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弹琵琶,铁树也开花。
大家都在听着,同样一头雾水。
诡异的是,人畜无害,纷纷像是被施了魔法,时间停止了。
虎是会吃羊的,可是在这里不会。
因为所有的人所有的禽所有的兽都听活佛的话,但谁也不知道,陀迦落的内心想法。
毁了将旗,也没什么。
这一天,反而是,出奇地平静。
斑斓的猛虎,巨大的野象,成群的牦牛,动物的世界。基本上全都是大型动物,草食动物肉食动物杂食动物,当然人也是动物,一样。所以说,陀迦落的禽兽大军不止禽兽,也包括人,每一个人。比如呼巴次楞,呼巴次楞就是一个禽兽,此时的呼巴次楞坐在一头巨大的野象背上,挥舞着手臂嗬嗬大笑:“阿呼鲁鲁!阿呼鲁鲁!”
这事儿很是新鲜,极为难得的场面,实际上凉州城中没有几个人见过陀迦落与他的禽兽大军,陀迦落是一个传说。且不说西方城头上数万隆景将士争睹奇观,至少我们的游骑将军已经坐不住了:“呼巴次楞!呼巴次楞!”说来自是老朋友了,分别月余再次重逢,见到呼巴次楞老兄贵体安康无禅也是激动无比兴奋异常:“呼巴!呼巴!哈哈!哈哈!”
呼巴次楞瘦了不少,呼巴次楞更强壮了,呼巴次楞一跃下象张开双臂:“叭咪吽!”
方殷跳了下去,拎着钧天剑。
无禅跳了下去,背着九曜弓。
十丈高的城墙,下落之势何其沉重,但呼巴次楞轻轻松松一一接下又将二人同样拥在怀中:“噢呜——”
呼巴次楞大哭,也是激动狂喜:“呜呜——”
无禅哭了,方殷也哭了,三个人似乎都很委屈,却也不知为何:“呜啊——”
众人唏嘘,多半垂泪。
多么难得的温情场面,兄弟的热泪是水**融,使人感慨使人动容。猛虎豺狼并不可怕,十丈高的城墙可以阻挡,但对立的双方但敌对的关系但原本就不存在的仇恨将人阻隔,便就是亲兄弟也要刀兵相见:“他会死在你的手里——他会死在你的手里——”那是一个魔咒,始终萦绕脑海,呼巴次楞也来了而方殷终于明白,原来就是这里:“哈哈!”
就是这里。
“不哭不哭!”当然方殷不会那样去做,方殷宁肯死在呼巴次楞手里:“我们去玩!”
“是了是了,走走走——”三个人,手拉手,去了凉州城里玩:“叭咪吽!叭咪吽!”
不能信邪,不能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夫子五字真之中那一个字是“择”,上古神殿三丈石之上那一个字是“笑”,陀迦落毕竟是人不是神,他还说方殷是毗湿奴神来着——
我呸!岂不笑话!
大象自回阵营,如同走向象冢。
是年隆景二十一年,冬,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风雪霁时,四野苍茫,细小零碎的落雪并未将洁白温暖的冬装与大地披却,只是带来丝丝寒意。ri月轮转,星辰隐没,当城头上的支支火把与营地中的万千篝火共同点亮了夜空,蛰伏的黑暗终于苏醒。火是温暖的,火是明亮的,可以见得四面八方一团团一簇簇的暗影无声无息潜至城下,是狮是虎是狼是豹,是有猛兽也有猛禽——
纵是不畏苦寒,难奈饥肠辘辘,牛羊在吃草人们在吃粮,它们是来吃肉,死尸。土层扒开来,吃的是人肉,咯吱吱,咯吱吱,尖利的牙齿嚼碎了骨头,声声入耳更是惊心。叭嗒嗒,叭嗒嗒,群兽不争不抢安静地吃,前来瓜分的自有鹰鹫。想见四条长渠,尽是血肉骨头,火光之中森然白牙碧绿的眼,处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死者仍是不得安息,沦为禽兽果腹之物,真真惨不忍睹,教人情何以堪!城头上值守的隆景将士们却也不作理会,只得声声叹息以为应和。牛羊可以吃草,虎狼就要吃肉,不吃死物就吃活物,不吃死人就吃活人:“叭嗒嗒,叭嗒嗒,咯吱吱,咯吱吱。”这很残忍,也很现实,人与禽兽都来自茹毛饮血的时代,同样为了生存而战,同样也是yu求不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气氛沉重压抑,说来骇人听闻,城上一隅三人在看,方殷无禅呼巴次楞。
方殷又吐了。
无禅又傻了。
呼巴次楞在流口水。
凉州城是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肉吃,呼巴次楞也该回去了。
当然呼巴次楞也吃人肉,但必须是新鲜的,这样的腐肉臭肉呼巴次楞不吃。
呼巴次楞就此作别。
说好了,明天再来玩耍,还有大礼送上。
有肉。
大家都要吃肉,笨狗熊吃肉,黑猩猩吃肉,不要忘了一百零八也爱吃肉,可惜一百零八没有来。黑夜已经来临,神秘面纱揭开,陀迦落的禽兽大军是极为恐怖的,绝不止空中数千猛禽地面数万野兽,而是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不计其数,说的是老鼠,家鼠田鼠仓鼠沟鼠,禾鼠林鼠竹鼠沙鼠,无数只饿疯了的老鼠此时正于地底刨食,吃的也是人尸马尸血肉骨头——
只不得见。
但土行孙可以见得,所以土行孙yu哭无泪。
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孙闰算是见识到了陀迦落的手段。三花公公的内室之中,父子三人灰头土脸,相对无言。在地下世界人是斗不过老鼠的,忽然之间城里城外所有地道全被老鼠大军占据,孙为孙安终于不用入土为安了。孙为孙安都很沮丧,同时也很高兴,陀迦落一条活路也不留给隆景军,所以决战的时刻已经来到——
脚下坚硬厚石板,亿万鼠军也难破,凉州城是固若金汤!
你来釜底抽薪,我便水淹七军,大不了一拍两散,这步棋仍在意料之中。
对弈在继续,战斗已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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