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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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府的后花园东南角栅栏外,便是提香馆所在。热热闹闹过罢了端午节,大太太又专门点了十个仆妇、将提香馆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桌椅板凳也按着姑娘们的身量订做了新的回来摆上,再从大库房里选了些精致的花瓶屏风等陈设,就等着五月初十开课了。

    女先生姓薛,擅长诗词歌赋,亦擅长琴棋书画;而那宫中放出的姑姑陈采苓,却是在贵女礼仪与德容言功上更有心得,两人可称是相得益彰,老夫人见过了人,心中不免极是满意。

    可若是叫苏老太爷说,他是不愿自家姑娘学这些的——他家的姑娘绝不进宫,亦不用攀附权贵,学了这些有何用处?将来嫁进婆婆家,没得叫人嫌弃苏家姑娘只懂风花雪月,却不懂中馈庶务。

    更何况他那可怜的大妹妹……当年若不是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又怎么会突遭横祸。

    后来还是老夫人说服了他,说是等源哥儿媳妇出了双满月后,三个房头有两个是父母皆不在的,大房的大媳妇倒是在家,却要主持后院中馈,总不能叫姑娘们一个个的都放羊般自生自灭,老太爷听得有理,也就点头默许了。

    转眼这一日也就到了五月初十,陶然早早就起了床,换上针线房早些日子做好的夏裳,梳洗过后便去给老夫人请安,临出东厢门前,又叫素雪将书袋验看了一遍,生怕到了提香馆就会缺东少西。

    “悦姐儿还不到五岁,不能去提香馆上课,你便是姐姐妹妹里年纪最小的,遇事可要记得多跟姐姐们商量。”老夫人倒不怕陶然吃亏,只怕她年纪小坐不住。

    陶然笑着称是,心里却忐忑极了。

    薛先生和陈姑姑上一世就教过她,可惜她隔三差五便称病,除了画画早就有爹爹给她打了底子,旁的皆与一窍不通没什么区别,后来就算紧追紧赶了一阵子,也是半瓶子醋,直到那两位先生离了苏家,提起她都会摇头叹气,也不知这一世……若她不再动辄称病,会不会有所改善呢?

    老夫人也瞧出了陶然脸上犹豫的神色,便笑着开解她:“你爹爹既是特地给你留下了素雪,你还有什么发愁的?那孩子虽然只是个丫鬟,却最是冰雪聪明的,你若有那在课堂上没学会的东西,回来再叫她多给你演示几遍便是了。”

    陪着姑娘上学堂的这些丫鬟,最主要的差事就是陪读,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刻意问过是否都有了好人选;有了她们做陪读,课下也好帮着姑娘巩固课上学的东西不是。

    陶然恍然大悟。可不是怎么着,既然爹爹都给她留下了素雪,她身边也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弄画,而她又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哪个撺掇她都不会拧着劲儿逃学,这一次指定不会再犯老错儿了啊。

    “祖母说的是,陶姐儿记住啦!”陶然脆生生的答应着,老夫人见话管了用,也就放了心。

    大太太和二太太此时也领了姑娘们来给老夫人请安,半刻后嫣然也来了,老夫人便叫人传饭,说是用罢早膳好叫姑娘们上学去。

    等早膳传来了,一众人围着桌子坐了,陶然捧着一碗热牛乳喝得香,喝到一半却又想起来今儿是第一日上学,总不能上着课便要去净房,忙将喝了半碗的牛乳放下来,又提醒身边的安然也少喝些:“……还不如多吃点儿面食。”

    老夫人笑着看了陶然一眼——别瞧着这孩子年岁小,做人却是极周到的,也怪不得老三疼她。

    “从明儿开始叫厨房加一例牛乳粥,一点水都不要加,只用牛乳煮得稠烂些便是。”用罢了早膳,老夫人便交代翠婵,待翠婵应了声,又招呼沈妈妈亲自送几个姑娘去提香馆。

    大太太和二太太见婆婆如此周到,也就绝口不提她们也想亲自去送孩子,就跟老夫人告了退,陪着孩子们出了松龄堂大门,又谆谆叮嘱了几声,便回去各自忙碌去了。

    安然一路往提香馆走,一路望着陶然笑。陶然不明所以然,便轻声问四姐姐笑什么呢,安然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素雪:“你是姐妹里最小的,偏偏带了个比谁都高的丫鬟。”

    陶然抿嘴儿笑——素雪何止是个儿高,素雪还擅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呢,堪称她的良师。

    嫣然却将陶然的笑当成了得意,心里这叫一个恨啊,不过转念想到母亲应当已经到了辽东府,用不了十来日便会有信来,就打定主意回头定然要给母亲写封信去,叫母亲替她求求父亲,将另一个叫冷月的笔墨丫头讨来。

    今日虽是开课的第一日,课程却是早就安排好的,上午是薛先生教些习字作画,下午才是陈姑姑讲解礼仪;沈妈妈带着姑娘们到了提香馆门口,请那看门的小丫头进去通报一声,稍倾便见得薛先生亲自迎出门来,含笑受了众位姑娘一礼,便请众人移步馆中。

    “老夫人交代我问问薛先生,要不要行个拜师礼……我也好差人准备香案和蒲团。”沈妈妈悄声问道。

    薛先生含笑摇头:“姑娘家不比男儿,就不必讲那些虚礼了,亦师亦友的相处更好些。”

    男子入学拜启蒙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女孩子家学学琴棋书画,却不过是为了陶冶情操,若个个都这般香磕头拜师,先就少了情调,将来学起东西来,也未免放不开手脚。

    陶然跟在后面,将薛先生的话听了个真亮,心底不免又笑又叹——还说什么亦师亦友,好像待人多么宽和,若真犯了错,薛先生的戒尺也绝不留情呢。

    不过这也不能怨薛先生,谁叫她当年不着调来着?她如今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上学,若是薛先生还拿戒尺抽她或是罚她站,那时再跟薛先生掰扯掰扯也不迟。

    “你这又是笑什么呢?”安然轻声问陶然。

    陶然怒了努嘴儿:“我看这位先生为人很是和善的样子。”

    安然忙附耳警告她:“你个小丫头能看出什么来!你仔细瞧瞧她眉间那两道竖纹,若真是个和善人儿才怪了!”

    陶然悄悄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薛先生两眉之间真有两条很明显的纹路,一瞧便是动辄皱眉惹的祸,再想起上一世薛先生的每一下戒尺都清脆响亮,手掌登时就会隆起一条高高的印子,一疼就是三四天,不由得就打了个冷战。(去 读 读 .qududu.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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