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当初亚洲地区最强大的铁甲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老去,虽然rì本人在1891年对这艘战舰进行了现代化改装,拆除了原本装备在战舰上的风帆设备,但动力锅炉的老化却是一直没有解决。此时此刻,任凭rì本水兵如何催打这艘战舰,她的航速就是不肯超过9节,完全无力摆脱后方清国舰队的追击。
雷鸣巨震,赤焰扑面,完成了转向的“开远”号战列舰在1200米左右的距离上,用她的6门283毫米主炮向“扶桑”号发动了狂雷闪电般的攻击。每一炮轰出,炮口都要炸涌开层层叠叠的紫浪红涛,就连其下的海水也在剧烈震荡,一圈圈波纹涟漪向四周急速扩散,数里不息。
“轰!”扶桑号上突然炸涌开一团难以想象的赤焰,飓风呼啸,气浪奔腾,碎木断铁冲天飞洒,烈火烧空。北洋水师官兵欢声方起,却见一道赤红艳丽的火弹从“扶桑”号的滚滚硝烟中怒爆飞出,朝着“开远”号战列舰雷霆电扫!
“开远”号战列舰虽然拥有300—400毫米厚的坚盔厚甲,但那仅限于水线、司令塔和输弹机等关键部位,船体侧面和大面积的上层建筑都没有装甲保护,这些地方也几乎是每一艘战舰都无法防御到的。现在“开远”号为了发扬自己的全部主炮火力,无可避免的将战舰的侧面暴露在了“扶桑”号的炮口面前;而“扶桑”本来就是伊东佑亨计划中用来压阵的主力战舰,舰上的水兵都是久经训练的老手,在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的被弹面积又是如此之大,如果再打不中,那还有天理么?
舰长咆哮,主炮怒吼,一发240毫米炮弹风吼雷鸣,闪电般撕开了那层可以忽略不计的造船钢甲,在“开远”号战列舰舰内轰然炸响。苦味酸爆炸之后产生的烈焰奔腾肆虐,黄绿sè的烟雾从破洞中滚滚涌出。感受到脚下传来地震一般的抖动,克劳德面沉如水,虽然他已经料到这种类似于搏命的打法也会使己方战舰受伤,但是没想到rì本人的攻击来的这么迅速!
“传令下去,让小口径火炮不要去管那艘必死无疑的小船了,给我集中火力压制这条铁甲舰上的炮火!”克劳德在指挥塔中大吼道。
“开远”号战列舰的武备,除了6门令人望而生畏的283毫米(11.1英寸)重炮之外,还装备了8门105毫米副炮、8门88毫米速shè炮和12门37毫米机关炮。由于德国克虏伯公司的速shè炮行业起步晚,在技术上还逊于英国阿姆斯特朗军工的同行,无奈之下,只能在“开远”号战列舰上装备了口径仅为105毫米的速shè炮。虽然单发威力比起rì本战舰上大量装备的英制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shè炮略逊一筹,但shè速却并不落下风,用来压制对方战舰的露天炮火再适合不过了。
听得舰长一声令下,原本炸得正爽的左舷副炮火力随即调转炮口,轰击近3里之外的“扶桑”号铁甲舰。轰鸣连声,炮弹纵横飞舞,“扶桑”号的甲板上接连炸开令人激奋的火浪霞光。与联合舰队所属的快速巡洋舰不同,“扶桑”号并没有装备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shè炮,舰上的武器和北洋水师的技术层面相当,都是老式的架退火炮,shè速缓慢,需要数分钟才能发shè一发。而且除了4门240毫米主炮之外,其他的火炮基本上都没有任何的防护,一旦遭遇密集火力压制,这些火炮将很难再继续正常开火!
由于每天都有高额的雇佣金,德国水兵战意高昂,“开远”号战列舰左舷的4门105毫米副炮、4门88毫米速shè炮和6门37毫米机关炮狂风暴雨般的猛攻“扶桑”号。炮火轰鸣怒啸,光焰冲天绽爆,远远望去,“开远”号就像是一头喷吐着烈焰的巨兽,龙行海面,壮观难言。
“轰!”一发105毫米炮弹闪电似的命中舷墙,电光激舞;数名正在āo纵一门170毫米火炮的rì本水兵连哼也来不及哼上一声,便被高速飞扫的炮弹破片切豆腐一般破入了他们的肌体,当场毙命。仅仅数秒之后,一发88毫米炮弹又再度光临了这里,堆积在炮位周围的弹药被引爆,一朵巨大的血红sè烟云滚滚升腾而起,重达8吨的大炮像玩具一般被抛上了十几米高的天空,而后重重落下,在海面溅起冲天水花。
在短短的2分钟里,“扶桑”号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密集打击;“开远”号战列舰上的副炮火力密如暴雨敲荷,几乎堪与rì本的巡洋舰相当。偶有炮弹打到水线装甲带上,被9英寸厚的钢面铁甲弹开,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感受到己方战舰逐渐沉寂下来的炮火声,“扶桑”号铁甲舰舰长新井有贡海军大佐又是焦急又是愤怒:这艘战舰由于年代久远,4门240毫米主炮采用的是老式的布局,分散在舰体中部的4个耳台内,shè界极为有限;依照目前的角度,只有1门主炮能够发动攻击。如果170毫米和150毫米火炮再熄火的话,凭借己方这仅有的1门240毫米老旧火炮,如何能够对付对方6门283毫米新锐火炮的攻击?
新井有贡咬了咬牙,正yù下令让炮手们冒着枪林弹雨āo纵那些大炮,以寻求那万分之一的生存几率,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恐惧之极的尖叫;他心中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军官颤巍巍的正指着指挥塔的窗口,嘶声道:“清国战舰!那艘清国战舰的主炮又转过来了!”
在这个年代,炮塔式的结构尚未出现,各国列强在海军主力舰上所使用的,是一种“伪炮塔真炮台”式的主炮联装布局;以这种形式装备的主炮台,通过转动“炮塔”来改变其内火炮的shè击角度,以此来让火炮对准敌方目标。但是,由于时代限制,大口径火炮并不是在任意角度都能够进行炮弹装填的,必须要求火炮要转到一定角度才能进行。在这种条件的限制下,各国海军设计师就把这个角度,选在了炮管与战舰中轴线平行时的0度角,在这个角度来进行装填。所以,只要目标不是正对舰艏,主炮每发shè一轮,都要把炮管转回到正指向舰艏,待到装填完毕之后,再转动炮塔,指向具有一定角度的目标。尽管这么做费时费力,但由于无烟火药尚未普及,发shè药烧之后产生的烟雾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散去;在这段时间里,炮塔里的人无法观测目标,自然也就没法shè击。因此,在无烟火药使用之前,这种炮台似的结构并不是制约大口径火炮shè速的唯一因素。
“轰!”时隔2分钟之后,“开远”号战列舰的6门主炮再度光焰喷吐,一发283毫米炮弹以雷霆万钧之势洞穿了230毫米厚的水线装甲,落入“扶桑”号的锅炉舱,轰然炸响。破片迸飞,惨叫四起,冰冷的海水汹涌灌入,遇上炽烈的锅炉后瞬间闪蒸,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蒸汽爆炸。“扶桑”号的舰体仿佛被巨力所推,向上猛地提升了近1米的高度,随后开始向右急剧倾斜。几在同时,又是两发283毫米炮弹接连命中舰桥和后部耳台,方圆2丈之内的所有物体都被炸得支离破碎,熊豪猛焰腾空而起,在rì本炮弹殉爆的帮助下,很快便占据了超过一半的舰面面积!
这就是一等战列舰和三等铁甲舰之间的差距!
当是时,炮火轰鸣,硝烟遮蔽天空。美国人马吉芬站在“镇远”号视野开阔的飞桥上向前方望去,只见“比睿“号已经沉没大半,只剩下半截舰桥和一根高高的桅杆还露在水面;远处,“西京丸”号还在挣扎着步履蹒跚地逃逸,舰上烈火熊熊,正在不断吞噬着结构和船舱。旁边,“扶桑”号还在2艘大型战舰的夹击之下苟延残喘,舰上仅有1门150毫米火炮和2门小口径机关炮在继续战斗;不远处,小小的“赤城”号已被“致远”号舷侧发shè的黑头鱼雷击中,整个舰首已经完全沉入了海里……
马吉芬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他拿出自己心爱的照相机,“咔嚓”一声,将这幅画卷永远定格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无垠的汪洋里,战旗猎猎,艨艟重重。漆黑的煤烟笼罩了整个天际,纷涌的海浪中升腾起滔天的水柱。巨炮轰鸣,机械激吼,谱写出了一首波澜壮阔,气吞山河的壮丽诗篇。
多少年后,无数蓬勃喷涌的华夏青年,仍然可以通过这张老照片,梦回1894年的那个秋rì的正午,听见海风,听见怒吼;那一个个可爱的身影,那一艘艘雄壮的军舰,始终就在那里,用他们的身躯意志,保卫着这山川大地,皇天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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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指挥塔里,浑身是血的新井有贡从死人堆中挣扎着爬了出来。他双耳鲜血长流,显然已经是被彻底震聋。看着“扶桑”号上像下饺子一般跳水逃生的rì本水兵,新井有贡惨笑一声,他拔出腰间佩戴的家传武士利刃,轻轻抚摸了片刻,突然将它重重插入了自己的腹中。
“天皇陛下,对不……起,在下就……就到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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