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待要离去,却听一声冷喝传来。
“站住!”
方独行心中咯噔一声,这声音他最是熟悉了,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心说早知道不该如此了,暗叹一声,他缓缓的转过了身形,朝着那出声之人恭敬的道:
“白黑长老!”
这出声之人正是白黑,只见他脸皮不住抽动,却还要挂着一副冰冷模样,方独行心中登时就松了口气。
白黑身旁站着一个身着明黄长衫的老者,这老者双目yīn沉的看了方独行一眼,其后朝着那沈预怒喝道:
“没用的东西!”
沈预此时已被几个玄空刀宗的弟子搀了起来,满脸红肿的看着这老者,羞愧的道:
“师尊。”
老者转过头去看着方独行,脸sèyīn沉得可怕,正要张口,却听白黑抢先怒喝道:
“方独行,同道之间切磋为何如此不知轻重!”
方独行一愣,而后立时会意的,歉疚的道:
“弟子知错。”
那玄空刀宗老者冷哼一声,又想出言,谁知白黑竟指着老者,又抢着道:
“若非你林师伯大量自重身份,换了有些的护短宗门,你早就死了十遍八遍了!”
方独行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又朝着这玄空刀宗老者恭谨的道:
“多谢林师伯。”
林姓老者登时无言以对,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朝着那沈预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跟我回去!”
说罢,便朝着白黑冷漠的道:
“告辞!”
白黑堆出满脸笑意,朝着林姓老者连忙道:
“林师兄慢走!”
林姓老者看着方独行重重的冷哼一声,而后冷言道:
“小辈,莫要太张狂!”
方独行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朝着老者躬身一礼,道:
“多谢林师伯教诲!”
老者又冷哼了一声,随后甩袖离去了。
白黑看着林姓老者离去的背影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双眼一瞪,朝着方独行喝骂道:
“你这小子,光知道给我们惹祸,自己又兜不住!”
方独行也知道今天自己却实过了,口中并不分辨什么,只恭谨的道:
“多谢白黑长老!”
白黑看着他脸上的责怪之sè稍减,走上前去,拍拍方独行肩膀,道:
“权且忍耐几rì,这rì子不会长了。”
方独行应了声是,便在白黑的吩咐下带着一众弟子走了。
不过数个时辰,沈预便成了整个祁山的笑谈,方独行以前虽有些许名声,却远没有到众人皆知的地步,这次狠揍沈预之后才真正走进了许多修士的视野之中。
叶途同了德一路未曾停留,三rì之后便来到了祁山附近,一见这么多的修士聚集在祁山附近登时慌了神,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修士,在他眼中有着一个朴素的判断,前来的修士越多,宁虚幕活着的可能就越低。
了德对他的这个判断确信无疑,他也有些奇怪,即便是因《九天玄元乐》的原因,也不可能来这么多的修士,他推测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两人刚到祁山脚下便被一群正道修士拦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浩风书院的弟子,打出的招牌却是令人震惊——百宗联盟!
叶途浑身一颤,立时意识到这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了!
了德满脸笑意的朝着那几人道: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那浩风书院的弟子看着了德一愣,好似在回想什么,片刻之后竟朝着了德恭敬的道:
“了德道长!”
了德一愣,愕然的道:
“你认识我?”
那浩风书院弟子立时凑到近前,笑着道:
“您同您师尊前些年不是来过书院一次嘛。”
了德一拍脑袋记起了这事,但对这个浩风书院的弟子却是毫无印象,却也不好直说,只指着叶途道:
“哦,这位是我师弟,我们可以过去了吧?”
那浩风书院弟子看了叶途几眼,方才恭敬的道:
“您请自便。”
了德点了点头,同叶途走了,两人一路沉默不语,待看不见这群人后了德方才皱眉道:
“百宗联盟!看来这事儿真闹大了,正邪两道竟联起手来了,还真是让人吃惊!”
叶途一愣,疑惑的道:
“不是很多宗门联盟嘛?跟正邪两道联手有什么关系?”
了德瞪了叶途一眼,好似谆谆教诲一般的道:
“要是正道近百个宗门结盟直接叫正道联盟不就行了,还叫什么百宗联盟?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xìng,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正邪两道对南陵剑派的忌惮了,这阵势怕只比千年前对付‘无战道’稍逊一筹吧!”
叶途一听了德此言,登时心中又冷了一分,却依旧留存着一分希望,盼着宁虚幕不要前来才好。
两人行了不过片刻,又碰见了一队人马,两人一见登时一惊,这群人竟全是邪道中人,且这群邪道中人见着两人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出言道:
“百宗联盟在此行事,两位道友还请亮明山门,道出来意的好!”
这人一出言便坐实了了德方才的猜测,了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神情黯然的叶途一眼,而后朗声道:
“贫道三清宫了德,旁边这位是我师弟,至于来做什么,还用我说嘛?”
那群人闻言立时哄笑一声,那出言之人片刻之后才到:
“两位请吧。”
了德立时拉着神sè迷茫的叶途又过了这道关卡,看着叶途如此模样,了德连安慰的心思都没有了,心道此次宁虚幕怕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沉默的行了片刻,道旁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将两个魂游天外的人登时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面目之后两人眼中更是不敢置信。
“叶师弟。”
叶途惊恐的朝着那人道:
“大兄你怎的现在还敢回来,你快走吧!”
了德也神sè肃然的叹道:
“宁施主,你不该来的。”
这人正是凌决剑宗大弟子——宁虚幕,宁虚幕微微一笑,示意两人进入林中说话。
待进了树林,宁虚幕方才叹息一声道:
“是我小觑了浩风书院,原本以为不过几个大宗会来的,谁知竟闹得这么大。”
叶途神sè惶急的拉着宁虚幕,道:
“大师兄趁他们还不知道你来了,你快走吧!”
了德竟在此时无言的看着宁虚幕,他其实早知道了这事的结果的,宁虚幕的答案如他所想没有丝毫的偏差。
只见宁虚幕苦笑一声,叹道:
“若是几个大宗我还可以不理会,而今天下正邪两道齐至,你真以为他们是为我而来?”
叶途即便再蠢也知道了其中含义,浑身发冷的道: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宁虚幕摇了摇头,叹道:
“这已超出了树大招风的范畴了,此次之事怕是积淀数百年了吧,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这其中的关键。”
叶途六神无主,突然拉着宁虚幕道:
“师兄你回山了吗?掌派天君道法惊世,定能找到办法化险为夷的!”
宁虚幕看着叶途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彷徨的道:
“掌派天君怕也无能为力了。”
突然宁虚幕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朝叶途道:
“叶师弟,你回山去见一面师尊,看他老人家怎么说,若你还能再出来,便来此地见我。”
叶途闻言立时面有喜sè,连声道:
“是了,我去找师尊,他定然有办法的!”
说着便要走,谁知宁虚幕竟又拉住了他,而后神sè复杂的从怀中摸出一个兽皮口袋,将这口袋交给了叶途,道:
“若是你不能出来,而我rì后又出事了,帮我将这里面的一封信交给一个人。”
叶途立时呆在了原地,悲伤的看着宁虚幕道:
“大师兄,你不会有有事的!”
宁虚幕淡淡一笑,轻轻的抚摸着叶途的头,一如当年他带叶途上山之时,他半晌都没有说话,只出神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祁山。
叶途突然幽幽一叹,神sè复杂的看着宁虚幕,道:
“那个人是‘惑神宗’的圣女吧?”
宁虚幕一愣,而后失笑的看着叶途点了点头,得到了他确认的答案,叶途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涌出一股怒火,厉声道:
“师兄你怎能如此!?她是邪道的妖女啊!”
宁虚幕的笑容骤然凝固,面sè如霜的怒喝道:
“住口!”
叶途被吓得浑身一颤,脸上的怒容却并未因此收敛,反而振振有词的接着道:
“师兄这次你错了!我不能再看着你错下去!我不会把这信交给她的!”
说着竟将那皮口袋摔在了地上。
了德一愣,带着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叶途,好似才刚认识他一般,宁虚幕也错愕的看着叶途,他印象里那个从小好似应声虫一样的孩子渐渐破碎,逐渐同眼前这个坚持己见的青年重合,让他在这一刻竟有些许的陌生。
宁虚幕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上寒霜尽收,挂着一丝苦笑,颤抖的从地上将那皮口袋拾了起来,仔细的拍着上面的尘土,见再无一丝污浊方才叹息一声,看向那兀自昂扬着头颅不肯低下的青年。
他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的摇了摇头,喃喃的道:
“长大了,你长大了,你是对的,我不该这样要求你,若是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师兄也希望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选择,无论对与错。”
了德此时却是有些不忍的道:
“宁施主,若是信得过贫道,贫道愿意代劳!”
宁虚幕微有些惊愕的看着了德,叶途更是满脸怒容的朝着了德道:
“贼道!你……”
了德洒然一笑,朝着宁虚幕道:
“宁施主怕是忘了当年的那一句提点,贫道虽是出家人,却也懂得知恩图报。”
宁虚幕得了德提醒想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有些欣慰,却又摇着头道:
“一句话算不上什么,若非你心中坚定,我说上一百句也没有丝毫用处,此事还是不要……”
了德眉毛一扬,冷声道:
“宁施主信不过我?我答应施主的事定然就能做到!”
宁虚幕原本不想将他牵扯进这事,可了德话说到了此处,他竟不好再拒绝了,只好朝着了德拱了拱手,歉声道:
“如此多谢道长!”
了德接过了皮口袋,将其放入怀中贴身藏好,而后拉着挣扎不休的叶途道:
“宁施主,就此别过,还望施主此次能化险为夷,来rì再聚!”
叶途一边胡乱骂着了德,一遍朝着宁虚幕道焦急道:
“师兄、师兄你暂且忍耐,我去问过了师傅就会来此寻你!若是我来不了,师兄你就跑吧!永远别再回来!”
宁虚幕带着淡淡笑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而后抬起头,仰望那高耸入云端的祁山,沉默不语。58xs8.com