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痴恋,竟是恋错了人。听琴只觉心摇意乱,只觉自己这一生简直虚度。
杜仲叹了口气,拉着听琴在海边坐下来。怕听琴冷,便让听琴坐在自己腿上,伸出铁臂抱紧了听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也有我的考量。我知道你一直爱着的是那个男孩子,只要我说出来,也许你就会喜欢上我,我怎么可能不想对你说?可是我不能说,听琴,你对我是最重要的人,可是涛子对我来说同样是最重要的人。”
“知道我为什么叫杜仲,而且现在还在摆弄药材么?那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我从小就是个药罐子。那时候的我身材瘦小,根本看不出今日会变成这样的形貌。”(“杜仲”是中国名贵滋补药材,可以补肝肾、强筋骨。以此姓名来反衬杜仲当年的羸弱。)
“哦?”听琴一怔。
记忆穿过时光,又回到当年的香港。某中学外,听琴紧张地站在大门口,等着看见自己的恩人。放学铃声打响,学生们潮水一般从大门里涌出来。听琴险些被冲倒,这时候她看见了蔺鸿涛走出来!
听琴激动地跳起来,想要召唤蔺鸿涛的注意力;可是她自己本就站立不稳呢,还想要跳起来,所以狼狈地被几个男生给冲倒。
她没能吸引到蔺鸿涛的注意力,蔺鸿涛根本就不知道门口有个小女生在热切地向他招手。蔺鸿涛径自转弯走向小巴站,听琴则被推挤得坐倒地上,狼狈不堪,难过地落下泪来。
放学的学生们如潮水一般就散尽了,听琴难过地自己站起身来。这时候才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小男生,书卷气极浓,身子也很瘦弱。人群散尽之后的校门口,天地寂静,没人在乎她跌倒在地;却只有那个小男生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里,仿佛缠夹着一丝怜悯和疼。
听琴彼时已经狼狈若斯,又如何能受得了旁人同情的目光?纵然那是善意,可是落在好强的她眼底,也仿佛带了一丝奚落。听琴咬牙骂出来,“看什么看!怎么,连你这条豆芽菜也想欺负我?做你的浑天大美梦去!”
那小男生一怔,目光仿佛清冷下来。
“告诉你,我宁愿被那些强壮的男生撞倒,也用不着你这样的豆芽菜同情!想要在我身上找回你自己的自尊?你省省吧!”听琴说完拍拍屁.股就走,用强悍来掩盖自己心底的伤。
她那时候刚刚去香港,从曾经高高在上的靳家长孙女,一下子变成拖油瓶,面对继父和陌生的骆家,只觉自己是多余的人。偏香港人那时候还很歧视内地人,她不会说粤语,上课听不懂,更无法跟同学交流,被香港的同学追着骂“北妹”……那份凄苦无人能知,所以她就也在跌倒的那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
当然知道那个望着他的小男生很无辜,可是彼时也年幼的她真的没能力控制自己的嘴巴,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就骂出来……
转身离开,听琴尽管已经悔恨地咬断了自己的指甲,可是终究还是缺少一段勇气去转身道歉。
再然后,那个小男生虽然也被裹挟在放学的人潮里从她面前经过,却再也没有如初次那般,直白地抬头定定望她……
昔日旧事重来,听琴的眼泪不可抑止地落下来,她转头望杜仲,“难道,难道当年被我骂豆芽菜的那个小男生竟然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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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苦笑,“当年你可把我骂惨了。我那一刻竟然怀疑自己何必还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发誓要让自己变强,不可以再做被你看不起的豆芽菜……”
此时已是初夏,听琴身上还裹着羽绒被,所以纵然是在海边夜色里,其实听琴也不该冷;可是此时听琴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因为寒冷而打着摆子,“杜仲,难道你后来走上黑道,又跟人好勇斗狠,也都是,都是……”
“呵……”杜仲笑着收紧手臂,“你又在将罪责算在你自己的头上?你以为是你害了我?傻瓜……”
“是我自己想要变强,是我自己想要做能匹配得上你的男子。如果没有你当日的刺激,我不过还是一个白面瘦弱的书生,长大了开一间药材铺子,日日以给人家抓药、配药为生——虽然我自己也很喜欢那样的生活,可是那生活如何能与此时相比?此时的丰富完整、波澜壮阔,才是一个男人梦想的生活。听琴,是你促使我长大,所以你非但没有过错,反倒是我此生的引路人与大功臣。”
听琴听得也是心潮澎湃,不由得回握住杜仲的手。
杜仲能有今日,足见他自己本就不是池中之物,只不过自己有幸于当年那个节点上,唤醒了他的自觉。
“可是,当年我怎么会错认你……”听琴依旧迷茫,“当时那几个混混也说,那扔了砖头打他们的人是隔壁那间学校的大哥,打仗非常狠的……”
杜仲笑起来,“混混也有混混的自尊。我不信他们不认得我,只是他们的面子让他们不可以认出是我。如果他们被传出去,是被我那样豆芽菜的小男生给打了,他们的面子如何过得去?所以他们宁愿将那人错认成当时已经成为大哥的涛子。这样他们就算被揍了,还觉得面上有光。”
“至于你呢,”杜仲垂下眸子来望听琴,眸子里含了一丝促狭,“其实道理也与那几个混子类似——每个女孩子心中的大英雄,都应该是英俊又威武的吧。而那个时候涛子正好符合了你心中的想象,所以你心中先入为主便认定了是他……”
“我……”听琴难过得心如刀绞。她当年不自知犯下的小错误,竟然整个改变了杜仲的人生。好在杜仲在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黑道生涯里,虽有大惊却无大险,否则她如何对得起他?
不过幸好,老天垂怜,终于让两个人重认了彼此。
听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含泪转身,第一次主动扑进了杜仲怀中,紧紧抱住了这个一直陪伴在他身畔的大男人……
“不是我一直不想告诉你,听琴,因为这其中牵涉着涛子身世的秘密。如果我说了当年的事,那么涛子当年在香港的少年岁月就会随之曝光,进而牵扯出蔺家的背景。所以在蔺家的背景还在被保密的时候,我不可以为了自己的情爱而让涛子和蔺家为难。”
“听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可是涛子也是我最重要的兄弟,蔺老爷子更是我的主人,我不可做不义之事。”
“况且……”杜仲叹息,“听琴你对涛子爱的那样深,我以为或许我也该成全你们。虽然万般不愿,可是听琴你要相信,我将你的幸福摆在我自己幸福的前面……”
“还有,我也有点不敢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根豆芽菜。我怕你知道就是我,就会更加看不起我,更不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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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别说了……”听琴流泪抱住杜仲的脸颊,落下红唇堵住他下面还要出口的话。舌尖甜美穿梭入他阳刚的唇里,主动缠住他的舌尖。杜仲喉头滚动,却呻.吟着推开听琴,“你,要干嘛?”
“舌吻啊,笨蛋!”听琴舌尖穿进杜仲唇里去,小手却也蛮横地滑下,直接握住杜仲的昂扬!
此时海天宁寂,星月璀璨,一个旁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
更妙的是,她身上还披着羽绒被呀,所以她此时做什么,别人都看不见……
听琴喘息着将杜仲引入自己柔软秘境——这一次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的一切正是她想要的!
这样完美嵌合,才是天造地设。
穿刺摇曳里,听琴仰头望天。漫天的星子仿佛都垂落在她眼前。听琴曼声大叫,心底无声默诵,“老天,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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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蜜居,一地的方便面碎屑。
简桐俯在梳妆台桌面上,红着脸抬头望面前镜子里那从后面冲击她的邪肆少年。她用手肘撑住身子,而她的q臀被他高高捧起;他的昂扬,肆意穿梭其中……
此时的他长眸轻阖,睫毛微颤,薄薄的红唇微微张开,唇瓣早已红肿了。氤氲的雾气从他半长的发丝上缭绕上升,他身上的刺青苍龙还在凶猛涌动……
那个坏家伙,之前还将方便面放在自己膝盖上头以免压碎,等她一次高.潮到来,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那邪肆的少年猛然狂龙翻身,抱紧她想要爬走的小蛮腰,从后头再度冲进来……
小老师对坏学生的体罚,反倒让坏学生狂肆大开,缠着她反反复复地抽递,不肯止歇……
她被他揉圆搓扁,可怜的小浣熊也早在他膝盖下头碎成面粉。
那微妙一刻,他们身子交融的淙淙水声,伴随着小浣熊的碎裂声一同交响而起,那片和声真是人间极乐……
终于,少年身子震颤起来,他宛如丝绸一般魅惑的嗓音高声吼出来。他这一次竟然再不压抑自己的声音,他的每一声呻.吟全都尽情展现给她听……身子最深处热泉汹涌而至,简桐浑身已经热如水洗,被他大掌一手托着腰部,一手揉捏着**,整个人宛如被他掌控,在最后的震颤里终于也喊出声来……
他们的身体融于一处,他们的喊声也交.缠在一起。简桐甚至已经分不清此时自己身上的汗,是不是分明也是他的汗珠滴下融汇而成。
他就是她,而她也是他。
简桐从镜子里将两人交融刹那的神色全都看得真真儿,而他也从后头邪魅盯着她——这一刻奇妙而又放.荡,简桐羞红了脸,垂首低喃,“方便面都碎了……你,你玩儿赖~~”
热泉喷射里,那少年边狂肆喷射,边邪恶俯身,咬住她的耳珠,双眸凝紧镜子里她的眼瞳,颤抖又邪魅地呢哝: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简桐还如何抵抗得住?方才刚过一波高.潮,随着他的言语和动作,简桐只觉一波更加凶猛的潮头铺天盖地而来,直将她兜头淹没!
这个混蛋,他本来已到强弩之末,竟然还能用语言便带给她另一波高.潮!
这才是真正的mk-lov,不是么?
因爱而为,为爱而生。一切都只是关乎爱,而非只是身体的交.合……
“我爱你。”最后一击,兰泉终于大声嘶吼。
简桐已然落泪,反身抱住他,同样坚定地说,“我爱你更多!”
“嘁……”邪肆少年抱紧娇妻,带了丝疲惫笑开,“我的更多,我的更多!”边说边走向床榻。今晚已经耗尽他所有热情,小老师也是累了。
简桐困的闭上眼睛,还没忘了斗嘴,“我的更多……”
兰泉将简桐放在被窝里,决定给出充分理由来结束嘴战,“我一次给你的都是上亿的小蝌蚪,今晚给了好几次……我的宝贝小老师,你还怎么跟我比呀?”
简桐红了脸翻身睡着,还不忘咕哝,“全都——杀死。反正它们也都白活一场……”
“噗……”兰泉活活气乐了,抱紧他的小老师。这世上,还有别个女子能给出这样致命的回答不?
不会有。他的小老师,独一无二。
深浓夜色里,靳长空拎着青花小酒壶摇摇晃晃走进凤鸣街。
今晚其实真的好开心。最难过的时候是女儿听琴陪着自己喝酒。父女感情其实这多年来一直存在隔膜,女儿一直怨恨他当年与她母亲离婚。
他都懂,却没办法。
连带着对听琴这个女儿,他的爱坦白说也有限。
都说爱屋及乌,同样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也会因为那个生育了骨肉的女人不同而有所改变。
因为自己不爱听琴的母亲,所以听琴生下来,靳长空就不是很热衷;渐至后来离婚,竟然也只想着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却真的忘记了女儿当时的心境。
如今年纪渐渐大了,这才明白当年自己轻狂犯下了错。就算夫妻之间的对错不好界定,可是至少听琴是无辜的。他没做好丈夫也许有情可原,可是没做好父亲却是今生的罪过。
所以今晚父女两个能推心置腹聊聊,靳长空觉得非常开心。第一次明确感知到女儿长大了,原来也可以如同对朋友一样将自己的心事托付,真好。
更让靳长空开心的是,他曾经以为听琴对袁静兰和简桐母女非常有不满,一旦他跟女儿提起过往情事,女儿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拍案而起……可是却没有,女儿不但安安静静听他讲完,而且跟着他一起落下眼泪来。
喝到最后女儿还拍了拍他肩头,“老爸,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为了表达女儿的支持,今晚我买单!”
看,有这样的女儿,他靳长空这一辈子,没算白活。
尽管身为靳家嫡长子,他没能尽到义务;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又都失败得要死……不过上天终究对他不薄,女儿真棒。
夜色里见靳长空一个人摇摇晃晃在凤鸣街里走,就有出租车过来揽活儿。靳长空便也招手叫车停下来。司机挺开心,殷勤问,“先生去哪儿?”
“就这儿。”靳长空喷着酒气回答。
“这儿?”司机脑袋没转过来,“先生,我是问您从这儿出发,要去哪儿。”
靳长空不耐地摆手,“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说了是这儿,就是这儿!”
靳长空说着拉开皮夹掏出一张卡丢给司机,“你这车今晚上我包了,你甭管别的,就停这儿就行,我就在里头坐坐。什么时候坐够了,咱们再走。”
碰着怪人了,不过看样子不是没钱的主儿。司机就也乐得清闲,“好啊,先生您慢坐,我先眯一会儿。什么时候先生坐够了,说想走了,您再叫我。”
“行。”靳长空点头。
坐在车子里,靳长空才敢放肆去看袁静兰家。否则他就这么当街坐着,估计肯定被当成不良分子给报告了110。
想到此,靳长空也觉自己真是可悲啊。堂堂靳家长男,每次在袁静兰面前都狼狈得丢盔卸甲。比如今夜,这样想见她,却因为自己一身酒气,唯恐冒犯了她,所以只能压抑着思念就这样傻呵呵坐在门口望着她家的房子。
自己当年也是那样清高桀骜,怎么会偏偏遇见了她便折戟沉沙?
靳长空仰头喝酒,旧日记忆随着酒香重来。
那一晚,他们也是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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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驻地的条件相对艰苦,这批新兵又是城市兵,所以当地淳朴的人们给他们张罗了不少年货。那些东西在当年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真是弥足珍贵。
他们不但在大年夜吃上了饺子,而且还喝上了酒。
靳长空在火车上就让袁静兰给吃了个瘪,一喝酒心里就有点不痛快。心说一个小女兵怎么就牛成这样,连他靳长空也不放在眼里!
彼时靳邦国也身在兰州军区任职军长,靳长空他们所在部队的领导曾经都是靳邦国带出来的兵,所以知道靳家两位公子都在本部队,自然一级一级嘱咐过要多优待。
所有人都很拿他这位靳大公子当回事儿,唯独那个小女兵一见着他就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让他如芒在背,心里这个憋屈。
今晚是大年夜,不分男女,大家就都挤在一个营房里搞联欢。靳长空喝得有点到量,眼里心里就再也揣不进去旁的事,就只知道远远盯着袁静兰看。
也是邪门儿,那小女娃今晚怎么就那么好看?
因为过年,她可能心情也很好;再加上被战友灌了几口酒,面颊就红了,像两个大苹果似的,煞是可爱。她那对跟星星似的眼睛闪闪的,染了醉意,骨子里天生的媚态就出来了,看得靳长空心底一片一片地草在飞长。
“长空,来,我敬你一杯。”班长过来主动跟他碰杯,可是靳长空早就没那份心情了,一把推开班长,直接奔着袁静兰就过去了。
袁静兰也感知到了他的到来,猛地转身,依旧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的瞪他,“你怎么那么没礼貌?你们班长跟你敬酒呢,你一声不吱就推开。靳家公子也不能这样不尊重人吧?”
这妮子似乎对靳家人的怨气很大……靳长空醉着,有点迷糊。难道靳家曾经得罪过她么?
“女士——优先!”靳长空醉着回头跟班长举起装酒的茶缸子,“班长,我先跟小妹妹喝一杯,回头再跟你干杯啊!”
班长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便也哄笑着答应,“长空,别把人家灌醉了啊!”
靳长空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嘀咕:不把她灌醉了,那我干嘛过来呀!
他想着,就给她倒满了酒,举到她面前去,“火车上咱们俩没分胜负,来,今晚继续。喝——”
袁静兰却不给他面子,径自推开,“不喝。”
“凭什么不喝?”
袁静兰恼怒一指茶缸,“有你这么敬酒的么?这么大搪瓷茶缸,你给我满满倒了一茶缸。你这不是敬酒,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呢!”
这两人这一较上劲,营房里的大家伙就也都被吸引了。男女兵之间的这点事儿的确最吸引人,所以大家就也跟着凑热闹,鼓掌嬉笑起来。
“你喝不喝?”靳长空面子上越发挂不住。
“就不喝,你能把我怎么样!”袁静兰抬头,一脸的不服输。
“行啊,你行……”靳长空忍了,拎起茶缸走远。
少顷,袁静兰要表演舞蹈,她红着脸颊跟女兵班长打了个招呼就走出营房去,回自己营房换衣服。靳长空始终冷冷望着袁静兰的背影,看她离开,便也无声跟了出去。手里还拎着装了酒的茶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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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雪,天地一片素白。
本来天上没有月亮,天地一片暗黑,却因为有了雪而将这个世界变得亮堂了许多。远远看着,意境宛如中国传统水墨画,仅是黑白二色,却是变幻无穷。天地虽大,尽在双色浓淡里。
靳长空放轻了脚步,让自己的步子的频率跟袁静兰的频率相同。这样纵然地上有雪,踩上去咯吱有声,但是袁静兰听起来也只是一个声音,无法发觉身后有人。
靳长空像是夜色里跟踪着猎物的孤狼,心底带着一股子嗜血的掠夺,冷笑着坠在袁静兰身后。
饶是他自己也无法清楚说明,自己心底这股子邪恶所为何来。
只是因为人家不给他面子了么?他自己这真是有点小题大做。如果将来被爸知道了,估计少不了一顿裤腰带狠抽……可是,他甘愿,今晚豁出去了!
非要惩治一下那个小女兵,非要亲手熄灭她眼里那灼灼的光。
那光,晃得他心神不宁……他真的,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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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静兰进了营房赶紧脱下面军装,里都是毛衣。正在找舞蹈服装,忽然营房里挂着的煤油灯无声笛熄灭了。
今晚是大联欢,除了哨兵之外,所有人都去中心营房了,整个营地里静悄悄的。袁静兰也没多想。西北风大,便以为是风吹灭了煤油灯。
她继续换衣服,才猛然觉得不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而且,那酒气已经到了身边!
袁静兰猛地回头,刚想喊,手臂却已经被狠狠掐住,紧接着——唇被狠狠咬住!
一股酒水从那人唇里流进她唇里——那人还怕她不肯咽下,索性将舌头都伸进来,迫使她将酒水咽下!
她挣扎,他便抱的更紧;她柔软的胸.脯全都挤压在他胸膛上——他只觉那股子奇怪的火更加灼灼,他这是怎么了他?
两人在无人又无光的营房里搂抱在一起。靳长空此时才知道袁静兰有多娇小。他张开手臂便能将她全部纳入怀里,她的头顶其实只到他脖子下头,他要弯下腰,用力地去吮,才能吻紧她的唇。
她跟他比起来,真的是太娇小了,虽然她在拼命挣扎,可惜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根本就挣脱不了——可是她虽然个子娇小,可是有的部位却一点都不小。挤挤压压在一起,让他心底的火苗一簇一簇地跳起来……天,他不想放开她……
“混蛋!”袁静兰哭着狠狠咬向他的舌尖,膝盖也狠狠顶上来……
可惜,他跟万海从几岁大就跟爸手下的兵蛋子一起摸爬滚打,想要避开她这点小动作实在是太简单——他只向后一退,手还抱着她,却灵活避开他的膝盖。
唯一中招的是他的舌尖。
方才唇瓣相贴,舌尖绞缠,唇舌穿梭里酒香漫溢……那种滋味真是妙极了。
靳长空喘息着望袁静兰,“还不喝,是不是?”他将她双手反剪到她背后,邪恶望她,“这一茶缸酒我可都带来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一口一口地喂你喝……”
没错,他的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些——他不是要轻薄她,他只是想要灌她喝酒啊。所以就自己含了酒哺入她口中去……谁知道唇瓣相贴、舌尖交.的滋味,竟然,那般美妙……
好吧他迷上了那种感觉,他不介意今晚将一整茶缸的酒,都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她的小嘴,那样小、那么甜……
“靳长空你放开我!”袁静兰受制,双手反剪,绝望低吼,“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靳长空难以解说心里那股子交织在一起的得意和疼痛叫做什么。他的酒意也翻腾起来,思维有些迟缓,可是他却努力想着,自己赢了,自己终于让这个小妮子哭了……
“你喊啊。如果喊来了人,我就说你是勾.引我……据说你成分不大好,能参军已经是天大的造化;所以再让别人看见咱们两个这样在一起,小丫头,你说他们会不会将你赶出军队去?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却不同,我是靳邦国的儿子,这个师从上到下都是我爸带出来兵……他们谁敢不相信我……”
靳长空邪性大发,手指捻弄袁静兰小小的唇,“只要你乖乖的,这样对咱们俩都好……”
袁静兰浑身颤抖起来。靳长空说的没错,她这种黑五类的狗崽子能参军,真的是天大的造化,为此爸开心得三天三夜没睡着觉。送新兵的时候,爸的成分不好,都不敢挤到火车前边来,只敢远远躲在柱子后头看她。流着泪,却也挂了满脸的笑。
爸的心思她都懂。爸是想着,他自己是完蛋了,逃脱不了成分的背景;可是只要她好,只要她能在部队里好好干,那他就放心了。毕竟那帮造反派闹得再凶,却也还不敢冲击军队,所以部队里对于她这个狗崽子来说,是最好的避难所……
她知,眼前这个混蛋真是抓牢了她的软肋!
“好,我不喊。可是靳长空,请你放开我!马上就有我的舞蹈表演,如果我晚了会引起人家注意。就算我不喊人来,也肯定会有人来寻我。到时候恐怕靳大公子你也难免受牵累。”
靳长空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依旧能冷静若斯。
不过他喜欢……
喜欢?靳长空拍了下自己的头。怎么会莫名其妙跳出这个词儿来?他喜欢什么喜欢!他只想捉弄她、报复她!
“好啊,那我放开你。不过条件是……”靳长空再度心慌起来,莫名思念方才口舌交.缠的曼妙滋味儿,“让我再喂你喝口酒……我那么被你当众反驳,真是太没面子了。刚刚你只喝了一口,我可还没解气!”
“我自己喝!”袁静兰借着他放松的当儿猛地抽回双手,为了避免被他再度强吻而主动捧起整个大茶缸,咚咚咚,一口气将里头满满一缸子的酒全都喝尽!
“哎……你别这样喝啊。”酒很多,关键他的目的不是要让她喝酒,他是想再——吻她。
袁静兰喝完了酒,将空了的茶缸扔还给他,冷冷低斥,“酒我喝完了,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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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靳长空再一次迷失了自己。
本来终于报仇成功,终于让她哭了,可是他怎么却觉得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回了营房,酒也醒了,他再没高兴起来,只是静静坐在营房一角、坐在战友人丛里,呆呆望着舞台上袁静兰的表演。
她是艺兵,所以参军了还能被特批留着大辫子。她的鞭子真好看,油汪汪、顺滑滑地垂落在屁.股蛋儿上。舞蹈的衣裳是掐腰的,正好将她的小蛮腰勾勒得刚盈一抱……
万海也在台上,拉手风琴伴奏。
他们俩人珠联璧合的演出赢得一阵又一阵欢呼喝彩。靳长空奇异地自己也自豪起来——因为人们欢呼喝彩着的那个女孩儿,刚刚还在他怀里,被他紧紧地抱着,唇舌放肆地吮.吻……
他自豪,因为她是“他的女孩儿”。
她是他的……心底里莫名流过这样的认定,他一惊,却随即笑开。
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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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兰,睡了么?”
袁静兰一个翻身,赶紧披衣起来,打开门,“老梁,怎么了?”
梁俊生有点困难地皱了皱眉,“你看看窗外。”
袁静兰走到窗边去,正好看见院子外头街面上停着的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窗玻璃上都没装太阳膜,所以袁静兰隐约能看见那里头的人是谁。
“长空他怎么来了?他这是在干嘛?”袁静兰也是皱眉。
这位靳大公子,当年就是轻狂傲物;如今年岁大了,收敛了些,可是某些时刻,比如喝醉,还是会将少年时候的性情全都暴露出来。
梁俊生也点头,“他醉了,在出租车里一直喊你的名字。估计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袁静兰叹了口气,“老梁,麻烦你……”
梁俊生点头,“我懂。”
两人一同出门将靳长空架入大门来。
出租车司机还挺尽职,一个劲儿询问,“你们真的认识这位先生?”
袁静兰只好给人家一个安定,“师傅你放心,我们家就在这住,跑得了和尚怕跑不了庙,您若不放心明早上再开车过来看看,我管保他安然无恙。”
司机这才舒了口气,转身离开。想了想还是将靳长空之前给他那张卡交到袁静兰手里,“这卡还是还给这位先生吧。我今晚也没拉他去哪儿,就在这坐了坐。人都有遇见不痛快的时候,能陪着这位先生坐坐,我也挺开心的。不能收车钱了。”
司机说着转头开车离开,袁静兰望着出租车的尾灯也是静静微笑。
这个世上,总归好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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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长空睡着,袁静兰望着他的样子,也是叹息。
她明白靳长空的心思。他本来也能来敲她的门,可是因为他自己喝醉了,所以他管住了自己的脚。只因为当年年轻的岁月里,他喝醉了之后几番冒犯她,她已经对喝醉了的他深恶痛绝,所以靳长空才只敢坐在出租车里,守在门外看她的房子。
想起他第一次喝醉羞辱她,袁静兰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难过。
那晚她在台上强颜欢笑,是不为了让台下的战友们扫兴,也是——怕被万海看出来她的异样。
他们俩的合作珠联璧合,她表情和舞蹈动作的每一个细微走样,万海都一定能发现。
她不能让万海发现她今晚被人羞辱,更不能被万海知道,那个羞辱了她的人竟然就是他的亲哥哥!
早知道自己与靳家就是一段孽缘。先被靳欣欺负倒也罢了,没想到与万海之间情丝难断;如今这又不自知之下招惹了靳长空这么个霸王!
如果时光允许倒退,她宁愿退回从前,退回到从未与靳家有任何交集的那一天……
可是万海还是发现了。
她出门去换衣服,万海不放心就也跟了出来。不过万海怕被战友发现,所以刻意延宕了一会儿。可是突然发现地面的雪上除了袁静兰的脚印之外,更有一行属于男人的脚印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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