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积德信手一弹,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然后落到不远处的野鸡身上,很快一股羽毛烧焦的味道就开始在空中弥散开去。
经过小虾米的治疗,野鸡的伤势已经痊愈。对于这身羽毛它最是爱惜,所以就呼扇着翅膀飞上半空,哇哇怪叫地说起唐积德的坏话,连大头小时候尿炕的事都给端出来。
“谁信啊——”唐积德索性掩耳盗铃,拉着海无涯进屋:“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等我们回岛的时候,叫她跟着就是。不过说好了,岛上清苦,她要是耍大牌,我可就摔耙子不伺候。”
海无涯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放心好啦,花小姐虽然性子傲一些,但是人品绝对可以保证。”
唐积德听了撇撇嘴:“好像比你自个媳妇的事还上心,其实这个只要平时多揉揉捏捏,患病的概率还是很低的,那位花天后肯定还是单身呢吧?”
海无涯索性也不再听他的胡说八道,乐颠颠地报喜去了。他对唐积德拥有无比的信心,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只是想想虎视眈眈的郭大亨,海无涯又不免担心起来:希望能平安回岛才好啊——
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那个菲佣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别墅被包围啦!”
“港岛不是法治社会吗?”唐积德抓抓后脑勺,也有点纳闷。要说对方打冷枪下黑手啥的还可以理解,这么大张旗鼓地杀过来,绝对不是黑涩会的风格,倒是有点像政府行为。
看来这一次大亨是动真格的,准备破釜沉舟吗——海无涯面色凝重,不过到底是见过大阵仗的,他并没有慌乱,迈步出去察看,步履稍显沉重而已。
唐积德也跟着溜达了出去,只见远处停着至少上百辆车子,黑压压挤得水泄不通;一大帮人乱糟糟地向这边涌来,手里大多拎着长枪短炮,还有的肩膀上扛着火箭筒,时不时向这边瞄一下。
有没有搞错——唐积德赶紧往回跑,这样的大场面他可镇不住,还是叫小虾米拿主意吧。
小虾米正跟国王坐在地板上看电影呢,往嘴里扔了一粒爆米花:“没关系的,叫肥肥出去迎敌。”
“国王去还差不多。肥肥上去基本上相当于给人家送战饭。”唐积德拍拍国王的胸脯,然后就看到它撕开一桶爆米花,哗的一下全都倒进大嘴里面。
小虾米脸上露出两个大酒窝:“可是这些人都是奔着肥肥来的啊。”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是你叫来的?”
于是又风风火火跑出去,只见人群已经到了大门口,唐积德也总算瞧清楚了,那些长枪短炮都是照相机,扛着的火箭筒则是摄像机,不由暗暗汗了一下。
挤在人群最前面的居然还有过一面之缘,正是那位毛里求斯的商人贾哈德。看到唐积德那标志性的大头,立刻使劲挥手。
“老贾,你这是带人抄家来吗?”唐积德没好气地嚷嚷一嗓子。本来以为贾哈德听不懂呢,不料人家特意带了一名翻译,比比划划地说道:“尊敬的积德?唐先生,请允许我转达我国总统阁下和总理大人以及所有毛里求斯人民的亲切问候——”
“问候你老母——”野鸡恶声恶气地叫嚷着。大概在它看来,这伙人都是来打架的敌人,哪里还会嘴上留情。
肥肥也领着两只鸡崽溜达过来,看到它伟岸的身躯,外面的那些人彻底疯狂,闪光灯咔嚓咔嚓响成一片,晃得唐积德头昏眼花,以手掩面。而野鸡更是哇哇怪叫,仓皇逃窜:“小虾米,大事不好,鬼子进村了!”
倒是肥肥泰然自若,冲到铁艺大门前面,伸着大嘴啄啄一名记者伸进来的照相机,只听咔嚓一下,相机就碎了。
“渡渡鸟,果然是传说中的渡渡鸟,我见过标本,那张大嘴和这个一样!”一名女记者声嘶力竭地喊着,好像有人要扒她衣服似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肥肥的爪子在草坪里扒拉两下,然后扬扬大嘴,发出笃笃的叫声,两只鸡崽立刻飞奔过来,争抢一条大蚯蚓。
“请让一让,鄙人是鸟类专家,现在要对这只疑似渡渡鸟的动物进行全面检查。”一个带着眼镜,穿着西服的中年人挥舞了一下手臂,人群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这就是权威的力量。
眼镜男整理一下西装:“可以把门打开吗?”
面对恶狼一般的记者,谁敢开门啊。于是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立刻又沸腾起来,齐声高呼“开门”,更有性急的干脆开始架脚踹,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不远处的另一幢别墅内,郭大亨正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幕,他回身向一名胳膊上满是刺青的光头吼道:“蝎子,这些人都是你派去的,一群乌合之众,大白天的打砸抢,你是猪脑子啊!”
胳膊上刺着青蝎的光头愣了一下:“我的手下都潜藏在暗处,阻击手都在山下呢,山顶上面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不能乱来。会不会是海无涯树敌太多,另有仇家杀上来?”
大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先看戏,适当的时候,可以派些人手过去,浑水摸鱼。”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大铁门愣是给砸开了,虽然那名菲佣声嘶力竭地吼着要报警,可是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谁还管这个啊。甚至有人早就把标题都想好了,什么“惊天大揭密,渡渡鸟浴火重生”、什么“渡渡鸟回来了,霸王龙还会远吗”之类——
“退后,退后,你们谁要再往前迈一步,我就把肥——渡渡鸟宰了!”唐积德被逼无奈,只好使出苦肉计。揽住肥肥的脖子,将一把大马士革小弯刀架在上面。无奈肥肥不大配合,一点没有当人质的觉悟,还晃着大嘴啄食唐积德腰上的藤叶呢。
“大家都冷静,冷静!”眼镜男再次挥舞一下双臂,安抚激动的人群,“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不过还是等专业人士鉴定完毕,大伙再自由拍照好不好。免得搞成大乌龙,回去不好交差。”
这家伙看样子倒是经常和媒体打交道,所以说得头头是道。唐积德其实也想知道肥肥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渡渡鸟,于是收起刀子,点头叫他和那位贾哈德先过来。顺便还在肥肥的大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就知道吃——”
贾哈德连忙用自己的身躯将肥肥护住,看那样子,就算是唐积德动刀子,他也甘心为肥肥两肋插刀。
那位眼镜男倒是个工作狂,二话不说,从拎包里面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开机之后,就开始猛敲键盘,一边敲还一边点头,不时还向唐积德询问一些问题,诸如肥肥的饮食之类。见他这么认真,唐大头也不好敷衍,当然是知无不言。
足足弄了一个多小时,眼镜男这才站起身,用手扶了扶镜框,然后扫视了周围的人群一下:“很抱歉,这是一只人为伪造出来的渡渡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哗众取宠。作为一名有良知的科学工作者,我一定要勇敢地揭穿这种卑鄙的行为!”
人群顿时哗然,不少人都暗自庆幸:还好刚才的消息没发回去,否则就真成笑话了。不过也有心思灵敏的,已经开始重新拟题“惊天大骗局,渡渡鸟变形记”。
就连唐积德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说肥肥是冒牌货,有啥证据?”
眼镜男轻蔑地一笑:“这只不过是一只体型比较大的母鸡而已,先剃光毛,然后在粘上仿造的渡渡鸟的羽毛。还有这只大嘴,显然是人工雕刻的结果,上面还有打磨的痕迹呢。作为一名解除的动物学家,我强烈地谴责你们这种虐待动物的可耻行径!”
只见他越说越是激动,猛的一甩头,眼镜腿都从耳朵上掉下来一只:“还有,最大的破绽就是这两只鸡崽,你们看,这明明就是两只普通的小鸡嘛,肯定是这只大母鸡孵化出来的,所以才会这么亲近。就是它们,出卖了这只伪渡渡鸟的真正身份!”
要不是唐大头知道肥肥的底细,没准真就信了,使劲抓抓后脑勺:“请问这位专家,您是哪来的?”
说话间,人群外面挤进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不由分说,将眼镜男的胳膊扭住,然后其中一个就掏出小瓶,倒了两片药出来,塞进眼镜男嘴里,还一边解释着:“对不起啊诸位,病人跑出来的时候没吃药,他是一名幻想症患者。”
“请问你们是哪家医院的?”一名记者还不死心。
“青山精神病医院。”医生们随口答应一声,就架起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眼镜男,出了大门,坐上一辆救护车,扬长而去。
这才是真正的大乌龙呢,一大帮媒体精英,被一个精神病给涮了半天——众位记者全都面面相觑,人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还是那名嗓门高的女记者最先反应过来,又用她那被流氓非礼般的声音喊了一句:“这只渡渡鸟到底是真是假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