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衣女子骑着一匹黑sè的快马丛林间飞奔而过。姑娘约摸二十出头,眉目清秀,简而不俗的云妆,脸上却挂愁丝。她一路狂赶着马儿,似是有重要的事。
号称天下正义之帮的义帮,成帮于初唐时期,创派祖师乃当时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英雄连凯师。义帮广集五湖四海忠义之士,以铲jiān除恶,匡扶正义为要旨,数百年来在武林中久负盛名。如今的义帮早不复当年了,前任帮主向正明已故,原因不明,朝廷趁此机以拜访切磋武艺为由,挑起战幕,试图将义帮连根拔起。
元廷正品堂诸高手之一的司徒仁,大号赤刀老人,武林中人称其为赤刀老妖,他却自称赤刀老仙,原为南岳衡山派人,但多年前便判门而去,报效元室,成了专门对付江湖中与蒙古为敌的主要首领。
中原义帮是元朝的心腹大患,正品五将更yù除之而后快。向正明兵解后,大削帮中势力,现在帮里为帮主之位的事起了内哄。司徒仁同也蛮将军点兵近万包围了义帮总部边涯水阁。强敌当前,纵是群龙无首也须面对的。帮主遗女向丽琪召集掌律法老曾铁穆,授功法老任道远,镇帮三行者胡涂先生从中笑、酒肉和尚千怀少、麻衣道人乔守治和一干帮众出门迎战。
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司徒仁是当下武林一大害,且武功了得,上来就言出伤人:“向正明向帮主呢?我老仙亲临到你们边涯水阁,怎么向兄也不出来迎接?大不给面子了。”他双手收背仰首挺胸,心里明白得很,却故意问。向正明垂名天下,无故遇害,几乎无人不知,像他这等人早收到消息,如此不过是想打击人家。年少的向丽琪出落得花容月貌,美丽动人,一身花褂衬托婀娜的身姿,圆脸白净,似结凝霜。她沉住气道:“很不幸,我爹他已不在人世,难道司徒老前辈没听说吗?你老人家真想见他,就到下面去找吧。”司徒仁满脸痛惜的表情,道:“可惜呀!近年来老仙我练就了一路刀法,名叫“天刀十八破”,想来与向兄讨教讨教。”向丽琪反驳回击:“既然前辈是来切磋技艺的,为何带来了千军万马,仗着人多么?还是老人家心里有鬼?”自小就失去娘亲的她在父亲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这话直斥对方较技是名,挑衅是真。但如此也更容易激起敌方的杀念,虽然申驳得好,实则是火上浇油。掌律法老曾铁穆今年三十大已,国字脸有点黑,神sè严肃,刚正不阿,背负两柄掌法剑,教人一见便脑中浮起铁面无私这个词子。他上来两步,对向丽琪低咕:“向姑娘当心,司徒老妖这厮来意不善,以言相激于已不利,不可为逞一时口舌。”向丽琪点点头,年青就是考虑不够全面。司徒仁时值花甲之年,须发斑白,脸面饱实,青目利光。他自有自家的一番说词:“小丫头不知,老仙带多几个人来是为防你们暗算。这个向兄嘛,说走就走,出师未捷,长叫英雄泪满襟呀。好的是你们尚在,老仙远道而来,几位怎么也得露两手,教我见识下义帮镇山双宝“义棍十六打”和“鸿阳神掌”。不管贵帮哪一位上阵,本仙都乐意奉陪。”
帮中能人居多,但那司徒仁修为奇深,以前帮主也只高得他一星点,其余的更不用说了。但他欺到家门口,不应战会让人觉得义帮无能。授功法老任道远掌司舵中传授弟子武艺一职,武功仅次帮主,他较曾铁穆长一两岁,个头中等,留了粗胡,相容威武,头包布沿帽,有几分像蒙古式样。他前脚一迈,铁头拐猛一坠地,发出声“嘣!”响,叱喝:“赤刀老妖,我任某人敬你是武林前辈,别以为神功高深就可以欺人大甚,仗着朝廷的势力就可以为所yù为了。你心里面打着什么主意,自己清楚。要战便战,还怕你不成。”向丽琪颇有领袖之风范,跟着说道:“我爹已故多rì,时下帮中仍未定主,要我们这些后生晚辈与你过招,你就别折了赤刀老仙的名头么?我们输了不打紧,前辈赢得也会脸上无光。”她口称老仙是要对方自持身份。司徒仁也知理亏,可算得什么,自已早已声名狼籍,还在乎这个?说道:“姑娘说的是,可老仙此行的目的是想瞻仰下贵帮的两大神技,并无他意,所以勿须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若真的胆小怕死,实枉老仙大老远专程一趟。”那酒肉和尚千怀少生得肥头大耳,酒肉不拒,为人极是仗义,镇帮三行者中行老一,方才二十七八。他大鼓鼓的脸一扭动,形笑意不笑,心想今天就是说破嘴皮亦难免一场恶战,说道:“本帮的绝技不是谁想见识就能见识的。今天来了个亚猫说要请教,明天再来个亚狗说要过几招,我们哪有这个闲情逸致。老帮主倘然还在,你敢这般猖狂么?”
那头旁边的也蛮将军,一身正经的战甲,腰佩宝刀,高大个子隐见将帅风彩。他是蒙古人,当朝武官,带过兵打过仗,建过功立过业,早瞧不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开口便针锋到骨:“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臭,什么天下第一大正义之帮,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徒有空名。大元朝铁桶江山,威震四海,定千秋万世。你们都给本将放聪明点,看看你们一个个畏首畏尾,缩头乌龟,真好笑。不是爱以正义之师自居吗?此刻本将就在这里,瞧你怎个正义法?”帮众人人恼怒,热气冲顶,向丽琪气急下再按耐不住,亮出义帮掌帮信物义杖桃木拐,此杖深灰sè,形如桃木树枝干,桃代表义,有指头略粗,是“义杖十六打”的专用兵器,也是义帮镇派之宝。她虽年青,但其父生前已把义杖十六打的要决和招式传于她。也蛮将军抽出战刀,身影晃舞挥来,连进三下,手法利索。那“义杖十六打”是武林一绝,棍法jīng奇,不比寻常。向丽琪学有时rì,己得其三分jīng要,使将开来,出手便占上风,再而乘势进逼,一举挫败对手。也蛮将军跟不少的中土人士交过手,于中洲武学知之七八,但见对方是一个少女,是以根本不当回事才小失方寸的。司徒仁观之暗自心惊:“‘义杖十六打’闻名天下,果然不假,只可惜这小姑娘底子究浅,舞得一塌胡涂。”说道:“老仙听说只要是义帮的这路棍法叫阵就从来没有在招数上输过半式,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老仙便来应验一下。劳将军先稍作休息,没我的口令谁也不许出手。”说完纵身上来。也蛮将军闻言退开,一本如常,对他而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且他只是协助司徒仁平乱而已。向丽琪哪里能敌得过司徒仁,两法老三行者见状,齐步上来,并列一线。瞧这阵势是要以六敌一了,司徒仁暂不出招,嗔道:“我说这义杖棍法怎么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原来是这么个厉害法,也无妨,你们就一块上吧。”在他眼里义帮除了向正明,其他的都不是气候,自信一对六同样能把他们给挑了。行老二的麻衣道人乔守治瘦脸拉得老长,双眸怒光,说道:“你是老前辈,我们都是晚辈一起上也不怕人说闲话的。”一向爱笑的胡涂此时竟无半点笑意,平时老大不正经的,今天宝相庄严,几老中数他最年高,散发披头似是经久没梳理了,中等个子,rì字脸型,下颌还有稀稀溥胡,只听他说道:“你这话说得也大自负了,本帮两**老,三大行者都是拿来摆设的吗?莫说你今天带了来很多人手,就是千军万马,我们亦决不退缩。”
马蹄声渐响,众人一度顾目,但见那轮廓灵秀的青衣女子策马驰近,跳鞍下地走来,先是看了眼义帮一众,再冷凝了下司徒仁。这女子手里持着一柄大刀,刀刃异彩神光,锋芒尽现。形样稍弯,看似沉重。目下大敌当前,义帮所有人无功夫理会她的什么兵器,是敌是友尚未明确,也没人见过此女究是何方来路?司徒仁年高识丰,一眼便相中她手中的神器正是破胡宝刀,两眼还没离开过那把大刀,满目尽是贪婪惊喜,问道:“姑娘所持的可是天下第一神兵破胡刀?”场上众目骇诧,稍上年纪的人都知道称雄当世神物要数真锋剑和破胡刀了,这姑娘看不出有甚本事,居然拥有其一,只怕招摇撞骗来着。
姑娘名唤箫星竹,美号凤仙子,她淋淋有礼说道:“司徒前辈好眼力,认得出是破胡神兵。受家师玉真圣尼嘱托,我正得用它来惩jiān除恶,你若识相便速速离去,要作刀下亡魂,可没人逼你,须怨不得谁。”玉真圣尼的名头不小,数当今武林顶儿尖儿的角sè,她把师父拿出来是要虚张声势,让敌人有所忌惮。司徒仁只关心宝刀,小辈的言出不逊是无关痛痒的,至于那什么神尼圣姑倒不甚害怕,到底是老江湖了,听说玉真确是集神兵利戟于一身,鉴于人人都那种视宝如命的天xìng,他疑sè一笑说道:“破胡刀何等神兵,你师父就这么随便给你轻易拿来示人,老仙我难以置信呀。何况玉真师太消踪绝影已十多年了,突然间冒出个徒弟来,小丫头不识天高地厚,要拿老仙消遣不是?”箫星竹说道:“不敢。这柄大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你老活了这个年岁,自能一眼看得透了,还需要我说白吗?你这番兴师动众闹到边涯水阁,为的不正是这个?”司徒仁不由得心底生敬,说道:“玉真圣尼实乃神人也,连她的弟子也不简单,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来送死?令师是否也已至此间,叫她出来与老仙探讨下武功,说来这位朋友老仙也神交已久。”说着斜目环瞥,却是不见,略微些许失望。
玉真仙去,箫星竹伤心无以复加,现在提及心腹一阵悲楚,她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师父往去西极,只道:“家师令我先来探头,她老人家转眼即到。不如我们来桩交易,晚生斗胆就用此刀和前辈较拆几路刀术,我倚着天下第一神兵之力都胜不了,宝刀便拱手相让,还请前辈息武罢戈,退下边涯水阁。倘是侥幸让我讨得一招半式,那不好意思,你们从哪来便从哪去。”看来她为保义帮,不惜弃了江湖中人都梦寐以求的武林至宝。司徒仁嘿嘿笑响,于他而言那不是等于白送么?比想中的还要容易多了,他密计除了义帮主脑顶捍人物向正明,点兵拔将攻上义帮总舵无非想要逼出与向正明有深交的玉真圣尼,焉知玉真不现,仅来一室下弟子。说道:“好得很,老仙此行浓意正兴,玉真师太乃世外高人,但闻此名如雷贯耳,想来他徒弟亦非泛泛之辈了,合得我意。”义帮听她要为本派打抱出头,已知是友非敌,向丽琪上来双手作辑说话:“这位姐姐,小妹向丽琪这厢有礼,不敢请教姐姐闰名?”箫星竹捧着她的脸蛋,眼神柔蔼可亲,好似阔别已久又得以相逢的表情:“你是丽琪妹妹吧?许多年不见,都这么大了,我是星竹呀,你不记得了么?”向丽琪满眸疑雾,看着是有点眼熟,有些亲切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既然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必是碰过面了,略带歉意道:“星竹?姐姐,妹妹我一向粗心大意,竟是无半点印象,实在对不住。”又道:“那赤刀老妖武功非常了得,姐姐即不是本帮之人,不必以身犯险,你的这番恩德,我等也永不敢忘了。”几老也你一句我一句来劝,向丽琪为她逐个引识帮中数名要员。箫星竹皆是神仰他们个个是铁铮铮真汉子,好男儿,说道:“义帮一直以来除恶卫道,对抗暴廷,哪一义举不是深撼人心,我箫星竹自来好交江湖持正扶义之士,今天这里许多英雄朋友我是交定的了。亦刀老仙如此雅兴,待不才先跟他比划比划。”掉头对司徒仁道:“前辈若是遵守得了诺言,这便拔刀吧。小女生来愚笨,虽师出名家之下,却获益浅溥,前辈可要手下容情。”向丽琪等五人齐齐亮出家伙,箫星竹是个帮外人,此下杖义授手,身为本帮的人岂能袖手旁观,后面的弟子俱热血灌顶,哄嚷着要并肩作战。箫星竹心想今敌我悬殊,一旦开战,义帮必覆,岂不教天下英雄饮恨。说道:“你们切莫妄动,且看我怎么收拾他,可别小瞧了我这把神兵的威力。”
也蛮将军悠哉悠哉,他所关注是箫星竹的顷城之貌,听她一再提到破胡刀这才注意那柄长大刀奇光炫目,实非常器,凑过来嘀咕两句:“老仙当心了,她的兵器有古怪。”司徒仁淡然一笑,他心底早有了大概,对箫星竹说道:“小姑娘,打输了可得留下宝刀,老仙要是武功不济,即刻便去,发誓永不踏进边涯水阁。”箫星竹:“就这么说定,前辈反悔必不得好死。”右手中指,食指合并潜运内劲发出玉真圣尼所传的“玉纤指法”,指力到处压得气流像水波荡漾。“玉纤指”是以内功为杀伤力的一项指法,司徒仁一眼便知此乃衡山派绝学之一,他本是衡山派弟子,于这路功夫优劣走势耳熟能详,心想:“师姐的‘玉纤指’?怪了,本派武功少有外传,小女娃哪学来的?手法如此熟练,定然经高人亲授。玉真是什么来头,会是师姐不成?”这一念头只闪瞬而过,本门奇技他知得,应对招式应手而生,施以鼓瑟手拆解。没等使完,箫星竹左手持刀跟着紧砍出,朝准他门面挥去,再横削斜斩几刀,这些全是衡山派纯正的招式路数。司徒仁尽量躲开,不是对方刀法厉害,是刀器神威凌利无比,轻轻吃上一记,怕也非死即伤,能称得上天下第一神兵的,盖非武林中人夸大其词。侥是他轻功甚佳,收放自若,但终归不是计,一面他还在渡策。从中笑几人分别āo兵在手,凝神观战,以便随时助阵。
破胡刀无坚不摧,要想在招式上讨得上风,任何人都望尘莫及,斗了许久,司徒仁仍没还手,他已瞧出箫星竹所使尽皆是上乘妙技,只是修习内功rì浅,底子不实,可以说完全是仗着宝刀的神力,这般真气大耗,明显有点体力难支。便在这时,司徒仁将轻功运到巅峰,左右前后纵窜,拢乱她视线。箫星竹有些慌了,胡乱挥砍,已不是什么刀法剑招了,她是想以乱治乱,如得幸削中敌人,便算胜了。司徒仁狐笑,揪准时机,猛然箭步侧边跃来近身。箫星竹忙举刀相向,可为时已迟,刚抬手,对方虎搏锁残式迅速捉住她持刀的手腕处,这一捏可不得了,正拿中她列缺、内关、灵道三穴,整个手臂开始软麻,难以自制。逼得再用左手反击,“嚯、嚯~”连进四五招“大yīn绝神擒拿手”,这几式初学不多久,耍来略是生硬,也足让对手胆寒,那可是玉真圣尼曾纵行天下的名技之一。司徒仁乃当下武林扛鼎人物,对付箫星竹实卓卓有余,这时对方刀招发不出来,剩下拳脚功夫是奈何不了自已的,变招一一拆落。握着她的手亦未松懈,忽急退开数步,连带她拉过来,由于大快的缘故,整个身躯横陈置空。司徒仁加重手劲再旋转。箫星竹早已身不得控,全身应着而转,便在此时松开刀柄。总算那司徒仁还有点良心,顺势夺刀的同时往上一带,把她身子掰立,使其双脚先落下,着地无恙。向丽琪摆棍yù上,箫星竹恰时站好,忙拉她回来。
手棒破俘刀,司徒仁瞪大眼球发出如获至宝的狂笑,想起昔rì天下豪杰为其尽折腰,如下宝刀就在自己的手中,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用那枯槁的手颤抖地抚摸刀刃,感受它那被誉为兵器之神的锋芒和奇异炫光。丢掉宝刀事小,义帮的生死存亡才至关主要,箫星竹说道:“小女技艺疏松,输得心服中服,前辈当守前诺,望速带你的人马退下边涯水阁。”中原义帮打着正义的口号,处处与朝廷作对,司徒仁会就此罢兵而去吗?他笑容满颊,乃沉醉其间,对人家说话仿是不闻,半响方答非所问:“天下第一神兵,这个荣号确实也只有破胡宝刀受之无愧,若非姑娘身手与我相差甚远,只怕老仙早成了刀下魂。”箫、向两女互视一眼,待要再问他是否食言,也蛮将军已站到前面,并说:“司徒老仙不与计较,可本将军没说要走,不灭了义帮,这天下就永无大平之帮现如一盘散沙,不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往后就难除却。
“如果你们都滚回蒙古去,天下便从此大平。”说话之声有若洪钟,震荡山林。怪风一阵乱作,一青灰sè身影不知何跃出,正是发话的人。他体硕躯梧,站得笔直,有泰山崩于前而不sè变的质气,两手平垂,教人一见登生仰敬之意。时年三十上一二,发束随地一扎,圆字大脸,豪迈轩昂。此人便是英雄的楷模,侠义的代表,蒙元谈之sè变的伏呤风,武林中大家誉其为“隐海苍龙”。现是东明会的领舵主,以他统率东明会乃时今最大反元组织,朝廷的劲敌,连司徒仁也忌讳他三分。伏吟风少时得高人唾青,习就一身傲视天下的本领,立志推翻暴元政权。几年前创立东明会,网罗数十万会众,统称洪武大军,至此一直在为逐赶匈奴而奋斗着。
司徒仁立时老脸布满yīn云,板起大刀朝他砍落,这一记足是九成功力,再加上破胡刀的威力实非同小可。伏吟风让开,刀气打中他后面的一棵老槐树上,“砰”的声音炸响,树干碎成了木榍散飞溅舞。伏吟风一嘘,惊首回望,什么时候他的刀法又进步了?箫星竹叫道:“公子小心,他手上所持的是破胡刀,不可小视,千万别硬接招。”抽回刀,司徒仁道:“伏领舵,平时请都请不到,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受死吧!”身形晃动,摆势再砍。然而伏吟风比他更快,咧嘴咆哮,闻得阵阵龙啸声作响,震耳yù聋,他是以强劲内力发出“龙啸吼”。音波一层及一层,隐见一条大龙的虚影在上空盘旋嘶鸣,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摇曳。人的耳朵内有一器官叫半规管,专司头部三维空间的平衡觉。声音从耳廓经耳道而入达至耳膜,产生神经冲动,冲动沿听神经转为神经能,分辩声音信息再传递大脑。正常情况下,就是这样整合成听觉的。伏吟风这一啸吼,辅以奇厚的内劲,已俞平常声响十万倍有余,耳蜗严重负荷直接影响到脑海,产生眩晕的症状。所有人都紧捂双耳,却是能穿透手掌。司徒仁也被声波冲击得浑身摇摆,无法集神凝气发招,置刀盘坐于地,催功抵御。道行浅的,皆倒下翻滚,痛苦难堪地呻吟。伏吟风是面朝司徒仁一伙的,杀伤力只在他前面,后背义帮诸人倒没多大的干扰,但这吼声震山撼地教人心寒胆战,这番功底绝对属今下武林第一人。
伏吟风撤了功,似有约无的龙影也随之消迹。也蛮将军狼狈爬起来,慌惊地整理战甲和头盔,显然仍未从刚才的痛苦中缓过来,战兢道:“好混厚的真气!”其它部属好一会才列回原状。外头一卒匆促而至,说道:“将军,不好啦,洪武大军正往边涯水阁这里来,据预计大概有四五万人马。”伏吟风当然不是孤身前来,还带了自称正义之师的洪武大军。也蛮脸sè变铁青,大有鸣金收队的意思,但他只是随师,说不了准。这下变成敌众我弱,真打起来必败无疑,司徒仁凶狠瞪了眼伏吟风,甩气收兵。
敌退后,帮里诸人纷纷向伏吟风致以解围之恩,向丽琪激动莫名,跪膝道:“伏领舵,丽琪给你叩头了!”她实不知怎么做才能以示自已的感激之情,叩几个响头那很应该的。伏吟风不束此节,伸手提她起来:“不可不可。义帮与我东明会合气连枝,冲这点我就不该坐视不理,既是为一阵线便得同舟共济,不然很容易叫赤刀老妖给各个击破,那时可就真的没大平r闻大家称他为伏领舵,箫星竹确定他便是蒙古人闻风丧胆的大侠伏吟风了,从来没碰过面,却总能听到他的彪炳江湖的事迹,好生顷慕,于是自报了姓名,又说道:“久仰伏公子大名,今得一见乃三生有幸,以公子的这般年纪修为竟有如此造旨,实是匪夷所思。”伏吟风只淡淡一笑,说道:“箫姑娘言重了,天下间高人异士森云,我的这两下简直不值一晒。”这人谦虚得体,无半点架子,箫星竹心神yù荡,登生爱意,征征望他,不禁迷失。向丽琪知她少女情怀,叫了好几声方才脱醒,羞得她俏脸绯红。又说道:“大恩不言谢,伏领舵快请内阁看茶。”这番大难不死,多亏他及施援手,其余人等亦十分好客,均视他为上宾,犹加敬重。麻衣道人佯装生气说道:“以伏领舵能耐和东明会今rì的声势,你还这样谦逊是不是大过分了点。”伏吟风吃笑,连忙摆手说道:“一点不过分,贵帮的向帮主就较我厉害得多了,只可惜``````”提及别人痛处,他不便再说。堂上一阵沉寂,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前老帮主,心里骤生悲悼。伏吟风还待道歉,从中笑笑付之:“老帮主虽去,但是他jīng神永存,我们定延续下去。”酒肉和尚叹道:“时至今rì我们对帮主的死因仍然渺无头绪,找不到凶手,报仇一事从何说起。”授功法老任道远说道:“不用找了,凶手肯定就是赤刀老妖,大家想想该怎么报此血仇便了。”向丽琪则向伏吟风请教:“我爹爹死得不明不白,接任帮主一事尚未确定下来,为了这事大家各守一意,伏公子你说如何是好?”伏吟风道:“这个是你们家事,我不便参与意见的,可你既然问了,我就说两句。义帮是个不小团体,没有领头说话的人怎么行呢,首先你们尽快推举位众所皆服的人出来,大伙为他是从便可。”众员纷纷点头,经过今天之事,大家都清楚蛇无头不行,合则力聚的道理。
伏吟风走后,掌律法老曾铁穆对箫星竹说道:“蒙姑娘授助,义帮上下感激涕零,你就是我们的在恩人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只要你说一声,本帮无论是谁,一概义不容辞。”从中笑批评他的不是:“玉真圣尼是武林奇人,箫姑娘是圣尼的高徒,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麻衣道人白他一眼,只想神仙也有落难时,冲今rì大恩,任何时候都有求必应。触及伤心事,箫星竹隐约痛悼:“家师在三年前已驾云归鹤了。”她淡淡地说了这句话,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得闻圣尼死讯,众人俱痛心疾首。据说玉真圣尼一直长居于天主岛,外人只知其名,具体位置根本不知到底在哪里,近年来极少涉步中原,这箫星竹是怎么知道义帮有难而及时现身的呢?更让人想不通的是玉真从乾坤派东华子手上夺下破胡宝刀意在为了平息武林争斗,可为什么又给她带回中土?神兵再现,武林很快便掀起轩然大波,自来侠义名播的神尼难道她真想看到一个血sè江湖。带着连串的疑题,酒肉和尚逐递请问了箫星竹。
除师父外可数义帮的人最亲了,箫星竹这次回来便是归根报恩的,因此她得把话说清楚,好让大家都知道她其实早属义帮一员:“十多年前,武林中出了两柄绝世神器—神兵破胡刀和利戟真锋剑。这两件兵器曾风靡一时,但早已失传,不知何故又重见天rì,关于宝刀宝剑还有个少有人知的惊天大秘密,师父临去前告诉了我。传说究是传说,孰真孰假尚不明确,她老人家穷十余载寒暑亦无法参透其中的秘门。神兵破胡,唯我独尊。利戟真锋,并驾齐驱。刀剑出梢,君临天下。这几句话传到现在,就为这几话句大家明争暗斗,你抢我夺,纷扰不断。最后东华子这厮用无耻的手段从向帮主身上图得宝刀。”任道远说道:“这事我也知道,那年我还只是帮中的二丁弟子,昔rì乾坤派呼风唤雨,东华子更是叱咤江湖。却仍是老帮主的手下败将,若非他使诈决计不能得逞。总算上天有眼,教玉真师太又将宝刀抢了过来,还废了他双腿,东华子早已不复当年了。”乾坤派东华子残疾十余度年月,这是人所周知的事。箫星竹说道:“师父说,东华子着实不简单,两人仲伯无差,师父是以真锋剑掠阵,虽然重创他双腿,可自己也叫对方削去一条胳膊。三年前,师父把刀剑还有些东西给我,便仙去了,她交待,让我回到中土将破胡刀送予司徒老妖。从天主岛返来,我先是隐居在南屏峰忘幽谷,一打听方知他并非善类。我至今不明白师父嘱我把宝刀给他用意何在?心想可能师父并不晓得他实是jiān邪之徒,冒然而决。当我清楚司徒老妖的为人后犹豫了很久,不知何以取断。岂料他果真神通广大,查到我与义帮的关系非浅,带人马来围剿边涯水阁多半是为了逼我现身。”
她与义帮有牵连那是什么样的一层关系?没人猜得出,向丽琪还蒙在鼓里:“星竹姐姐,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你快给大家说说。”箫星竹走时,向丽琪还小,忘记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小皱眉头,努力追思旧忆孩提时和娘亲住在承德明霞山庄,还有个是父亲的故人之遗女,樱嘴一张,恍道:“你是华姐姐!”终于认了出来,亲故重逢,两女相扑而泣。余人你瞧我我望你,心里掂估着箫星竹何又成了华姐姐?他们不知这原是人家的小名。箫星竹坦露前因后果:“小时候,爹娘就双双早去,向伯伯受我爹之托,安置我在明霞庄跟向伯母、丽琪妹妹住一块。我十二岁那年,东华子来到庄上拿住正在放风筝的我,将我当成了丽琪妹妹。向伯母携丽琪妹妹恰好回府,得知他是为着宝刀捉自己的女儿来要挟向伯伯的,便毫无迟疑地说他抓错人了,说我只是收养的一个女孩。向伯母一直对我关怀备至,任人都知道她那样说是不惜舍弃亲女而要救我,年幼的我却也深明此节,登然间热血上冲,泪水如大江决堤。东华子jīng明得很,哪有那么轻易着道,索xìng连伯母丽琪同我一并擒走。向伯伯抢这宝刀绝无争强好胜之心,纯是想切除这个扰乱江湖的毒瘤。乾坤派系旁门左道,从来皆受武林正派排斥,东华子行为不端,破胡刀落到他手可不了得,另一方面又是妻儿故遗三条人命,换了谁也拿不定主意。向伯伯情义无双,最终打算以刀换人,然而师父出现了,告戒他破胡刀号称天下神兵,非比凡物,若是真给东华子,那时死的就不止是他妻儿了,如此他又陷入僵局,思量再三,仍举棋不定。后来东华子一掌重伤了我威逼着,向伯伯毅然交出宝刀才换回向伯母和丽琪。宝刀到了东华子手上,师父亦奈他无何。我受伤不轻,遍寻名医未果,只剩半条命。幸亏师父再次出现,答应带我去天主岛治疗。利戟真锋,并驾齐驱。也是说只有真锋宝剑才能与破胡刀相匹争辉,所以要对付东华子得先从真锋剑入手。真锋剑几经波拆,数易其主,师父在神机道长那夺来宝剑会了东华子,这一战,可说是两败俱伤,一个残了双脚,一个丢掉左臂,不过师父终是抢占了先机,拿下破俘刀,和我隐避天主岛。”挺身而出,箫星竹除了报恩,更为这份情谊,在明霞庄那段rì子,向正明夫妇视她如亲儿,因此义帮的存留可比自己生命。向丽琪也很喜欢这个姐姐,她命运则堪坷得多:“年小时,许多事情都不懂,常常挂念姐姐,我问爹娘,她们说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些rì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回首前尘,确是苦不堪言,自幼丧至亲已属非人的打击,箫星竹还是十分坚强:“师父医术并不没传闻那般jīng通,除药济针施外,再是用她内功帮我疗伤,那段rì子真是漫长而痛苦,足足六年,身子才完全康复,但还是很虚弱,静养了好长时间再授我武功的,因此跟了师父十几年所学也并不多。”能拜圣尼为师已属幸甚,还索求什么?向丽琪握着她手说道:“多一点,少一点没关系啦,重要是能好好活过来,还为本帮冒死挺身。以后你就别走了,留在边涯水阁,我们都会欢迎你的。”余下几人亦有此意,箫星竹点头应允,向正明夫妇痛她怜她,这次回来便是为义帮尽点薄力:“向伯伯死因未详,我们要快些查明真相,揪出元凶,为他老人家雪此大恨。至于新任帮主的人选,大家也赶紧定下来。”从中笑第一个响应:“箫姑娘言之甚理,自老帮主遇故,我们都在为推举掌帮的事争来争去,差点闹得不可开交,敌人才有可趁之机,经此一劫,大家该吸取教训了。”任道远说道:“依我看来,向姑娘就是最佳人选。”曾铁穆司帮中律例一职,最他熟知帮规了:“向姑娘既已得到‘义杖十六打’的真传和本帮的镇帮法器义杖桃木棍,按照规矩接任帮主一职合情合理,诸位行者,授功法老如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决定。”众座点头俱应,向丽琪自觉少不更事:“不行不行,想我义帮是为中原第一大帮,素与江湖泰斗少林武当齐名,丽琪资庸历浅,怎担得起这一帮之主的重任。我不想别的,只希望快点找出杀害爹爹的凶手,了了这桩心事。”乔守治说道:“老帮主的死,舵中兄弟无不愤悼,要报仇也是全帮上下的事。本帮不世绝技‘义杖十六打’向来只传帮主,即为老帮主亲授,便是遗命,遗旨如此,哪个敢不从?向姑娘接下就是了,有我等从旁协助,保管将义帮治得兴旺。”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箫星竹道:“义杖十六打何奇jīng妙,虽然目前你还不得要领,但一番勤习苦练定有惊人的造旨。遇到帮中大事,就先请教诸位法老再行决夺,这有何难?”大家寄予厚望,向丽琪不再谦让:“好吧,帮主之位我暂且顶替,自后当效仿历代帮主,除恶务尽,扶弱救难。”
破俘刀重见天rì,消息不径而走。神兵破俘,唯我独尊。利戟真锋,并驾齐驱。刀剑出梢,君临天下。中原大地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不rì,风仙姑箫星竹同麻衣道人乔守治备了礼,造访东明总部广棱源。伏吟风接见他们,随从的还有副舵主朱元章。这朱元章四十余几,干瘦长脸皱已深,与他的年龄格格不衬,唯只一双利目炯神锐光。家有妻室儿女的他和伏吟风一起创立东明会,会众自称洪武大军,给予元廷沉重的打击,各地分舵也大有建树,已统占蒙室的半壁江山,无怪朝廷方面视其为死敌。
堂内就茶,箫星竹毕恭毕敬:“rì前得公子出面,义帮才缓了一线生机,我等永感大德。小女今rì专程来拜谢,小备薄礼,还望笑纳。”麻衣道人解下背包的一个长盒递过来。伏吟风一手压了回来说道:“贵帮向以驱逐匈奴为已任,和敝会意气相投,见死不救我是做不到的。姑娘不必挂怀,东西得收回。”对义帮每个人来讲那都是生死悠关的大事,乔守治力直双手再送过去:“大恩无以回报,伏领舵勿须见外。”可能是一般的礼物,伏吟风并非婆妈的人,便受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启开盒盖,里面赫然一柄长剑,拿来置于手上沉甸甸的,分量不轻。抽出一看,亮光耀眼,锐气凛人,感觉告诉他,这非比常物,说道:“此剑属罕见兵器,姑娘这是?”他没见过,自不识这便是利戟真锋剑。朱元章可不一样,脑子转得比任何人都快,似他这份年纪的人肯定睹略过神剑的风采,蓦然想及,两眸登亮:“是不世利戟真锋宝剑?”他细以打量,又道:“不错,就是它了。”端详几眼,伏吟风在等对方揭晓迷底。箫星竹说道:“朱大哥说的一点没错,此剑销铁如泥,吹毫断发,世人只道唯有破胡刀方能与其争锋。伏领舵起事反元,大义之举,万众瞩目,小女子慕名已许。今赠以宝器,名剑配真主,盼你早成大统,为民请命,造福天下。此外,义帮正值多事之秋,而后有劳公子费心向导,小女感激万分。”伏吟风坦言:“贵我两派同仇敌忾,当然互相帮助,但如此贵重的东西,姑娘还是留以防身为上。”插剑入梢,推了回去。箫星竹说道:“你坏了赤刀老妖的事,他会对付你的。现在他有了破胡刀,你没有真锋剑必然要吃大亏,不管怎么说,请你务必收下。”东明会数十万义军,声势浩大,伏吟风自问武功不差于司徒仁,说道:“赤刀老妖实是不忠不义之人,身为汉室子嗣,竟甘原屈于元朝来害自己人,他不找我,我还没打算放过他呢。但要知此剑非常难得,焉可草率让人。”想当初多少英雄好汉为了真锋剑兵戈刃起,然大多数人却成了剑下鬼,现在别人送上门来的,这等好事美哉也。朱元章说道:“有此奇兵利刃对我们起事大增益处,难得姑娘盛情,不为自己,就算是为复我汉室,领舵便不该拒绝。”伏吟风便不在扭捏,托了回来:“真锋乃稀世奇兵,威力甚强,在我手上,总也好过他rì被歹人图去。我就先代为保管,多谢箫姑娘的美意。”
暴露了有破胡刀的真相,世人肯定认为真锋剑也在她身上,而箫星竹武功低弱,送给伏吟风最合适了。她说道:“东明会势力庞大,弟子散处大江南北,伏领舵兼负盖世神功,有你扶持,义帮定能重树声威。我们同心协办,滇覆元政,兴我汉家江山指rì可待。”说到修为方面,确是屈指可数,谈及沙场挂帅,伏吟风就不如朱元章了,他谦愧道:“姑娘过奖啦,东明会能有今rì的硕果,全仗朱大哥雄才伟略,用兵如神。我一介武夫,舞拳弄刀还可以,运筹帷幄嘛,便自叹不如了。”朱元章摆手欠还:“此言差矣,是领舵督导有方,元章不才,怎敢居功。”乔守治笑道:“两位功劳甚高,就不要推让了,都是东明会不可或缺的顶梁大柱。”
出了广棱源,两人沿途回边涯水阁。刚走不远叫飞来横落的一男一女拦了去路,男的二十七八,生得英俊却有些张狂,名北官傲rì,女的稍年轻几岁,妖艳勾魂,名婵娟仙子,从她绝美容sè来看,唤作仙子也不为过。他们是东华子的徒弟,乾坤三宝之其二。乔守治自是识得,低声为箫星竹说明。消息传得真快,乾坤派的人已然找上她了。北官傲rì生xìng高傲狂妄,侧身而对,也不瞅别人一眼,说道:“听说箫姑娘rì前手持神兵破胡与赤刀老妖过招,是否属实?”来客之意,箫星竹心里雪亮,说道:“那公子也该知道宝刀已叫赤刀老妖夺去了吧。你们想要的东西我这可没,真有能耐,便找他要去,来截本姑娘的道作什么?”这次目的是破胡,东华子还叮嘱想取宝刀得先取宝剑。刀剑同时让玉真圣尼带走的,宝刀出现在箫星竹之手,不用想宝剑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满面笑中藏jiān的婵娟子说道:“家师曾被玉真老尼断了双腿,致行动不便,破俘刀在你这,说明你定与她有密切的关系。说,那老贼尼在哪?”人家把恩师呼作老贼尼,箫星竹气无打一处来:“你们师父走不了路,可人家圣尼呢,一个胳膊就这样没了,算扯平。”北官傲rì语气加重:“笑话,断足之仇可以不追究,但是老贼尼还强抢了我师父的破胡刀,那又怎么算?”听到这里,箫星竹想起当初东华子为谋宝刀,挟持向夫人母女和自己,还叫他伤得半死不活,饱受煎熬,愤申:“破胡刀数经周折,后为向帮主所有,东华子手段卑劣,到底是谁抢谁的,大家心知肚明,亏你有脸说如此冠冕堂皇。”乔守治虚甩一下,说道:“东华子够无耻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呀,还青出于蓝呢。罢了,你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宝刀都已给司徒老妖独占,要打它的主意,贫道奉劝,叫你师父当心,别到时连双手也让人给废了。”两人无痛无痒,表面尊师重道,实心盼家师早rì归天,乔守治的此言正点到了他们敢想不敢说的话。
这里所处乃广棱源附近,经东明会众发现,报知伏吟风。伏吟风迅速赶至,一看乾坤二宝,已明七八,抽出随身的真锋剑说道:“箫姑娘将这把剑赐于我,尚不及一试它的锋茫,现在正好有机会。”故意展示真锋剑,是让他们知难而退,打消这个念头。这一刻才明白,箫星竹赠剑的用心,宝剑在她身,定招来诸多麻烦,放在我手,非但无人来打主意,与劲敌对决亦大派用场。一则可保自身安危,其次宝刀也不易落入旁人之手。
在伏吟风面前,北官傲rì和婵娟子显得十分胆怯,但仍未死心,眼见三分虚,一试真假为妥。婵娟子亮出佩剑,仙影摇闪,当胸刺来,起剑式“丹凤朝阳”,这招看似平淡无奇,简单明了,其中隐含奥妙后着甚丰,力度一步到位,既快兼准。伏吟风伸剑相向,两剑尖碰了头,对屹一阵。婵娟子小他几岁,修为却差他很远,尽毕身功力乃难抵支,面容堪苦。北官傲rì掌拍师妹右肩,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过来。两人是东华子的得意门生,本事不小,已名当下一流高手之列。他们两股真气相加,非同一般。伏吟风更是了得,淡笑自若,竟不动皮毛,再一提劲,剑尖压去,如破竹般硬是将她的剑刃开成两半,余势直至手柄。婵娟子忙松手,因为握着的剑柄也一分为二了,不放手定会受伤。除了真锋剑以外,他们想不到还有那件兵器如此锋利,恐怕也只有伏吟风才具这等神化的修行。二宝骇然,早听闻他学究造极,可娉美衡山派残刀老祖、西岳豹头陆顶峰、剑出无魂若玄师太,甚至义帮的义溥云天向正明这几位江湖成名大家了。箫星竹未曾目视过他出手,今亲眼见他轻描淡写,牛刀小试,便教两大顶尖高手脚底生寒,这等修为,与家师玉真圣尼也不差毫末。箫星竹怕他们会纠缠自己,牵连到义帮,撒了个谎道:“真锋破俘是我从一个孤岛上发现了位独臂老尼,在她哪偷来的,她中了我毒,致毒发身亡。两位何不仔细想想,玉真圣尼费了多大的心思才齐拥这对神器,要是你们的话,断不会随意送人,不相信我也办法。”乾坤二宝互视一眼,信与不信在伏吟风的庇护下是不可能讨得半分便宜的,何况即使没伏吟风亦未必能敌箫、乔二人。婵娟子媚眼秋波展逞过来,风情万种朝伏吟风昵道:“小身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公子不要见怪。我师兄妹只是来打听下消息,实无别念。不料竟得见公子金面,真是荣幸之极。”北官傲rì早对师妹生情,见她给别的男子抛媚眼,喉管一塞,气哼道:“告辞!”灰溜溜盾影。婵娟子依依不舍,临转身还不忘记深情一笑。伏吟风平淡而视,在他心里已有了爱侣。
夜生央,广棱源内院某处角落,一对俊男丽女你挽我扶步入亭阁,轻声地说着话儿。女子唤名李应书,落得是娉婷袅娜,无可挑剔的玉容我见犹怜。她温娴柔,慈蔼和善。其父之前在朝为官,仕途明亮,怎奈jiān臣掌道,为人谋害,诛连家眷,李应书在朱元章的拼护下死里逃生,未曾从武的她申冤无路,幸在上天顾恋结识伏吟风,寄身东明会,两人风来雨去终是走到一起。随旁的自是伏吟风了,还长她七八个年头,但彼此相惜无隙。李应书善解情意,妩媚动人,不舍不弃深感其心。伏吟风侠骨优情,英雄豪气盖天赢得她的芳心。
月朗星繁,晚风吹起。院落虽大,却设计简浅,几树乔木,无特别名贵的花草,人工湖居中,还有小亭假山点缀便了。两人私定终生,伏吟风本该早给她名份,是因近年来烽火弥漫,无暇谈及儿女情长,是以此才没定下来。这些天他心神稍感不宁,李应书都看在眼里:“吟风,何故不悦?”伏吟风其实没什么烦味,不过在想些事情,说道:“刀剑出梢,君临天下。如今真锋在手,本该大事将近,我却隐约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更让人担心的是破胡神兵竟叫赤刀老妖夺了去。”轻风盈袖,有点凉意,李应书理了下他的衣襟,靠贴在那宽阔胸脯说道:“应书脑子不好使,又没功力,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是没用。”伏吟风笑笑,弹了弹她的粉鼻:“女孩子家的舞刀弄枪须不好看,再说打打杀杀我也厌倦了。只要你在身边,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李应书说道:“如果你不是东明会的掌舵主那该有多好。”刀来剑往的rì子,伏吟风索然无味,他情愿放弃领舵的位子与爱人双双归隐,才是心中向往的事。然,生逢乱世迫不得已,说道:“待我帮你报了杀父之仇,将蒙古人赶出关外,我们就走得远远的,什么也不问,静静地过r应书说道:“能报仇固然是好,报不成也就罢了,我可不愿看到你有个三长两短。”伏吟风:“我会有分寸的。元廷气数将近,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寻一好去处,与世无争。”李应书充满希望,只要两人永远能相爱相随,无论多么久她都愿意等的,却问:“若是我想现在就离开,你会走吗?”伏吟风双臂紧了紧说道:“一入江湖,很多事都由不得人。我说放过司徒老妖,但他肯罢手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元朝更视我为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现在还走不开,只怕我们躲到天边海角,他们也不让你我过安稳rì子的。”李应书轻点头,当然考虑到这层:“说说而已啦,不管你做什么,想什么,我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你。”有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伴侣,伏吟风大慰平生,珍而重之地承诺:“老实说我不适合这个江湖,等大事一定,置下这个担子,我们就到塞外回疆去看雪,建立一个真正属于你我的家园。”李应书喜欢洁白无暇的雪花,听到他要带已到北国赏雪,异常高兴,说道:“太好啦!太好啦!到了北方雪域,武林间的一切便不再管。我们在那终老,永远不回来。”伏吟风会意着了下头,紧拥她入怀,一同仰目星际,黑夜袭空了,黎明还会远吗?
真锋破胡,司徒仁、伏吟风各据其一,江湖上的一些肖小之辈望而却步,但亦有部分自命不凡的人乃穷追不舍。
论门派,南岳衡山派已跃居乾坤、华山仅次少林。衡山是五岳之一,位于湖南衡阳市南岳区。素以五岳独秀、宗教圣地、中华寿岳著称于世。祝贺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南山”即衡山。由回雁峰、岳麓峰、祝融峰等七十二巅组成,亦称作“青天七十二芙蓉”,群锋叠嶂,气势磅礴。又兼气候环境独特,无山不绿,无处不树,百草丰茂,古木参天,有的树龄竟达一千几百多年。衡山古名叫“寿岳”、“寿衡”,历来为祈福、求寿之圣地,福寿化源远流长。人类人始祖、南岳主神祝融氏生息于衡山,祝融是主管人间福、禄、寿之神。主峰以火神祝融的名字来命名的,关于南岳为寿岳的历史记载颇丰,寿酒、寿茶、寿饼之类有关寿的东西甚多。衡山一派的据地“寿岳宫”设于主冠峰祝融峰山顶,宫堂内供着“南岳司天昭圣帝”,即祝融仙君的神龛。为晋代天师道婆魏华创派,传说她曾在山上的青玉坛福地、光天坛福地、洞灵源福地参道,后来终于悟出“星寿法典”这等穷前绝后的武学。又观“青天七十二秀”而得一套jīng湛的刀技“伤刃七十二斩”。常游山间十八绝景从中受到启发,晚年时谱成“天刀十八破”。衡山一门以此三大神功,望重武林。
为洗前耻,司徒仁携宝刀回衡山寿岳宫找残刀老祖徐灵祯。两人积怨二十余年,一直纠结不清。残刀、赤刀、叶剑是衡山派现时最长的一辈,并称一剑双刀,曾威赫中原,修负冠绝当时。叶剑排次,名顾芷楣,因得不到师兄的爱,含泪而去,从此仿佛人间蒸发,再无音讯。残刀早年深得师父之宠,荣登衡山派执掌人,对争胜好勇的司徒仁冷落一边,无奈司徒仁武功终不及师兄,夺位不成,还被轰出山门。多年来几次三番找他霉气,每每皆是落荒而逃,今有神兵助力,非胜不可。残刀了解他的陋xìng不纯,让他主掌衡山派,必入歧路,所以当仁不让。两人从之前的师兄弟翻脸成了冤家。
归隐在衡山西北的后石坞安逸洞的残刀老祖,时已风烛暮年,掌派之位也早就传给了徒孙段忠田。本来他的人生没什么憾事了,但师弟司徒仁乃因当年之事记恨自已,难以释怀,今rì还特地寻上门来,也好,就了了这桩情结。
倚着神兵破胡刀,司徒仁此番来找师兄残刀雪旧耻,胜券在握。残刀就坐于石几上,须发俱白,倒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司徒仁至后石鸪安逸洞外,隔着老远,瞟了一眼残刀,说道:“师兄,近年来可好?怎么住到这种地方来了,寿岳宫的弟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要你住这里。”残刀对司徒仁的那种说话口吻,早屡见不鲜了,说道:“老朽甚好,只是估计大期将近矣。师弟对老朽仍抱有恨意,使我死而有憾呀。”司徒仁想:这老家伙虽八十有余,但内功奇高,不可能就此而终的,然则他自己怎么又说大期不远?”说道:“大家都一把岁数了,就直接点。将‘星寿法典’交出来,其它万事好商量。”残刀老态龙钟,可没到老湖涂的地步:“我衡山一派,始于晋代,由本门远祖天师道婆魏公华建派,历来弟子均持正扶义。而师弟你呢,不仅叛门,更甘做元廷鹰犬,为祸武林。此行举止已远非我衡山派宗旨,试问老朽岂可将本门‘星寿法典’交咐于你?”司徒仁道:“我那叫叛门吗?我是让你赶出来的。你道我想做朝廷的走狗么?我还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行此着。你这个人就是固执,到老也一个样。想我司徒老仙本就属衡山派的一份子,现你已古稀高龄,时rì恐怕无多,何不将衣钵传给我,待我神功大成,rì后衡山派定绽放异彩,盖少林,压武当,领袖中原武林。”残刀觉得这个师弟彻底没救了,当年自己姑息手软,怎料竟造就今rì的大魔头:“‘星寿法典’老朽先前早给了我那三们徒儿带走了,师弟要白忙这趟啦。”司徒仁大怒,说道:“什么?此等神功你就这样传了你那三个不成器的家伙?论辈分、论资格,它应该是我的!”不法之人是不可能续承衡山派衣钵的,残刀老祖辩道:“老朽那几个徒儿虽说不上资深悟高,但其身正,其心善,便已足矣。”说了半天,他也不会将宝经相赠的,司徒仁摆出神兵破胡威言相胁:“我问多一句,给不给?你还执迷不悟,我杀了你之后再踏平整个寿岳宫。反正你一死,也不在乎衡山派了。”残刀的三个徒弟早离去,他也回天无力,说道:“死有何惧,万望师弟能念及同门之情,到底衡山派还是你的家。”残刀想,灭了衡山又能怎么样,对自己无半点好处,只是恐吓罢了,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得到“星寿法典”乃是多年的宿愿,传那反贼头目东明会的伏吟风虽年竟三十,但他成名绝技“飞龙擒拿手”优在自已的“天刀十八破”之上,还有“龙啸吼”、的历害也曾领教过,毕竟破胡刀是身外之物,星寿**乃唯一的突破口,是非取不可,司徒仁说道:“师兄执意如此,便请拔刀吧,你我一切恩怨今天就作个了断。”
从两人结仇起,注定要在刀上解决。残刀依旧言举沉稳:“功名利禄,得失荣辱,到了师兄这年头早已淡如茶末。师弟勿要到了追悔莫及之时方醒,趁早勒马回头,方得善终。”他想以死来化解司徒仁心中的魔障,然而司徒仁没一丝悔意,字句不入。真气一下运足手腕,抬刀砍落。残刀闭目安神,不守不躲。“轰!”巨响砌天际,这一记先是示威,中他旁边的大石,石头碎成粉屑。司徒仁说道:“当真愿死也不把东西交出来么?你已古稀暮朽,百年之期有rì,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带进棺材也不肯给我?”残刀乃双目紧合,一动不动。司徒仁又道:“星寿法典若落在我手上,衡山派定然大放光彩,彪柄千古。”觉得不对劲,行上两步,细细瞧了瞧,也不敢大过接近,怕他使诈,试探般呼几声“师兄!”残刀仍旧不动如尊,司徒仁犯闷:“这老家伙心思谨密,他知道我有宝刀在手斗我不过,便装死引诱,任你聪明绝顶也休想让我上当。”板起大刀,正待发难,衡山现任掌派段忠田领全山的弟子急促赶来,齐跪同呼:“请太师叔刀下留情!”连呼三下。段忠田二十七八,相貌堂堂,他又说道:“那本星寿宝经,师父和两位师叔早已拿走,还把掌派的位子让给贱才,太师叔要是喜欢便回来接管,太师公所言均是实情,太师叔出手之际,望你念及同门情谊。”司徒仁肩挑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判出多年,早不知晓衡山派的事,那时段忠田尚未入门。
段忠田老实回话。司徒仁喝他去探残刀的虚实,他魂惊sè变,打了个寒粟:“弟子不敢!弟子不敢!”一向尊敬师长,老实忠厚,万万不会冒犯自己敬若神明的太师公。司徒仁怒道:“去!快点,太师叔的话也不听,一刀结束你的小命。磨磨蹭蹭,怎么做衡山的掌派。”段忠田怯生生上去,伸手探残刀鼻息,吓了大跳,当下跪拜,呜咽道:“太师公仙逝了!”下首众弟子洒泪衰号,不断叩头。司徒仁心眼多,师兄内功深湛,他的“屏气功”苦心孤旨,可屏止气息一刻钟之久。朝那段忠田说道:“看看他还有没有心跳,在他心窝处膻中穴大力推一掌,要快,迟了便来不及。”扮出很是关切的神情。段忠田阅历浅,不悉人心尔诈,那知膻中穴是人身海穴,他只道太师叔良心末泯,教自己求太师公起死回生的法门。考虑再三终决定动手,反正断气了,试试又何妨。于是重掌拍出,一推便把人推倒,探知毫无反应,苦着脸说道:“没效果呀!太师叔,是否我出手过重?”司徒仁信了几分,慢慢步近,板紧宝刀,全神戒备,以便且战且退,待离目标三尺许,右手伸向残刀的腕处,扣住他内关、大陵双穴。这样的话,就算残刀佯装的,但手上主动脉二穴被缚束,如虎掉大牙也构不成威胁了。司徒仁觉得他脉搏不再跳动,舒了口气,为保万无一失,手劲又加力,残刀依然没点动静,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已终寿。查看方知是自断经脉,虽说仇人魂西,可星寿心经亦随之无望,司徒仁立身要走。段忠田跪求:“太师叔,你老人家发发慈悲,救救太师父。”司徒仁说道:“他自闭脉络而死,司命神之所属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