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不做君子,只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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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总早。”

    九天国际。早晨金色的阳光从玻璃幕墙明灿灿地照进来,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起片片清光。梅轩提着公包走向电梯,沿途跟员工点头微笑,却掩不住心中的疲惫。

    有时候人活得真累。越是那些看似成功的人就越累,仿佛永远无法恣意为自己而活,面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要为观者考虑。

    “谭总请稍等。”前台小姐从后面追过来,递给梅轩一个小包裹。

    “这是什么?”

    前台小姐也摇头,“很早的时候一位小姐送过来,只说请交给谭总。”

    “一位小姐?”

    前台小姐一笑,“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

    梅轩皱了皱眉,伸手在耳边比了比,“这样高的个子,头发很长,直直的,几乎到了腰?”

    “不是的谭总。个子要再矮一点,头发没那么长,发尾有很漂亮的波浪卷。非常艳丽的一位小姐。”

    梅轩一喜,面上不觉绽满了笑容,“谢谢你!”本来习惯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此时已经不觉露出了太多的雀跃。

    “不必客气。秦总再见。”前台小姐没忍住笑,赶紧转身告退。

    在九天工作一年,前台小姐还从没见过那位冷然的老总也会露出今天这样孩子气的笑。显然,那位小姐真的很重要。

    是女朋友吧?果然是美女。

    。

    “谭总,部门经理们已经到了二号会议室……”梅轩上了楼,秘书邓萱忙抱着行事历过来提醒。

    “让他们等着!”梅轩笑着捧着小包裹直接走进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邓萱以为自己幻听。她老板什么时候为了私事让开会的同事等着?

    梅轩将公事包扔到一边,忙不迭拆开小包裹——他笑起来,轻轻笑出了声。

    包裹里是一个粉红色扣盖饭盒,盖子是透明的,很韩剧的感觉。饭盒里的内容也正如韩剧般,是一盒爱心便当。米饭上用蛋饼、火腿肠和生菜摆出人的五官表情。

    这些并不新鲜,新鲜的是,那小人儿的两条眉毛……梅轩忍了又忍,终还是笑出声来。

    ——那眉毛,竟然活活是两根一寸宽的紫菜摆成的,简直是人见人雷的扫帚眉!

    整个饭盒,浪漫和温馨是有,不过幽默效果更重。这是一盒爱心便当,但是更是一个逗笑他的手段。一盒便当也许并不稀奇,珍贵的是这份想让他开心一笑的心意。

    这就是他的小桐。不论他天性骨子里有多少冷寒,却总是会对她没辙。就如同当年初识,小桐刚刚得知他身份的时候,就问过他,如果不开心了,他会怎么做?——他的小桐,彼时便已经能感觉到他渗出高门之中的孤寂和苦闷。

    还记得那时小桐便笑着跟他说,她会陪在他身边,说笑话给他听……

    便比如此时掌中托着的这盒雷人的便当。这便是小桐讲给他听的“笑话”,对么?

    梅轩托着饭盒在办公室中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继而含笑放下饭盒,拿了件夹,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向会议室。想了想,还是先站住,掏出手机给简桐发了一条短信。

    什么都没说,只有三个字。

    。

    简桐赶在九天国际员工们上班前的时间将饭盒送进去,之后她并没急着离去,只是站在九天国际对面的街心公园里遥遥望着九天国际的大门。

    不久,梅轩的蓝色天籁就从她视野中滑过。

    梅轩永远是率先垂范,他每天上班的时间比普通员工还要早。见了梅轩走进办公大楼,简桐便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他看见便当会什么表情?

    继续生她的气,还是如她期望会笑开?

    兰泉那样冒冒失失地跑去跟梅轩摊牌,梅轩一定气坏了吧?兰泉说梅轩揍了他……梅轩的个性那样自律隐忍,当时一定气急了才会在公共场合动手。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很难过,那个晚上想要打电话给梅轩,却发现夜半他还在于苗艺通话——可是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不是么?

    她说过要哄他开心。她说过,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定不会再让他独自爬上屋顶,去寂寞地吹一支口琴……

    所以她来了,望着梅轩18楼的办公室窗口,心底无声地问:梅轩,你笑了么?

    上班时间到了,九天国际的大门前渐渐人少了。他们一定都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简桐轻轻叹息了声,转身走向公车站去。今早为了给梅轩送饭盒,她跟系办请了假,拜托张小泉早晨替她去点名。心愿完成了,她也该赶紧回到学校去了。

    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18楼的窗口,简桐垂下头快步走去。

    握在手里的电话,方才盼望的时候始终没有响起;此时却突兀地震动起来。

    简桐垂眸望去,是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

    泪水无声涌满了简桐的眼睛。

    三个字虽然简单,却是这个世界上分量最重的三个字:

    “我爱你”。  。

    坐在公车上,简桐的泪水还在放肆地流。

    好在已经过了上班的早高峰时段,坐公车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他们都是经历过岁月的人,对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流眼泪的事,并不大惊小怪。

    简桐的眼泪就越发控制不住。

    好难过——虽然是狂喜,可是却更难过……

    她跟兰泉之间的事情,终究还是伤害到了梅轩。如果她当初能早一点开诚布公,跟梅轩全都坦白,是不是梅轩便不会受到那样大的伤害?

    那素来冷静矜持的男子,竟然在篮球馆,为了她而跟表弟大打出手……都怪她。

    简桐握紧电话,将收件箱里所有的存储全都删除,唯独留下这一条。

    就仿佛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再重要,只有这个人最珍贵。

    g大,阶梯教室。

    兰泉跟沈凌岩等几个死党坐在一起,看似坐得侧棱着膀子,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沈凌岩等几个人都知道,兰泉的眼睛始终瞄着教室门口呢。

    为的不过是倩影闪身而现的那一瞬间。

    秦宁就低声笑,“二少,嘿,收敛着点儿啊。眼睛都冒出火来了。”

    “嘘……”兰泉赶紧竖起手指阻挡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都是笑谑惯了的人,嘴都没把门儿的;可是简桐自然开不起玩笑,如果他们三个把他要追简桐的事儿给嚷嚷得满学校都知道了,那简桐一定不理他了。

    他是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了他们几个听,但是严禁他们外传。

    随着第三遍上课铃的打响,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沈凌岩立即含笑清了清嗓子,“嗯,嗯……”

    秦宁和许嵩都坏笑开。

    兰泉满脸的囧,却还是忍不住挑高了唇角,凝眸去望向门口——他完蛋了他,一个晚上没看见她,他已经想成这样。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却不是简桐,而是身子瘦长、鼻梁上架了大眼镜的张小泉。

    张小泉一上讲台就跟大家笑,“久违了啊同学们,为了准备考研,我很久没给大家点名了。知道大家一定想我,所以我今早专程回来给大家点名!”

    张小泉并不英俊,但是胜在说话风趣。大家便就哄堂大笑,教室里的气氛轻松下来。

    所有人都轻松下来,只有一个人越绷越紧。

    沈凌岩也跟着轻松不起来了,只能低声劝,“简老师她,是不是今天恰好休息吧?这天天起早来点名,也挺不轻松的。”

    兰泉也没答话,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迈步就向外走去。

    张小泉仿佛也都见惯不怪,望着绷着脸走向外的兰泉,甚至还主动地笑笑。

    “张老师我不舒服,今天上午请个假。”兰泉头都没回,一句话甩出来,人已经走出了教室去。

    座位上,沈凌岩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他说不允许他们三个把他的心事给说出去的,可是他自己这么个闹法,难道不等于自己就将事情给捅出去了?

    好吧,就算可能别人还不会将兰泉公然逃课的事儿跟简桐没出现直接联系起来,可是不敢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慢慢寻思过味儿来啊!

    。

    兰泉站在走廊里按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才接通。

    兰泉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嘈杂声,猜到简桐是在外面。

    “你在哪儿?”兰泉努力压制沮丧得想要怒吼的冲动,“今天不用上班么?”

    “兰泉?”简桐的嗓音微微沙哑,“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你怎么跑出来给我打电话?”

    “我问你为什么今天不来上班!”兰泉恼了,他听得出来她刚哭过!“你在哪儿!”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那么久,盼了你那么久!

    简桐吸了吸鼻子,“呃,我早上清了会儿假。有点私事。兰泉,你找我有事啊?”

    她说她有点私事——她有事情完全与他无关,她不来上班也根本不用跟他打招呼!

    原来他在心中,p都不如!

    她更不知道,他在眼巴巴地等她……

    。

    公车过隧洞,电话信号断掉。简桐垂眸望了望突然就寂静下来的电话,微微有点愣神。

    犹豫着,是否该给兰泉挂回去。

    却还是止住。方才梅轩那滚烫的三个字还在她心口熨帖,她便不该再给兰泉不必要的联想空间。

    梅轩说爱她,那么兰泉就只能是弟弟。

    简桐回到办公室就听张小泉说兰泉起身就走的事儿,说王教授就站在教室门口呢,结果兰泉一眼都不看就直接走出去。

    简桐皱眉,“张老师真不好意思……回头我跟他谈谈,让他给王教授道歉去。”

    当学生的自然应该尊师重道,更何况做学问的教授们都有一股子清高在,最看不得学生这样目中空空;更何况,兰泉是这样的身份,颇有些老师看不惯他。

    教高数的这位王教授更是号称计算机系“四大名捕”之一,每年死在他红笔之下的学生不计其数。兰泉得罪了王教授,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就算他曾经是天才少年,但是高数却注定是横亘在每个学生眼前的拦路虎。

    简桐想起高数就头疼,大一时候学校要求高数必修,她险些被高数给毁了奖学金。

    张小泉也点头,“这位兰二少可是狂惯了。不过他今天早晨的表现倒是有点奇怪,桀骜依旧是桀骜,却丝毫没有公然逃课而去的那种得意,反倒——好像我从他眼睛里看见一丝受伤。”

    “真是天上下红雨了,我竟然会看见靳兰泉也能露出受伤的眼神。”张小泉摇头感叹。

    大家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步一步靠自己的努力走过来;谁不羡慕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

    兰泉——受伤?

    简桐听见张小泉略带奚落的语气,却没办法跟着笑开,只觉心尖微微一跳。

    他打电话给她,质问她为何不来上班——难道他的受伤,与她有关?

    。

    兰泉生气了,定然就不会来漫画社了吧?

    简桐下午走进漫画社,忍不住轻轻一叹。

    却在门打开的刹那愣住——兰泉不但来了,而且正眉飞色舞地跟金莎莎讲着什么。那位以清高著称的美术系才女,此时竟然红着面颊,柔荑堵着红唇,娇笑出声。

    有风从窗口吹进来,撩起金莎莎柔软的长发。发丝随风,吹进兰泉的指间。兰泉含笑将那缕青丝凑到鼻尖轻嗅——金莎莎的面,便越发地红了。

    简桐闭了闭眼睛,当做没看见。

    兰泉走到哪里都是吸引异性的,简桐早就知道。不过今天看着兰泉跟金莎莎这样说说笑笑,总觉不适应。

    他说,小老师,你需要我进漫画社帮你——他说他是为了帮她才进漫画社,此时看起来,似乎初衷早改。

    “简老师来了。”王欢率先打招呼。

    简桐微笑,“大家辛苦了。就差最后定稿了,大家再最后辛苦两天。”

    “简老师也一样辛苦,我们画稿,简老师一直陪着我们嘛。”王欢乖巧地说。

    “是——啊……”本来在跟金莎莎说话的兰泉忽然侧过脸来,目光越过金莎莎的简桐,瞥向简桐这边来,“简老师可辛苦,一边上班,一边还得管我们这个漫画社,一边还要——”兰泉的长眸一寒,“忙着自己的私事!”

    他果然介意了……

    简桐闭了闭眼,努力避开大家惊愕的眼神,微笑,“我知道大家辛苦,那这样,等这期画刊搞定,我请大家周末出去春游,如何?”

    “哦,太好了!”王欢终究年纪小,首先叫好。

    金莎莎不置可否。

    兰泉耸肩冷笑,“春游?原来简老师还拿我们当小学生,六一带我们一起上儿童公园的,哦?”

    金莎莎扑哧儿一声笑开。

    “要不这样,我只负责提议,然后具体去哪里、怎么玩,都听大家的,好不好?”简桐囧了,知道自己在玩儿这件事儿上,永远赶不上靳二少的新潮。

    王欢第一个举起手来,“去泡温泉吧!听说梅山上的‘美人汤’特别好。四月里可以在樱花下泡温泉,该有多浪漫啊!”

    “嗯,‘美人汤’是不错。”金莎莎也说话,“对女生皮肤好,所以才叫‘美人汤’。”

    高天微微抗议,“喂……对你们女生好,可是我们男生去干嘛?难道都让我们变得细皮嫩肉啊?”

    王欢就大笑,“要是兰二少变得细皮嫩肉还行,直接就能做手术变了性了;高天哥哥,你那就困难点……”

    高天一声怒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是说我比二少更爷们儿,还是说我丑呢?”

    “哈哈……”大家都笑开。

    简桐想象着将兰泉变性了的样子,就忍不住将河莉秀的形象往兰泉身上安。忍不住,就也扑哧儿笑出声来。

    兰泉目光越过金莎莎,遥遥凝着简桐。他本是一肚子的怒火,她竟然还能笑开!

    好,他被变性了的话,她就更开心了,是不是!

    她以为,他再没有能力欺负她,是不是?

    她想得美!

    。

    金莎莎含笑转头回来望兰泉,“兰泉你呢?喜欢去泡温泉么?大家都表过态了,只有你还没出声。”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兰泉面上来。他今天阴阳怪气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兰泉顿了顿,目光再度从简桐面上掠过。简桐没敢抬头,只转头去看那一叠定稿了的画稿。

    兰泉忍不住静静笑起来,她不是不睬他么?他偏要将皮球抛给她——

    “简老师,你希望我去么?”

    画稿终于完成,金莎莎和高天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回去休息。简桐坐在夜色里伸了伸懒腰,晕黄的台灯罩着她疲惫却欣慰的笑颜。画手的工作完成,接下来就是她最后校对所有的字,在明早定稿出片之前,她今晚势必要熬个通宵。

    校对是个繁琐的工作,而且几乎每多做一遍,还都能捉到各种虫子来。或者是用错字,或者是标点符号不规范,还有的是电脑稿忘了全角半角的转换……

    简桐反复校了几遍,脑子已经木了。

    窗外夜色越发深浓,教学楼里自习室的灯光已经熄灭,图书馆里也只剩幽幽的灯光。远处的宿舍楼,过半的窗口也已经熄了灯。睡眠已经主宰了这片天地,简桐却要独自与这位大魔王对抗。

    简桐向想象中的大魔王俏皮地伸了伸拳头,然后扭了扭脖子,继续低头工作。

    时光如沙,静静流淌门上忽一响。简桐的脑子还沉浸在一幅图的配里,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简桐好悬被吓得蹦起来!

    兰泉正倒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下巴抵着椅子的靠背,目光灼灼地凝着她。两条长腿从椅子两边垂下,修长而有力。

    “兰泉?怎么是你?”简桐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嘁……”兰泉下巴抵在椅子背上,像是有一丝疲惫,缓缓地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一见我不是咬牙切齿,就是胆战心惊——你的潜台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想见我。”

    简桐心尖一颤——她真的,有么?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简桐桌上的一盏台灯昏黄地明。简桐凝着兰泉,看见他面上不掩盖的疲惫。

    简桐轻轻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注意过自己的态度,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检讨。兰泉,你真的帮了我良多,我始终欠你一声‘谢谢’。”

    “嘁……”兰泉依旧闭着眼睛,挥手推开。

    “夜深了,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兰泉抱着椅子背,闭着眼睛咕哝,“那你呢?什么时候走?”

    “我跟印刷厂那边定好了明天出片的,所以我今晚得赶个通宵,把所有收尾工作都定下来。”

    “嗯,我陪你。”他缓缓地说,像是梦中呓语。

    那轻轻的一句话,却像一根针一下子刺进简桐耳膜,她怔怔抬头望他。那个长手长脚的大男孩,竟然就那样坐在椅子上、下颌抵着椅子的靠背,几乎沉入睡梦中去。

    房间里幽然的光里,拉长了他睫毛的倒影。在他眼窝下,一弯黛影。

    简桐就只觉心底又是一颤——竟然就这样不期然想起她跟他共度的那个晚上,他握着她的手就陷入梦乡,在当时还是陌生人的面前,那般毫无防范。

    简桐轻轻叹息,心下一波一波,漾起自己都觉陌生的柔波。

    她走过去,蹲在椅子边,仰头去看他的睡颜——依旧,是个大孩子啊……

    “兰泉,别在这睡,会着凉。”

    兰泉咕哝了声,没理简桐。他一动,额上几茎碎发顺着脸颊滑下来,遮住了鼻子。似乎刺痒,他呼吸沉了沉。

    简桐不由笑开,伸手去帮他拨开那几茎发丝——手就蓦地被握住,他的唇印上她指尖……

    简桐一抖,再抬眸时,他的眼睛就在她眼前。带着一丝倦意,却是无比认真。

    简桐的手指仿佛被火烫着,她赶紧向后收手,却收不回来。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将修长的手指穿进她指间,十指交。缠。

    “兰泉!”简桐只能低吼,“放手!”

    “我不放!”他狭长的眸子凝了三分邪气、七分认真凝着她,“我是真的喜欢你了,不是逗弄你玩儿。”

    “我靳兰泉这辈子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热衷于上学过,每天天一亮就起来,恨不得马上收拾好了就来上学——简桐,你该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我想见你,很奇怪,一个晚上见不到也会很想。”

    兰泉说着垂下眼帘来,“我知道你可能还是不信——我自己也不信。我靳兰泉,怎么会……”

    。

    简桐领教过兰泉发脾气的样子,又冷又邪。可是此时眼前的兰泉却让简桐措手不及。

    他就像是受了伤的孩子,不是为了寻求安慰,这是将自己的心事娓娓地讲述。这种柔软反倒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像是涓涓细流,一下就注入简桐心田。

    简桐轻轻叹息,“兰泉,好吧,我收回之前的怀疑。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喜欢的人是梅轩。”

    想起梅轩短信里的三个字,简桐心尖便轻轻地跳。梅轩并不是个外向的人,所以他并不常当面言爱。却也正因此,反倒显得他每次言爱都是那样郑重与认真。

    兰泉则是似乎完事都漫不经心惯了,就算言爱,也带了太多的笑谑意味。

    兰泉又垂下眼帘去,“好了,我都知道了!烦不烦啊你,天天在我面前唠叨这句话!”

    简桐惊住。这哪里是她愿意唠叨的?

    兰泉圆睁双眼,一扫之前的疲惫,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暗影里拎过一袋食物:大碗的粥,还有清爽的小菜,再加一个大红苹果。

    “吃吧。熬夜不吃饭怎么能熬得住?”

    简桐彻底惊住——他换脸怎么换的这样快?

    那么他现在究竟如何做的决定——终于肯放过她了么?

    。

    简桐机械地打开粥碗的盖子。里面的香菇粥又糯又浓,简桐刚尝了一口,就几乎同时吞了自己的舌头!

    “好吃!”

    兰泉笑开。简桐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吃了一口粥,就睁大了眼睛在幽静的光里那样兴奋地望着他。像是天真的小姑娘,让他忍不住想想要——吻她。

    似乎是烫了,那柔滑的小舌从唇边突出,软红一点。

    兰泉粗喘一声背过身去,拉过简桐的手,“先洗手!”

    简桐的手被他拉住,看着他用消毒湿纸巾一点点细致地给她擦手——眼泪就无声地涌满了眼眶。

    “啪!”一声耳光清脆撕破夜色,刺。激了人们的耳膜。停车场的小弟都忍不住骋目去望停车场深处。

    他们这里是国际俱乐部,所有的工作人员的要求都极严格。停车场小弟的主管就曾在他们面前直白地形容过,“就算有客人就在你眼前z爱,你也得给我目不斜视、脸不红心不跳!”

    “我们这里是高级会所,所有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传他们的八卦绯闻对你绝不是什么赚钱的好事儿,一个不小心,你就可能死得很惨……”

    可是今晚他还是一个没忍住。关键那个男子看着实在是大块头,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块头吃亏不少的小姐,竟然敢挑衅这样一头大熊。

    一个巴掌被甩在颊上,杜仲也是一愣,“听琴!”

    “闭上你的嘴!”一身改良军装款连衣裙勾勒之下,听琴的冷艳气质越发明艳。可是此时最为明艳的,却是她眸子里灼灼烧着的火光。她叉着腰在大块头的杜仲面前,伸着手指指着杜仲的鼻子,“我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了么?更何况像你这样忽略了形式,叫得这么肉麻!”

    杜仲摊开双手想要解释,“听琴你听我说……”

    “我叫你闭嘴,你听没听见!”听琴毫不客气扬手打在杜仲掌上,又是清脆一声,“我还没说完,不许你插嘴!”

    杜仲无奈,只能闭嘴耸肩。

    “杜仲,你每个星期去我画廊买画,我谢谢你照顾我生意。你是我的大金主,所以你偶尔请我吃顿饭,我却之不恭。但是我告诉你,这只是生意往来,不等于我私人接受你任何的想法!”

    “我是商人,所以我自然不能随便去评价客人的审美品位——杜仲,可是我今晚上真的忍不住了,拜托你有点最基本的审美,好不好?你平常从我画廊一墙壁一墙壁的买画,那只证明你根本就不懂画……一幅好画能够慢慢品味良久,可是你简直是大田地里割韭菜呢,所以你买回画去之后根本就看都不看,对吧?”

    杜仲想要解释什么,却还是被听琴竖起眼睛给止住,“好,我知道我不该随便评论你的审美——可是今晚上你的审美招惹我了!我告诉你杜仲,我骆听琴是商人,是爱财,可是却不等于男人只要有钱就能有资格追我!”

    听琴在大块头的杜仲面前高高仰起下颌,气场竟然比杜仲还要大,“靠,老娘虽然现在姓骆,可是老娘终究是靳家人!你杜仲最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得上老娘么?”

    听琴气急之下,借着点酒精的力道,干脆一把撕开自己身上那层温的画皮,直接说拣痛快的词儿往外捅,“你刚才借着老娘过河,到处跟人家介绍老娘是你的女朋友,老娘就看在你照顾我生意的份儿上忍了——可是杜仲你个混账王八蛋,老娘不发威你就拿老娘当hllo-kitty宰啊!”

    果然是老虎,杜仲看着听琴那份头发根儿都立起来的模样就想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我不就吻了你一下么?听琴,你就这么放不开?”

    “靠!吻了我一下?”听琴就越发按捺不住了,“你把老娘挤到门上又搂又摸的,又算怎么回事!”

    骂得麻辣,听琴的眼睛里还是忍不住涌满了眼泪。

    混蛋,这头黑熊!她方才根本就推不开他,这个王八蛋!

    杜仲只能温柔地笑,“听琴你听我说,吻女人的时候,没办法只是嘴唇相贴,必须得搂进怀里,手就难免乱动一些……”

    “滚你奶。奶的!老娘没兴趣听你泡妞经验谈!”

    杜仲无奈笑开,“我不是跟你说那些……哎呀,我就是泛泛举个例子,你怎么想那么多……”

    “你给我闭嘴,我不听!”

    “好,好……”杜仲只能安抚,“听琴你听我说,吻都吻了,抱也抱了。这世上没有时光宝盒,咱们回不到还没亲没抱的之前去——所以,咱们得看以后。”

    “以后?谁跟你有以后!杜仲,老娘从现在起跟你一刀两断!”

    听琴说完咬牙转身就走。

    杜仲轻轻叹息,跟在她身后,“听琴,你为什么对男人这么抗拒?我只是喜欢你,想追求你。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不是想跟你玩玩,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为了认识你、接近你,我花尽了心思——如果只是想要找个女人上。床,我断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说够没有?要不要给你在这拉根电线,安上个麦克风,让你发表演说发表个够啊!”听琴怒火更炽,转身回来叉腰狠狠凝着杜仲。

    “有些伤人的话,我没好意思直说。虽然你对我做了那么不是人的事儿,我骆听琴还是善良地给你留足了面子——可是既然你这么痴。缠不放,那我索性跟你说清楚!”

    “杜仲,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身份掩藏得很好,没人知道你底细呢?你别忘了我骆听琴也是靳家的长孙女,就算改了姓,可是改不了骨血!”

    杜仲微微眯了眯眼睛,“你都知道了?”

    听琴冷笑,“交界三省近几年起了一股黑。道势力,据说那老大的身份一直很神秘。这股势力越滚越大,公安部门并非不想打掉,但是那股势力很狡猾,所有的生意全都漂白,钱更是流进手里的同时就已经洗白,所以警方一时掌握不到准确的证据。”

    “可是就算警方不清楚,军方却已经侦查得知,那黑道老大有个奇异的爱好——”

    听琴清丽扬眉,“杜仲,中国名贵滋补药材,补肝肾、降血压、强筋骨……那黑道老大的爱好就是摆弄中草药,是不是?”

    听琴掀开这些老底的时候,眼角眉梢泄露了一丝得意,红唇骄傲地挑起。

    杜仲却抱着手臂,淡然笑开,“你知道的原来只是这些。原来靳大小姐就算背后有军方的背景,能掌握到的有关我的资料,也就只是这么一点啊。”

    杜仲这次主动迈步向前走,“真让我失望……”

    他大块头的身影在灯光幽暗的停车场里被拉得悠长。

    这一次轮到听琴愣怔:她在揭穿他的罪恶身份啊,难道还不够?

    那么他想听的是什么?

    。

    东方微曦,兰泉将最后一页稿子校对完,转眸去看简桐。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眼睫静静地低垂,小小红唇微翘。梦里不知梦见什么,嘴角似乎有隐隐的笑。

    此时天光将晓,万籁俱寂,兰泉只听见自己胸腔里,莫名的怦然。

    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终于忍不住,弯下腰来,轻轻吮住她甜美的唇……

    滋味正如夜夜梦里渴望的那样美好。

    简桐在梦里咕哝了一声,小唇主动张开。

    兰泉本想克制地浅吻辄止,可是没想到简桐小唇主动张开……

    身子里那头一直拴着铁链的猛兽骤然醒来,兰泉粗哑喘息着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贪婪探进她檀。口深处,寻找她最柔软的甜美……挑起她梦里毫无反抗的小舌,诱着她主动与他纠缠……

    简桐的梦很沉,整夜的困倦击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只以为一切是梦,甚至连兰泉轻轻抱着她伏倒在他身上,她也没能醒来……

    只觉身子躺在温暖而柔软的床榻上,终于不用再是之前桌子的冷硬和不舒适。

    简桐小猫一样的驯服和娇软,让兰泉放弃所有的冷静……

    吻她,手指颤抖着、不受控制地伸进了她敞开的领口……

    那夜共处时曾经碰触过的美好,今夜终于又回到他的掌心……

    老天,他真想今晚放纵了自己,让自己化身野兽,就这样,拥有了她……

    。

    走廊里空空地传来了脚步声,简桐缓缓从梦里醒来。应该是天亮了,打更的伯伯来走廊里一盏盏关灯。

    简桐的神智一丝丝地回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简桐惊得整个弹跳起来!

    她,她在干什么!

    原来兰泉将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将废弃了的原稿纸铺在上头,她就睡在他怀里;他长手长脚将她圈固在怀中——而他的手,从背后伸进她的衣裳,一直覆着她的柔软……

    如果这是电影里,夫妻相拥而眠的一幕,那将是极其美好且温馨;可是他们,怎么,可以!

    简桐跳开,兰泉就也醒来。在微细的晨光里眯了眼睛望简桐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裳。

    他笑,“嘁……摸都摸过了,而且,以后还会继续——你逃也逃不掉。”

    他撑着手臂靠近简桐耳边来,“我还吻了你,一直吻一直吻……你惨了。”

    “混蛋!”简桐气急,扬手向兰泉打来。

    手腕却电光火石间被兰泉握住。

    他笑,满面邪佞,“我对喜欢的女人,永远只做流。氓,不当君子。想让我如梅轩那样温润对你,不可能!”

    他凝着她,一字一顿,“我会先得到你。在梅轩之前。不但是你的身子,还有你的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