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怕什么啊?我又没想杀你。”
听到这样的话后。青年倒吸了口气,整个人似乎要窒息过去似的。在呼吸停止了数秒后,他猛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溺水后的人被救醒的瞬间。他摇晃着还在发抖的身体站了起来,刚提起镰刀就发觉刃部即将抵到庞统的胸口,马上识趣的把镰刀扔进了身后竹编的箩筐里。他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松了口气道:“大哥……你……你……别这么……吓人……啊。”
庞统就像看着一个新奇的生物似的注视着他。
“你是不是说话一直这样的。”他对于这男青年说话节奏感到严重不适。
男青年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叫庞异,你呢?”
由于陌生的高大的身手不错的男子主动说出了名字,展示了友好的一面。男青年激动不已的艰难的把名字吐露了出来。
“沐沐……沐沐……”
庞统皱紧了眉头,像是要确定一样重复了一遍:“沐沐?”
“不……不……”
这个口吃者严重的情况令他的话十分便扭,所以他直接摇了摇头。庞统耐心的等待着。
“沐沐……沐……牛……”
庞统像是抓到了男青年生命中最华丽的瞬间,马上说道:“沐牛!”
男青年欣慰地点了点头。
庞统松了口气,总算是听懂了。他不是不能接受口吃,而是这个男青年的口吃情况有点离谱了。让他有种被戏弄的心情。他心想这要是个敌人该多好,直接揍他一顿。
“我直接问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了。”庞统认真地用右手食指点了点沐牛。
沐牛点了点头,一副由于考试未及格而受惊的学生模样。
“虎越族是不是在这座山上?”
沐牛像是吃了哑巴药似的,这回直接不回答了。整个人冻结在了当场,可周围的气氛中有着炎热在里面流动。他到底怎么了?庞统想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沐牛的喉头鼓动着,心跳加速。
庞统甚至从他灰色的布衣的左胸处都看到了由于心跳而不断鼓起的胸膛,那副颤抖一定来自内脏,而身体的变化则来自大脑的支配。他害怕了。
“怎么?不能回答。”
沐牛露出了愁苦的脸,点了点头。
“你又不是虎越族的,为什么这么谨慎?”
沐牛不语,脸孔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一方面迫于庞统的威慑,另一方面心中埋葬着什么秘密。
“是不是涉及这个部族的事情你就不回答了?”
这回沐牛是爽快又麻利地点了点头。
庞统露出了阎王似的冷酷表情,杀气起。沐牛嘴巴张大,跪倒在地,不一会又瘫软了下去,侧卧一旁,完全没有了呼吸。庞统发觉自己有点太恨了,马上停下了那份强烈的杀意。他认为这也要怪沐牛自己,他结结巴巴也就算了,还不肯回答,完全在这闷热的天气下不考虑庞统的心情,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虽然庞统是这么认定的,但还是弯腰去把这个猛然又开始剧烈呼吸的年轻人搀扶了起来。
像是从死亡的状态被拯救了过来,青年反而对庞统充满了好感。庞统看出了那份感恩的表情。心忖道:“这小子是不是以为刚刚是犯了什么病,我又适时的把他扶了起来?还是他因为我的威慑而害怕,又忽然由我的好感而形成的剧烈反差,导致了他心里的屈服和欢悦?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在烦躁的思索后,已经对沐牛失去了耐心。但是意外的是,沐牛却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不要……去……”
庞统从他往上指的手势看出了他要表达的位置是山上。应该是“不要去山上”。
“为什么呢?”
沐牛又开始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缄默不语。
“切,拿你没办法。”庞统往后撩了撩短发,深吸了口气。“你不说也……”
“噢!”
野兽的吼声撕裂了山上的某处空间,把这个巨响带到了地面上。庞统咧开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往后看着山上茂密的丛林,又弯起了嘴角。他回头看了看忽然一脸沮丧的沐牛,道:“不错嘛,山上还有老虎啊,真想吃虎肉!”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而他自己却是从斐射那里得知,虎越族是饲养虎豹的部族,所以与这个部族的战斗是极其危险的。
沐牛的脸颊上是难耐的表情以及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的笑话让你笑不起来,对吗?”庞统的大拇指往身后的山林一指,道:“我要找的地方应该是对的。不是由于我的地图精准,更不是由于那老虎的声音,而是你的一系列的反应出卖了你。多谢了。”
听到了他的话后,沐牛就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似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苦瓜脸。
如芒刺背的沐牛觉得自己已经深陷进了万劫不复的泥沼。他的脸孔固执地扭曲了起来。庞统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的表现并没有让他感到释然。
“忘记跟你说了,我是东面仁族的使者,是来找虎越族谈论交好的事情。”
庞统的话让沐牛紧绷的几乎就要断裂的神经松弛了下去。这个青年就像是受惊过度的兔子。
“神经容易敏感的人,更容易成为艺术家。”他的感叹并没有引起沐牛特别的关注。沐牛把他当作一个奇怪的又危险的外来人,对于他的话可不会太多在意,毕竟其他地域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惯和化,他没必要去和庞统谈论这些细节。他的脑袋里还装着庞统此行的目的。交好?
“是……吗?”
庞统对他连两个字都要拆分开来说觉得恼火,可是这团火焰被压制在了紧蹙的双眉间。他还有事情需要这个沐牛帮忙。
“当然,带我去山上,我要见族长。”
在提到族长两字的时候,沐牛的脸容僵硬了,似乎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一个人,却被庞统随意的说了出来,这是一种亵渎。
沐牛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情愿。
庞统也正在揣摩沐牛微妙的心理变化。这个结巴的青年不仅讲话含糊不清,而且守口如瓶,真像块石头一样坚硬,无论庞统脑海中的獠牙是如何尖锐,都别想咬碎他的思想防御。看来守住关于虎越族的事情对于这个青年是十分重要的。从一点,既能判断出沐牛或许在撒谎,他可能就是虎越族的人。也可能是沐提族和虎越族有着紧密的关系,否则不会如此谨慎。
“你害怕了?”
这回沐牛却是一动不动。他愣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庞统说话。
就像在说肚子好饿似的轻松话语的口吻,庞统说了一句:“不带我去的话,会死的。”
沐牛全身血色尽褪,这个看似在说笑话的男人的眼神却是很认真的。他都不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里面深藏着杀机。他刚刚已经领教过了庞统怒视所带来的那份强烈的杀意。
“我来……带路!”
急急的把话说完后,认真地看了看庞统的表情。
庞统松了口气,莞尔一笑。他把马牵了过来,飞身上马,拉住缰绳。
“麻烦你了。”
沐牛挠了挠头后走在了前面,庞统纵马在后。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个威武的英雄抓到了一个敌兵的俘虏。沐牛颓废地走着,在熟悉的道路上往山脚而去。他们上山了。沐牛走得一条路有一丈宽,马儿正好能走。从那被踏平的坡面来看,这里是经常有人路经的。或许正是给马走的路,否则该会弄阶梯的吧?庞统思索着,看着周围浓厚的大乔木类树木。这些常青树是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让这种热带无论是春夏秋冬都保持着一副不变的昂然生机。
不过空气中清凉也吸引了其他动物,或许说是由于热意而滋生的生物。一只巴掌那么大的蚊子在庞统的前方大摇大摆地飞了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