后算账岂能不懂,哪有人敢抱怨呢,
饭大慧率先开口,挺胸凸肚的大声道:“报告李长官,我们沒有意见,以服从军令为天职。”
“你们呢。”李国楼好似民主人士,还要征询其他人意见,
“报告长官,我们也沒有意见。”
“嗯,这就好,散会。”李国楼扬起马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李国楼已经看出哥老会的军队,军心涣散,不断有起义军战士逃亡,躲藏在乡村里的起义军战斗力越來越差,这一次李字营要立大功,彻底打败雷恒的主力部队,洗涮延安战役的耻辱,恢复李字营战无不胜的荣誉,(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