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唇朝他看去,这么久的事情他还记得,不由得撅起嘴道:“千寻!你这不会在翻旧账吧。”
他沉声笑起,不经她同意便命人取来纸砚笔墨,而后将纸笔放置在她面前说道:“你若是不想写那首绝妙好诗,那就写别的。”
绝妙好诗?
夜婉凝不由地黑了脸,“不写行不行?”她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否则拿不到免死金牌。”他给了她一个致命的诱惑遽。
“哪有你这样的!”她低低嘀咕了一声,无奈之下她只好拿起了毛笔苦着脸问道:“写什么?”
他眸色一沉,而后又扬起浅笑道:“就写‘赠爱郎千寻’。”
夜婉凝一顿,无缘无故怎么让她写这么肉麻的话,回头又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不似在说玩笑话,她脸上羞红一片,鼓了鼓嘴轻咬红唇:“你真是……缄”
慕容千寻剑眉微蹙,刚才她的愣忡让他心中像压着一块巨石,怎么都无法缓过神来。 ”“
“好了!”
他尚在愣忡之中,耳边响起了她清脆的声响,他敛回思绪低眸望去,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半晌才缓和了心头的怒火冲天,伸手接过那张白纸,手指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颤。
她却蒙在鼓中,娇嗔着说道:“都跟你说我不会写毛笔字了,你还让我写,看吧,写得这么丑。”
他黑眸一眯,忽地起身朝宫门口走去。
“千寻!”她不明所以跟着起身立刻叫住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淡然一笑:“朕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你的字朕会好好收着。”
她盈盈一笑上前问道:“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她被他干脆的拒绝而顿时觉跌落谷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
见他远离的身影,她蹙眉细想,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御书房
慕容千寻猛地推翻了所有的奏折,胡林吓得跪倒在地哭着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到底谁惹皇上不高兴了,奴才去替您处置,您别气坏了身子啊。”
慕容千寻双手撑着龙案腥红了眼眸,指关节层层泛白。
他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以为自己早已处变不惊,却没想到竟为了这样的“小事”让他心情烦躁到无心政事,脑海中全是“赠爱郎夜墨凝”这几个字。
从袖中取出她方才所写的“赠爱郎千寻”,那笔迹一模一样,一笔一划如出一辙,分明就是一人所写。
“皇上,您喝杯茶消消气吧,别吓奴才啊!”胡林起身敬上一杯茶,那茶杯是夜婉凝送来的,一来是因为她曾经打碎了他母后给他的白玉茶杯而作补偿,二来她亲代,让他就算国事繁重也别伤了身子。
谁知慕容千寻看到眼前的茶杯后猛然挥落在地上,怒吼一声:“滚!”
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在了他的手上,而他却丝毫不感觉疼痛。
“皇上,您的手……”胡林想要宣太医,可是被慕容千寻的一个厉眸射杀过来,吓得他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陆秋瞑见胡林走出御书房,就问其缘由,当得知情况后,他越发觉得不对劲,难道他真的以为那些字是夜婉凝写的?
他蹙眉走进御书房,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还有那四分五裂的茶杯,让他心口一怔。
“皇上。”他低声叫了一声。
慕容千寻坐在龙椅上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斥他出去,陆秋瞑上前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容千寻抬眸看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愤怒,扬手将那白纸用内力丢过去,陆秋瞑接手之后他开口道:“知不知道这是谁的笔迹?”
“这……”他一向是不会说谎之人,顿了顿后说道,“微臣看过凝妃娘娘给夏将军开过的药方,这是……凝妃娘娘的笔迹。”
“你已经知道了那幅画和那些字是不是?”慕容千寻突然话锋一转。
陆秋瞑沉默不语。
“呵呵呵!真是没想到,他们瞒得这般好。”他似哭似笑,那痛苦陆秋瞑看在眼里。
“皇上,微臣想……此时或许有什么误会,而且夜将军也说了画的确是他所画,可是那字并非是娘娘所题。”陆秋瞑想要帮他们一把。
可是慕容千寻突然铁青着脸道:“难道你还少看了夜墨凝维护凝妃吗?”
陆秋瞑顿时哑然。的确,夜墨凝对夜婉凝的维护可见一般,若是夜婉凝有生命危险,相信夜墨凝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交换。
“出去吧,朕想静一静。”他轻阖双眸靠在椅背上显然是累极了,抬手捏了捏鼻梁,头痛欲裂。
月上柳梢头,繁星似锦。
夜婉凝张望了许久都不见慕容千寻,本以为他是否去了琴嫔那里,幸亏未听得任何有宫人侍寝的消息,她才算宽了宽心。可是,若是以前,哪怕奏折再多他也会有所交代,不会一直让她等着。
依兰端着香茶进入寝殿,见她还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不由地轻叹了一声。
“娘娘,夜已深,还是早些就寝吧。”她将香茶置于桌上走到夜婉凝跟前。
夜婉凝蹙眉抬头看向擦黑的夜空缓缓开口问:“依兰,他真的在忙吗?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她宁愿相信他现在正忙于政事。
依兰取来披风盖在她肩上:“娘娘,早点就寝吧,皇上肯定是在忙着,如若不是,早就回来陪娘娘了。”
她弯唇一笑,的确,他肯定在忙着,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迟迟不来,现在已经是午夜了,不知道他会忙到什么时辰。
“依兰,去小膳房,我去做些羹汤,他一忙起来就忘记吃东西,胡林也劝不住。”
“娘娘,夜已深……”
依兰还没说完,夜婉凝便离开了寝殿去了小膳房。
没一会儿,夜婉凝便做好了一份羹汤,她不善厨艺,这个羹汤还是向御厨刚学来的。兴冲冲地带着依兰和张德贵去了御书房,不知道他喝了她的羹汤后会有什么感觉,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这羹汤会不会合他口味。
兴奋和忐忑中,御书房近在眼前,可是那欣喜的神色在看到御书房前的人时戛然而止。
这不是琴嫔吗?”张德贵脱口而出。
依兰用手肘撞了撞他,他立刻捂住了嘴。
夜婉凝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浇熄了她的喜悦之情,大榕树下,三个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定,她不知道现在是否该过去,还是该回去。
最后,她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眼看着胡林给琴嫔开了门,她一脸欣喜地提着食盒走进了御书房。
明明是不寒杨柳风,可她却发现冷得手指都微微发颤,依兰和张德贵担心着她,刚要开口,她先开口道:“回去吧。”
依兰和张德贵一怔,见她离开也立刻跟了上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仍然无法控制眼底的潮意。她早就该明白,自古帝王皆薄幸,深情帝王只因未曾得到,待得到之后,他又怎会珍惜?
回到御轩宫,她举步维艰地进入了寝殿,却没发现张德贵早已不知踪影,她却越想越难受,突然转身又向外走去,她要去看个明白问个清楚,为什么他要言而无信,为什么要得到她后又去宠幸其他嫔妃。
可是来到寝殿门口,她又顿住了脚步。若是他没有宠幸楚琴,她这般过去就像是妒妇,恐怕明早就谣言四起了,若是他真的在宠幸嫔妃,她就算过去了又如何?御书房门口那么多侍卫又岂容她放肆?若是被她亲眼看见那你侬我侬的场面,她又该如何收场?
进退两难之际,张德贵兴冲冲赶回来,说道:“娘娘,奴才刚才又回去看了,琴嫔没有留宿御书房,她放下了食盒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放下了食盒?
看着桌上她今夜亲自做的羹汤,她自嘲一笑。
也是,他是皇帝,又怎会少了别人给他煲汤?不拿过去也好,省得污了他的嘴。
这一刻,她真想挥落那食盒,可是下一刻她还是忍住了,看来自己还没有失去理智到那个份上。
“娘娘,那琴嫔送膳食过去皇上也没将她留宿,想来皇上还是最在意娘娘的,而且这也说明皇上是真的有政事要忙不是?”依兰在一旁劝慰。
夜婉凝苦涩一笑,也罢,她还能如何?只能等着他明日来时再问个明白,可是今夜却注定了是一个难眠之夜,而寝殿内的灯火却一夜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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