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大榕树成为村口最显眼的标志,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唐积德目测一下,估计少说也有三四十米。说是一株,但是树顶又向四周分出许多分支,共同组成了一片林子。独木成林,大概只有榕树才能做到。
树荫下立着古朴的石桌、石凳,坐在上面,抬头仰望头顶巨大的绿色伞盖,再瞧瞧眼前白发如霜的海爷爷,唐积德忽然觉得这棵大树和这位老人何其相似。
听海爷爷讲起海角村的历史,唐积德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下南洋的华人后裔,生活在岛上已经一百多年,除了和外界偶尔进行一些必须的交流之外,基本上算是与世隔绝。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自给自足,倒也逍遥。
唐积德听得悠然神往,等老爷子讲完,他猛然意识到:在魔鬼岛上,他们不是也正过着这样的生活吗?或许,魔鬼岛变成下一个海角村也不错嘛——
小锚子端上一壶茶,茶壶嘴上有个豁口,倒水的时候沥沥拉拉洒了不少。不过茶色碧绿,清香之气扑鼻而入,叫人精神一振。
唐积德拍拍脑门,向码头飞奔而去。很快就转了回来,手里是一把古朴的茶壶和四只茶盏:“海爷爷,这是我们来的时候从海里捞上来的,借花献佛吧。”
“哈哈哈,你们的礼物我收下,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变成一家人,那个岛就不必去了。”海爷爷年纪虽大,但是精气神却出奇的好,笑声如同洪钟,底气比唐大头都足。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还有好几个伙伴在岛上呢——古怪是有一些,不过上岛半个月,我们都还活得挺滋润,多谢海老爷子挂念。”
海爷爷雪白的眉毛凝成个疙瘩,然后详细询问了一下他们在岛上的情况。唐积德除了他“特功”的身份之外,剩下的也都没啥好隐瞒的。
“还好你们没有深入海岛腹地,记住,千万不要进入中央的那片雨林——”海爷爷仿佛回忆起什么痛苦的往事,脸上一片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何田田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她当然不愿让一位慈爱的老者陷入痛苦的回忆,便献宝似的取出一把银壶,笑盈盈地递到海爷爷眼前:“阿公,这个是我的见面礼,送给您做酒壶用好不好。”
“当然好,等你们走的时候,海角村的东西也随便你们拿,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海爷爷又恢复成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很是大气地一挥手。
“海爷爷,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唐积德顺着杆子往上爬,心里却对这位老人更加敬重,知道他们在岛上白手起家,这才不遗余力地资助。这份心意,是唐积德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也真心将海角村当成了家。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要划拉哪些东西的时候,一位中年妇女和小锚子抬着大箩筐走来,掀开上面的竹帘子,里面都是热腾腾的饭菜。
“开饭啦,折腾一小天,还真饿了。”唐积德还真把这当成自个家了,一点也不客气,抢着从竹筐里面端出几盘菜,还有一个陶制的小酒坛。
揭开盖子,一股米酒的清香就散发出来。唐积德深深吸了一口,就乐呵呵地给海爷爷倒上一盏,然后又忙三火四地给自个也斟满:“老爷子,先干一个。”
话说唐积德平时还真喜欢喝两口,只是上了魔鬼岛之后,受条件所限,无法过瘾,今个又被勾起酒虫。
虽然是米酒,但是入口却有一股辛辣,像刀子似的在嘴里乱戳,咽到肚里,立刻感觉一道热线顺着喉咙往下流,所到之处,暖暖洋洋,好不舒坦,唐积德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
“当然是好酒,不过年轻人还是少饮。”海爷爷抿了一口酒,然后就招呼小虾米她们吃菜。
唐积德嘿嘿两声,也不以为意,他的酒量也算不小,烧酒都能喝上一斤左右,一连喝了三盏,这才开始动筷子。结果却发现葱烧海参只剩下几根葱,香辣海螺只剩下几个空螺壳,那条清蒸的比目鱼只剩下鱼头,翻着两颗白眼珠对着他。
丢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非洲难民营跑来的呢——唐积德只好就着咸鸭蛋下酒。还真别说,鸭蛋黄油汪汪红彤彤,就跟个小太阳似的,只此一味足矣——嗯,走的时候得抓几只鸭子养着。
“还是铁锅炒菜香。”嘎吱嘎吱嚼着小虾米从她碗里分过来的一大块海参,唐积德就又预定了第二样物品——铁锅。
一小坛子酒被唐积德给喝了一多半,晃晃酒坛,里面还有点干货。眯着一只眼往里瞅瞅,他只认识海马。唐积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老爷子,这泡酒的都是些啥啊?
“海马,海狗肾,外加海龟蛋,滋阴壮阳,最适合我这样的老头子饮用。”海爷爷捋着银须,满面红光。
我勒个去,难怪喝到肚里辣,一股火气直往下窜——唐积德尴尬地向海老爷子望去,觉得老头的笑容里面多少带着点戏谑。果然是老小孩,有点老顽童的做派。
“慢点吃,我再去做几样小菜。”中年妇女海大娘——也就是小锚子的母亲,海爷爷的儿媳妇——慈爱地在小虾米的西瓜头上抚摸几下,那神情就像对待自个的闺女一样。
不大一会,一大盘子鸡蛋炒西红柿端上来,鸡蛋黄澄澄的,软嫩可口,于是唐积德也就确定了第三样必须品——老母鸡。
用过晚饭,自然是在村子里逛一圈,石屋掩映在竹林果木之中,篱笆墙青翠葱茏,晚风吹送夜来香的脉脉幽香,一切都是那么的恬静,那么的安闲。
路过菜园,唐积德就想到要带回去一些蔬菜的种子;路过果园,唐积德又升起了弄些果树苗的心思;看到咩咩跪在那吃奶的羊羔,他又想养几头羊;望见挂着的渔网,他觉得捕鱼也需要这个——最后他终于想通了:将整个渔村搬过去正好!
夜幕降临,石屋亮起了点点昏黄的灯光,海角村并不通电,大多数都是油灯如豆,即便如此,唐积德还是动了弄几个油灯的心思。没法子,一穷二白,啥都是好玩意,不划拉不行啊。
小虾米被海大娘搂着去睡觉,小锚子到别家找宿。虽然唐积德很想跟何田田在一起凑合一宿,可惜却被海爷爷拉到他的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海爷爷一明一灭地抽着烟袋,唐积德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再担心房子车子和票子,不用再吃那些有污染有危害的食品,不用在去苦心钻营,不用再戴着假面生活,返璞归真,自自然然,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一句很艺的话——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唐大头不是诗人,这句话好像还是听小虾米念叨过几次,这才记住的。此情此景,唐积德本来应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可是小腹下面不消停啊,以至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面只剩下一声叹息——这药酒真好使啊!
没法子,只能悄悄起身,出了石屋,凉爽的夜风拂来,燥热稍去,索性就光着膀子,穿着花裤衩子,而且还支撑起高高的小帐篷,向海边溜达过去。反正除了几声狗叫之外,也没有人,倒也不怕难堪。
踏着柠檬一般的月光,听到海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唐积德晃悠到码头。还好,在这样清幽的氛围中,心头的燥热消退不少。就在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到大海里面扎个猛子,彻底消消火的时候,忽然间看到在朦胧月色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迈着轻盈的脚步,恍如仙子般向他飘来。那玲珑曼妙的身姿,一扭一摆,瞬间就点了他小腹中的热火。
这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白衣仙子吗?
感觉到鼻子下面传来一股温热,用手摸了一下,手背上沾着黏糊糊的红色液体,居然流鼻血啦。
刷的一下,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对面照射过来,就在唐积德用手挡住眼睛的时候,对面也传来一声娇喝:“死色狼——”
“我是散步的——”唐积德努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谁信啊,下身高高撑起的帐篷就证明他那赤果果的谎言,更何况还有抹得乱七八糟的嘴脸,那模样肯定比西游降魔篇里面的陈玄奘还要可怜。
更加可悲的事情还在后面,在那位白衣仙子发出呼喊声之后,唐积德就觉得一阵恶风袭来,如果脚下的杂草没有欺骗他的话,那个位置应该就是他现在身体上最突出的那个部位。
我勒个去,太狠了吧——幸好腰间的救命绳还在,灵蛇一般出击吗,无声无息地缠住对方弹射而来的飞腿。然后又顺着大腿游动上去,缠住对方的臀部、腰肢和双臂,最后落在前胸。
藤条和唐积德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种感觉平日里很爽,但是今夜却令他倍感难受,就好像他的手在摸索着对方的身体,这种诱惑令唐大头差点疯狂;可是理智却又告诉他必须去克制,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能不难受吗。
“别动粗,我真不是色狼。”随着藤条的缠绕,唐积德现在和那个女子几乎面对面,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于是,唐大头的气息就愈发粗了。
“你不是色狼,你是色魔。大半夜散步,你梦游啊。有病!”那个白衣女子奋力挣扎着,结果被唐积德给顶了一下,于是更加恼羞成怒。
唐积德也明白了,原来从色狼上升到色魔,真的只需要一小步。
就在这时候,唰唰唰,几盏雪亮的大灯瞬间点亮,整个码头照如白昼。在唐积德惊愕的目光中,一艘巨轮呈现在他的眼前。此刻的唐积德,以他完美无缺的色魔形象,化身万众瞩目的天魔巨星,成为所有灯光聚集的焦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