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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莲娜说她自己是个婊子,我看这个名词对她来说绝对是名至实归,她就是个婊子,而且是个浑身流着毒水的婊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检举她的人应该就是个名叫多洛菲娅·费奥凡诺夫娜的女人。

    诚然,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为了一己私仇而栽赃陷害的人很卑鄙,作为受害者,她有权利报复,甚至有权利将对方置于死地。可问题在于,她对多洛菲娅说的那番话意图何在?

    就眼前这种局势,任何人都是朝不保夕的,我,亚历山大还有阿夫杰伊,我们三个今天可以是三人审判小组的成员,明天就可能成为别人审判的对象。试想,听了刚才那番话的多洛菲娅,如果再弄一份检举信出来,以包庇反革命分子的名义将我们三个告了,最直接的后果会是什么?

    好嘛,一个反革命嫌疑犯,三个分别来自明斯克团市委、明斯克国家安全总局、内务部明斯克局的包庇者,四个人凑在一起,一个反革命yīn谋小集团便新鲜出炉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检举者喜欢虚构,那些动动手就能把我们弄死的上位者同样喜闻乐见,明斯克的肃反任务明天又能完成四个指标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绝对不介意为捷莲娜这女人准备最恶毒的死法,四十个五十岁的老光棍、一片人迹罕至的谷子地,就是这种死法所需要的道具。

    不过老光棍、谷子地都好找,我的活路呢?我的活路可是不好找啊,可以预见,那个什么多洛菲娅要不了多久就会想到检举这条路,挣个鱼死网破的决心也不会很难下,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哪还顾得上拿什么药,那小女孩的死活当然没有我自己的死活重要。

    跌跌撞撞的冲出福利医院,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亚历山大和阿夫杰伊想办法。

    国家安全总局实行的是干部异地任职原则,亚历山大并不是明斯克人,不过即便如此,他在这里还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是一套dú lì的小楼,跟他的住所相比,我那里只能算是狗窝——还是流浪狗的狗窝。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赶过去的,也不知道路上摔了几个跟头,当我站在他住所房门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内衬全都湿透了。

    厚重的双扇木质门被我拍的砰砰作响,可是好久都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怒了,抬脚就要踹,却发现门边上挂着一串绒绳,感情是有叫铃的。

    用力扯了几下叫铃,约莫四五分钟的样子,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有棉拖在木质的地板上拖沓。

    “谁?”是亚历山大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慵懒,估计是被我从被窝里闹醒的。

    “我,弗拉斯·达维多维奇,”我回答道,因为心虚的缘故,我在说出名字的时候,还朝四周看了看。

    大门吱呀一声敞开,只穿了一身睡衣的亚历山大探头出来,疑惑的看着我,问道:“是你,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捷莲娜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充满了怨念,根本顾不上多说半句废话,质问的同时,一把推开他,快步走进门。

    亚历山大被我推了一个趔趄,看样子是有点火气上涌。他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只是一个女人罢了,难道你还嫌得到的好处不够多吗?”

    “一个女人当然不算什么,可你知不知道,她就要把咱们都害死了,你那点配给券就想把我的命都换走吗?”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近乎怒不可遏的大声说道。

    “命?怎么回事?”亚历山大吓了一跳,他飞速的锁上门,一边推着我往里走,一边小声问道。

    听他似乎在刻意的压低嗓门,我皱皱眉头,问道:“怎么,你这里有人?”

    亚历山大脸上尴尬的表情一闪,朝我做了个稍后的手势,而后一溜烟的跑上楼。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被他从楼上带下来,女人还是半裸的,一边下楼一边往身上套这一件破旧的“淑巴”。

    我看着亚历山大把这女人推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签了字,塞进女人怀里,心里禁不住骂了句“禽兽”。不用问,这女人肯定是他从劳动营里带回来的,类似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人去管。

    “到底怎么回事?”把女人送走,一转脸,亚历山大就从一个面目萎缩的猥亵犯,变成了一脸正气的国家安全总局军官,说话的时候,都能听出杀气来。

    我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他一番,嘴上却把适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同时也说出了我的担忧。

    亚历山大不是傻子,可以说能混到国家安全总局去的人就没有傻子,大名鼎鼎的克格勃啊,那可是真正的jīng英汇聚之地。

    听我把话说完,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眉头几乎攒成了屁……这个词太粗俗了,嗯,几乎攒成了“菊花”。

    “阿夫杰伊知道了吗?”在大厅里来回踱了两步,亚历山大沙哑着嗓子问道。

    “我从医院直接就到你这来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他。”我说道。

    亚历山大想都不想,走了两步就想去打电话,但就在拿起听筒的一瞬间,他手上一顿,又飞快的把电话放下,说道:“走,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掉,不过必须有阿夫杰伊的配合才行,咱们这就去他那里。”

    我现在是满脑子的空白,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听他的。

    亚历山大是中尉,而在待遇最好的国家安全总局,他这个级别的军官是配车的,不管去哪都很方便。

    一分钟都不能再耽搁,我和亚历山大直接出门,开车去阿夫杰伊的住处。

    相比起亚历山大的住处,阿夫杰伊的居所就有些偏远了,他住在滨河大道的“光荣水兵新村”,从亚历山大住处过去,有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

    等我和亚历山大找到阿夫杰伊的住所,他已经起来了,正在给他的两个儿子做早餐。

    阿夫杰伊四年前丧妻,之后一直未婚,现在身边除了两个年幼的儿子,就再没有什么人了。

    当听到我带去的消息,这个老jiān巨猾的内务部jǐng察中尉倒是显得很冷静,他反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知不知道多洛菲娅家庭的具体情况。

    我对类似多洛菲娅这样的检举人信息没什么了解,但亚历山大却知道的很清楚,这次过来,他显然也有了准备,身上就带着关于这女人的家庭信息。

    “现在咱们已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了,”翻阅了一遍多洛菲娅的信息记录,阿夫杰伊思索了几分钟,而后抬头看看我,又看看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的说道,“而且是真正地战友,对咱们来说,这是一场旨在突围的战争,要嘛一起全都死,要嘛一起逃出去,再没有第三种可能xìng。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亚历山大沉默不语,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大家明显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至少按照我的品xìng,只要我被抓了,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两个家伙一块拖下水。将心比心,估计这两个家伙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好,现在,咱们已经达成一项共识了,那就是要团结起来共同应付这次危机。”阿夫杰伊点点头,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要想度过这次的危机,实际上并不难,咱们只要做到一点就可以了——让有可能给咱们带来麻烦的家伙,全都永远的闭上嘴。”

    “也包括捷莲娜?”亚历山大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要找块砖头把这厮的脑袋拍扁,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而他呢,到了现在竟然还惦记着美人的事呢。

    阿夫杰伊倒是也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怎么动手?”亚历山大也不敢再多说废话了,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而是你死我活的危急关头了。

    “现在除了咱们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所以只能咱们自己动手。”阿夫杰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如果不是看得到他的嘴唇在动,甚至都搞不清楚是不是他在说话。

    阿夫杰伊似乎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他把这两句话说完,也不等我们的反映,就那么自顾自的站起身,进了不远处的卧室。没一会功夫,等他重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手枪。

    作为一个伪军迷,虽然太多军事知识我不懂,但一些基本的武器装备我还是认得的。阿夫杰伊拿出来的手枪,是一把托卡列夫手枪,也是现在苏联国内军人配备最多的一种制式手枪。

    “弗拉斯,医院那边的麻烦由你来解决,”阿夫杰伊走过来,直接把枪递到我的面前,同时说道,“至于亚历山大,那个女人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你干什么?”亚历山大对杀人这种事一点都不抵触,他只是对工作的分配有些不满。

    “难道你们把人杀了这件事就完了吗?”阿夫杰伊哼了一声,说道,“我总要找两个替死鬼把这件案子承担下来,免得局里有人追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