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满身伤疤的倔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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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剑山脉位于仙陨大陆的西南方,山势险峻,大小山峰延绵几十余里,正中的主峰如一把斜刺云霄的利剑,但剑身稍短,山巅平台似刀削般光滑,远远望去,更像是一柄被拦腰斩断的长剑,断剑山脉也因此而得名。

    山上树木茂盛,翠竹成荫,林泉潺潺,常有野猪、驯鹿、白狐、狮、虎等野兽出没,附近山村的村民在农闲时会进山打猎,将猎物带到集市出售换取银两,如果运气不错得到一副好的兽皮或兽角,会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好的运气。

    “孙禹,你应该知道我表弟的规矩,要么乖乖的把那只野兔留下来免遭皮肉之苦,要么跟我打一场,只要你赢了,以后这条路你随便走。”

    如蛇般蜿蜒至山脚的林荫小路上,响起了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循声望去,身着蓝衫、左手持棒的一个壮硕大汉正右手指向前方,大声的嚷嚷着,壮汉旁边稍微靠前的位置,一个身着红衫、腰挎宝剑的俊美少年手摇折扇、面带微笑的盯着前方,更准确的讲是盯着前方之人提在手中的那只野兔。

    “少废话,傻大个,不就是想抢劫吗?不要以为你们樊家有钱有势就可以横着走,我孙禹早晚要把你们霸占的矿山给夺回来。”

    站在二人对面的少年气势上丝毫不弱于对方,将左手提着的野兔随意扔在路边,右手将扛在肩上的一根小臂粗细的松木棒狠狠地戳在地上,对着那壮汉大声讲道。

    “樊壮,你可别怪我没jǐng告过你,这两天你孙爷我可是学了几手杀招,要是一会儿伤了你,可别找后账啊!”

    “哈哈……杀招……你……你伤了我?”

    刚才讲话的壮汉听了孙禹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真是笑话,我樊壮从记事到现在,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还真没被谁打伤过,更何况最近新拜的师傅教会了自己吐纳之法,虽说刚刚修炼到得聚气第一重,比不上自家表弟,但仅凭自己肉身的强悍,也不是眼前这个小子能伤害到自己的。

    “好,好你个孙禹啊,这几天没修理你,口气倒是见长啊,行,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伤到我。”

    樊壮怒极反笑,提着铁棒向前走了几步,用戏谑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盯着孙禹。

    樊壮近一米九的身高,青筋扎起的肌肉,壮硕的体型,再加上一脸的横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煞气,让人不寒而栗。而一身兽皮衣衫,身高矮上几十公分的孙禹,面庞还算清秀,但并不强壮的身躯略显单薄。

    孙禹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感,尽量表现的自信满满,但樊壮好像并没上当。上次被打的经历记忆犹新,身上的几处伤口刚刚结疤。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叫樊壮的人,不仅仅是一名武者,听说最近又拜了修行者为师,而自己到哪儿去学什么杀招啊,连一名武者都算不上,看来今天又要增加新的伤口了。

    虽然经常被修理的很惨,但孙禹从来没有一次主动认输过。仙陨大陆是一个崇尚强者的世界,力量为尊,实力的强弱决定了一个人社会地位的高低,宁肯被打败,也不能被打倒,这是仙陨大陆评判强者的重要准则。

    孙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双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之sè,单手拖着齐眉松木棒,紧走两步助跑,距离樊壮三米左右时,脚尖点地屈膝,身体高高跃起,松木棒从身后抡起,双手握住,狠狠的对着樊壮就是当头一棒,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又是这招……就知道你小子嘴上逞强,今天樊爷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杀招。”

    面对孙禹毫无出奇的正面进攻,樊壮正在心里合计着,是不是把新学的修行功法在这小子身上试验一下,眼看着松木棒越来越近,樊壮握着铁棒的右手掌心,散发出微弱的白sè光芒,缓缓的把铁棒提了起来。

    “不要乱来,教训他一下就行了。”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红杉少年,出言制止了樊壮的动作。

    樊壮在年龄上比樊麟要大上几岁,同是樊氏家族这一代的核心弟子,但对于这位表弟很是畏惧,家族长辈对樊麟也很看重,隐隐有着将其作为家族这一代的接班人来培养的趋势。

    听到樊麟的话,樊壮条件反shè般的点了点头,右掌掌心光芒消失,单手轻挑铁棒,轻易便是挡住直奔面门而来的松木棒,身体向左侧凌空旋转,右腿抡起,狠狠地抽在了孙禹的腰上。

    腰部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孙禹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拦腰斩断一般,眼前一黑,便是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孙禹因疼痛从昏迷中惊醒,天sè已经暗了下来,扶着身旁的树木挣扎着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孙禹发现自己左侧腰部高高的肿起了一大块,还好肋骨没有断,又检查了一下身体其他部位,后背、手臂、腿上的伤口又往外渗了不少的血,痛的孙禹有种抓狂的冲动。

    看来回去之前得清洗干净才行,不然又让家人担心了。孙禹一边想着回去后怎么跟弟弟妹妹解释,一边走回路边打斗的地方。樊壮那一脚丝毫没有留情,将孙禹抽出去五六米远,撞到了林间树木上,一招完胜。

    樊家兄弟估计早就拿着野兔走了,孙禹捡起掉在路边的松木棒,朝着山下吐出一口血痰,原本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庞yīn沉似铅,双目似烧般赤红,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心中扎下了根。

    孙禹拄着松木棒并没有马上下山,而是向山上走去,山路崎岖,转过一个拐角后,孙禹弯腰在路旁的浓密灌木丛中摸索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两只野兔、三只野鸡、一只浑身毛sè金黄的狐狸被孙禹提在了手里。

    “幸好留了个后手,把好的猎物都藏了起来,不然今天可就亏大了……

    “哎呀……痛死我了,这傻大个下手真够狠的……”

    孙禹自言自语的刚夸了自己一句,站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心中狠狠地慰问了一遍樊壮家女xìng亲戚。

    天sè已经黑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没回去,估计燕子和小磊已经很着急了,心里想着这些,孙禹加快了的脚步。

    孙家村紧邻断剑山脉,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以孙姓人口居多,村东头一户人家三间木屋,屋外有一个用木篱笆围成的院子,院门口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在张望着。

    “姐姐,天都快黑了,大哥出去打猎怎么还不回来啊?”男孩拽了拽女孩的衣服,神情略显焦急的问道。

    “你都问了好几遍了,跟你说了马上就会回来的,不用着急。”女孩头也不回,眼睛直直的望着通向大山的小路,清秀白皙的脸庞显出比男孩更加焦急的神sè。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英挺的眉宇极其相似,男孩稚嫩的面庞配上焦急的表情让人怜惜不已,女孩清冷的神sè间透出一股子坚毅,内心急躁的情绪很好的得到掩饰。

    “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又遇到了老……”

    “你再乱说话罚你劈一个星期的木柴,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以后不要再提不吉利的事了……”女孩转过身来,打断了男孩的话,正要好好的教育一下这个胆小怕事的弟弟,男孩“嗖”的一下,从她身边跑了过去,欢呼喜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来了,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太厉害了,打了这么多猎物,哇,还有一只狐狸,这下可以卖好多钱了。”

    “那当然了,等卖了钱,大哥送你去学堂读书……拿着,回头把狐皮剥下来拿到集市上去卖。”孙禹把手中的狐狸交给男孩,在男孩头上溺爱的揉了揉,来到了院门口。

    “燕子,怎么又在外面等着?以后我回来晚了的话,你和小磊先吃饭,不用在外边等我,晚上外面可能会有野兽。”

    孙禹同样揉了揉女孩的头,一脸怜爱无比的神情。

    “哥,没事,我们刚刚出来看一下……你先去洗个澡,然后一起吃饭。”

    孙燕随手接过孙禹手中的野兔和山鸡,转身向屋里走去。看到哥哥平安回来,孙燕清冷的面庞上才露出属于仈jiǔ岁孩童应有的天真烂漫的笑容。

    看着妹妹吃力的拎着两只猎物向屋中走去的弱小身躯,孙禹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酸楚。在小女孩接过猎物转身的瞬间,孙禹清楚的看到,有晶莹的泪珠在妹妹的眼眶中打转,看来又让这个懂事很早的妹妹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孙禹的母亲在生孙燕和孙磊这对龙凤胎时,因为难产出血过多,连刚出生的两个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就离开人世,孙禹的父亲因伤心过度,身体rì渐虚弱,在一次上山打猎过程中旧疾复发,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被人发现时早已撒手人寰。

    兄妹三人相依为命,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孙禹当时虽说只有仈jiǔ岁,也就是一个小屁孩,却担当起照顾弟弟、妹妹生活的责任。家中有几分地,在村中街坊邻居的帮衬下,每年都能收获一些粮食。孙禹则时常进山打些小猎物,拿到集市上换取些银两。

    生活虽说艰辛,但只要兄妹三人平平安安的能在一起生活,孙禹已经感到很满足。看着弟弟、妹妹每天快乐的成长,自己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

    “啊……哥,你身上怎么又流血了,这还肿了一大块?”

    正在从水缸中舀水,不断往身上冲的孙禹听到了妹妹的声音,手中动作不停,“哗……”,一瓢凉水从头上倾斜而下,孙禹脚下血sè的污水,顺着篱笆流向墙外的小溪。

    “没事,今天为了逮到那只狡猾的狐狸,不小心被树枝绊了一下,腰部正好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把毛巾给我。”

    孙禹若无其事的从孙燕手中接过毛巾,边擦边往屋中走去。

    “还真是肿了,回头抹点三叔给的草药就行了……”

    “哥,等你把伤养好了后带我一起进山吧,我能帮你很多忙的,你每次回来都受伤,如果再像上次那样……”

    “好了,燕子,你哥我哪有那么坏的运气啊,这么多人进山只有我经常遇到老虎,我下次注意点就没事了,走吧,先去吃饭,估计小磊都要饿坏了。”

    “我先给你擦点药……”

    孙燕接过了孙禹递回来的毛巾,紧跑两步到里屋把外伤药找了出来,给哥哥细心的涂抹了一遍,伤口太多,差不多用了一小罐药才算完事。

    “好了,赶紧吃饭吧,这块鸡腿给小磊吃,长力气,鸡翅给燕子,吃了长得更漂亮……”

    夜sè已经很浓了,清冷星光下的断剑山脉,如一头蛰伏的凶兽,千百年来静静的守护着这片土地。坐在松木屋顶上的孙禹,默默的注视着远处的山脉。

    哄着孙磊、孙燕入睡之后,孙禹又习惯xìng的爬上了屋顶呆呆的坐着。三叔的外伤药很有效,伤口已经开始结疤,腰部的肿块也有消退的迹象,但孙禹内心的伤疤却越来越深。

    强者为尊的世界,生存法则就是实力决定一切,即使在这个小山村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仅仅是一个刚刚十五岁涉世不深的少年,已经用满身伤疤和血的代价充分体会到了这一点。孙禹的理想一点都不大,就是想拥有保护弟弟、妹妹不受欺负,一家人快乐、平安的生活下去的能力。

    自从双亲相继离世之后,孙禹在弟弟、妹妹面前一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强者形象,只有夜深人静、独自一人仰望苍茫星空之时,孙禹才能深刻感知自己的渺小,而每当此时,孙禹内心渴望强大、保护家人的yù望则与rì俱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