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楼主动打招呼,说道:“老刘,我们不打不相识,以后还是一家子。”
刘成乐对着地上吐一口唾沫,怒道:“小李子,谁和你是一家子,我们俩的账早晚要算清楚。”
李国楼甩头道:“老刘,既然你这么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到练功房再比划比划,徒手还是用棍棒随便你。”
刘成乐怒道:“你别嚣张得意,等我伤养好,你等着有你好瞧的,妈了个巴子······”
李国楼一听刘乐成开始骂娘了,心头怒火熊熊起,但他这次忍住了,总有一天他要骑到刘乐成头顶上,到时再好生收拾此人。想要在刑部立足就要有功劳,还要踩着敌人的官阶上位,像刘乐成这种厮货,就是他的垫脚石。
李国楼扬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老刘再见,以后我们再聊。”
涵养功夫突然变得很好,不顾别人幸灾乐祸的脸色,李国楼和刘乐成擦身而过,这一次两人谁都没敢动手,关禁闭室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将来总有机会报复的。
李国楼不削一顾把头昂起,他已经是包大人身边的红人,才来几天时间,后堂的招待贵宾酒宴就有他的位子。混得风生水起,游鱼在水面冒泡,用不了多久,他将官升一级,挤掉刘乐成的队长职务。刘乐成将成为过去,呆在一个角落里发霉发臭。官场的争夺就是如此残酷,李国楼他找对了合作伙伴,也有了勾心斗角的敌人。
刑部尚书包一同答应先让李国楼中队满员,将要有三十人的编制,以后就会是一个大队的人马,他的中队将是刑部装备人员最精良的一支队伍,真的要养猎狗了。
黄昏时分,刑部大门口空旷萧瑟,身穿棉衣的行人佝偻着身躯,戴着风帽、狗皮帽,有的还戴着围巾,冒着寒风行走在大街上。 下班时分,李国楼没有叫到马车,只能沿着大街向东而行,他如今变得小心谨慎,戴着一只口罩,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走了半个小时,天已经变黑了,路上行人更加稀少。李国楼饥肠辘辘,跑进一家面馆,花了五枚铜钱喝了一碗刀削面,一抹嘴离开面馆。拐个弯就是洪敞胡同,还是有家最好,虽然这个家是租来的房子。
李国楼刚踏进院子,关上大门,抬头一瞧他的房间大门开了半扇,有人在他家里。
那巴子扬声道:“瓷器,这从拿来啊?”
李国楼瞧见那巴子幸灾乐祸的脸,怒道:“你会不知道我从哪来,有没有抹黑我的名声?这么晚还呆在我家里,不准备回家了吗?”
那巴子哈哈一笑,道:“我待会儿还是回去好,省得风言风语乱传。”
李国楼从兜里掏出两只肉包子,随手放进狗盆子里,癞皮狗欢快的对着他摇起尾巴。
钱水屏看见,怒叱道:“假洋鬼子,你这么喂狗,把狗都要养刁了,狗不理包子是给狗吃的吗?你作孽啊!”
李国楼听见钱水屏叫得大声,急忙说:“钱大嫂,难得难得,我这也是去去晦气。”
钱水屏问道:“假洋鬼子,你一天没回来,是出去嫖了被抓了,还是死在那个婆娘肚子上去了?”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公事,上面的大人看重我,能者多劳嘛。”
那巴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他当然神通广大,知道李国楼被关在禁闭室里。钱水屏嘴上在骂李国楼,端着热气腾腾的酒菜拿到李国楼住了南面的饭厅里,这叫苦口婆心,李国楼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要管着李国楼。
李国楼急忙说道:“钱大嫂,我刚在外面吃了一碗面,饭不要给我盛了。”
钱水屏道:“嗯!身上一股胡椒粉的味道,你若是说吃过大餐了,我立刻揭穿你。”
李国楼笑道:“钱大嫂,你可以做侦探了,我就是靠一只狗鼻子破案的。”走进饭厅,里面暖洋洋的,那巴子早就点好了炭炉,把房间里烘烤得让人浑身发痒,李国楼急忙把外衣脱了,挂在衣架上。
钱水拼把菜肴放在桌子上,眉花眼笑的说:“可惜我们大清帝国没有女官,不然我早就当官了。”
李国楼叹道:“可惜现在不是大周朝,皇太后只能垂帘听政。”
钱水屏说道:“那是我们大清朝的骄傲,没有皇太后垂帘听政,太平军早就打到京师来了,我们没有太平日子好过。我是天天向菩萨许愿,要保佑皇太后长命百岁。”
李国楼猛然醒悟,叫道:“怪不得我这么背啊,从黄村回来太忙,忘记到卧佛寺还愿了,赶明我就去卧佛寺烧香磕头去。”
那巴子取笑道:“小李子,你别忘了带上小芳一家子,这样才算破费特。”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那巴子,你的洋有进步嘛,以后还能当买办了嘛。”
那巴子大言不惭,道:“那还用说,小李子你跟着我混,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小芳也能娶进门,不花力气就能做老爹,便宜事都让你占了。”
钱水屏笑得前仰后合,李国楼脸色不改,他早就被人取笑惯了。端起酒壶,替那巴子倒满酒,说道:“到我家喝酒吃白饭,还要取笑我,算你狠。”
两人对视一眼,李国楼已然知道那巴子一定有解决不了的事找他,不然不会这么晚赖在他家不走的。
钱水屏把酒菜端来,识趣的离开,她知道那巴子有事找李国楼,她在边上人家说话不方便。
两盏酒盅碰了一下,一股热流从喉咙口直奔脑门,烧刀子的酒劲就是冲,冬天要喝白酒才能驱寒。
李国楼夹着一颗花生,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那巴子,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晚上就来找我。”
那巴子道:“不急着找你商量,晚上我会吹西北风吗?满八爷来魏家寻事来了。”
李国楼道:“是来敲诈银子的吗?”
那巴子咪一口酒,仰头眨巴嘴,说道:“嗯!带了几十号人来魏府,抬出斧头帮的旗号吓唬人,要二奶奶拿出二千两银子,说是给他的养伤费以及名誉损失费。”
李国楼看向桌子上的油灯,心里合计着事情,久久不语,计划跟不上变化。斧头帮帮主寒月秋和姚错、邬得福刚谈好条件,大家携手打击青帮,划分地盘、利益。还没有取得进展又开始得寸进尺了,不给他面子,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李国楼开口道:“先给他五百两银子,吊着他的胃口。你和二奶奶说,我还给她一千两银子。”又道:“明天你去看看王五那里,训练的怎么样了,那里也要动起来,不然没有人买我们的账。”
那巴子道:“这你放心,王五还想要套官服穿呢,民团的事上心着,现在他已经不回家了,整天泡在东厂那里,里面的枪身响个不停。”
李国楼勃然变色,道:“那哪行啊!给外面的人说闲话的,换个地方训练。”
那巴子嘿嘿一笑,道:“小李子,我这就是比喻,场子这么大,外面的人哪能听见里面的枪声,我是跑到里面听见的。”
李国楼怒道:“差点被你吓死,在京师做事一定要有规矩,小辫子别让人抓住。昨天兵部死了一个护军参领,是被人开黑枪打死的,这笔账都能算到斧头帮身上。你现在服软,别说大话,得意忘形的人,没有好下场。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过不了多久你也能做洋行的买办。”
那巴子一听,叹道:“还是免了吧,洋我可学不会,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中国人的生意。”
李国楼笑道:“那巴子,我也是酒后胡诌,你怎么能当真呢。”
那巴子怒道:“小李子,你现在除了胡诌,还敢动手了,活该被邬师爷关禁闭,下次关你一年,看你还敢踢人裤裆吗?”
李国楼说道:“是艾海说的吗?他是不是想吃一口谢秀珠?”
那巴子喝道:“小李子,我告诉你别想打二奶奶主意,这是个坏女人。像我这种好色之徒,看见二奶奶也要敬而远之。”
李国楼点头道:“哦!原来你这么伟大,把潘金莲看成仙女了,我实在佩服你的为人。”李国楼从心底没有认为谢秀珠是好货,没有做潘金莲的勾当,也是像潘金莲那样克夫。
那巴子叹道:“我还是太平一点,好生找个满族小姑娘,至于小老婆,到三十几岁时再找,现在还是以事业为主。”
李国楼喝酒,心神不定,想念着陈香芳,道:“我是有一个就够了,以后也不找了。”
那巴子摇头道:“假洋鬼子,这是不可能的事,等过了十年,小芳变成黄脸婆了。你会不找,就把我的头挂到城门楼子上去。要不我们打赌,来大一点的。”
李国楼急道:“像你这种要死要活的赌局我才不赌呢,咱们亲兄弟喝酒。”
两人除了畅谈女人,又开始合计着宝芝房的生意,越聊越开心,美好的前景似乎已经触手可及。喝了三个小时的酒,大醉一场。舌头打结,脚步乱晃,睡在一起,也不管隔壁邻居把他们俩当做小相公了。
其实男人睡在一起,在外面勾肩搭背本来就没有什么?只是大清朝的社会风气不好,有钱的贵族喜欢豢养小相公,京师里相公堂子也不少,那些高官身边的随从很多就是小相公。这才让邻居取笑李国楼和男性朋友之间的亲密无间动作。
李国楼、那巴子自认是江湖好汉,大碗喝酒以后,醉卧大床毫不避嫌。两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外间钱水屏故意摔盆子大声嚷嚷,把两个酒鬼吵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