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暗叫不好,便想找个借口躲出去,可还不待他起身,林夕颜便抢先道:“你不想让我改造花园?”虽是在问,可那语气中却是十足的笃定。
“怎么会?我这几天不也一直在帮你忙吗?”楚浩烨当然不肯承认。
“你在帮我忙?可你为什么总是在算计能花多少银子,你还说你不是想阻止我?”林夕颜既然察觉,当然不容他再抵赖。
“不是你让我帮你计算的吗?怎么又来赖我,再说咱们府里的钱物不都是归你保管、随你使用的吗?”楚浩烨反问道。
“可是,你分明就是想通过强调这工程的花销极大,来干扰我、阻止我,好让我自己放弃这件事!”林夕颜越想越气,自己怎么总是傻乎乎地上他的当?
“这可就是你冤枉我了,你刚画出第一批图纸的时候,我不就和你说过吗?我说,银子挣来就是花的,还让你别心疼,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难道不记得了?”楚浩烨理直气壮地问道。
林夕颜一想,好像那天他确实的说过这话,可是,她怎么都觉得这事不对劲,便皱着眉道:“你莫哄我,你那天那样说,肯定也是欲擒故纵!你都算计好了,就等我上当呢!”
楚浩烨连连喊冤道:“你修园子也是为了王府好,我为什么不同意?这样,你要是觉得我在哄你,那你就按最初的图纸,或者随便哪一批图纸,马上就动工,我现在就让李福去请工匠。这总行了吧?”
林夕颜撇着嘴,斜着眼睛看他,道:“你明知道府里现银没那么多,我又是个不舍得花钱的,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吧!”
楚浩烨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一笔钱快要到手了,大概五千两,全拿给你修园子,这下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林夕颜马上多云转晴,笑道:“这样好。你可别忘了,银子到了手,马上就给我送过来!”
楚浩烨看着她那明媚的笑颜。便知自己是上当了,便苦笑道:“银子到手了,这下高兴了吧?我明天就让李福将工匠找来,可好?”
林夕颜得意地翘起下巴,说道:“找工匠干什么?我才不修园子呢!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五千两。岂能让别人赚了去?”
“那你准备怎么用这笔钱?”楚浩烨道。
“当然是存起来了!”林夕颜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浩烨一时语塞,这也不知到底是谁上了谁的当!
林夕颜这边却早已将思维跳跃到另外一件事上,她好奇地问道:“韦侍郎就这么倒台了?刚才听你的意思,韦月华的事是太子一手策划的?”
楚浩烨暗暗好笑,这交了银子就能消灾,他这个王妃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财迷!他摇了摇头说道:“韦正是否会这样倒台还未可知。至于这事是不是太子策划,再过几日自然就见分晓。”
“哦?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良策?说来听听!”林夕颜将头倾了过去。
楚浩烨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你猜呢?”
林夕颜皱皱鼻子。说道:“又卖关子!我刚才听凌风说刑部尚书刘焕恩并不是太子的人,那他为什么要给韦正求情?”
楚浩烨道:“刘焕恩给他求情,可不见得就是想要救他。”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他想向太子示好?那他之前是哪一派的?”林夕颜继续问道。
“也许太子也会这么想,之前的刑部尚书因为张侍郎带人搜咱们王府一事,已被父皇撤了职。这个刘焕恩是新上来的,以前地位不高。在大家看来,他并没有依附任何一派。”
“在大家看来?你的意思是,他暗中还是依附了一派的?”林夕颜接话道。
“聪明!”楚浩烨赞道,“不过,无论他是哪一派的,只要太子想救人,就得通过刘焕恩,只要我们能抓住证据,就能证明他和韦正乃是一丘之貉。”
“那即使证明了,太子又能有什么罪?结党营私?”林夕颜猜测道。
楚浩烨这回没让她猜,直接解释道:“韦正当年收受贿赂,妄害人命,若是证实,那就是死罪,太子意欲包庇,自然也难逃罪责,而且,若是能证明韦月华一事,是太子所为,那父皇必将恼怒,父皇最恨有人在宫内设计陷害,若是知道了,必不会轻饶他。”
“可是,”林夕颜还是觉得疑惑,说道,“若是太子为救韦正被罚,韦正即使没有得救也会对他感激不尽,又岂会出卖他?”
楚浩烨点头道:“言之有理,所以,需要我来推韦正一把。”
“哦?你打算怎么做?”林夕颜双肘拄在桌上,将头又伸了过去,满脸的兴奋与好奇。
楚浩烨并未回答,而是挑眉反问道:“你不觉得我此举卑鄙,不够光明磊落?”他人在朝堂,为了自保,不得不做些明争暗斗之事,那些事,他大部分都不曾和林夕颜说过,是怕她担心,也是怕她不齿。
林夕颜一愣,随即笑道:“什么叫卑鄙?他们算计我们不更是卑鄙?我们只是回击而已,要我看来呀,无论咱们怎么做都是应该的,都是正义之举!”说着又是扑哧一笑道:“你再怎么玩些阴的邪的,也还是比不上我温大哥的!”
楚浩烨听了也不禁笑起来,真不知是什么环境才培养出了这样一个女子!至情至性,又不拘于世俗之礼,做起事来更是没有章法,全不同于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可又绝不是没有见识的粗野妇人:这样的女子,想让他不喜欢还真是难!
他想了一会儿,又笑道:“你和那个温行远,倒真似亲兄妹一样的性子,一样的不拘礼法,不按规矩出牌。”
林夕颜倒觉着他这话是夸她一般,得意道:“那当然,当谁都跟你们一样?道貌岸然!”
楚浩烨暗想,她说的到没错,在他这种环境里生存的人,又有哪个不是面上谦和高贵,内里却是暗藏心机?倒是她和温行远,却是看起来任性妄为,却真真是个率真不羁的。
林夕颜见他不说话,便撇着嘴道:“怎么?见我夸了温大哥却不夸你,又吃味了不成?”
楚浩烨故意垮着脸道:“可不是,见你们志同道合,超凡脱俗,我却只是个凡夫俗子,哪能不艳羡?”
林夕颜见他打趣,便拍了他一巴掌,道:“越发学得没个正形了!”又道:“你刚才还没说呢,到底怎样推波助澜?让我也学两手!”
楚浩烨笑笑,才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见他不说,她便撇了嘴道:“谁稀罕!”
***
到了傍晚,凌风又来回报,太子知道是刘焕恩重审此事,似是不大痛快,可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又安置了人手在刘府外秘密监视,看着入夜会不会有人来访。
凌风出去以后,林夕颜不由的皱眉道:“即使是见了太子的人去访刘焕恩,又能怎样?他又不会留下证据,不过是一个说一个听而已,别说你的人是在府外,就是在府内亲耳听到了他们的交易,又能如何?”一个探子即使是上朝作证,又能有多大的分量?楚浩烨岂能不明白这点?只是她却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你到说说看,若是作证,谁的话更有分量些?”楚浩烨满不在意地问道。
“若说是有分量,自然是刘焕恩本人,他亲自和来人交谈,太子派的又肯定是自己的心腹,倒是便是指认,他的话也更能让人信服,可是,他能主张重审,又岂能反咬太子一口?”林夕颜说道。
“那到也说不定。”楚浩烨老神在在地道。
林夕颜心里一动,急忙道:“莫非......”
楚浩烨点了点头,林夕颜心里一下便清明了,难怪楚浩烨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这刘焕恩竟是他的人!那若是太子遣人去救韦正,这证据便是确凿了!
她看着低头喝茶的楚浩烨,不禁暗暗赞叹,他这人行事缜密,又果敢决断,若是为帝倒真是比太子合适,虽是这样想,但她到底还是不愿做那宫中的鸟雀,即使是地位尊贵的皇后,她也是不愿为之的。倒不是她清高脱俗,也不是她不幕富贵,实在是一辈子沉浸在“老公保卫战”似的生活里,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林夕颜一面佩服楚浩烨谋略过人,一边思忖着,这事若是成了,皇上会如何惩治太子,这虽不是个大罪,可这王储在意的不就是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若是皇上对他不满,怕是有些观望之人,这时便要考虑一下站队的问题了。
可是林夕颜却没料到,事情竟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早上,凌风来报,刘府这一夜都不见有人来访,今天就是重审的日子了,太子若还是按兵不动,岂不是白白设计了这一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