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番变故,众人也看明白了,想要降服炎狼只能靠拳头。能熬过变异原液强化那令人绝望的痛苦过程的,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汉子,何况一连的小伙子们年轻气盛,心气极高,虽然嘴上并不说,但大多数人心里并不是很服卡哈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就罢了,此时明白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当下就有人上前发起了挑战。
在场的炎狼总数大概七十出头,除了被卡哈尔连打带赶离开的四头外,剩下的独狼大约二十头左右,这个数字相对在场的炎狼来说不算少,但几乎占了红山炎狼历年来诞生的独狼总数的一半,不过独狼的具体数目谁也说不上,毕竟,没谁真正统计过独狼的数目。只是这个时候返回冷水峭壁的独狼,几乎从不错过族内斗争,以此推算出来的独狼数量,应该与实际数量相差不大。
要知道仅仅冷水峭壁定居的炎狼就不下千头,如果算上已经脱离了冷水峭壁自成一系的狼群的话,整个红山山脉范围内的炎狼总数只怕不下三千,也就是说,差不多每一千只炎狼之中才会诞生一头独狼,如此千里挑一的家伙自然没那么好对付。其实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毕竟,成年炎狼的正常体型大致跟成年母狮差不多,体重约在百公斤左右,而独狼当中体型最小的也有这么大,像卡哈尔第一个挑上的独狼,除了比成年公狮稍矮一点之外,体型相差仿佛,重量约莫在一百六十公斤左右。
如此大的家伙所拥有的力量是极其恐怖,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正面撞垮城墙般的铁背熊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当初看卡哈尔打发的轻松,等到众人正面对上独狼后,才发现有些差距不管你是否承认,它都确实存在。于是理智点的,便挑上了把握更多一点的成年炎狼,反正他们最初的目标也就是这个,可总有人不信邪,憋足了劲想要证明自己,确实有人成功了,不过失败了的也不少,而那三个伤者就是这么出现的。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整夜,结果也只有十多头体型较弱的成年狼,以及二十多头小狼加入了众人。结果一百多号人为了这三十多头狼差点打起了,到了这时候卡哈尔也白搭,无奈之下只能让他们公平竞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都觉的炎狼有些待价而沽的意思。可惜这年月奇货可居,自个儿不出手,有的是人出手,即便是最理智的那几个,此时只得拿出看家本领竞争上岗,一番鬼哭狼嚎后,倾尽身家的‘大老板’终于如愿以偿,只是炎狼们似乎依旧不满意,时不时的狼xìng爆发,跟自诩为主的众人对峙着,有时候甚至需要补充切磋,才能暂定主仆名分。
要论说故事,卡哈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不过加上其他人的补充,两人也算是听了个明明白白,等问明白了众人始终没踏入冷水峭壁后,古舍借着篝火,神sè古怪的看向了卡哈尔带来的小狼——这小家伙好像真的是自个儿当初从狼窝里掏出来,没想到兜兜转转之后落在了卡哈尔手里。
当初他把幼狼带出冷水峭壁,是准备用来对付茅强的。没想到暴雨过后的远征营虚弱不堪,被他一举拿下,后来一忙,就把这小家夥给忘了,倒是yīn差阳错的被卡哈尔捡到了,也算小家夥命大逃过一劫,否则肯定活不下去。
直到这时候,古舍才看清了小家夥的模样。粗爪阔口的算是个好胚子,一身浅灰sè的绒毛也厚实紧密,背脊顶端一道猩红直从后颈贯通尾端,不用猜都能看出这是炎狼的种,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惧水火。
想到这,古舍还真有心把小家夥放在火上烤一烤,只是目光扫过卡哈尔那修长粗粝的大手,肋间再次隐隐作痛,于是觉得还是换个目标试一试比较有说服力——毕竟,成年狼的数量比较多,应该不会出现恼羞成怒的情况。
虽然同处一个山洞多年,但常年跟着养父穿山过岭的古舍跟战士们并不熟悉。还好大伙儿都知道少年孤身猎魔之事,有的敬佩其勇,有的怜其身世,所以对他的态度都不错,不过等他们搞明白古舍想要干什么,脾气好的带着宝贝疙瘩扭头就走,脾气不好的笑骂声中便扬起了风帆——错了,是硕大的巴掌。
古舍在这边瞎闹,袁旭则在那边接受这卡哈尔的盘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门的人去做,这是部族一贯的作法,而盘查俘虏,拷问消息之类的事,历来是战士干的事情,古舍可没兴趣为了个不相干的俘虏坏了规矩——何况这货还有意单飞,那打死他他也不懒得帮腔。
看得出来,盘查的很顺利。想想也是,凭袁旭那两片骗死人不偿命的嘴皮子,再加上流民的身份,几乎不用多问就可以肯定,丫绝对属于墙头草随风倒,那边风大那边跑的那种,想要他对部落绝对忠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只要部落保持强势,那么他这种人就不会自讨没趣。
其实,部族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很多时候,部族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部族里有着太多的牵挂与不舍,正是这些无法割舍的情愫,将部族绑在了一起。
很多时候,不是部族民真的生死无悔,他们的奋勇只为了身后的牵挂能长久下去。山区的生活实在太艰难了,很多时候,都要拿命去换生存,炎狼如是,巨鼠如是,还有那些已经完全伤害不到部族民的嗜血植物,也是一代代先民用命换来的经验,还好,终于熬到走出山区的这一天了。
瘟神古舍有些出神的坐在红木枝头,任由手头把玩的腐蛇滑落,目光落进了笼罩天地的黑暗深处。那是乱石滩的方向,只要明天击败了他们,沉寂百年的部族就会踏向荒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狂野的流民,残忍的暴民,占地为王的军阀……数不尽的敌人隐藏在夜幕之下,狰狞着面容贪婪的望向每一个人,而部族,即将加入这场延绵数十年的战争中,用鲜血与生命,换取延续的希望。
只是,希望真的存在么?
古舍看不到,也想不到希望在那里,自从被变异活尸感染之后,他的世界充满了痛苦。
腿部的变异已经停止了,但他能感觉到,那蔓延不休的绝望正缓慢而坚定向上攀爬,直到完全将他吞噬。他不清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最多再有三年,那虬结的,由植物纤维构成的肌肉,会将他整个覆盖,到那时,他将成为一个怪物,一个或许还有着自我思维的怪物。
于是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孤独。默默的跟随着养父,翻过一道道山梁,跃过一条条河涧,在生与死的边缘,寻找着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希望——能抑制病毒蔓延的方法。经过一次次的希望与绝望后,他终于学会了在怪石嶙峋间忘乎所以的笑,在温泉微醺中肆意撒欢……既然无法改变结局,何不谨守现在。
最后一次的探险之旅,结束在一场倾盆暴雨中。那一天,坚强如铁的养父攥着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基因修正液失声痛哭,泪水合着雨水当头浇落,在一声声泣血歉然中,古舍学会了原谅与顺从,命运既定,与其执着于过去,不如把握现在。
那一年,十二岁的古舍已经有了不亚于野兽的粗壮。
那一年,鬓角隐见斑白的养父和他谈起了爱情与家庭。
同样是那一年,古舍骗到了隔壁小女手中的糖果。
可牵挂终究还在,当养父破碎成一团迷雾时,古舍终于明白,他以为必将久远的,也会破碎;他以为勘破的人生,也有叵测;他以为学会了顺从与原谅就不再痛苦,其实也不过是压抑了本xìng后的表象,当无助点时,所有曾经的压抑,成一片不甘怒焰。
他用了十三天的时间思考,却只用了一秒钟发誓,他发誓,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如果命运早已注定的话,那他将用整个人生撞向未来,哪怕因此粉身碎骨,也好过充当命运的玩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