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让他放手?此生怕是不可能!就算是下辈子,不管她是夜婉凝还是叶凝,只要是她,她就是他慕容千寻的女人。
可是目前的情况让他有些难以控制,他越发觉得她在他的掌控之外。
回到济安堂,看见满眼泪水身心俱疲的夜婉凝,众人解释一怔,就在夜婉凝离开之时,昨天一天没来的柳轻云来到了济安堂,知道她不在,就说什么都要等她回来为止,可是现在看见夜婉凝如此模样,原本想要埋怨的话一下子消失于无形。
“叶凝哥哥……”她担心地走上去禾。
夜婉凝没有抬头,只是一步一步地朝楼上走去。依兰和卓玉雯不放心,立刻跟了上去。
“公子。”陆秋瞑看见紧跟其后回来的慕容千寻,脸上也是神色复杂。
柳轻云一看见慕容千寻跟着夜婉凝回来,立刻气呼呼地上前质问:“喂,你对叶凝哥哥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张德贵见柳轻云那副要捍卫夜婉凝的架势,生生地替她捏了一把汗妲。 ”“
真是个不要命的主,也不看看对方是谁,为了夜婉凝还真是什么都敢做,谁要是做她的夫君,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低头间看了看自己身下,张德贵颓废地暗叹一声,不管是幸还是不幸,都没有他的份了,他瞎操什么心啊。
慕容千寻拧了拧眉,视线一直落在楼上。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当我不存在啊?”第二次被人视若无睹,柳轻云郁闷至极,一开始夜婉凝就是如此,全然将她视如无物。
陆秋瞑朝她示意休要多嘴,谁知柳轻云却反瞪了他一眼怒道:“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本小姐是你能看的吗?”而后她又将视线落在慕容千寻的身上,冷哼一声道,“一看你们两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像淫贼一个像龟.公!”
陆秋瞑瞪大着眼眸看着柳轻云,她刚才说谁是淫贼谁是龟.公?
他朝失神的慕容千寻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似乎柳轻云在说慕容千寻是淫贼,而他则是龟.公。
呸!他简直想将自己打醒,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揣测这事,无论谁是淫贼谁是龟.公,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比喻,还有可计较之处吗?
噗……
张德贵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却在陆秋瞑的眸色中止住了笑,为了避免祸及他这条池鱼,他强忍着笑意退至一旁。
“秋瞑!”慕容千寻敛回思绪终于开了口。
陆秋瞑躬身抱拳:“在。”
难不成要将柳县令之女就地正法?
正当他如此想时,慕容千寻突然一转身带起了一阵寒气:“进宫。”
陆秋瞑一怔,抬眸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他走除了门,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柳轻云张着嘴好奇地看着他二人,脑海中还在反应着慕容千寻的话。
宫?什么宫?是进宫?还是……
半晌,她扯了扯唇冷嗤一声:“嘁!什么人啊,还进宫呢,凭着一头白发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想了想,莫不是她刚才听错了?不是“进宫”而是“出恭”?
可是出个恭还要这么威风凛凛做什么?
一开始还觉得他倒是长得俊俏,身子也健硕,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纨绔子弟。
冷哼一声,也不管这么多,转身便朝楼上走去。
“叶凝哥哥。”她倒是挺有礼貌地在门外叫了一声,这还是夜婉凝将她那莽撞的性子给改了过来,以前的她仗着自己是县令千金,哪里管别人的感受,想要什么就要拿什么,想要进门岂会敲门。
夜婉凝朝依兰和卓玉雯看了一眼,示意她们去开门。对于柳轻云,她虽然不能跟她说实话,可是也没有不待见。
走进房间,她看见夜婉凝坐在桌前,虽然情绪比刚进门时平复了,可是那眼底的猩红还是让人看出了她刚才是流了眼泪。
“叶凝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白头发的欺负你了?”她倒是心疼着夜婉凝。
夜婉凝笑了笑道:“我没事。”
刚才一路上她知道慕容千寻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是她当时心里很乱,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呼延冰离开是因为慕容千寻。
可是另一方面,正因为慕容千寻,才让呼延冰没有深陷其中,没有造成像夜墨凝那样的局面。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在感情上也从后知后觉慢慢地早些认知了,可是碰到原先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的前世,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好在她明白自己的心,所以对于呼延冰,想来她是无法改变姐弟这层关系了。
她不经意地朝门口看了看,低问,“他人呢?”
柳轻云睁了睁杏眼,想来是在问刚才楼下之人,于是回道:“哦,他刚才说他去‘出恭’了。”
夜婉凝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他跟你说……他去……出恭了?”
不是吧?慕容千寻是这样的人吗?记得以前她若是言词有不雅之处,他立刻就像严父一般让她纠正了,他现在会当着一个姑娘家说那样的话?
一旁的依兰和卓玉雯都有些懵了,两人不由地面红耳赤。
柳轻云意识到自己说了姑娘家不该说的话,立刻挠了挠头道:“不是啦,是他说了一个宫字,我也没听清,想想应该是出恭吧?难不成是进宫?他又不是朝廷中人,进什么宫啊。”
夜婉凝眸色微闪,转身走到窗前朝对面望去。
对面门窗紧闭,哪里是有人住的样子。
那一夜,他站在窗前,整个人显得孤寂极了。
那一夜,她也站在窗前,只是躲在窗边,看着他对着夜空望了许久,而后,她看见他朝她这边望来,她一时慌乱,急忙躲到了床上,怕他瞧见她在看他。
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没了恨,却是不想面对。
从什么时候起,当他再次离开时,她的心里还是会泛起酸苦,好似往昔之时仍是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殆尽。
“叶凝哥哥,你在看什么?”柳轻云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窗子,她不由地试探一问,“不是吧……你想要看他出恭啊?”
夜婉凝瞪大着眸子看向柳轻云,脸色绯红起来。
这个柳轻云,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而她原本悲伤的情绪在她的一句话下竟是烟消云散。
看着夜婉凝拿柳轻云毫无办法的模样,依兰和卓玉雯都止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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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了好几日,夜婉凝都没有看见慕容千寻的踪影,而对面的“盼凝楼”也是大门紧闭。
看来他是不来了。
想想也是,作为帝王怎会像现代的寻常男子那般追求自己心仪的女子,对于慕容千寻来说,他从来都不缺女人,所以看见她毫无回心转意之意,便早早的放手。
虽然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可是谁说这不是个最好的结局呢?
也罢!
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这段时日就当是一段插曲。
柳轻云最近几日倒是高兴得很,也不知道她喜从何来,只是看夜婉凝的神色好像越发得眉目含春了。
“叶凝哥哥,今天忙不忙啊?”她柔声盈盈浅笑。
“你不是都看到了。”她淡淡开口,自然不会给她太多假想之事。
可是夜婉凝越是这么对她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柳轻云越是靠得近了,她的征服欲还真不比慕容千寻少。
“叶凝哥哥,今天就不看诊了吧,我爹让我请你去一趟。”
“我又没做犯法的事情,干嘛请我去衙门走一趟?”她揣着明白当糊涂,故意这么一说。
柳轻云撅了撅嘴有些难以启齿她的阵阵目的,只得说道:“就当陪我回家去嘛。”
夜婉凝睨了她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后道:“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怎么是我陪你去?难不成你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
“叶凝哥哥……”柳轻云简直急得想要跺脚。
一旁的卓玉雯看了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柳大小姐还真是个痴情之人,只是她的痴心是错付了。
她走上前将一杯茶递给夜婉凝,夜婉凝接过后笑了笑,而后缓缓喝了一口,当她看见卓玉雯的眼神示意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下茶杯,给面前的病患开了方子后转头道:“走吧。”
柳轻云还没反应过来,抬头便看见夜婉凝朝门口走去,她迟疑着起身跟上去,可是走到门口,她转头看了看卓玉雯,看见她盈盈的笑容,她总觉得事情好像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还不走?”夜婉凝在门外叫了一声。
“啊?诶!”柳轻云敛回思绪急忙跟了上去。
走在县衙的路上,柳轻云想到刚才卓玉雯跟夜婉凝的“眉目传情”,再想到她们眉目传情之后夜婉凝就答应了她去她家,心中有些闷闷不乐,看着夜婉凝往前走着,她跟上去拉了拉她的衣袖问道:“叶凝哥哥,那个卓玉雯真的只是你的表妹吗?”
夜婉凝扬了扬眉,没曾想她会如此一问,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信?”她心底倒是一虚。
柳轻云原本就是个直性子,若是让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
“那……”她欲言又止,却又敌不过心中的不甘,“你喜欢她?”
闻言,夜婉凝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是要问这个。
她心底暗暗一笑故意逗着她:“她是我表妹,我当然喜欢她。”
柳轻云急了:“那是不是那种喜欢?还是只是表妹的喜欢?”
“那种?那种是那种?”看着她一副急急的样子,夜婉凝突然觉得有趣。
“我说的是……我说的是……”柳轻云脸色潮红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一咬牙道,“你以后会不会娶她?”
“啊?”夜婉凝一怔,随后扑哧笑起。
若是她哪天真的娶了卓玉雯,恐怕就真的成了天下奇闻了。
本想说“当然不会”,可是一看见柳轻云那焦急的模样,她便扬了扬眉道:“这可说不定,我表妹这么贤良淑德,谁要是娶了她还真是莫大的福气。”
“不行!”柳轻云突然气愤地挡在夜婉凝跟前,“你只能娶我一个,不准纳小妾。”
哟,这架势……
夜婉凝突然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双手负立带着一抹玩味的笑:“这谁是小妾还说不定呢。”
“啊?”柳轻云倒是从未想过眼前的人会这么一说,顿时心里慌了,“叶凝哥哥,你跟我说笑的是不是?”
看着她那一双泪盈盈的双眸,她心底竟然冉起了怜香惜玉之情,“嗯,说笑的,还走不走?”
一听她这么说,柳轻云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叶凝哥哥最好了,快走吧,我爹和姨娘肯定等着了。”
见她如此模样,夜婉凝在心底长叹一声。
难不成她装男人装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实性别?
好吧,就当是不想伤害同为女子之故吧。
来到县衙,柳县令没有想到今日夜婉凝真的会上门,愣忡之际喜上眉梢,急忙吩咐下人立刻将准备好的酒菜全端了上来。
“叶大夫,请坐请坐。”柳县令倒是一点都不摆架子,看见夜婉凝就示意她坐下。
夜婉凝躬身抱了抱拳:“小民叶凝参见柳大人,叨扰柳大人真是过意不去。”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叶大夫能来是柳某的荣幸。”柳县令十分客气,见到夜婉凝这么谦逊更是心头欢喜,这般近距离地看着男儿装扮的夜婉凝,他根本挑不出半点不是。
“小民惶恐。”夜婉凝浅浅一笑。想不到自己在这个时空短短几年,竟是学会了这样的寒暄之词,若是哪天真的回去了现代,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口就是之乎者也了。
柳轻云看见自己的父亲这么喜欢自己心仪之人,自然也欣喜万分,“哎呀,你们别站着说话呀,快坐。”她满面春风地将夜婉凝带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而后亲自帮她放好碗筷。
看见自己女儿如此乖巧,柳县令不禁摇了摇头,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
“叶凝哥哥,饿了吧,快吃,都是你爱吃的。”柳轻云满脸的欢喜。
夜婉凝尴尬地朝正捋着胡子笑着打量着她的柳县令瞧了一眼,而后转头低声道:“你姨娘和你弟弟呢?”
柳轻云环顾了一下四周耸了耸肩:“弟弟去书院读书去了,姨娘……谁知道,我们先吃吧。”
夜婉凝拧眉看了看她不语,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吐了吐舌头放下了筷子。
见到此景,柳县令忽然沉声笑起:“哈哈哈……看来本官这个女儿,还要有劳叶大夫调教了。”
“爹!”柳轻云红着脸娇嗔了一句。
夜婉凝尴尬地赔笑了几声,看来有些话今天一定要说明白了。只是柳县令抱着这么大的期望,而柳轻云好不容易才好转了性子,若是她直言自己其实和她一样是女子,还真不知道她又会变得怎样的骄纵跋扈,或许会更胜往常。
正在犹豫之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袅袅身影,夜婉凝转头看去,不由感叹,柳县令还真是艳福不浅,听说他这个续弦三十出头,可是那容颜而二十出头无异,而且柳夫人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不知道好人有好报是否就是指柳县令。
“叶大夫来了,有失远迎。”柳夫人含笑进门。
“小民见过柳夫人。”夜婉凝起身躬身一礼。
“快起快起,不必拘礼,这里都是自家人。”她抬手虚扶了夜婉凝一下,而后示意她坐下。
柳县令听了再次哈哈大笑:“好好好,夫人说得好,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夜婉凝闻言感觉背脊冒汗,这还没成事呢就说是自家人了。
“来人,给叶大夫倒酒。”柳县令对一旁的丫鬟说道。
夜婉凝急忙婉拒:“不不不,柳大人见谅,小民不会饮酒。”
这若是三杯酒下肚,酒后吐真言可如何是好?而且这边的酒她还真喝不了,酒气太浓,真不知道为何男人都如此好酒。
“哦?”柳县令倒是有些意外,“叶大夫不好酒?那可有其他嗜好?”
其他嗜好?这里除了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还能有什么嗜好?又不像现代那般有许多娱乐节目。
低头沉思了顷刻,她有些难为情道:“小民每日只是给人治病,通常要忙至日落,这嗜好……钻研医术算不算?”
她那一副谦逊探寻的口吻,惹得他们一家三口不由笑了起来。
夜婉凝扬了扬眉,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让他们一个个都笑得这么欢欣雀跃的。
柳夫人和柳县令对视了一眼后不禁点头赞许,而后看了看自己的千金,第一次这般心满意足地点头用眼神肯定了她。
而后柳县令也没有再说什么,话锋一转,他抬手示意:“叶大夫就别客气了,快用菜,不知道我府上的厨子手艺是否合叶大夫的口味。”
夜婉凝点了点头,这是终于可以吃了吗?一桌子的菜,她看着都要饥肠辘辘了,现在感觉要当谦谦君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顿饭,她以茶代酒敬着柳县令夫妇,说着场面上的话,感谢着柳大人为冷焰镇的百姓造福,也夸奖了柳夫人是才德兼备,柳大人是福气之人,几句话说得二老心花怒放,对夜婉凝的赞许更重了几分。
听到夜婉凝一直说自己的父亲和姨娘的好话,柳轻云急了:“我呢,那我呢?”
“你什么你。”夜婉凝扬眉看她。
“你还没说我哪里好呢。”柳轻云撅着嘴有些吃味。
夜婉凝莞尔一笑:“你嘛……”她假意思忖,顷刻,她无奈摇头,“我这在脑海里寻思了半天,还真找不到什么褒奖你的词,不如你说说看你哪里好了?”
“叶凝哥哥!”柳轻云一跺脚,气得面红耳赤,可是低头还真寻思着自己的优点来,不过让她郁闷的是,自己寻思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好。
看她一副憋屈的模样,夜婉凝和柳县令夫妇对望了一眼,而后心领神会地笑起。
“好了,吃饭吧大小姐。”夜婉凝伸手给她夹了菜,“若是真心对你好,又岂会在乎你的缺点,只有把你的缺点当做优点的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柳轻云眸色一亮:“叶凝哥哥是在说自己吗?”
夜婉凝一怔,而后看向柳县令夫妇那期待的眸光,不由地有些无措,面色一红,她低头嘀咕了一声:“我是说你的父亲和姨娘。”
柳轻云却笑得得意洋洋,夜婉凝如此,就当她是默认了。
酒足饭饱,夜婉凝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中一直想要说个明白,可是话到嘴边总在柳县令夫妇的盛情之下咽了下去,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何谓盛情难却。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时,柳夫人朝柳县令看了一眼后倒是先开了口:“叶大夫,我这也不善言辞,有些话若是有不到之处还请叶大夫不要介怀。”
夜婉凝放下筷子抬眸洗耳恭听:“柳夫人请直言。”
柳轻云低头一笑满脸红晕,柳夫人盈盈弯眉:“听说叶大夫无父无母且尚未娶亲?”
“正是。”夜婉凝点了点头。
突然一想,不对,她问这句话的目的是……
“那么可有心仪之人?”柳夫人软言细语,果然是有良好的家教。
“这……目前没有。”夜婉凝直言。
听到这个回答,柳轻云又是松了口气,可同时也有些心情低落。一来是因为“他”没有说卓玉雯是“他”心仪之人,二来是因为连她也不是“他”心仪之人。
而柳县令和柳夫人的脸上也同样显露出了这般情绪。
“叶大夫。”柳县令开了口,正要说什么,看了看周围的下人,示意他们先下去,而后又道,“其实小女性子顽劣,遇到了叶大夫才收敛了性子,本官看得出一直以来小女对叶贤侄倾慕有加,更何况你们二人郎才女貌,彼此也相处得甚好,不知叶贤侄是否愿意继续为本官调教小女,促成这段金玉良缘?”
虽然夜婉凝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柳县令亲口这么一说,她心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对于恶人,她有一百种对付他们的办法,可是对于眼前这般憨厚之人,且一心只为子女的父母,她竟是没有了拒绝的勇气。
可是她若是答应,岂不是害了柳轻云一生?可若是不答应,那么该用何种理由来搪塞?
她更担心柳轻云会因此失了性子,原本好端端的姑娘会走上歧途,而她自己也无法再在这个已经熟悉的冷焰镇继续待下去了。
哎,早知道在柳夫人问是否有心仪之人时,她就说已经有了亲事不就行了!
不过就怕他们回去调查,虽然柳县令只是县令,可是要调查一个人的背景还不容易,说不定会把她的老底也掀出来。
“叶贤侄……是否愿意啊?”见夜婉凝沉思,柳县令打量着她叫了一声。
“啊?哦……那个柳大人,小民……”
“叶大夫!叶大夫……”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县衙的管家匆匆而来打断了夜婉凝的话。
“臭管家!你赶着去投胎啊!”柳轻云正听着夜婉凝的回答,结果被赶来的管家给打断了话,气愤得骂出了口。
管家站在门口缩了缩脖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还是不该说。
“什么事?”夜婉凝上前问。
这个管家来得还真是时候,若是他再不来,估计她只能去得罪柳氏一家子了。
管家闻言回道:“叶大夫,门外有济安堂的人来了,说是济安堂来了一大群,还有八抬大轿等在门口。”
八抬大轿?
夜婉凝心口一滞,不会是慕容千寻搞出来的花样吧?
还以为他回去了不会再来,谁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出,还真是不消停了。
不过他怎么肯定自己会坐上他派来的轿子?
真是自以为是。
不过现在倒是解了她的眉之急。
她转身对柳县令说道:“柳大人,家中有事,先行告辞,今日在贵府上叨扰实在过意不去,改日小侄做东,请柳大人和柳夫人能赏脸一行。”
“好好好,快去吧。”柳县令倒是明白事理,也不为难她。
夜婉凝抬脚离开,柳轻云就差点要追上去,手臂却被柳夫人一把给拉住了。
“哎呀,你拉着我做什么?叶凝哥哥还没回话呢。”她急着想要挣脱。
柳夫人无奈摇头:“云儿,你一个姑娘家怎可以这般急躁,叶大夫现在府上有急事,你应该体谅才是,否则叶大夫可要生气了。”
她搬出了夜婉凝,柳轻云这才不甘心地没有追上去。
柳县令看着自己的女儿非君不嫁的架势,真是头疼不已。只不过看着夜婉凝离开的背影,他也开始担心,刚才这叶凝的态度也不像喜欢他女儿的样子,而他的宝贝女儿又是这么死心塌地,这可真是难倒了他。
“姨娘,叶凝哥哥是不是不愿意娶我啊?要是他喜欢别人,那我怎么办?”柳轻云第一次这般担忧地依赖柳夫人,不由地让柳夫人心头一软。
柳夫人扶着她坐下后安慰道:“傻孩子,你没听叶大夫刚才说了吗,他今日是有急事,改日他还要做东请我和你爹过去,这不就是已经表态了吗?”
“真的?”柳轻云眸色一亮。
柳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去看看叶凝哥哥,不知道他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话说着,她一溜烟地又跑了出去。
柳夫人和柳县令实在是没辙,若是叶凝这个男子不娶他们的女儿,真不知道这丫头会闹成什么样。
“夫人,你觉得那叶凝会娶咱们女儿吗?”柳县令担忧着。
柳夫人娥眉微蹙摇了摇头:“恐怕是云儿一头热。”
方才她只是不忍心伤害柳轻云,可是她却看得真切,那叶凝哪里有半点心思娶他们的女儿啊,不过叶凝也并非是玩弄感情之人,而且谦逊有礼又上进,所以她对这个叶大夫也是十分满意,只是希望他们真的能促成好事才好。
夜婉凝赶回济安堂时,果然是八抬大轿停滞在门前,另外一队人马站满了整个街道。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那些将士的衣着不像是冷月国的将士,好像是赤焰国的将士,他们是怎么入关的?
她拧了拧眉满腹疑云地越过人群往济安堂内走去,有侍卫早已将济安堂团团围住,一开始她还被挡在外面,可是在呼延冰的伸手示意下,侍卫放了行。
“你这是……”夜婉凝看着呼延冰的背影吞吞吐吐,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呼延冰听到她的声音后转过身来,看着她一脸的迷茫,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夜婉凝看着他那双黑眸,那里蕴藏了无奈、不舍、怜惜……
这般情愫让她一时难以理清,倒是他身边的宫人看着夜婉凝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迎回宫的二公主。
“叶大夫,您可回来了,您看这叶公子居然是赤焰国的皇上……”掌柜不敢靠近,只是低声对夜婉凝提醒。
夜婉凝看着呼延冰,不知他今日过来所为何故。
呼延冰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直到走到她面前站定,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半头的“心仪之人”,以为他们终生无缘,却从未想过竟是这样的一种缘分……
究竟是上天垂怜还是上天要让他此生都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今日过来,是要接你回宫。”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轻启薄唇缓声开口。
“别开玩笑了,我……为何要进宫?”她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周围几个人的怪异眼神,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进宫?难不成赤焰国的皇上看上了咱们叶大夫的医术?”掌柜和两个伙计低声嘀咕。
呼延冰拧了拧眉,朝身旁的贴身侍卫看了一眼,而后他心领神会地命几个侍卫将他们三人请了出去,而留下的便是自己人。
卓玉雯和依兰、张德贵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事情还未弄清楚前他们选择按兵不动,若是真伤及夜婉凝,或者强行将她带回,他们定然不从,会誓死维护。
呼延冰苦涩一笑,即使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她也没有因为他来接她进宫而高兴。
长叹一声,他也不再隐瞒:“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在襁褓就丢失的二姐吗?”
夜婉凝不意他会突然这么一问,却也随着他的问话摇了摇头。
只是,他今日前来和那丢失的二公主有何关系?
呼延冰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艰难地说出了真相:“其实,你便是那丢失的二公主,是赤焰国的二公主。”
什么?
不仅是夜婉凝,连卓玉雯他们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
依兰更是疑团莫释,夜婉凝是她从小就侍奉在左右的丞相千金啊,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赤焰国的二公主?
而呼延冰带来的心腹也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俊逸男子竟然是女儿身,还是真正的二公主。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是赤焰国的人?”夜婉凝定定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她早就知道夜婉凝不是夜广庸的亲生女儿,可是一直都以为她只是冷月国被遗弃的孤女,所以她也就没再放心思寻找夜婉凝的亲生父母上,对她而言,遗弃了就是遗弃了,不管是什么理由,哪怕他们近在咫尺,她也不会去相认,若是真的没有能力抚养,又为何要将夜婉凝生下?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已经完全相信夜婉凝就是她的前生,她就是夜婉凝,夜婉凝就是她,所以,她更加悲愤,也更加痛心,千年后,她同样遭受一次被父母遗弃的滋味,只是好在在现代,她有叶冰与她相依为命。
可是现在,呼延冰却回头来找她,跟她说炎帝和炎后是她的亲生父母,而他们对骄横跋扈的呼延决又是那般疼爱,简直胜过了对呼延冰的疼惜,如今知道了她是他们遗失的女儿,却也不见他们的踪影,她怎能不心酸?
“没错,凝儿,你的确是赤焰国的二公主,是那个在襁褓就遗失的小公主,我也是回去后才知道的,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可是……可是奶娘的疯癫病好了,她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而你身上的胎记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日的胎记他虽然只是一觑,却是深深印入她的脑海中。
让他记忆最深的,还是奶娘的那句“碰到命定良人,红痣便会成为蝴蝶印”。
她已经碰到了命定良人,可是那人注定了不是他。
“奶娘?她说什么?”她心中七上八下,或许……知道了这一世为何被抛弃,那么她在现代被抛弃的原因也会不攻自破。而若说这个时空她和呼延冰是亲姐弟,也就是说她和叶冰其实也是亲姐弟,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看着夜婉凝异常平静的模样,呼延冰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静。他以为她会高兴地回去认祖归宗,他以为她会庆幸她和他是兄妹,谁知他都没有猜中。
她还是那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叶凝。
他拉着她坐下,卓玉雯转身去倒了两杯茶,虽然被呼延冰的宫人拦下,可是在夜婉凝的许可下,他们还是放了行,现在他们已经能够肯定,眼前的叶大夫其实是女儿身,是赤焰国的二公主,正是他们要迎回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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