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丽琪的伤口发炎,病状愈加严重。眼看娘一步步走近森罗,向孟君束手无措,照常以泪洗脸,把下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完。终于,她想出一条险计,毫不犹豫夺过陆湘羽的佩剑就要割自己的手臂。林展翔只道她轻生,飞上来点死她的定身穴,说道:“孟君,你别这么傻!”周雁摘去她手上的剑,回入剑梢,开导几句:“孟君姐姐,我们也一样的难受,你想开点。自我记事起,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跟着恶无行这个狼心狗肺的爹没过过一天好rì子。但我对生活充满希望,依旧坚强活着,从未有寻死的念头,你为什么不可以?”向孟君并非想自杀,急得快哭了:“林大哥,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误会啦,我不是要自杀。”越这么说,人家越不相信。
还剩半口气的向丽琪道:“孟君,你``````你莫伤悲,千万``````千万不要做``````做傻事。”林展翔见其奄奄一息,说话困难,忙上前搀扶,慢拍她的背,说道:“老帮主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让孟君乱来的。”向丽琪边咳边道:“展翔,你给``````给我看好她,不然``````我死也安心。”林展翔重词允诺:“是,我一定保护好孟君,若她有甚闪失,我``````以死向老帮主你谢罪!”
向孟君急得已哭了:“娘,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要在手上刮个伤口,试敷谷中的植物,来确定药xìng,为你找治伤药。”她的这份孝心使众人肃然起敬。这个办法也行得,但很冒险,柳琼道:“不可不可,据我观察,谷里生长的草株多含毒xìng,一个不慎,连命也会搭进去的。”向孟君毫不畏惧,生死置之度外:“林大哥,这是我唯一能救娘的方法,求求你成全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林展翔不听她苦苦哀乞,朝向丽琪投了个询问的眼神。向丽琪把答复放在对女儿说的话上:“孟君,娘知道``````知道你孝顺,然而``````”
向丽琪话没讲完,向孟君让人给解开穴道,就马上抢过周雁的剑。林展翔驰出,又yù制止她,谁料她急退到洞壁,作势要抹脖子,只得止足,这才看到是陆湘羽戳开了她的穴道,疑问:“湘羽,你干嘛?”陆湘羽平时蛮不讲理,这回却说了句让人认同的话:“呆子,若是你的爹娘伤重,我估计你也会以身试药的,对么?就让孟君试吧,至少是个机会,不然,她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设身处地一想,林展翔觉得也是,但怎忍看美人自残肢体,顿时豪气逢发,说道:“我来!”向孟君听他肯代己试药,感激涕零,咬咬牙,还是在自己左臂削了一道口子。林展翔一惊,胸如刀割,道:“都说让我来,你``````”向丽琪见状,是伤在儿身,痛在己心:“孟君,你怎么就``````就不听话呢?”向孟君丢了剑,捏住仍流血的创口道:“林大哥,你是我们出谷的希望,不能有什么差池,岂可要你去冒这个险。我为娘尽点孝意,死亦甘愿。”周雁、柳琼均感动落泪。林展翔更有何言?便护住她的心脉,防止试到毒草,毒素攻入肺腑。
柳琼声明出一份力,说道:“大多有害的植物我都识得,你敷用前先给我确认一下。”周雁表示相助:“我采药。”陆湘羽不好意思置身事外:“那我在这照顾向前辈。”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孟君试伤药。
周雁负责挖草,柳琼辩草,凡认得是带毒的先除名,剩余的捣碎敷在向孟君的患处。林展翔监守于侧,只要她稍有不适,就发功逼毒。每天就试一味,因为需要时间才知道有无药xìng。这样试了三四rì,乃找不到那种可疗外创的,所幸无中毒。
这一朝早,向孟君检视伤口,血已凝固,却没愈合的迹象。不消讲,昨晚敷的又没用。周雁清净伤口,又另上了一味:“第五种啦,老天爷帮帮忙呀。”柳琼扎好绑带,道:“急不来的,谷里花花草草何止千万。”女子多是贫血,向孟君失了些血,脸sè颇来苍白,讲话沙哑了:“这的毒草还真多,若非柳姑娘,我此刻早已身亡。”柳琼微微一笑。
林展翔略有愧疚,道:“柳姑娘,很对不住,把你连累了。”柳琼无所谓地道:“是我自己跟过来的,与人无关。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周雁道:“你妹妹找不到你,肯定急死了。”柳琼细声作叹,那是没办法的。
陆湘羽慌慌张张跑来,yù言不言的。向孟君即能猜到娘的病情有变,忽感一阵炫晕,两脚软麻。林展翔挟腰抱住,见患处浮肿,便知中毒。柳琼即拉开绑布,果见伤口发黑,遂把毒草清理。林展翔运功逼出毒素,直到消肿。向孟君再醒来时,向丽琪长眠不起了,顿尔天旋地暗,二次昏迷,这回是伤心过度所致。
按向丽琪终前要求,林展翔和几女将其埋在陆世寒的坟侧。活着时走不到一块,死后同息一处,yīn曹路上再续缘吧。
谷中的生活单调,不找些事来做会无聊死的。柳琼发觉这里的植物多含毒xìng,有些甚至是外界绝迹的解毒原材料,高兴得不得了,便着手研制起来。相处有rì,大家对柳琼消除了隔阂,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周雁见柳琼摆弄瓶瓶罐罐,甚是有趣,就来凑耍子玩,打发时间:“柳姑娘,你搞什么呢?”柳琼没回头,手上的工作也不停:“调配解药哩。”周雁摸摸下巴,觉柳琼卖矛又卖盾,说道:“你们百毒门真奇怪,既用毒害人,何必又要费神去研究解毒的药?既然费神去研究解毒的药,倒不如不下毒。”柳琼自有自己的道理:“毒药是用来惩治坏人的,解药则用来救好人。”周雁暗道:“你们七星宫够坏啦,怎不见你惩治。仔细一想,我更不是好人。”说道:“继老五之后,你是天下第一解毒圣手,还有什么毒解不了的?”柳琼一边忙一边答道:“你有所不知,本门的毒,原来都有解方的。好些解药的配料随时光的推移,渐已稀少,甚至灭种了。因此有的无解之毒列为禁药,不许弟子制造和使用。几年前,我仍在极乐谷的时候,师叔智算先生盗走了禁毒的配方,其中有一种叫‘一闻倒’的百花散最厉害,可以撒于空气中,随风而散,无sè无味,任你武功高强也辩不出来,只消一闻即倒。”周雁嘘个寒噤,说道:“真的那么厉害?”
柳琼并非夸言,但她没见过,是毒经上记载的。又道:“此毒因解药的原料缺了一味鬼切草,列入禁药。我师叔作风不正,举止不端,他定是想练那些无解之毒害人。我挺担忧的,找遍四海,果然鬼切草已不复存在。万料不到的是,无底谷生长着许多。”周雁想,救命药,随身莫忘,说道:“你练得解药没有?给我一点。”不简单的药岂是简单就练得成?柳琼道:“差远了。”周雁稍微失望,遂讨了丧尸粉、天麻散、雄黄液、九虫丹、六味丸等多种毒的解药。柳琼不吝啬,每一样均送她几钱,并说明服用的方法。
向孟君乃沉溺在丧母的痛苦中,古人守孝,她连坟都守了。大家看她心情不好,暂且不提林展翔学“鸿阳神掌”的事。林展翔怕她想不开,寻芳到此,之前打了一大堆安慰人的草稿,一见面又不知从何说起,顿忘得干干净净。唯有坐在她身旁,陪着发呆。
就这么呆了一刻,林展翔道:“我没懂事娘便离去,如今爹也不知是死是活,比你好不到哪。”向孟君突然扎入他胸怀,呺啕大哭。林展翔嘴笨,索xìng没说话,一任她哭个够。向孟君哭得久,声音沙哑了:“林大哥,我心很痛。”林展翔体会到的,更想替她受过,道:“你娘找你爹去了,我们该高兴才对。”向孟君抹把泪,道:“我娘这些年来都是活在思念和怨恨中,好不容易释放,就``````”林展翔道:“老帮主总算没留下憾事。人终究要死的,你倒是看开点。”向孟君恨恨地道:“没错,人不免一死,可我娘是马平川杀的。”一提马平川,林展翔来火了:“狗贼马平川,他以为得到破胡刀就得到武林,其实是自取灭亡。”向孟君忧的是报仇之事,马平川原非林展翔的敌手,但他有了宝刀,谁还能制得住?
这一夜,五人围着火堆烤鱼吃,理由是鱼汤喝腻了,换换口味。大伙只情烧烤,无话说的,场面颇显尴尬。林展翔看看温柔的柳琼,她绝对是贤妻代表;瞧瞧刁钻的陆湘羽,有她的世界定jīng彩;望望机灵的周雁,若得此妻,更有何求?瞟了瞟矜持的向孟君,教人又爱又怜。林展翔不敢往深里憧憬,他的鱼烤熟了,但决定不下给谁吃,就自己先尝。
一会间,周雁打破宁静,道:“你们想不想出去。”这问题似乎多余的。柳琼道:“那还用说。”陆湘羽道:“你不是废话么。”向孟君道:“做梦都念着哩。”周雁一笑道:“其实一路上我都做了记号,就是不知道华山派和义帮的朋友有没有发现。”
那rì,他们走前面,马平川等跟在背后很远,周雁用小刀沿途在树干上作了标记。林展翔道:“这要看天意了。你怎不早说呢?”陆湘羽双手一晒,道:“早说晚说都一样啦,也半个月了,我猜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柳琼看看林展翔道:“我们应将希望寄托在林公子身上。”向孟君站立,坚定了口吻:“林大哥,明儿起你就练鸿阳掌,我们都想早点zì 展翔则看陆湘羽的反应。陆湘羽盘量重轻,烦道:“练吧,练吧,出谷紧要。”一切关节打通,就等林展翔表演了。柳琼、周雁、向孟君舒心一笑,仿佛出谷之门已开启。林展翔把啃过的鱼递给陆湘羽,以资奖励。陆湘羽亲了一口,叫道:“嗯,怎么酸的?”向孟君也咬一口,却说是涩的。周雁尝过后,硬讲是辣的。林展翔抓脑苦思,百思不解。
次朝,三女借故走开,山洞留以林展翔和向孟君。两人一坐床头,一坐床尾,背对背,也不说话。过了一个世纪,向孟君扭身道:“林大哥,你靠上来呀。”林展翔磨磨蹭蹭挨近:“这样对你不公平,孟君,要不让小雁想个法子?”向孟君低着头道:“你又不肯娶人家,那有什么办法的?”林展翔气一振,“我愿意”三个字差点冲口而出,可惜那股气大短,简直是一闪而逝。向孟君轻轻一叹,别回头去,解下衣服,露出画满小字的粉背。
面对纤纤细腰,香肌玉肤,林展翔心房一阵狂跳,为了不胡思乱想,注意力集中到经上。小序上讲,“鸿阳神掌”是门外劲奇功,练的是外劲,须极大的内功做根本,以强御强。再读下去说,“鸿阳神掌”乃义帮第八任掌帮广灵子悟创的,是继“七杀拳”后又义帮又一力作,为当今掌法界中至上绝术。
读到这里,林展翔心想,无怪义帮是第一大帮会,久立江湖,原来历代掌帮均以此神技勇压群雄。接着往下看,却是写广灵子的武博渊,状元出身,和悟出‘鸿阳神掌’因由。各家各派先人的事迹讲起来真是比长江还长,林展翔略过了,直达正。但见心诀所载,这项掌法共计二十一掌,招式jīng练简妙,却力道沉雄,刚猛无比。
没听到一丝声息,又不便转身,向孟君只好问道:“林大哥,怎么样?”林展翔回过神来,道:“这路神掌确是威力奇大,也不知我学不学得会?”向孟君背着他说话:“林大哥,你对自己没信心么?”义帮历代掌帮无一不是才智之士,尚有练不成的,林展翔无才无智,是以没把握,他道:“我尽力为之,结果我就不敢说了。”向孟君为他找回自信:“我娘说你行,就一定行。练功贵在练气,从叔叔,酒肉叔叔都那样讲的。你内功盈厚,有如数十年苦练一般,学什么武艺都会特别上手的。”
记得陆世寒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林展翔道:“但愿是。”向孟君催促下,他盘坐好,始习第一掌“旭rì东升”。这招有四句诀:rì上东头海波涌。朝晖布施万象新。会当冲天凌霄顶。再笑人间无我明。林展翔不明其中jīng义,只按运气法门修习。可满脑全是向孟君的影子,使他分神涣意,走入岔道,全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难受。
向孟君闻到怪响,瞥见林展翔暴汗淋淋,脸sè青里带紫,不住地抽搐,吓得大跳:“林大哥,林大哥,你怎么啦?”林展翔意识间正义与邪恶在战斗,表面症状仍是如羊癫疯。向孟君甚是紧张,也不顾披衣裳,死死抱住,助他平稳心绪,并不断在他耳旁说:“林大哥,你镇定点,镇定,镇定。”林展翔听得到她的话,但真气窜进岔径,意识混乱,一时还没控制下来。但终是邪不胜正,真气慢慢导入正轨,睁眼即见软玉在怀,丝丝幽香撩鼻,便舍不得松开。
感觉他不再抖动,向孟君抬头一望,林展翔火辣辣的双目恰瞪着自己的**,俏脸瞬间绯红,连忙埋入他的宽阔巷湾,说道:“林大哥,你没事吧,刚先可吓坏我了。”林展翔这才想到非礼勿视,慌慌侧过身去,道:“孟君,我没事了,你穿衣服。”向孟君披好衣裳,关切地问:“是不是练功遇上麻烦啦?”林展翔沮丧道:“我练不下去。”说着,径自出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