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渔村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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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残阳西斜,太阳像一盏火红的灯笼挂在海面一丈高的天空。海水一浪接着一浪,如万马奔腾,涌向沙滩,拍在岸边的岩石上。涌到沙滩的浪水,如同妻子对丈夫的眷恋;拍在岩石上,如同一个威猛的汉子发泄胸中的愤恨。

    夕阳照映,海浪送归,海面上一叶小舟,起伏不定,小舟上三个人,摇着船桨,向岸边划来。九月末,深秋冬初,天气转寒,不是打鱼的季节,海上一叶孤零零的小船,是谁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出海?

    小舟越来越近,正是牛老爹、黑胖、二胖父子三人,他们一大早驾船出海,忍受着海水的冰冷,费尽辛苦,网了满满一船的鱼,天道酬勤,大海也给这三个辛勤的渔人丰厚的回报。

    小船靠到岸边,黑胖稳住小船,二胖扶着牛老爹下船。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村里铜锣镗镗镗的在敲,这是村里召集村民的信号。牛老爹对着儿子说:“不知道村里出了啥事,要召集大伙。你们哥两个,赶快到村里去。二胖昨天进城大伙都知道,黑胖你就说去找二胖刚回来,有人问我,就说我老毛病犯了,在家躺着。如果村里没事,天黑之后再用框子把鱼搬回家。”

    “爹,知道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找个背风的地方呆着。”黑胖年纪大,知道关心老爹。

    二胖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出海劳累一天,蔫巴巴的跟在大哥身后,也没有力气和他爹论理顶嘴。

    兄弟二人跑回家,换一身干衣服。他家住在村子西头,从村外绕到村东头,向祠堂走去。此时半个太阳已经沉入海水之中,村里人基本都让锣声叫到祠堂。祠堂外边的空地上,都是村里的乡亲,吵吵囔囔东边一堆,西边一群。

    兄弟俩刚走到空地上,碰到从祠堂走出的族长兼里长,大家都叫他牛太爷,不是他官有多大,是因为他在村里辈分最高。

    牛太爷看到黑胖兄弟俩,指着鼻子就骂:“你们两个小兔子崽子,跑哪里去了,全村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两个。你爹怎么没来?”

    黑胖脸上堆着笑,给牛太爷回答道:“太爷爷,您别骂,我们不是来了吗。二胖昨天到城里卖海龟,一宿没回来,我娘不放心让我去找找,我爹早上老毛病又犯了,我顺道给他抓几贴药。”遇上这老太爷,可真没辙,在村里逮着谁骂谁,把二胖他爹都骂的像孙子一样,其实按辈分,牛老爹还真的要叫人家爷爷。

    “那海龟也是个稀罕物,卖了多钱。”牛太爷问道。

    二胖爱答不理的说:“也没啥稀罕的,城里人不识货,说是神物,不敢吃,谁也不买。害的我背了几十里地,最后遇上一个和尚,塞给我两吊钱,把海龟拿去放生。”

    “放生好,放生好,妈祖娘娘的神物,吃了要有报应的。”牛太爷晃着一颗白头,有模有样的说着,说完转身往祠堂里走去。

    “二胖,到城里让那家姑娘给留下了,这会儿才回来,腿软走不动路了吧,早说哥给你帮忙去。”一个黑汉子对着二胖打趣,引起旁边的人一阵哄笑。

    “是你小姨子把我留下,你小姨子拉着我的手,看钦差大人进城,你一辈子都没有看过。”二胖让人这么挤兑,那顶嘴毛病又冒出来。

    “就你那鸟样,还看钦差大人进城,钦差大人没送你一个金元宝?”另一个人又打趣。

    “金元宝没有,估计给你根鸟毛。”另外一个小伙子又接一句,众人听完又是乱哄哄的大笑。

    二胖正要张口回击,黑胖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嘴里大声说:“看到钦差进城,就不知道你姓啥,钦差又不给你一口芋头吃。昨天让钦差耽误时间,今天不回家,在郭家镇和人赌钱,卖海龟的两吊钱让你输一吊,给爹买完药,就剩半吊钱,回家看咱爹晚上咋样收拾你。”

    二胖知道大哥在提醒,怕他言多有失。只好摸着后脑勺,低头不说话。

    这边其他人还在拿二胖逗乐子,祠堂门口冷不丁发出一声响锣声。震的大伙耳朵嗡嗡发麻,顿时都不说话,往祠堂门口看。

    祠堂门口的青石台阶上,牛太爷站在哪里,手里提着一面铜锣,旁边站着两个县里的公差,一身水蓝sè的衙役制服,一位稍微胖点,一位稍微瘦点,都趾高气扬的看着台阶下边的村民。

    牛太爷看着大伙都不说话吵吵,深吸一口气,对着村民说:“大家都往前站,站的远听不到我说话。”

    大伙嗡嗡着如同苍蝇一般,往前挪动几步。牛太爷看人挪的差不多,又扯着嗓子喊:“大伙安静,听我说。今天县太爷行,说朝廷要严查海禁,片板不准下海,有违海禁令者,杖击三十,流三千里。”

    牛太爷说完,下边又是一阵嘈杂,就像受惊的苍蝇。反正现在即将入冬,基本不能出海,县里的禁令也是一阵紧一阵松,大伙就是议论一番,没有多太大的反应。

    牛太爷抬手示意人群安静,没有作用,又把铜锣用力的敲了一下,等人们都不议论以后,继续喊着:“县太爷还有令,朝廷派京城水军来浙江剿灭海盗,是给咱百姓办好事,大军起动,粮草先行。每丁摊派军粮马草,折钱半吊。每户出丁一口,为大军运送粮草。大伙都知道吗?”

    牛太爷刚说完,底下就炸开锅,吵吵声更大。

    “这县里刚收完秋税,怎么又派军粮马草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人群中刚发出一声疑问,那个瘦瘦的差役就厉声喝道:“你昨天吃饭,今天怎么还要吃饭,官府派下来的徭役钱粮,谁也逃不掉。县太爷也是依律办事,谁要是抗税逃役,就等着到老爷大堂上挨板子吧!”

    “县老爷这是在抢钱。”

    “什么狗屁县老爷,就是一个钱迷狗官。”

    “āo他八辈祖宗……”

    这瘦子衙役刚说完,人群里的年轻人就炸开国,污言秽语啥难听啥解气就往外骂,反正天黑人多,也不知道谁在骂。一盏气死风灯,只照着台阶上的三个人。

    那瘦子听到下边有人骂县太爷,拿着水火棍就要发威打人,被胖子在身后一拉,停住脚步明白过来,海民彪悍,这黑灯瞎火的,惹怒这些村民,说不定今晚他真的就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让人一砖头撩翻,就亏大了。

    “收完秋税收军粮,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孩子他爹呀,你个没良心的,把我们娘俩撇下,我们怎么过呀......”在众人气愤谩骂的时候,人群里哇的一声响起一个妇人的嚎啕大哭。

    人群中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咧着嘴,流着口水,一边嚎哭一边数落,身边一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穿的和叫花子一样,短裤子露着半条腿,赤着双脚,想把他娘拉起来,自家的眼泪也是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她男人六月出海,遇到大风暴,船翻人死。家里就留下她们娘俩,孩子还小,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出海打鱼,硬撑着耕种几亩薄田,盼着把孩子拉扯大。夏赋秋税丁钱亩粮缴完,家里就一干二净啥也没有,娘俩就靠族人接济,弄些芋头野菜活着。现在要缴军粮马草,真的没法活,想到死去的丈夫,没长大的孩子,妇人实在忍不住,就在人群里放声大哭。

    她一哭,惹得众人心里都不好受,几个随着家人来看着闹的妇人,过去好言劝慰,扶着边哭边数落的妇人,离开祠堂。众人看着,向地上吐几口口水,骂骂咧咧都慢慢散去。牛家村,今晚还有多少人家发愁难过。

    黑胖二胖兄弟两个也默默的跟着众人离开祠堂,回到村西头的家里,等着街上都没人以后,背着竹筐,到海边搬运今天打得鲜鱼。

    父子三人来往好几趟,终于把一船鱼搬回家,放到后院水缸里,用浓盐水泡着,明天拾掇拾掇腌成咸鱼。反正海边渔家,家家都飘鱼腥气,谁也没法从味道里知道他家有多少鱼。忙完活计,已经过丑时,爷三个坐在屋zhōng yāng,喝着家人整治的鱼汤,牛老爹吱吱的喝几口劣酒,解乏暖身子,旁边二胖看的喉咙上下翻动,就是不敢跟老爹讨一口。

    “爹,这粮草钱,咱家八口人,还能出的起,你也别担心。”黑胖看老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放下筷子,安慰父亲。

    “什么八口人,是九口,你爷爷的名字还在县里黄册上。年年要缴钱粮,你又不记得啦?”刚好送稀饭的牛大娘走过来,给儿子更正错误。

    “爷爷都死十几年,还要交税,真他娘的没道理。幸好nǎinǎi死得早,黄册上把她名字注销啦。”二胖嘴里嘟囔着。

    “你个兔崽子,瞎叨叨啥。”牛老爹抬手就在二胖后脑勺扇一巴掌。二胖也知道他溜嘴说错话,嘿嘿的笑着,缩着脑袋,端碗吃饭。

    牛老爹放下酒杯,咂了咂嘴,对儿子说:“我还能干活,你们兄弟两个也算听话勤快,咱家的rì子还能过下去。爹是担心徭役,普通徭役还罢了,这次是军役,十役九伤呀!”牛老爹又给自己倒一杯酒,看着两儿子,眼里满是关爱和不舍。

    一家人突然的就变沉默,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儿媳妇坐在锅灶边,伸着耳朵听外边说话。

    “爹,别担心,我小心一点,应该没事。”黑胖给嘴里夹一口菜,囫囵着说话,灶台边黑胖媳妇身体激灵灵打个冷战,眼圈刷的就变红,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

    “去年就是你去服徭役,回来都累成啥样子,将养三个月才恢复,你太老实,出去就真出力实干活。这次就让二胖去,他活泛一点,吃亏少点。”牛老爹用筷子指着二胖,二胖没有言语。“二胖,别整天气我,像你哥多学学。你也不小啦,都是两个孩子的爹啦,别啥事都让你哥担着。”

    “知道了胖答应着,灶台边二胖媳妇上牙咬着下唇,眼泪滚落到脸上,想哭又不敢出声。黑胖媳妇长出一口气,给弟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长长的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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